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重返人世

章节字数:2235  更新时间:09-03-11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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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曲鉴、叶柏和舒乐思三人晚上睡得十分舒畅,但渐渐觉得身体冰凉,都冻得醒来,才发现他们躺在一间废墟里。天色已经大亮,从塌陷的屋顶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上,染了些桃红色,东方太阳正在喷薄。四处看了看,炕上地上都是断砖裂瓦,生满了繁盛的野草。原来薛宝儿没有修成肉身,所有法力只能晚上有效,一到朝阳升起,就自然烟消云散。

    叶柏被硌得全身都疼,摸着脑袋说:“怎么回事呢?我觉得,昨晚明明住在房间里的。”

    乐思被露水浸得发冷,抖抖索索站起身来,说:“我敢保证,那不是梦。”

    “当然,不可能三人同做一梦的。”

    三人都想起聊斋里常有的情节,夜行的书生忽然发现一所大宅子,而且遇到了一位美女投怀送抱,于是一夕欢愉,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座荒坟上。

    曲鉴说:“好在天亮了,什么鬼怪都不敢出来了。”

    话音刚落,太阳透过树林,无数的光柱落在他们身上。这浩大无边的光明,像一面庄严的铜锣,一记一记,发出稳实而清越的声响,将他们的恐惧和寒冷都驱除出身体。三人伸出手,将阳光接在手里,温暖而明媚,掌纹中微光闪烁,像有许多河流,在轻轻地低声歌唱。

    三人安心下来,曲鉴从屋后找到了一眼泉水,在旅行用的小锅里盛了些水,用砖头支起一个小灶,折了些树枝放在里面,又点着了一块固体酒精,开始煮咖啡。树枝有些潮湿,一时蓝烟上升,像树枝里藏着的幽灵被惊醒了,在空中缓缓游动。

    乐思用泉水洗脸刷牙,说道:“你说,我们昨晚真的遇到鬼了?”叶柏打开背包,掏出些干粮,恢复了幽默的本性,说:“那还有假?你没看到那些盘子碟子自己就飞起来了。好不容易遇到一次鬼,也没个艳遇,遗憾啊遗憾。”

    乐思说:“你们这帮男人,死到临头还这么好色。”

    叶柏说:“嘿嘿,这叫革命乐观主义。你知不知道,好色是男人的一大优点,为了提高后代的素质。”

    乐思说:“乐观主义……切,昨天多多掉到河里,你不也吓得魂不附体了。这会儿倒有心思开玩笑,还说对多多一片痴心……”说到多多,她又伤感起来。“也不知道多多现在是死是活。”

    叶柏满脸羞红,想要反驳却又不能,因为他惊恐之后恢复平安,心里一宽,确实把多多的事情置之脑后了。疾风知劲草,时穷见人心。自己对多多的感情,难道真的不过如此?他沉默着,细细地捕捉内心的想法。他觉得,人虽然像一个整体,却分成许多领域,大脑虽是统帅,但是对于下属的想法,它又能体察多少?

    曲鉴撕开一袋牛肉,说:“我们吃完早饭,马上去附近的城镇,先向公安局报案,再到电视台发布寻人启事。多多要是没事,肯定会看到的。”

    三人打定了主意,在一层阴云般的沉默中,草草地吃了早饭,顺利地来到河边,准备沿着河边小路返回城镇。但他们之前已走了两天,回去走得再快,也得有一天的脚程,哪里来得及?于是打了110,说明了情况,那边也迅速有了动作。

    天气又开始炎热,峡谷又变成了蒸笼。三人如急行军一般只顾赶路,又饿又乏,乐思已经有些掉队了,脚上起了泡,但也强忍着。走到正午他们实在有些抗不住了,在一处开阔地暂且休息,吃些干粮。

    “乐思——”

    乐思忽然听到叫声,似乎从高处飘落下来,晃晃悠悠的。她一回头,却是孟多多。原来她取到了药,紫菱紫姬略施法术,就翩翩然飞到曲鉴等人身后。

    乐思大喜过望,奔到多多身旁,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嘴里不住说:“多多,你没事吧?我们都着急死了。”又将她拥在怀里,低低抽泣起来,脚上的泡磨破了,阵阵刺痛,这时才感觉到。

    叶柏和曲鉴也放了心,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曲鉴说:“多多,你掉下水之后去了哪儿?……对了,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干净?”

    乐思也发现了异样,推开多多说:“是啊,你被河水冲走里,又在这里出现……不应该这么干净啊。”疑团重重,眼神慌张起来,这几天怪事太多,她确实也敏感了。

    多多就将落水如何自救,怎么无意中救了紫菱,并遇到判官薛宝儿等事都说了一遍,但丝毫未提及紫姬和驻颜药。

    “知道吗?你们昨晚遇到的怪事,就是薛宝儿安排的。”

    三人听得啧啧称奇。曲鉴说:“原来世上还真有鬼神,这次旅行还真是收获不少啊。”

    叶柏说:“你救了那个神女,她没有意思意思?”

    多多伸出手臂,说:“她送给我这个。”

    曲鉴看着那手镯,忽然觉得那鱼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心里随之猛然一热,恍恍惚惚。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叶柏说:“造型很奇特,这肯定像阿拉神灯一样,擦一擦,神女就出现了,可以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乐思说:“哈哈,要真是那样,我能提要求吗?”

    叶柏说:“求上天赐给你一个精壮的男人吧。嘿嘿……啊哟!”被乐思一脚踢在膝盖上。

    多多怕他们看出异样,就收回了手,笑着说:“才不是呢,只是留个纪念罢了。”

    他们懒懒散散走了许久,渐渐看见了方正的建筑,在他们看来分外亲切。他们长长地舒了口气。平直的马路,虽然不及大城市明洁气派,但与莽河幽林比起来,这里显然是天堂了。

    “文明真是太好了!”

    “我爱死人类了!”

    走在大街上,看着喧闹的人群,几个人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却情不自禁呐喊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多多忽然明白,平常她总希望回归自然,其实只是叶公好龙。她们早已经是城市的孩子,无法摆脱。这样一想,再没有心思旅游,决定提早返回学校。

    在火车上,多多开始沉默不语。乐思知道她的心事,也不去打扰,又是在卧铺上和两个男生打牌。

    多多坐在窗前,天色渐渐黑了,玻璃上映着车内的床架、人影,和窗外的景物叠加,淡淡的,如鬼影憧憧,既缥缈又神秘。她看见自己的脸一会儿在平野上飞驰,一会儿撞上了山岩,一会儿又在水面上掠过。她心里愈发忐忑不安,甚至想立即跳下车去。在长途跋涉中竭力想要遗忘的场景,又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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