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番外  天 涯——唐为烛篇(三)

章节字数:4723  更新时间:10-04-08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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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正巴不得逃得远远的,急忙掩上门退下了,一边走一边议论此事,不想迎面撞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唐连。、

    唐连问:“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少夫人她、她在屋里发火。”

    “哦?因为何事?”

    “因为,因为大公子他不在。”

    唐连明白了,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临走时有意无意问唐为烛在干什么,下人回答说来劝了少夫人,后来回书房看书了。唐连沉吟片刻,道:“让他来见我。”

    唐为烛依言来见唐连时,唐连正在假寐,他不敢惊扰,便坐在一边等父亲醒来。等了没多久,闭目假寐中的唐连忽然问:“你准备准备,近日就起程随我去岳阳吧。”

    愣了愣,唐为烛脱口道:“去做什么?”

    唐连依旧闭着眼,“大当家和夫人不在,总舵需要有人照看。”

    唐为烛哦了一声,又问:“爹过去了,这边的事谁来处理?”

    “我来处理。”唐连慢慢睁眼,看着错愕不已的唐为烛,“是你要留在那边。”

    “我?”唐为烛猛然站起,“爹,你是要我去掌管总舵?”

    唐连笑了笑,“你是我的儿子,大当家不在,由你去掌管紫霜楼有何不妥?”

    唐为烛震惊至极:“爹,我一个尚无建树的晚辈怎么能去紫霜楼?而且白玉楼二当家的位子从来不是世袭,我去掌管总舵,众人怎么能服?更何况,还有大哥在。。。。。。”

    “我让你去,没有人会不服,你大哥不是可造之才,我只让你去。”

    唐连从榻上支起身,漆黑剔透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那一刻,唐为烛忽然发觉爹的脸色白得惊人,虽然他一向身体很差,却从未今日这般虚弱。他不由得上前一步,“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叫大夫来。”

    “不用了。”似是双手支撑久了令他有些疲惫,唐连重又倒回榻上,久久不发一语。唐为烛耐心等了片刻,唐连轻声道:“小烛,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爹无法帮你,你得自己走出来。”

    事?什么事?

    唐为烛迷惑地等着他的下文,可接下来父亲的话却令他大吃一惊:“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但你必须知道哪些时候该放弃,哪些时候该坚持,放弃错了,坚持过头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你明白吗?”

    “爹。。。。。。”在他平静的语气中,唐为烛慢慢跪了下来,原来爹所有事都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尽收于他眼底,可他却选择了冷眼旁观,抑或是——推波助澜。

    “爹,我是真的爱她啊。。。。。。你为何要把她嫁给大哥?”

    唐连望着他痛苦的脸,不为所动,“因为她爱他。”

    “可是她也爱我!”

    “那么她为何不肯跟你走?”

    “我、我不知道,因为——因为她怕爹你怪她?”

    “小月是个好姑娘,她选择跟我最疼爱的孩子在一起,我怎么会怪她?”唐连的声音在香炉中渐渐变得缥缈,最后化作一声轻叹,“可是小烛你毕竟太年轻了,爱有时候不需要长相厮守、也不需要心心相印。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甚至也与被他爱着的人无关。当爱变成一种执念,旁人为她付出多少都没有用。”

    “相爱怎么是一个人的事?”唐为烛激动起来:“难道说举案齐眉都是假的?相濡以沫都是人编的?她宁愿自己爱着大哥,天天怨恨他留宿花柳巷,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是什么道理?我到底哪儿做错了?”

    唐连摇摇头,示意他扶自己起来,待唐为烛上前搭住他的后背,帮他在垫子上靠稳了,这才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要的和你要的并不同。”

    “爹,我不懂,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她要的?”

    “小烛,你还看不清吗?她要的是爱,但是只是你大哥的爱,其余人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我。。。。。。无关紧要?可是她明明也爱我啊!”

    “也许是这样,不过远远比不上她对你大哥的爱。”

    唐连见唐为烛依旧执迷不悟,沉沉叹了口气,“日后你自然明白了。去吧,好好准备,我把这里的事交代完,咱们就去岳阳。”

    唐为烛浑浑噩噩地应了,走出屋子的时候脑子里依然回荡着唐连的话,句句清清楚楚,可越想越糊涂。他胡乱走着,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程百月的屋外,房门紧闭,却隐隐传出一阵啜泣之音。

    他怔忪地望着那道红门,或许爹说的对,他的确太年轻了,连自己的心和她的心都没有弄清。

    可是,没有弄清,就不能相爱吗?

    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弄清了又能怎样呢?

    为何就不能什么都不想,彼此好好爱一场?

    。。。。。。好累。

    也许他真的应该跟着爹去岳阳。

    唐为烛这么想着。

    然而没过多久,豫州发生了大事,唐连带着人赶去,却在回来的途中意外身亡。

    虽说是意外,但据回来的人讲“意外”得有些蹊跷。

    唐连并未死在下榻的客栈里,而是半夜死在五里外的小山坡上,手里拿着一把短剑,身上除了一道红印外没有半点伤痕。

    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唐连身无武艺,生平也几乎没见过他拿剑,那他拿着剑去山坡干什么?

    是见什么人吗?

    是因为那个人才会死的吗?

    不得而知。

    白悲凤检视了他的尸身后,除了命令将他尽快下葬外再无半句言语,任凭唐为烛疯了般要他给个说法,也只是淡淡地道:“你爹死时没有受苦,他走得很安详,你不必再追查,没有必要了。”

    一句话就此关闭了所有真相。

    唐连之死成为白玉楼建派以来最离奇的事。一时间各堂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病死,有人说是仇杀,有人说是意外,更有甚者说是自尽。但无论怎么议论,也没人敢到白悲凤或者唐为烛面前去提。

    唐连的突然离世,使得唐家继承人的问题立刻摆在了宗家和旁支的面前:是选择唐德昕,还是唐为烛?

    本来嫡长子继承无可厚非,可是唐家一向由唐连和唐为烛做主,纵然唐连已经不在人世,似乎也没人愿意把唐为烛撇下转而拥立唐德昕,然而祖制又怎能说改就改?

    就在众人争论之声渐渐甚嚣时,唐为烛宣布:唐家主人是唐德昕,各位尽快准备家主继承事宜,不用再议。

    于是就此定下来了。

    唐德昕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使当了家主,也依旧整日在外闲逛,把大事小事全数抛给了弟弟,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次。

    唐为烛自然也无所谓,每天家里的生意和楼里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比起唐德昕,他回家的时候更是极少。

    反而程百月俨然成了唐家的主人。或许是对唐德昕太失望,她把精力转向了更具体的东西,人们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命令,毕竟听从这个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的夫人的话,总比听老爷那糊涂荒唐的话要好太多了。在玦堂里,程百月也变得举足轻重,由于她对堂中事务了若指掌,在某些时候,甚至连老堂主都要询问她的意见。

    偶尔唐为烛会与她在大会上相逢,再见时,发现彼此已变得太多,她侃侃而谈、从容自若,他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目光闪躲间,是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年少痴狂。

    唐为烛曾经想或许日子会就这样自欺欺人的过下去,然而不久之后,他的命运再度发生了转变。

    唐德昕死了。

    被人杀死了。

    杀人者居然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程百月几近疯狂的寻找那个凶手却一无所获,最后筋疲力尽地从雨夜中回来时,倒在唐为烛的怀抱里、听着他沉默的呼吸,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说过给我买生辰礼物,我的礼物在哪儿?在哪儿!”

    “嫂子……去歇息吧。”唐为烛低低地道,怀中久违的体温搅乱了他的意志,可四周下人都在看着他们,他只能装作无动于衷,“那个人我去找。”

    程百月抓着他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道:“你一定要找到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可那不过是个孩子啊……唐为烛望着她被怒火烧炽的眼睛,这句话没能说得出口。

    凶手最终也没能找到,那个同伙的小姑娘据说也在大牢里死了。

    所有事渐渐平息下来,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没有人知道,从那个雨夜开始,唐为烛便整夜整夜的失寐,辗转反侧痛苦不堪。

    白头他埋头做事,晚上却像个游魂一般在唐家的庭院内游荡,或者长时间跪在祠堂的牌位前,望着唐连的名字喃喃自语。

    没有人知道,唐为烛内心在被一些疯狂的念头折磨:他想娶程百月,想娶他的嫂嫂,想带着她远走高飞,没有人再能阻拦。

    他已经是唐家的主人了,他想做什么,谁敢说一个不字!

    但是就因为他是唐家的主人,他已经寸步不能挪,只言不敢吐。

    没有人知道,在显赫辉煌的光芒下,唐为烛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只等有人推他一把,或是将他拉住。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人很快就出现了。

    唐德昕死后的第二个月,白悲凤亲自来接唐为烛继承二当家之位,在精神重压之下,唐为烛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逃一般去了岳阳。住下没几日,白悲凤对他道:“有一个人给你见见。”

    出了门,在紫霜楼巍峨的黑漆大门下,参天的巨榕旁,他看见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牵了匹白马站在道上,一边抚着它的鬃毛一边望着自己,雪白的衣衫与白马融为一体,发与眼眸却黑如子夜,神情桀骜,见自己打量着他,嘴边微微一撇。

    白悲凤冲那孩子招了招手,待他走近亲热地揽着他的肩头笑道:“这是我好友的儿子,一直想学点护身的本事,可是我不方便教,你替我照顾照顾他吧。”

    既是大当家的嘱托,唐为烛便欣然接受了,可他刚自我介绍完,少年的眼神陡然一变,狐疑地望了大当家一眼,顿了顿,问:“你是唐家的?”

    唐为烛点点头,少年的身躯明显往后一退,可被白悲凤揽着,只能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他,“那唐德昕是你什么人?”

    唐为烛有些疑惑,“你认识我大哥?”他仔细看了少年一眼,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俊秀,如果曾经在家里出现过,他不会不记得,更何况还是大当家好友的孩子。

    没等他想清楚,少年已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大喊道:“白叔叔,你怎么让我跟他的弟弟学武?我不学了!我要你教我!”

    “你老爹说了不准我教你,连你来这儿的事我都是瞒着他的,阿明,不要闹了。”白悲凤无奈地按住他的手脚,对满脸迷惑的唐为烛笑道:“先进去吧,我待会告诉你事情的来由。”

    “就是他杀了我大哥……”

    说真的,唐为烛听到这件事并不是特别吃惊。从少年嘴里说出“唐德昕”这三个字的时候起,他就觉得这个孩子不同寻常,激烈的态度,再加上年龄也符合,在白悲凤告诉他之前,他已隐隐约约知道答案了。

    让唐为烛吃惊的其实是淳于明的身世,原来他就是被宏定宣告“失踪”

    的严清太子,那么大当家所说的好友,难道就是雍元?

    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大当家,你居然把先皇和太子藏在身边,你不怕惹祸上身?”

    白悲凤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们多年前就已熟识,他曾经帮过我大忙,这点小事对我而言也算不了什么。”随后,他收起了笑容,“虽然阿明杀了你大哥,但是李姑娘也因此失踪,你若是仍旧无法原谅他,我就带他走。”

    唐为烛沉默了。事实上,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淳于明复杂的身世之后,他对这个倔强坚强、一心要找回同伴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恨,又或者说,他的恨早已在离开唐家的那一天就随风消逝了。

    他抚着手中的茶杯,慢慢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来照顾他?为什么,是我?”

    我们彼此结有私仇,为什么不让更干净的其他人来?

    “很简单。”白悲凤的笑容莫测狡黠,眼睛深处却透着难以察觉的叹息,“我觉得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合适的选择。”

    趁着唐为烛咀嚼这话的时候,白悲凤把淳于明叫了进来,一把把一脸不情愿的他抓到身前,“以后你跟着二当家学武,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他要。你要是喜欢,也可以住我的屋子,屋里的东西你随意用,反正用坏了我找你老爹算账。”

    “。。。。。。我知道了。”看起来白悲凤已跟他解释过,淳于明的样子虽然很是不满,但已然平静了许多,昂起头冲着唐为烛轻轻哼了哼,“你叫唐为烛是吧?”

    “你应该叫我二当家,或是唐大哥。”唐为烛皱着眉,可话刚说完就被淳于明打断了:“唐为烛,我听说你的剑法很好,是不是?”

    “还算可夸于人前。。。。。。”

    “你这么年轻,怎么当得了白玉楼的二当家?”

    唐为烛暗暗叹了口气,淳于明看来是被娇纵惯了,说话这么不客气,“我爹是前任二当家。”

    “所以你就来岳阳了?真奇怪,你不管你们唐家了?”

    唐为烛一怔,脑中刹那间又想起了那座深宅大院,心口猛地一恸,神情不知不觉黯了下来。淳于明静静地审视着他,隔了半晌道:“你不喜欢那里。”

    “你——”唐为烛吃惊地看向他,却见白悲凤轻轻搭着他的肩头笑道:“好了好了,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刨根问底。走,我带你去我的屋子看看。”又对唐为烛道:“晚饭时我们再过来。”

    唐为烛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那个看似年少莽撞、事实上敏锐无比的孩子,唇边慢慢泛起了苦笑。

    连他都能一眼看穿自己,看来唐家。。。。。。他已经没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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