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激战

章节字数:12329  更新时间:10-08-15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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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屏镇,天色将晚。

     李青纵马疾驰,远远看见一座极大的庄园,匾额上题写着“五贤山庄”。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流淌,河岸边有座酒楼,依山傍水很是幽静。

     李青跳下马背,顺手把缰绳扔给小二,径直走进酒楼。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迎上前来询问。

     “切两斤牛肉,打一壶酒来,我急着赶路”。李青临窗而坐,远处山景青翠宜人。正值晚饭时分,酒楼内喧闹鼎沸、座无虚席。凝神静思几日来发生的事,希望能从手中已掌握的蛛丝马迹整理出些许端倪来。便在此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登上酒楼,神色有些疲惫,手中的长剑寒气逼人。

     “客官,楼上满座,要不您和窗边的那位单身客人商量一下,合桌吃饭”?店小二殷勤地迎上前来搭话。

     “这位兄台多有打扰了,您看这楼上客满,小弟是否能与兄台同桌”?年青人握剑抱拳彬彬有礼。

     “兄台但坐无妨”。李青微笑着伸手邀他同坐:“小弟李青,扬州人氏,正欲赶往凉州。敢问兄台大名,旅途之中能与兄台相遇,正可解慰寂寥”。

     “真是凑巧,小弟黄臻,时年二十有七,洛阳人氏,也正要赶往凉州,不如你我兄弟结伴同行,未知兄台意下如何”?年青人含笑相视。

     “如此甚好,只是你我说话如此客气,未免太过见外了。小弟今年十九岁,黄兄请坐”。李青笑着起身让座。

     “那愚兄就不客气了,贤弟请坐”。黄臻笑道:“愚兄借花献佛先敬贤弟一杯”。二人对饮入座。

     酒楼、客栈灯火通明,食客们脑满肠肥笑容可掬,楼下却传来一阵隐约的哭泣声。黄臻不由探头向楼下看去,石街对面只见一个少妇跪在一口薄皮棺材前哀哀痛哭,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在一旁拉拉扯扯,一边催促一边动手动脚。李青向店小二招了招手,问道:

     “店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客官,您千万别多管闲事”。小二说着转身就走,却被黄臻一把拽住:

     “怕什么,我们不过随便问问而已”。小二挣扎了几下竟无法动弹,发急道:“客官您是不知道这里的利害,小的还不想死,哪里敢在这此多嘴”?

     “哦?什么人如此霸道?你别害怕,我们也是旅途寂寞,并不想生事”。李青拿出一小块银子塞在小二手中。

     “客官,您是不知道咱石屏镇五贤庄的利害。远的不说,只说这店门前的小娘子,名叫丽娘,是从灵武逃难来的,就住在斜街的破祠堂里着实可怜。不瞒您说,小的也时常收拾些客人们吃剩的饭菜,让她拿回去侍奉老婆婆”。店小二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镇子里来了许多由灵武郡逃难来的百姓,没得吃没得住,靠捡些菜皮剩饭为生。昨天夜里,丽娘的婆婆死了没钱安葬,五贤庄的五老爷施舍了一口薄皮棺材,二两丧葬银子就把丽娘收作了侍婢。这不,人还没入土,逼亲得倒先来了,真是造孽呀”。

     “岂有此理”。黄臻一拍桌子怒道。

     “因丽娘长得标致,被五老爷看上了,这还是好的呢。前些日子,庄子里大肆收买奴仆,一个女孩子给五斗米两吊钱,男孩子的连米都没有,两吊钱就能带走一个。他们的心黑着呢,听人说,这些孩子带到南方至少要卖二十两银子一个呢”。

     “黄兄,这些混蛋简直连猪狗都不如”。李青皱起眉头:“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得了吧,客官,咱们柳林县的太爷进五贤庄都得恭恭敬敬地叩头行礼,五贤庄的老爷们去县衙,小的亲眼看见县太爷趴在大门口迎接。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的这就收拾桌子去了”。

     楼下的哭声越发响悲戚,几个家丁骂骂咧咧拖起丽娘就走。黄臻拿起桌上的长剑道:“贤弟稍坐片刻,愚兄即刻便回”。说着快步跑下楼去。

     “不知死活的小娘们,惹恼了咱们五爷,顷刻之间叫你粉身碎骨”。为首的家丁大声斥骂。

     “放开她”。黄臻缓步上前拦住去路。

     “她是我家五老爷买下的侍婢,就是咱五贤庄的人了,你小子少来多管闲事,爷爷没时间和你磨蹭,滚到一边去”。家奴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伸手便去推搡黄臻。李青结完饭钱走出酒楼,只见家奴一掌推在黄臻肩上,反而连着倒退几步:“臭小子,敢在五贤庄的地面上多事,小的们一齐上,给我宰了他”。十几个家丁拔出腰刀一拥而上,李青挤在围观的人群中,只见黄臻剑不出鞘,三拳两脚将一干家丁打翻在地,上前从那家奴手中抢下丽娘的卖身契,自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从今往后,丽娘与五贤庄再无瓜葛”。缓缓伸开五指,一纸卖身契化为齑粉随风飘散,李青拉起丽娘走进酒楼。

     “尊驾,您可不能带丽娘进小店,咱们是小买卖,哪里敢得罪五贤庄的老爷们”。掌柜拦在门口苦苦哀求。

     李青微微一笑眼神却愈发阴冷:“如果你不让丽娘进店,我此刻便放火烧了你的酒楼。这世上原本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难道你没看见黄公子是怎么收拾那些恶狗们的么”?她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悠然笑道:“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让掌柜的吃亏。今晚我们就住在店中,你去准备三间上房,再弄点饭菜送到楼上来”。掌柜只得哭丧着脸一一照办。

     “贤弟,看来要耽误你的行程了”。黄臻无可奈何地笑道。

     “不妨事,小弟的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李青微笑道:“想不到黄兄身手如此了得,兄长请喝茶”。

     “多谢公子搭救”。丽娘一见黄臻连忙起身跪拜称谢。

     黄臻微微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些恶贼如此可恨,真是人神共愤”。

     “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言不惭敢在五贤庄的地面上多管闲事,七煞星倒要见识见识”。说话间,七个大汉快步上楼,不由分说,亮出兵刃急攻而上。

     “不过一群无名宵小,只怕连走狗都算不上”。黄臻缓缓放下茶杯:“想要我的命,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一拍木桌翻身而起,食客们趁乱推倒桌子一哄而散,店家急得在一旁跳脚,却听黄臻淡笑道:“不用着急,今日这顿饭自会有人付给你银子,打坏东西照价赔偿就是”。他话说得虽慢,出手却极快,几个纵身,七煞中已有两人中招倒在地上,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剩下的五人又有三人手中的兵刃被他空手震落,余下的两人踌躇着不敢上前,黄臻踢起椅子将二人撞得一路滚到楼下,四下一片哀嚎。他伸手揪起其中一人,随手一抓椅背,片片木屑自指间碎落:“还不拿银子赔给店家”。煞星们早已胆战心寒,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只得乖乖掏钱赔偿店家,抱头鼠窜而去。

     “黄兄,依我看今日之事远未了结,却不知兄长准备如何处置”?李青清亮的目光淡然凝结。

     “五贤庄为害一方,难民们境遇凄惨,愚兄既已来到此地,自然要会一会五贤庄的老爷们,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样的凶悍霸道”。黄臻冷冷一拍桌子。

     “兄长所言极是”。李青向掌柜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多多煮些饭菜,今夜我和这位黄兄要请难民们在此吃一顿饱饭”。说着掏出一根金条放在板桌上:“小二,你去将他们都请来吧”。

     “这回他们总算遇上好人了”。店小二跑得比兔子还快。

     看见一个人狼吞虎咽,可能只会不屑一顾,可看到数百饥民在自己面前吃饭,当真令人倍感心酸。李青由衷叹道:“灵武失陷,百业萧条,但最可怜的却还是他们,背井离乡,四处奔逃。好不容易来到石屏镇,还要忍受五贤山庄的欺压,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恨那些为富不仁的恶棍,小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若不是契丹逆贼李元赫,灵武何至于此”?黄臻在灵武郡附近的山中转了十来天,始终一无所获。

     “朝廷已发下海捕文书,声称活捉此人可得赏金白银二十万两,杀死他也可得银十万两,就算是给官府报信都能拿到一万两赏金呢”。李青微微一笑道:“江湖中人、官府中人可都在跃跃欲试呢,要不是灵武城陷落,只怕他的人头早就落地了,难道黄兄也为此事而来”?

     “赏金对我而言并不重要”。黄臻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此人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称得上勇冠三军,要想捉拿此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可是李元赫将军并不是海捕文书中所说的那样,这一路上若不是李将军率龙旗营将士舍命杀敌,我们又怎能来到石屏镇。真是好人没好报,朝廷竟然说李将军是逆贼”。丽娘不禁侧目:“灵武失陷后,李将军把兵屯中的一点余粮分发给我们,才使我们不至于在半路上挨饿,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海捕文书上所说的奸诈巨恶呢”?

     “哦”?黄臻随口应道:“可灵武都督王忠在奏报中说李元赫与契丹北院大王元吉内外勾结,致使虎跳峡兵败,陷灵武于险境,不得已他才退守石门邑。想李元赫位居骁骑卫大将军之职,朝廷正三品上的武官,灵武军务本就由他忝掌……”

     “黄兄有所不知吧,李元赫的骁骑卫大将军之职确是皇帝的恩典。可若是说皇帝信任他,依小弟看却也未必。他乃是契丹旧将,曾官居契丹南院大王,位极人臣,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才被皇帝亲封为骁骑卫大将军。虽镇守灵武,但灵武的兵权实际掌握在都督王忠手中,李元赫只统领龙旗营五千兵马驻守在石门邑”。李青幽幽接口。

     “贤弟怎会知道这些”?黄臻注视着李青闪过一丝疑惑。

     “不瞒兄长,小弟正是由灵武而来。此人勇猛乃小弟亲眼所见,只不过那时他正在与契丹人作战。试想李元赫当真与契丹人勾结,为何在灵武失陷后要逃进贺兰山中,而不是前往契丹或是率军向凉州进发”?李青微笑着问道。

     “是啊,这也正是愚兄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如今凉州危机四伏,大战一触即发,着实让人担忧”。

     “黄兄,依我看眼下还是先将这五贤山庄探究清楚”。李青低声道:“想来就是黄兄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上门来的”。

     “贤弟所言极是,你先去安顿丽娘,愚兄就在此处等候五贤山庄的人”。黄臻冷笑着看了眼窗外。

     “兄长务必小心”。

     月色如波,阵阵耀武扬威的呼喝声远远传来。

     “来人,给我把酒楼团团围住,把守住窗户和大门,有人胆敢擅动就给五爷砍死他,五爷倒要看看是谁在五贤庄的地面上撒野”。

     “五爷您说的是,今儿不让那小贼粉身碎骨就显不出咱五贤庄的威名”。有人在一旁献媚附和:“小的们都给五爷睁大眼睛,别让那小贼逃走了”。

     “我有必要逃走么,再怎么也要见识一下五贤庄的霸道行径”。黄臻打开大门,只见七八十个家丁手持片刀张牙舞爪地站着,当间簇拥着一个身穿蓝色锦缎长袍的中年人,膀大腰圆,络腮胡须,一瞧见黄臻便大笑起来:

     “个子不大,胆子倒不小,就是你抢走了丽娘?好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五爷心狠”。抬手一挥,众家丁蜂拥而上,将黄臻围在中间。

     “似你们这种只会欺压良善的禽兽,尽管拿出手段来”。黄臻冷睨环视:“我不仅要救丽娘,就连那些被你们诓进庄中的百姓也要一并带走”。

     “好小子,纳命吧,今天就让你领教五爷的手段”。

     李青披上黑袍融入夜幕中。

     五贤庄依山傍水,曲垣疏林,屋檐重重。她飞身落在正堂的匾额后,居高探查庄内情形。堂中虽点着蜡烛,却空无一人。纵身跃上屋顶,乘风而行,一座别致的小院中,灯火通明,十几个家丁正在廊下喝酒。借着树木遮掩李青落在小楼的屋顶上,顺着檐角无息滑下,从小楼中不时传来阵阵莺莺燕语。用指甲割破窗纱,只见屋中侍立着十来个婢女,捧着酒具茶盘,大圆桌上摆满珍馐美酒,六个美姬挽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正在行酒令,一个白面中年人搂着个娇滴滴的异族女子发出一阵大笑。正想离开,只听一个女子细声细气地娇嗔道:“三爷,您可是有了新宠就忘了我们这些旧人了。自打从灵武带回了媚儿,把我们都给丢在爪哇国了,真是个没良心的”。

     “红姐,你是不知道,媚儿可是萧将军送给三爷的,听说还是从波斯带来的呢,就是冲着萧将军三个字,三爷的心都要偏着媚儿了”。

     “就是那个契丹的萧将军?依我看男人们都不是好东西”。她不屑一顾地媚笑:“上次,就是这个萧将军来到咱府中,他瞧咱们云妹妹的眼神不也是色迷迷的”?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贫嘴的小蹄子们可不许欺负媚儿”。那人笑道:“三爷也舍不得欺负你们,这次老四去洛阳办事,三爷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给你们置办首饰衣裳呢”。

     那些女子听了他的话都起身万福:“多谢三爷了”。

     “等咱们找到那批宝藏,不管要什么,三爷都依着你们还不成”?

     李青乘夜转往庄后,这里依山建着几座极大的仓房,囤积装满了粮食。

     昏暗的烛火,照见她手中的墨玉手串,每一粒漆黑的玉珠都被人用锐器刻上了文字。这具早已腐朽的尸体究竟想告诉她什么秘密呢?李青在烛光中陷入沉思。

     他究竟是谁?因何惨死于密室中?

     在他身体里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秘密?

     微风拂过,吹落剑尖上的鲜血。

     五爷面无人色,瞪着铜铃似的眼睛看着黄臻,家丁们统统躺在地上不住哀嚎,所幸中剑的部位都不在要害。黄臻负手而立:“我今日可以放你们走,但若是你继续为非作歹,可别怪我日后找上门来,那你就必死无疑了”。说着从那短粗的脖子上撤回长剑,返身而去。

     “不敢,不敢”。五爷连连颤声应承:“你们这群蠢货,还不起来给我滚回庄去”。

     “五爷,这小子是人是鬼啊”?家丁们捧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近。

     “臭小子你给五爷等着,总有一天要让你死在五爷手中”。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恶狠狠吩咐:“杜六,你快去找二爷,让他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给五爷盯着客栈,只要这小子一有动静立即报我知道,我这就去大爷那里商量对策”。

     “看来五贤庄不简单呐”。黄臻皱眉道:“这么个庄园里竟然囤积着近十万石粮食,他们想干什么?而且偏又地处于凉州、灵武和石门邑这三者之间”?

     “兄长所言极是,这五贤山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长夜漫漫。

     烛火飘摇。

     李青打开窗户,点燃花炮,一串红色烟花升腾飞起。百无聊赖地坐回桌前,用纤细的手指随意拨弄散落在桌上的玉珠,猛然间眼睛一亮,顺手拿起细麻绳将两粒玉珠串起。

     窗外,不远处的栈道上火光点点,隐约可见一队官兵骑马而来。黄臻的脸色不由黯沉下来,这些官兵比他预计的来得还要快。

     在这个普通的庄园里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此刻,黄臻心中同样充满了追根溯源的好奇感。

     “弓箭手,包围客栈”。店外响起一片呼喝声:“店里的逆贼给本将军听着,立刻出降受缚,否则大军攻入,便让尔等玉石俱焚”。黄臻左手持剑,从容打开院门走到院外。

     “你是何人”?当先的军士喝问。

     “忠王府折冲都尉黄臻”。

     “隶属翊卫的皇家亲勋?有何为证”?

     黄臻将自己的官牒递上,那军士急忙跳下马来,跪拜道:“不知将军驾到,请恕卑职无礼”。

     “你们隶属何人麾下”?黄臻冷眼而视。

     “卑职是灵武郡兵马司游击王吉,只因灵武失守,现奉命驻扎在柳林县中,昨夜得报契丹逆贼李元赫及龙旗营残部出现在石屏镇附近,特来缉拿”。

     “难道李元赫住在客栈中”?黄臻冷笑道。

     “这倒不是,卑职听闻五贤山庄遭不明身份之人搅扰,特来查看”。

     “看来五贤山庄的来头不小呢”。黄臻笑道:“只是五贤庄欺压良善,难道就没有人能管”?

     “庄主柳一惠就住在县城中,他一向奉公守法,约束下人,乃是县城中有名的大善人。此次灵武兵败柳庄主主动为退回关内的守军提供粮草,因此受到朝廷褒奖,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五贤山庄强凶霸道,乃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要诬陷他们么”?黄臻冷冷反诘。

     “不敢”。王吉忽然向手下的军士们使了个眼色,十数支雕翎箭直指黄臻,眼中杀气盈然:“虽说你是皇家卫率,可这里既不是长安也不是洛阳,今夜你不但要死,就连这店中之人也休想活着离开”。

     “就凭你们这些宵小之辈镇守灵武,也难怪会被契丹破城,看来我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确实不假,只是想不到勾结契丹的却是灵武郡兵马司”。黄臻忍不住叹了口气。

     “将军身居京城,怎知这些契丹人的厉害。朝廷让咱们在这里送死,契丹萧将军送来的却是白花花的银子,您说咱们还能怎么办”?士兵们大笑着附和连连。

     “你们就只好纳命吧”。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火光照见一双冷酷阴涩的黑瞳,闪动着嗜杀的光芒。王吉一挥手,四下羽箭破空划破了夜的沉寂,黄臻腾身而起,剑辉如电光闪过,笑声讶然而止,一道鲜血自王吉的咽喉中射出。落在地上的火把仍在燃烧,隐约可见数十个黑衣人立在黑暗中,钢刀上鲜血不住滴落。

     “五贤庄那边如何”?冷如寒冰的声音平淡问道。

     “启禀主人,柳一惠已被押解至庄中,除反抗被杀者外,其余七十余人都被关押在庄中的地牢里”。黑影回道:“庄中被羁押的百姓已经救出,属下按照主人吩咐正在整顿附近房舍给避难的百姓们居住。此外,属下等还点查了庄中粮草,总计十一万三千石,搜出官银一百五十余万两”。

     “很好”。那声音略有些迟疑:“柳一惠,这个名字好像在那里见到过……”火光映衬着一张阴沉而美丽的脸,正是李青。只听她缓缓说道:“黄兄,我们这就去五贤山庄,那里或许还能告诉我们一些重要信息”。

     为首的黑衣人恭身跟随在二人身后,其余人着手清理现场。五贤庄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院中灯火通明。三人快步走进正堂,庄中的黑衣人已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黄臻不由有些诧异,这些人攻击力之强显然非比寻常。

     “这位是忠王府折冲都尉黄臻将军”。李青向众人微微颔首。

     “参见黄将军”。黑衣人皆躬身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

     “去将柳一惠押来”。李青沉声吩咐,过了片刻,就见两个黑衣人押解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来到堂中,在他膝后踢了一脚,那人顿时屈膝跪在堂上。

     “你就是柳一惠”?李青冷声问道:“如果我所记不错,你应该隶属领军卫麾下,两年前你因战负伤,朝廷擢升你为游击将军,允你回凉州老家恩养”。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柳一惠惊异道:“正是如此”。

     “那你为何仍在柳林县中”?

     “我是奉灵武都督王忠之命向朝廷提出因伤退役的奏报,实际上却在暗中秉承都督之意在此建起庄园,以作储存大军军需粮饷之用。契丹军队向以骁勇善战著称,王忠对契丹人极为忌惮,他这么做就是怕一旦契丹攻城,他可以随时率军退守石门邑”。

     “灵武郡兵马司又是如何与契丹人勾结的”?黄臻问道。

     “肃州、灵武等地与契丹交界,战事时有发生,原本灵武都督是大将军李元赫,因他是契丹旧将,契丹人对他甚是惧怕,不敢前来,可自从两年前灵武新任刺史刘逸致到任不久后,李将军就被换防至石门邑”。

     “看来这其中定有隐情”。李青冷笑道。

     “正是,因为李将军与契丹北院大王交往甚密引起了朝廷的不安,王忠正是因此擢升为灵武都督,两年前的黑山会战,他被契丹人围困于石梁山谷”。

     “黑山大捷王忠在奏报中明明说斩杀契丹首级五千,俘获契丹马匹粮草无数,他又怎会被围困于峡谷中”?

     “哪里有什么大捷,王忠自任灵武都督后,在与契丹几次小规模的交战中每战必败,黑山被围后,他不敢向朝廷和石门邑中的李元赫将军求救,飞鸽传书命我押运十万石粮食和二百万两官银从契丹人手中将其赎回”。

     “竟有此事”?李青蹙起眉头问道:“那些首级又是怎么回事”?

     “我亲自前往契丹磋商此事怎会有假,首级乃是王忠斩杀附近村民得来的”。

     “该死,王忠这厮竟敢杀良冒功”。黄臻恨恨骂道。

     “正是,当时的情形真是惨不忍睹,怎奈我有把柄落在王忠手中,对此事只能是隐忍不言”。柳一惠答道:“自那以后,王忠连都督府也不敢再住,常年住在五贤庄中,只是这次灵武失陷后他才赶往石门邑去了”。

     “灵武郡刺史刘逸致现在何处”?李青问道。

     “刘大人就住在柳林县衙”。

     “你们是如何知悉李元赫将军出现在贺兰山中的”?黄臻又问。

     “昨夜我按事先部署押解粮草前往契丹大营,听契丹人说起,李元赫率残部在山涧奇袭了萧将军派往贺兰山找寻他的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营,只有四十几契丹人从山麓逃回大营,萧将军为此事十分恼怒,分拨出一支两万人的大军亲往贺兰山围剿李元赫去了”。黄臻和李青不由疑惑对视。

     “将他押下去严密看守,说不定以后还有可用之处”。李青吩咐道:“李卫留下,其余人都去休息吧”。

     “是,主人”。

     “李元赫在贺兰山中奇袭契丹人,贤弟……”黄臻微微一笑道:“我是该叫你贤弟?还是叫你贤妹”?

     “就随兄长之意吧”。李青莞尔。

     “贤妹,目前灵武的情形唯有李元赫最为清楚,愚兄欲进入贺兰山中寻找他的下落。此事一日不得水落石出,西北边塞便一日不得安宁”。

     “李元赫怎么会来到此地,他岂不是在自投罗网么”?李青诧异道:“李卫,将你这一路护镖所见的情形再仔细说一遍”。

     “是,主人”。为首的黑衣人禀道:“两个月前属下护送商队由波斯转入突厥境内,在给商队补给时,可汗兀毕的使者来找属下,说可汗得到确切消息,契丹大军借道黑山向灵武迂回,行进速度很是迅猛,要我们的商队多加小心。属下接报后立即飞鸽传书通知镖局,命各处商队就近躲避战火,并亲自赶往灵武,想将此事禀告灵武都督王忠,接待属下的是长史彭焕,可他说属下是在造谣生事,将我赶出大营,无奈属下便投往石门邑,将始末缘由告知了大将军李元赫,李将军为此还赏了属下十两银子。属下安顿好商队后便奉命率人来到柳林县恭候主人,以备不时之需”。

     “消息是由突厥兀毕可汗所传”?黄臻问道。

     “黄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的商队与突厥贸易甚为密切,为确保贸易通畅,兀毕可汗与朝廷互签了官牒。在我们的货物中有很多是特地为可汗陛下运送的,如果我们的货物受损,兀毕可汗也会因此受到影响。其实,边塞战事爆发并不是没有先兆,很多时候反而倒是商队最先知道”。

     “可恨的是彭焕之流,明明已经接报军情紧急,却还置若罔闻,真是罪该万死”。黄臻狠狠咒骂。

     “我在灵武城外曾见过李将军一面,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赶往贺兰山中寻找他的踪迹”。李青低头沉思了片刻。

     “凉州领军卫大将军方泽与契丹正面之敌已展开大规模会战,目前形势异常紧迫。主人与黄将军只身前往贺兰山定是异常凶险,不如等上两日,待属下召集人马一同前往为妥”。李卫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焦虑的神色。

     “事态紧急,我们必须分头行动。你率人连夜赶往柳林县城,布置人手控制住县衙”。说着从腰间解下香袋递给李卫:“如遇抵抗你就将囊中之物取出,要不动声色地看住刺史刘逸致,事毕后尽可能招集人马赶往贺兰山与我汇合,一路上我会留下记号”。

    “明白了,主人”。李卫双手接过香袋。

     皓月如银。

     山风振衣。

     寂静的山坳里,只有偶尔几声马嘶和松木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几十个火堆温暖着早已沉沉睡去的军士们。李元赫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锋,冰冷的刀锋令他想起那双清澈无暇的幽瞳。旒云,江湖中最冷酷无情的杀手竟然有一双如此动人的眼睛。

     他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心痛的感觉,在寂静无息的深夜里,更觉痛彻心扉。

     忽然,他收起短刀,俯身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清脆的马蹄声由远渐近。山坳远离驿道,处于山崖之侧,李元赫纵身跃上崖顶,月光下六匹快马纵蹄狂奔,朝着凉州方向飞驰而去,只见黑影崇崇身形极是矫健。

     漆黑的驿道顺山势折转,骤然间山崖上亮起一片火光。若不是对贺兰山地势极熟之人断不会想到在此设伏,只见羽箭飞射,骑手们顿时中箭翻落,十几个黑影自崖上飞身跃下,一时间杀声骤起。

     山坳中熟睡的军士们已被惊醒,李元赫低声命众人熄灭篝火上马待命。自己调转马头直奔驿道而去。那些偷袭者极为凶悍,必致对手于死地而后快。李元赫的宝马跃沟壑一路飞奔,火光照见地上的尸体,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诧异道:“翊卫”?手中短刀激射卷住射来的羽箭,银链所至处羽箭倒飞刺死崖上的弓箭手。他毫不迟疑回刀斩落了两个袭击者,链子刀随身形翻飞,银光流烁鲜血喷薄,只一盏茶的功夫偷袭者都倒在了血泊中。上前用刀尖挑开一名袭击者的外衣,在他胸前赫然挂着一枚铜质的十字架。

     李元赫扶起倒在血泊中的翊卫军士,月色下那人喷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说道:“快去……凉州禀告刺史大人……长平……公主失踪了……”李元赫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位帮他止血,那卫士缓缓问道:“将军……你是谁……”

     “我就是李元赫”。大惊之下,头颅缓缓垂落。

     “李元赫,你终于现身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李元赫拔出短刀,一跃上马,高喝道:

     “杀入敌阵,斩萧方首级”。语声方落,数百名骑兵从山坡上俯冲而来,紧随李元赫义无反顾地径直杀入千军万马之中。

     贺兰山。

     萧方率军急行跋涉,终于用那些回城报信的卫士引出了李元赫和他的残部。他深知李元赫骁勇善战,自己的两个兄长、四个子侄都命丧此人之手。数年前李元赫以区区五千兵马在黑山奇袭了自己的六万精锐之师,正是这次战役使他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而他的老冤家元吉因此入主北院。而今李元赫仅凭四百余人的骑兵全歼了进山围剿的契丹骑兵营,还以一贯轻描淡写的口吻传书羞辱了他,一如眼下自己所率领的这支两万余人的军队又被此人在贺兰山中牵着鼻子整整忽悠了两天。

     他已经十分愤怒了。

     天将黎明,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出现,萧方命令大军将李元赫围困在狭窄的山谷中,只待天明再把他大卸八块。

     包围圈中的李元赫久经沙场,可这次他也被折腾地精疲力竭了。手下的骑兵所剩不过三百余人,想要突出重围已是极其不易,更不要说将萧方引入伏击圈一举歼灭了。

     天亮了,契丹军发起了攻击,李元赫率部拼死抵抗。

     李青趴在驿道上附耳静听,隆隆的马蹄声,厮杀声远远传来,翻身上马焦急喝道:“山谷中至少有数千骑兵激战正酣”。二人调转马头纵马循声飞驰而去。

     契丹人越杀越多越杀越勇,就在李元赫即将支持不住时,却惊奇地发现,左边侧翼的契丹士兵开始溃退。当先的两人手持马刀率领一彪人马径直攻入契丹大军,其中一人正是李青。李元赫一眼便已看出那些人并非正规军队,但他们身手却非常矫健且拼杀勇猛。李青和黄臻率领着这支东拼西凑起来的两千人骑兵连夜奔袭,循着厮杀声而来,看见李元赫正被人围在山谷里打,当机立断命令手下发起冲锋,契丹大军没有防备竟被他们冲杀得四散开来。李元赫见势随即率人马向溃退的契丹军士杀了过去,在他的统领下,骑兵们个个英勇无比,以一当十拼死突围。他原本就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将领,也很清楚仅凭手下这些人并不能在与契丹骑兵的直接冲突中抢占先机,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他的激励下,军士们如下山猛虎反冲入敌阵中,疯狂砍杀契丹士兵。经过几次冲锋加上侧翼的猛烈攻击,守卫山谷驿道的契丹部队彻底崩溃,李青的人马和李元赫的部下就此汇合。李元赫精神一振冲上驿道,手中长枪如龙挑射,浑身浴血在前冲杀,李青和黄臻断后竟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鹰嘴崖而去。

     被人追杀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追杀他们的是成千上万的契丹骑兵。李青也曾无数次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但这里是战场,仅凭几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李元赫命令部下率军撤退,自己调转马头与李青汇合,三人一同断后。

     驿道穿过山谷本就狭窄,这三人拦在驿道上拼死搏杀,浴血奋战,冲上来的契丹士兵纷纷坠落马下。契丹军士对李元赫向来非常忌惮,李青与黄臻又极其凶悍,在这生死关头,三人攻守配合得甚是默契,一时间竟将契丹大军堵在了山谷中。山谷中虽然冲锋号角嘹亮,可真正敢冲上前来厮杀的军士却并不多。

     “放箭、放箭射死他们”。萧方气极败坏地怒吼。

     契丹大军阵形变换,骑兵向后退去,从军中闪出一列弩弓。李元赫见势纵身而起,狠狠踢了身下的骏马一脚,宝马长嘶一声负痛顺着驿道急奔而去,他身形一闪扑进契丹军中,刀光中惨叫声四起。便在此时弩箭激射,铺天盖地的破空而来,李青和黄臻几乎也是同时掠起,刀光如炼斩向弩箭。李元赫的链子刀在人群中飞舞,杀人就如切菜一般。李青身下的战马刹那间已被射死,马刀脱手飞出刺死一名契丹士兵,左手顺势拔出短剑斩断刺入左腿的弩箭箭杆,她纵身跃入契丹军中,蓦然间剑光四起。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场上残酷的杀戮。黄臻左肩中箭,只见他就地一滚拔出羽箭,一道剑光顺势挥出,剑辉过处鲜血激射。

     除了拼命还是拼命,他们已别无善法。

     山谷中信炮声接连响起。

     一支大军如神兵天降自侧翼包抄而来,万马奔腾扬起滚滚尘土,雪亮的刀枪,威武的盔甲。鹰嘴崖山势起伏,巨石林立,最适宜设伏,萧方盛怒下未经察觉一路追赶李元赫至此,直到信炮响起才如梦方觉。契丹大军素以骁勇著称,此时虽乱仍然奋勇搏杀,山谷中两军胶着杀声震天,鹰嘴崖下血流成河。

     李元赫左肩及后腰处鲜血染红了衣衫,那是他自己的血。经过一夜厮杀,他早已精疲力竭,以目前的情形即使不被杀死也要被累死了。李青和黄臻的情况也是岌岌可危,二人都伤在身,他们虽说武功极强,但在大军中就如海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倾覆。李青的左腿上满是鲜血,此时她单腿跪地,双剑齐飞,流光映着黯淡的阳光,充满了杀气。黄臻一条手臂垂落,掌中长剑飞舞如波。

     李元赫喉头微甜喷出一口鲜血,往前栽倒,十几柄刀枪砍刺向他的身体。便在此时,一个身形急掠而来,掌中双剑脱手刺死两人,右手接住李元赫落下的链子刀反手挥出,就在她挥刀的一瞬间,数柄刀枪已落在她身上,她竟用自己的后背为李元赫挡住了刀锋。链子刀飞过,在她身边倒下一大片契丹士兵。收回刀锋借着刀枪之力就地一滚,双膝一软坐在李元赫身旁,再也站不起身来。若不是她身穿软甲,此刻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即便如此,她的身子受到极大冲击,后背顿时麻木,浑身染满鲜血,冷酷的眼光落在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刀锋上。契丹人向来敬重女子,眼见她舍命守护拼杀,骁勇已极,不由都倒退了几步。李青强提丹田内力,压下胸间翻涌的气息,用契丹语冷冷喝道:

     “来呀,上前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们立刻便能杀死李元赫”。说着运力跃起,横刀而立。虽然这个躯体即将不再属于她,她也要站着死。

     围攻的契丹士兵高声呼喝冲上前来,链子刀激射而出,闪烁着生命的流光,她再也无力移动身体,双手挥动银链,刀锋如虹在阳光下流动异彩。

     鲜血、钢刀,生命的毅力,刺眼的血色从李青嘴角缓缓淌下。

     李元赫知道她已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这个女子是为了他才倒在了这片凄冷的沙场上。她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但这个杀手却选择用这样一种方法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难道上天注定要让自己为她刻骨铭心地歉疚一辈子?

     战马声、刀兵厮杀声响彻山谷,这场战役一直由早晨持续到黄昏才结束。

     蒙涛架着李元赫立在鹰嘴崖下的坡地上,此役全歼萧方部一万七千余人,萧方率卫队逃出生天。己方有三千余人阵亡,数千人负伤,真可谓是佳兵不祥。

     “元赫,你先去治伤,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蒙涛扶着摇摇欲坠的李元赫焦急万分。

     “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李元赫嘶哑着嗓子应道:“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将军找到了一个”。一名黑衣人上前禀告:“是折冲都尉黄臻将军”。

     “难怪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可这位黄将军又怎会与李青在一起”?

     “属下奉命在石屏镇与主人汇合时,黄将军已经与我家主人在一起了,是主人告诉属下此人乃是忠王府折冲都尉黄臻,随护长平公主前往凉州”。

     “你说他是长平公主的随护”?李元赫大感诧异。

     “主人就是这么说的”。黑衣人接着回禀:“黄将军的伤都是皮外伤,只是他失血过多又兼拼杀得了脱力,被压在死人堆中暂时昏厥,军医已在为他医治”。

     “李青,你家主人找到了么”?李元赫指着先前并肩作战的山坳缓缓问道。

     “属下率人早将那里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主人的铭金剑,没有见到主人”。黑衣人沉沉回应。李元赫眼前一黑,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天色渐渐黑沉,山谷中、驿道上亮起无数火把,这一夜,李元赫等到的仍是失望。军医在为李元赫与黄臻清理伤口时,这二人便已苏醒了。

     “末将黄臻”。黄臻苦笑着抱拳。

     “李元赫”。李元赫拱手回礼:“将军是长平公主殿下的随护”?

     “正是”。

     “公主殿下是否仍在凉州?黄将军又为何来到贺兰山中”?李元赫见黄臻面露难色正色道:“前夜贺兰山中有翊卫遭袭,自称是公主殿下的卫队,临终前卫士说公主殿下失踪了。将军也知道,现在李某是朝廷的第一号要犯,我说的话凉州刺史未必会相信”。

     “翊卫遭袭、公主殿下失踪”?黄臻不由一颤。

     “不错,报信的翊卫都死在了景教手中”。

     “李将军,请恕末将不能久留,我这就告辞了”

     “来人,给黄将军准备马匹、干粮”。李元赫淡淡吩咐:“黄将军一路珍重”。

     “多谢大将军,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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