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76 更新时间：09-04-03 01:18
6归去来兮
黑色的风带着强弩的威力呼啸而过，素白的锦衣巍然独立，嘴角飞扬的不可一世的桀骜，你输了……输……沅儿是我的，我的……，不，……
他苍白秀气的脸庞，晰沥着血，嘴角笑得天真无邪，宛若幼童，眼里却隐含着恶魔般的光，他举起明晃晃的利刃，剑脊映照出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宸岚，不可原谅！去死，给我消失……
卑鄙！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浮现在半空中，对着他生泠泠的笑着，我不甘心，不甘心……他挥着软绵绵无力的手，伸向他，暗红的血混着肉沫和沙石的全身，无比狰狞的朝他咆哮，空洞的笑又响起……
不认识了吗？我是渊岚，好哥哥，你害怕了吗？他沉重又轻捷的身体裹着破烂的白袍，无风自动的翩飞，柔软的四肢邋遢着，看不见的丝线串联着，他象一只带着假面微笑的傀儡，龇牙咧嘴的冲向他，要去肯啐他……喀啦啦……喀啦啦……骨骼碎裂……粉身碎骨……你逃脱不了……来呀来呀，咱们继续继续……
滚开，你滚开！他长剑冷冷的划出剑花一串，我没有对不起你！
沁出一身冷汗，谢宸岚长身坐起，淡薄的月光洒在青色的帷幔上，他舒了一口气，是梦！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是不是白日里听到沅裳和筱岚口里说出的渊岚的名字才勾起他的梦魇？
空荡的卧寝内，有风吹入，微弱的声响惊动他敏感的神经。
“谁？”他问了一句，无答。他撩开青色的帷幔，走了出来。
一身裹素白，发丝垂落，清爽爽的站立，眼神毫不避让的直视着他。
“爹！”脆生生的喊道，他瞬间的恢复，是惜唐！话说回来，沅裳几年来都尽力的做好谢家女主人的本分，就是无法做好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对惜唐的感情很微妙，若即若离。偏生惜唐相当的依恋母亲，结果很多时候孩子的热情都被压抑住，母亲没有好好的善待孩子，对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好在谢家全府上下都很宠溺惜唐，就连不怎么喜欢孩子又对谢宸岚有很深成见的五小姐谢筱岚见他也是眉开眼笑的。这也是有原因，惜唐的容貌比府里的任何一房的孩子都秀丽，六岁的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纤细好看，眉是眉，眼是眼，肤若敷雪，唇若缨红，举止间从容优雅高贵，不显媚态，不似女气。有时候顽皮起来没有人能招架得住，哄得全家人都很开心。
“是不是又顽皮被你娘亲罚了？”宸岚抱起他坐到沉香木床上。
“没有，娘亲不理我！我在精舍里没有见到她，我一个人不敢睡。”孩子吞吐的说，和平日里的生龙活虎判若两人。
“嗳，惜唐是男子汉，不能胆小。”宸岚温和的开导。
“可是爹，经常的我肚子里好象有很多冰冷的蠕虫在游动，机灵灵的就醒了，娘在我身边就会抱着我，我就不会感觉害怕，虽然还是很冷又生疼……”惜唐简单的抱怨。是幽冥鬼子草的毒素蔓延的缘故！沅裳有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落，甚至有过轻生的举动，及时发现得早，制止了她，不过残留的毒素在体内淤积最终却转移到惜唐身上。试过很多方法，最后不得不用上大漠葬鹰门的腐肉膏，夜长梦多，惜唐的症状越来越厉害，然，谢宸岚拿到腐肉膏还是轻易不敢下手医治，传说腐肉膏是从鹰鹫体内提炼出来的，鹰鹫素喜食蛇，尤其是毒蛇，那么腐肉膏的毒性可想而知，可却刚好能解幽冥鬼子草的毒。用量不足或过分都会危害到惜唐的性命，就是宸岚再果断也不敢亲自冒险，他狠不下心来。
“惜唐不用再害怕，等爹和叶叔叔商量一下，就给你除去体内的毒素。”宸岚安慰道，这沅裳多年来还没有看开吗？依然流连在沅岚居？要不是亲自问小怜他还不知道沅裳近几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沅岚居内立着一渺渺茫茫的身影，果然是唐沅裳！不知道她在此处徘徊了多久，归去时天已微明。路过天枫客栈时她有过冲动要去找叶梦非，还是忍住了，仅因一个背影相似就去打扰是太随意了，现在的她已经玩不起感情游戏。她的内心犹如那座荒废的院落，杂草丛生，凄凉孤冷。
站在雕花的窗前望远，是雾霭飘渺的北邙山，高耸的山峰傲然挺立，他的心却跌落低谷，回忆又侵蚀他的心……
“呵，生命力真的顽强，恢复力也绝佳。是有满腔的不甘吧？”为他卸下石膏的时候他终于和他说话，他现在不用顾忌他，拜他所赐，他的确恢复如初，不过有些注定是要失去的，注定挽留不下的，比方说容颜。
他在木盆里洗漱完毕，躺了一个月，他都忘记如何走路，不过无论躺多久他都忘记不了自己的容貌，可是清水里倒映的是一张陌生的眼脸来，他端详了一遍又一遍，难道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吗？绝对不可能，他的记忆保存完整，他不会忘记他是如何的坠落北邙山谷底，如何像蝼蚁一样的匍匐前行只为稀薄的求生欲！
“皮囊再好有什么用！”他耻笑道，“还不是遭人唾弃？”他倒象是看穿世事。想到他兽心的行径，他厌恶起来。是他帮自己易容？可是这样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是什么人？
“我是史昂，呵，很遥远的名字。你是谢渊岚吧？”他又猜对！
“很奇怪我当初路过为什么没有救你是么，因为被女人抛弃的人不值得同情，甚至应该鄙视！”
谢渊岚像一只被拔除漂亮翎羽的孔雀，默然。许久他回问，“现在你又为什么救我，看你也不像会普渡众生的样子。”两个男人就这样剑拔弩张起来。
“因为你想做为一个男人活着，我没有理由拒绝。”
“呵……”
之后呢，他同他隐居在北邙山谷底，他为他疗伤，他看他杀很多很多的女人，手法娴熟，手段残忍，他不知道他和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渐渐的，他发现他所杀的女人都有一个共性——水性扬花。象拈花娘子、嫣三笑之流玩弄男人的女人早被史昂残忍的绞杀。
那他为何不去杀了唐沅裳？他有一天突然想，吓了一跳。史昂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谷底了，他好象很痛苦，经常性的用很烈的酒麻痹自己，烂醉如泥之后会说出一些记忆的的片段——
“映雪……映雪……说好等我……说好等我的……我为你忍受非人的……生活……到头来……一场空……，你知道吗，每次执行任务都要报着有去无回的信念，可是我要活着，为你在远方等我……映雪……逍遥岛真的很冷……用我的啸焰斩都不能让我拥有一丝温意……”
从他的言语里，他知道了叫逍遥岛的地方，残雪盟，罗刹令，天音海阁……可是现在的他还能为这些震惊吗？不会了，今是，昨非，忆往昔，岁月峥嵘，空！
叶梦非一头想着，一头举起自己的手端详，是，他也练成了史昂的冰火相煎法，冰雪切和啸焰斩。只是他没有象史昂，一手白皙如雪，一手深红似血。他还是原本的肤色。以前瘦弱的身行也在习武过程中变得更经风雨更刚强更坚定，不再为求不得苦苦纠缠，渐渐的，他的脸上挂着微笑，虽然很淡，可能让人感受得到温暖……空洞的温暖……
快结束吧！他铁拳紧握，嘴角扬起邪邪的笑……手中赤金煅造的令牌在他手中燃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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