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第九节 人终有一死

章节字数:8323  更新时间:09-04-05 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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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人终有一死

    宣帝上任没有几天,谨慎但是好运的丞相杨敞薨了,由御史大夫蔡义接任。当时蔡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眉毛都已经掉没了,基本上走路都得两个人扶着。不过作为一个摆设性的政府首脑,应该还是绰绰有余了。

    不久后,汉宣帝就开始封赏拥立他的人。仅此一点,就比刘贺要上道多了。

    具体封赏细节如下:大将军霍光增加食邑一万七千户,加上以前已经有的三千户,霍光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两万户侯了。车骑将军富平侯张安世以下,增加封邑户数的共十人,封为列侯的共五人,赐关内侯爵位的共八人。

    霍光在朝堂上正式请求归政与宣帝,宣帝死也不接受这个建议(史书上说上谦不受)。于是朝中各项事务都是先汇报霍光,后上奏给宣帝。

    看看霍家在朝廷上的情况,您就明白宣帝为什么不接受霍光的归政请求了。

    汉昭帝时,霍光的儿子霍禹和霍光兄长的孙子霍云都已经被任命为中郎将。而霍云的弟弟霍山是奉车都尉、侍中,统率由胡人、越人组成的军队。

    霍光的两个女婿分别担任东宫、西宫卫尉;霍光的兄弟、女婿、外孙全都参加朝会,担任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等职务。

    霍氏一家的亲戚骨肉结成一体,再加上朝廷上属于霍光派系的的大臣,在朝廷中可谓是盘根错节,

    这么说吧,大汉江山是姓刘没有错,但是朝廷却铁定是姓霍。

    如在下前面所说平定燕王、长公主之乱后,霍光在西汉朝廷到了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地步的话。

    在废黜刘旦拥立宣帝之后,霍光则是到了一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了。

    朝见的时候,汉宣帝总是以谦虚恭敬的态度对待霍光。作为皇帝对臣子来说,甚至可以说礼遇过分。

    说来也有趣,以霍光当时的权势。他的亲信大司农田延年却在宣帝本始二年(前72年)被法办了。

    田延年做事果决、敢做敢当;然而事情有正反两面,就是这样的人难免性情较激烈比较外露。加上田延年在废刘贺立宣帝的事件上立了大功,被封了晋阳侯。尾巴难免就翘得有那么一点高。这样一来,难免与人结怨(不过估计以他的性格以前跟他有梁子的人也不少)。

    结果,他就被人告了。

    事情是酱紫的。

    汉昭帝葬礼的时候,毕竟是皇帝出殡马,排场还是要有的。文武百官加上皇亲国戚,人一多,车就不够用了,需要雇些民间的车辆。

    田延年告诉朝廷说,今年租车费涨了。所以呢,就多领了那么三千万钱。

    要说田延年身为大司农,权柄之大参见前面的官职介绍,弄点小钱花花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如果不是有人跟他过不去,这点事情哪里能闹到这种地步。

    那么他贪污的三千万钱到底相当于今天多少钱呢,咱们做个简单的换算。

    所谓民以食为天,咱们就根据这两三千万钱到底能买多少米来测算一下他的购买力。

    西汉时候粮价的变动比较大,便宜的时候有几十钱一石,贵的时候二百钱到好几百钱一石不定。咱们在这里作个简单的折衷,用一百五十文一石(只是估算,欢迎提出不同意见)。

    那么一石到底是多少米呢?根据宋朝大科学家沈括的计算,宋代1石合92。5宋斤。在沈括的梦溪笔谈卷三有,“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的记载。所以,一宋斤折合成现代度量约为640克。

    1汉石呢约等于160汉斤大米(作物不同,一石对应斤数有差异,例如粟一石为120汉斤),折算一下,一汉石大米大约是30千克大米。

    咱们再捎带着谈谈西汉货币制度的问题。

    汉高祖刘邦刚刚灭秦那会儿,汉朝流通的还是秦朝的钱“秦半两”,但是这个铜钱由于太重,所以使用很不方便;等到刘邦老婆吕后当权的时候“八铢钱”,“五分钱”就开始广泛使用;文帝到武帝初年,汉朝流行的是“四株钱”。

    所有的这些铜钱都是用重量来命名的,其中一两相当于24株。

    还要提一句的,从汉初一直到武帝初年。汉朝大部分时间是允许私人铸钱的。于是很多地方豪强和诸侯王就利用铸钱积累了巨大的财富。比如吴王刘濞就广招人手大量冶炼铜来铸钱,汉景帝三年(帝王用年号始自武帝),刘濞发动吴楚七国叛乱,曾狂妄宣称:“本王铸的钱在全国到处都有,诸王日夜用之不尽。该赏赐报给本王,本王立马就给钱。”

    私铸的钱币可谓坏处多多,说个三天两夜也不一定能说得完,咱就捡重要的提两句。

    先从度量方面说,市场上各种钱币杂用,很不统一。老百姓用钱,在郡县之间就有所不同。

    这要买点东西,那个费劲就别提了。

    私铸的钱币偷工减料是必然的。当时有一种钱,轻小得象榆树的果实榆荚一样,而中间的方孔又特别大,不小心就碎成四爿;它的重量只有二铢多,竟在上面还铸明“半两”。

    最后就是私铸货币能够迅速积累大量财富,并且很容易让地方势力膨胀到可以叫板中央政府的地位(《汉书•;食货志》说:汉武帝时,盗铸金(伪造黄金)、钱人,罪当死者数十万;豪强率众互相斗杀,不可计数;自首免罪的人多至百余万;不敢自首的人比自首的人还要多。地方豪强凭借铸钱势力可以膨胀到什么地步可见一斑)。

    铸钱这东西,一本万利啊。其实说铸钱,大家感觉不明显。改成自己印钞票可能更直观一些。干这行,想不发财都难!

    当然铸钱和现在印假钞还是有点区别,私铸的钱主要是铜含量低,重量轻,比起万恶的假纸币,性质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点的。

    以上种种原因,决定了政府和地方豪强必然在铸币这件事情上来回拉锯战。

    武帝之前汉朝也禁止过几次(私铸钱是死罪),但是无奈利益实在太大。还是挡不住那些把脑袋别裤腰带上铸钱的好汉。

    感谢我们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吧,又是他在公元前119年开始推广官方统一的五铢钱。

    有人要问了,如你所述,币制度都乱了这么多年了,这东西要统一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要不怎么说,聪明的人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呢。

    汉武帝下诏说,今后收货币赋税,一律只收以官方范本铸造的五铢钱。只此一条,五铢钱立刻普及到整个西汉国。但这时候还是允许郡县地方铸币的,即铸币权由中央和地方共享。

    此后,五铢钱就成为了中国的标准铜钱,汉武帝之后又沿用了七百余年,一直到另一个堪与汉朝比肩的**帝国唐朝时,才被开元通宝所代替。

    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武帝进一步下诏取消郡县级政府的铸币权,集中由由隶属于水衡都尉手下的上林三官专管铸币。上林三官这时成为西汉帝国的唯一的合法铸币机构。

    他们负责选矿、运铜石以及实际铸造的整个铸币产业链。各郡铸造的所有铜钱一律都运往中央,进行熔化和重铸。

    因为铸钱变成了国家行为,因此其设备技术都是一流的,因此新铸的铜钱质地良好,伪造十分困难。防伪从来都是货币的技术环节的第一要素。

    如果造假者非要造,也不是说造不出来。不过如果造出来的钱和政府铸的五铢钱一样,那他造假图什么啊?那会儿和现在一样,不流行学雷锋。

    如果造的太不一样,一是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假币!没有人用。

    假币容易被认出来,造假者被抓的可能性也就变大了,掉脑袋的概率就增大了。

    机会成本太高,造假钱的从业者只好集体转业。估计应该是转到铜制日用品行业和铜制艺术品行业了,毕竟这几个行业技术上还是相通的。

    好吧,好像又跑题了。刚刚在下已经假设一石米的价格我们已经假定为150钱,那么一公斤大米的价钱是5钱。目前大米的价格大约为3元/公斤。即5钱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3元人民币。

    那么田延年贪污的3000万钱也就相当于一千八百万人民币(西元21世纪初的)。

    这点钱,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也就买套好点的别墅。

    考虑到田延年的级别,要搁今天这么点钱算什么啊。田延年是没有赶上好时候啊。

    要说也是田延年做事不够谨慎,这事被他仇家知道了,就把他告发了。

    霍光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把田延年找来了:“有这么回事吗?”当然,不管有没有霍光都会帮他把这件事情摆平。

    田延年不知道哪根筋没有转过来,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回事!”

    霍光寻思,小弟都这么坚决地说没有了。摆明了是有人要诬陷他,这事得坚决深入追究!

    结果查到最后,确有其事。霍光这下可有点抓瞎了。

    这时候有人站出来给田延年说话了。

    时任御史大夫田广明让太仆杜延年转告霍光:“《春秋》上都说,功可抵过。当初废黜昌邑王的时候,如果不是田延年站出来,结果会怎样还真是未可知也。如此大功,就是田延年向朝廷直接要三千万钱,恐怕也不算过份吧?”

    田广明用《春秋》来说事,当然只是个幌子,这番话是要提醒霍光:田延年对大将军、对朝廷是有大功的,如果因为这点事情就被扳倒了而大将军你坐视不理,恐怕跟着您混的人会心寒的。

    霍光对杜延年的回答也很够意思:“此言不虚!当初的确多亏了田延年挺身而出震慑群臣我们才能成事。”说罢还用手捂了捂心口:“想起来,老夫还有点后怕呢!你帮我回话给田广明和田延年,让大司农放心去监狱里吧,自然会有公平的裁决!”

    这等于霍光给田延年保证:不用担心,你的大功我没有忘,一切有我罩着。

    御史大夫田广明于是把霍光的话带到田延年那里,谁知道咱们这位大司农是个很好面子的主,回应说:“就是所幸朝廷宽恕我了,我位列封侯岂能去监狱这种地方受辱!”

    田延年于是把自己锁在大司农衙门旁边的一间小屋里面,很行为艺术地漏出条胳膊拿着刀子一边徘徊一边反思。

    等听到朝廷的人召他去廷尉问话的诏书到了,大司农田延年就自杀了。

    田延年坏就坏在脸皮太薄啊。就这么点事,组织上都说了不追究了,要搁现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霍光也有责任。以他的地位,说句话田延年估计也就不用去监狱了。

    所以有人说霍光是故意放任别人扳倒田延年,因为田延年是首倡废立的功臣。

    区区在下以为这个说法不太成立。首先,废黜刘贺是田延年首倡没有错,但这只客观上为宣帝继位创造了可能。

    换句话说,废了刘贺后宣帝有机会没错,但是废了刘贺可不仅仅是宣帝有机会。而敲定宣帝继位,必然还是霍光的决策,这一点朝野上下应当是心知肚明。以宣帝的头脑,这点事情他不会想不明白。

    而以霍光当时的地位,似乎还不用担心田延年会抢了他的风头。

    所以说,田延年事件是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霍光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小弟难辞其咎,但是说霍光放任了这个结果,似乎不太令人信服。

    如果说田延年事件还是个意外的话,那么一年后,也就是宣帝本始三年(前71年)许皇后之死则完全是霍光…他老婆弄的。

    霍光的夫人叫做显,本姓什么不可靠,权且称之为霍显。

    这件事情得从汉宣帝立皇后说起。

    由于宣帝继位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所以立皇后的事情立即被大臣们提上日程。

    汉宣帝的原配夫人叫许平君,在宣帝继位的时候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刘奭(shì),也就是后来的汉元帝)。宣帝继位以后就封她为婕妤。宣帝在贫贱时由许家招为东床快婿的,所以宣帝对于妻子许平君和岳父许广汉还是很有感情的。

    霍光有个小女儿,与宣帝年龄相仿。不用霍家出声,这帮大臣们就开始张罗着要立霍光的小女儿为后了。

    汉宣帝没有对这件事情直接表态,他下旨寻找一件东西:他贫贱的时候使用的一把剑。

    原因很简单,宣帝刚刚上台,他还没有资本公然和霍光先生叫板。同时他也很清楚,如果公然拒绝这桩婚姻,就会触动朝中有权势的大佬们。

    刘贺离开长安时的马车印恐怕还依稀能看见呢,宣帝可不想步他的后尘。

    所以他才曲线救国,下了这么一个强调他怀旧的诏令。

    汉宣帝是一个念旧的人,而一个念旧的人,通常不会差。

    大臣们于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风向也转的很快。毕竟说到底,从理论上讲立皇后还是皇上的家事。弄到太僵了,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臣们便上书要求立许氏为皇后。于是宣帝就立了自己的原配夫人许平君为后。

    糟糠之妻不下堂。

    霍显一直想让自己的女儿霍成君成为皇后,但是宣帝心意已决,无法更改。但是霍显要立女儿为后的想法却没有变,一直在伺机而动。

    宣帝本始三年(前71年),许皇后又怀有身孕,而身体不适,所以要召女医生入宫侍奉。挑选的医生叫淳于衍,之前曾经有国为许皇后看病的经验。

    淳于衍与霍家过从很密。由于皇后有身孕,所以她要进宫待一段时间,怎么也得伺候完月子才能回来。

    她老公名淳于赏当时担任掖庭户卫,也就是一个警卫班长的水平。而当时安池监(安池位于山西省芮城县城跟黄河之间,是一个盐产地,安池监相当于安池那片的管理主任,这可是名副其实肥得流油的肥缺啊)这个职务出缺,淳于赏于是跟他老婆说:“小衍哪,你看你马上那个就要入宫去了,正好呢借这个机会去和霍夫人道个别!我打听到最近安池监这个位置出缺啦,你跟霍夫人套套近乎,他们一句话,这个肥缺就是我的啦!到时候咱家就脱离温饱线直奔大康了!”。

    淳于衍于是去拜见霍显。一番寒暄之后就直奔主题请霍家帮帮忙,拉你妹夫一把。

    霍显忽然心生毒计。摒退左右,很低姿态而礼贤下士地对淳于衍说:“少夫(淳于衍的表字)有事情托我,我也有事情要托付少夫啊,不止你意下如何?”

    淳于衍当然是受宠若惊:“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霍显说:“你知道我有个小女儿成君,我们家老头子一向最疼爱她了,很希望她能够成为皇后,这件事情还得靠少夫玉成啊!”

    淳于衍这下可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这个,您怎么个意思?”

    霍显(这个估计是耳语,毕竟内容不适合声音太大的说)说:“女人生孩子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所有的人停止阅读,向天下所有的母亲致敬三分钟)。如今皇后就快要临盆了,如果能乘机将她毒死,那么我们家成君就能成为皇后了!如果你愿意大力相助,事成之后,荣华富贵与少夫共享!”

    听见霍显这番话,淳于衍当时估计有点吓懵了,第一反应就是推脱:“皇后的药方都是医生们共同拟定的,还要人事先品尝,这个怕是行不通吧?”

    这可是谋害皇帝的老婆。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其实就是摸了,无非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可要是把皇上的老婆毒死了,饿滴神,后果自己想吧……

    霍显看出了淳于衍的犹豫,于是半鼓励半威胁地说:“这件事情就看少夫你敢不敢做了!现在的天下是我家老头子说一没有人敢说二。将来即便有什么事情,我们霍家也能保你平安,担心是多余的!至于具体的细节,不过看少夫你自己怎么处理了,关键是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可怜的淳于衍,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霍显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我已经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你了,淳于衍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您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淳于衍这时候已经是冷汗直流了。她心里明白,如果不答应,她今就出不了这个大将军府了,对于霍夫人来说在将军府里弄死她不见得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费劲。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今天得以全身而退,又怎样呢?如果不照霍显的话去做,不但她,恐怕她全家就得遭灭门之祸了。

    “出去之后然后告官?”

    笑话,谁能信她一个地位卑微的医仆的话。再说,就是有人信,恐怕敢到大将军府里拿大将军夫人问话的官还没出生呢。

    淳于衍权衡再三,终于决定加入这个歹毒的阴谋。

    淳于衍将一种叫附子的毒药捣碎,缝在自己衣服的边缝里面,偷偷地带入了皇宫。

    不久,皇后顺利产下一位公主,身体也逐渐康复。淳于衍觉得是动手的时候了,于是就偷偷地把御医们给皇后制造的调理身体的丸药里面掺入了附子粉末。可怜许平君皇后哪里直到这个伺候月子的护士加月嫂竟然是自己的催命鬼。

    吃完药之后,许平君感觉到头晕眼花,胸闷气喘,于是就问:“我怎么感到头这么重呢,药丸里面是不是有毒啊?”

    淳于衍说:“没有的,您不要多心!”

    过了一会儿,药性发作的更猛了,许平君反应更加剧烈了。周围的人慌了神,赶忙去找御医。可是等御医来了,许平君已经是气若游丝,不一会就撒手人寰了。

    在宣帝卑微时,许平君委身下嫁。后来总算遇人比较淑,十六岁当上皇后,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招手。

    然而当上皇后后仅仅三个年头,年仅十九岁的她就成为了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看来善良的人是不适合与政治有任何瓜葛的。

    如果刘病己没有当上皇帝,许平君也许可以快乐地做一个家庭主妇,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也不会遭受霍显这个恶女人的毒手。

    人生,真是祸福难测啊。

    话说淳于衍女士出宫后,立刻向霍显女士复命。霍显女士自然是狂喜。关于下面的事情,正史上说她也不敢马上给淳于衍重谢,怕别人起疑心。

    而《西京杂记》上却记载说:“霍光妻遗淳于衍。蒲桃锦二十四匹。散花绫二十五匹。绫出钜鹿陈宝光家。宝光妻传其法霍显召入其第。使作之。机用一百二十镊。六十日成一匹。匹直万钱。又与走珠一琲。绿绫百端。钱百万。黄金百两。为起第宅。奴婢不可胜数。衍犹怨。曰吾为尔成何功而报我若是哉。”

    就是说霍显给淳于衍女士蒲桃锦二十四匹、散花绫二十五匹(一匹值一万钱)、走珠那个大约是宝石项链一串、Cash一百万、黄金百两(有人指出应该是“斤”误作“两”)、世界级都市长安城内豪宅一座以及奴仆若干。

    淳于衍的反应是:“我对你是何等功劳啊,就给我这么点玩意儿。”

    贪婪之性可见一斑。

    宣帝听到许平君的死讯,准确的感觉应该是五雷轰顶。

    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就这样离他而去。他不久前还沉浸在得到一个女儿的喜悦中,却为什么要他同时承受失去妻子的痛苦。

    不管霍显有没有给淳于衍礼物,无论《西京杂记》里面的礼物清单靠不靠谱,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总之毒死皇后的事情还是传出了风声,于是就有人上书朝廷说治疗皇后的御医和相关人员有问题。

    得知自己的爱妻可能是被害死的,可想而知宣帝是何等的震怒。于是汉宣帝下令将所有关人员,包括淳于衍女士在内,统统逮捕,以大逆不道罪投入诏狱,并诏令严查此事。

    不管是淳于衍露出了马脚还是大将军府自己走漏了风声,抑或是皇后死得太蹊跷。总之恶贯满盈的杀人工具淳于衍女士光荣地进入了帝国最高监狱---诏狱。

    这边歹毒的霍显坐不住了。

    她自然不是担心淳于衍的那条小命,而是担心现在事情闹大了,万一那个女人把自己给供了出来,额地神,那可是灭门大祸。

    事已至此,杀人灭口这种招数只能招来更大的麻烦。只剩华山一条路,坦白从宽吧---当然,不是向政府,而是向她老公。

    这天霍光先生一如往常下班回家,老婆自然是把饭菜准备好,殷勤地侍奉着。不过霍光先生还是感觉到有点什么事情。

    霍显女士于是无比心痛、心痛万分、万分悔恨、恨不该当初地将她做的好事告诉了霍光。

    霍光的下巴估计差点就掉到碗里面。

    霍显女士接着说:“事已至此了,只能靠夫君你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否则夜长梦多,万一淳于衍那贼妇嘴里吐出个好歹来,我们霍家可就完啦!”

    霍光这时候一定很矛盾。

    他自从受汉武帝遗诏以来,对于国家和朝廷可谓是鞠躬尽瘁。虽然他执掌政事期间可能也有偏颇之处,霍氏家族也从他掌权获得很多利益,然而总体来说他还是一个正直无私的焦裕禄似的帝国的好干部。

    但是这一次,他却只能选择徇私枉法。

    如果他揭发了这一事件,先抛开他老婆霍显铁定被处死不说,就是霍光他自己和整个霍家能不能保存都不好说。

    “先帝,皇上,这一次我要辜负你们的信任了。我的确有苦衷啊。”面对自己的老婆种下的恶果,霍光别无选择。

    因此在县官部门向朝廷奏报有关皇后病逝一案的处理情况时,霍光批示:证据不足,相关人员予以释放。

    宣帝当然对这个处理颇有微词,然而面对一个他无法挑战的霍光,也只能作罢。

    宣帝给许平君的谥号是恭哀,以怀念和感叹她的青年夭折。

    许皇后被谋杀后的次年三月,也就是宣帝本始四年(前70年),霍显的女儿霍成君如愿以偿地被立为皇后。

    史书记载许皇后时,“从官车服甚节俭”;等到霍成君当了皇后:“舆驾、侍从益盛,赏赐官属以千万计,与许后时悬绝矣。”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霍平君以一种伤天害命的方式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

    而霍光不惜徇私枉法而保持的霍家的权势,也总会有颠覆的一天。

    汉宣帝地节二年,汉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薨。

    宣帝以及太后亲自吊丧。并命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成立治丧委员会,按照御制规格下葬,“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枞木外臧椁十五具。”

    宣帝赐霍光谥号宣成侯,并诏令:霍氏子孙继承霍光爵位封地世袭罔替;霍家永免赋税。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万事逃不了这个规律。马克思教导我们,规律的客观性在于,它不会因为人或者党派的主观意志而转移----不管这个人或者党派信奉什么。

    霍家的荣耀至此登顶,开始走下坡路。然而,属于霍光的荣耀还未结束。

    在甘露三年(前51年),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谒见汉宣帝。面对着这一其曾祖汉武帝都未实现的旷世之功,汉宣帝为了缅怀他的功臣们,命人令人画十一名功臣(依次为霍光、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本文已经涉及了其中几位,剩下的人会陆续出场)画像于麒麟阁以彰显其功。

    当时,霍家早就因为谋反而被灭族。

    但霍光仍然位列十一功臣之首。这还没完,十一人中,只有霍光的画像不写出全名,尊称为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以示尊敬!

    为人臣至如斯地步,夫复何求?!

    回顾霍光的一生,立废刘贺,在诏、宣两朝权倾朝野、地位无比尊崇。

    从辅佐昭帝继位一直到去世,他没有皇帝的头衔,可是他的权势甚至已经超过了帝王。

    他才是这段历史上西汉真正的统治者。

    虽然有篡权者的嫌疑,但是霍光坚持秉承了汉武帝末年的休养生息的国策,使疲敝不堪的西汉帝国在经历几十年的战争状态后逐渐恢复元气。

    不夸张地说,霍光为汉宣帝中兴汉朝打下坚实的基础,他是“诏宣中兴”这一汉朝历史上最强大和安定时代的奠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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