废章  009:小菩萨

章节字数:1867  更新时间:21-04-13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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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稀疏的叶片落在青灰的墙面,几处阴影,几处青苔,鸟鸣得趣,曲径通幽。一座清幽的古寺掩迹于深山密林之中。

    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响,一只红毛小狐狸顺着虚掩的寺门钻了进来。

    “小菩萨,小菩萨。”红毛小狐狸叫唤着,声音仿若孩童。

    它四足如雪,落地无声,进入大殿之后,东西四窜。

    恰在此刻,大殿后的厢房房门打开,一素衣少女从门中出来,及膝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行走间,发丝飘逸,绝俗离尘。

    “小菩萨,山上又来人了。”小狐狸凑到少女近跟前,尾间带着一点白的毛绒大尾巴扫过少女赤/裸的脚面。

    ……

    背靠着一奇粗无比的树干,青年喘着粗气,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下整瓶水,只是水喝得太急,大半的水都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里。

    摇了摇空空如也的瓶子,青年下意识将之一丢,空瓶子落在厚实的落叶上,没有发出丝毫响声,但青年却望着地上的瓶子愣了许久。

    然后他扶着树干,慢慢蹲下身,又将空瓶子捡了起来。将之揉成一团,装进了衣服兜里。

    短暂的休息之后,青年继续起身,他独自行走在深山之中,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用品,连基础的背包也没有,只是一味的往树林深处走去。

    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正午最炽热的阳光也被厚实的树叶遮蔽,风穿过千百树叶产生的古怪声响,在青年四周回荡,若有似无的鸟鸣夹杂其中。

    这是独属于森林的恐怖。

    青年脸上明显还是带着畏惧的,疲惫且饥饿的他已经达到了生理的极限,眼下他完全是在依靠一种意志力在坚持。

    不过这股意志力不是支持着他向生,而是赴死。

    再往深处,已然绝无光亮了,野蛮生长的藤曼,茎叶之间满是锐利的尖刺,行走其间的青年很快被尖刺刮擦得满身是伤。

    疼痛让他蹒跚的脚步又稳了几分,闭着眼睛在密林中摸索前进,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只是一会儿。

    紧闭双眼的青年透过眼皮感受到一阵光亮,连忙睁开眼睛,也不管刺目的阳光直射入眼,漫长的死亡跋涉中,这久违的光明仿佛又是一道救赎。

    青年跪在地上,仰着头,安静地感受着阳光落在脸上的温暖,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你后悔吗?”

    静谧如死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青年以为是自己的心声,下意识地点头。点完头之后才觉得不对,无比震惊地转头看向那道声音传来的地方。

    原本应该除了他再无活人的密林深处,此时竟然出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一身古旧的素色长裙,长发及膝,仿若山中精怪化成人形。

    青年心中生出一股无来由的恐怖,他的指尖在发颤,赴死前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少女素足踏在腐败的落叶上,白皙的脚面没有丝毫脏污,干净的仿佛行走在云端。

    她乌发乌眸,肌肤白皙如玉石,黑白分明之间是极致的美貌。

    青年突然又觉得不是那么恐怖了,即便向他走来的少女是鬼怪,那也是绝顶美丽的鬼怪,自己最后生命结束于此,似乎也不是很遗憾了。

    “可惜,你并不后悔。”少女走到青年深浅,垂下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

    “不,我后悔!”青年大声反驳道,“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眼泪不断的涌出眼眶,青年失声痛哭。

    正是大好年华,本该奔向美好新生活,他却孤身来到深山密林之中,准备上吊自杀。

    这一切就是为了忏悔,为了赎罪。

    少女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青年眉心一指,对方的身体便化为一道微光消失不见。

    下一刻,青年出现在一座狱城之内,入眼是万米城墙,铁汁浇灌。墙头燃着熊熊烈火,天不见日。

    青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无法言语,慌乱四顾。

    身形移动间,他听到了铁链相击的脆响,慢慢低下头。

    青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铐住。

    “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么?”

    宽广无边的狱城内回荡起青年的呼吼,城墙上的烈火一震,紧接着火光沿着墙面往下蔓延,且速度极快。

    青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蔓延,当火焰蔓延城墙,俨然过半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后逃去,过大的步伐超过脚链的长度,青年几度跌倒在地,然后不断蔓延的火势让他顾不了太多,连滚带爬地继续往相反方向跑去。

    火势终究快上一步,青年很快被卷入火海,炽热的烈火灼烧他的躯体,血肉化为汁水,灵魂烧成炭絮。

    青年在火焰中鬼哭狼嚎,眼下的经历被起死亡更加可怕。

    他的血肉在火焰中融化又凝聚,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经历难以想象的剧痛,深入骨髓。

    他听到了灵魂发出的哀鸣,然而他无法逃离,只能在火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经受折磨。

    “爸爸妈妈,救救我!你们快来救救我!!”

    青年蜷缩在地上哭号,火焰烧穿了他的皮肉,裸/露出的背脊骨也瞬间焦黑碳化。

    他的舌头被烧烂,眼泪蒸发。

    魂在其身,又似在其外。能够第三者的视角看到自己被灼烧的身体,也能无比清楚地感受到火焰灼身的痛苦。

    青年在无边烈焰中,百死千生。

    何为炼狱,这便是炼狱。

    ……

    茂密的藤曼丛里露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赵辛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具将死不久的尸体,眼底的毫无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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