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何处饮空樽  第五章 疑心

章节字数:4263  更新时间:10-08-14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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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穆从往事的夹缝中抽身而出时,眼泪变得如此廉价。

    秦穆缓缓地睁开眼睛,灰黄的烛光照在营帐内,床榻的左边的布墙上映出了一个微弱的黑色人影。

    秦穆下床提鞋,但是发现自己脚好像被禁锢了一般,寸步难移。

    “你?是谁?”秦穆呜咽地问道。

    四周陷入了出奇的静寂,虫儿突然间叫得那么响亮,单调如同凄厉的哀鸣。秦穆等待着,等待着回答……

    身影晃动,秦穆知道那人便是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皇兄……”

    “陟……”

    身影顿住了脚步,可是便又随即要离开。

    子时的戒备并不森严,秦穆鼓足了力气,向营队外的树林冲去,追随着黑影的方向,秦穆跌跌撞撞地努力跟上着对方的脚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鞋子,脚底被地上树枝划的伤痕累累。

    树林的尽头是悬崖,秦穆支起腰看见,巨大弯月如同镰刀泛着惨白色光晕悬在墨色的苍穹,一个玄色长衫的人立在崖边,月光照亮那人银色的面具。

    秦穆抬起手伸向了那人的方向,脚步一点点向对方挪去。

    要揭下那张面具,要看清那张面孔,要认定那人的身份……

    我是如此的想念你……

    玄衣人淡笑着,仰望着天,忽然夜风扬起了那人的袖管,如同陨落般,玄衣人向后倒去。

    秦穆使出全身力气向那人冲去,可是扑到崖边时,入眼的只有漆黑不见低的深渊。

    只留下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秦穆拾起信来,小心的拆开来,信纸中印着一个鲜红色的指印。

    秦穆伸出食指覆在上面,吻合的天衣无缝。

    秦穆跪在地上,把信搂在怀里。

    身在,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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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个声音如晴天霹雳般把秦穆的思绪拉回,脖颈处清晰感觉到了剑的寒气。

    “来人,给朕把他押回去。”没有语调的起伏变化。

    两个得了令的士兵,上前压住了秦穆胳膊,一个不小心手中的信掉在了地上,秦穆挣脱开了士兵,从地上捡起了信,拂去上面的泥土。

    陈渊上前伸出手,说:“拿来!”

    秦穆把拿着信的手背到身后望着陈渊,满眼的倔强和不屈。陈渊愣了一下,厉声道:“来人……”

    还未等陈渊说完,秦穆拉出信封里的信纸,揉_捏着往嘴里塞,陈渊完全被秦穆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了,急忙上前,捏住了秦穆的嘴,喊道:“你疯了嘛,快吐出来。”

    只见,秦穆的喉结浮动了一下,被捏开的嘴里只剩下了零星的纸屑。

    陈渊扯起了秦穆的衣襟,一拳挥在了秦穆的脸上,腥甜上涌,秦穆的眼前天地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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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穆醒来时已是在营帐中的床榻上,陈渊坐在一旁,见秦穆醒来,就扯住他的衣服,问道:“信上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秦穆瞥过头一言不发,那是他最后珍藏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说呀!难道是你在南隐的相好,昨天来搭救你的那个姘头,哼,你够贱的!”陈渊越是猜忌着,越是火大,一巴掌甩在了秦穆的脸上。

    秦穆抹过嘴角渗出的血,冲着陈渊吼道:“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是你们北厥的机密,你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陈渊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愤怒,钳住了秦穆的下巴。

    秦穆的火气一下冲动了头顶,打掉了自己下巴上的手,像被激怒了的斑豹,喊道:“我说,你们北厥就要覆亡了,有一天你们也会臣服在别人的脚下,受尽耻辱,水能载舟亦能……”

    “闭嘴!”陈渊喝道,“听好了,朕的北厥只臣服强大,可是现在北厥是最强大。”

    “错,更强大的是人心……总有一天你会输的……”

    陈渊拽起了秦穆瘫软的身体,对着帐外喊道:“来人,把这个违令出营的给我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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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刚刚泛出鱼白,露气很重。

    主营旁的一个小营帐内。

    扉言被噩梦惊醒后,呆坐榻上,冷汗湿透里衫。

    侍候扉言的是一个十四五的小太监,他端着今早的餐点掀帘入内,见扉言已起身,便说道:“主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论平时不到他来催是绝对不起身的,甚至还要耍孩子脾气在赖会儿床。

    “做了个怪梦,就醒了。”扉言提鞋下床,洗了脸漱了口,准备坐下吃饭时,听见帐外有人喝道,谁让你们停下来,给我继续打。

    “小镜啊。”扉言唤着收拾床铺的小太监。

    “怎么了,主子?”

    “这外面怎么了呀?我怎么好像听见陛下的声音了啊?”扉言刚转身向窗户前走去,便被小镜给压住了肩膀。

    “主子,主子,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昨晚跑了一个士兵而已,陛下为了严肃军规给点小惩罚而已。”

    扉言怎么被小镜这么一劝就更是好奇了,有什么不能看的,看一看而已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也不会降罪下来,小镜他操个什么心呀?

    扉言甩开小镜的手,拨开窗帘,向外张望着。

    军营中央架起了一个高台,上面绑着个着浅茶色的缎子衣裳的人,因为是背对着扉言这个方向,所以只能看到那人的左脚掉了鞋子后被磨得破烂,消瘦单薄的左肩膀上是鞭子抽过后留下的血痕。正前面是北厥帝一脸盛怒的坐着,肖军师像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扉言回头扫了一眼,正想开口说,不就是看一下至于不让嘛。可是他一会便看见小镜低着头,额上因为紧张冒出细细的冷汗。

    不对啊,若是普通的士兵怎么会是穿着这种衣裳逃跑呢?不是军服也更不该是这种质地良好的绸缎,而且一个士兵的逃跑也不会惊动皇上亲自来审讯。若是将军级别的人,应该都是习武之人,怎么会如此单薄,而且若是真的是将军话,或多或少会有些他的兵出来求情才对啊。最后在加上小镜的慌张神情……

    思考良久,扉言才对他刚才的迟钝后悔。

    小镜没有拦住他家主子的冲动之行,眼见着扉言冲出了去,跑向刑罚处。

    小镜早知道他家主子是南隐人,这个恕卿候曾是南隐之王,自己主子愿意来北厥的原因也是为了个这个人。所以小镜不愿意说是他怕自己主子会去救这个人而受到伤害,谁都有护住心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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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穆被束缚在木架上,身上挨下的鞭子让他疼得已经失去可以思考的力气。他听到的只有那个人盛怒地说:“谁让你们停下来,给我继续打。”

    紧接着右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又清醒了些,他微微仰头看见陈渊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鞭子。

    而那个声音响起时,秦穆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陛下,住手不要打了,求求您了!”

    本来刚才那一鞭子是抽在秦穆身上的,可是刚出手的鞭子被冲过来的人握住了,鞭尾只扫过了秦穆的脸而已。

    “扉言?”“扉言!”

    一个声音带着惊讶,一个声音饱含着怒斥。

    扉言最先回应的是秦穆。扉言从地上站起来,跑到秦穆的身后就要帮他松开,秦穆心一紧,担心陈渊会降罪于扉言,连忙叫他住手。

    绳索是士兵们捆犯人的手法绑的,那不是扉言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解的,扉言又气又急,眼泪一边流一边抱怨着:“怎么办?怎么那么难解,穆哥哥,怎么办?”扉言嗵的一声跪在地上,食指的指甲和肉之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扉言一拳在了地上,喊道:“怎么办,怎么那么没有用!”

    “余扉言,你给朕适可而止,回你帐中给朕老实的呆着去。”

    说完,陈渊举起鞭子向秦穆抽去,第二鞭下去的时候,扉言这个人已经覆在秦穆的身上,扉言背上的衣服裂开的口子被瞬间染成了红色。

    扉言的牙关泻出了闷哼,扉言埋首在秦穆的肩上,这是他最贴近秦穆的一次。

    秦穆低声:“小笨蛋,穆哥哥不要紧的,你走吧。”

    扉言摇头。

    “扉言听着,以后你跟秦穆再无瓜葛,不要再为秦穆所累,不值得。”秦穆的余光看见了陈渊眼中就要喷出的怒火说。

    扉言闻言,只是笑,却不放手……

    陈渊丢下鞭子,不等扉言和秦穆反应,就扛起了扉言向他帐中走去,丢下一句话:“不准放他下来,让他这么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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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陛下开恩……”扉言平趴在榻上。

    陈渊看着小镜给扉言的背上上药,缓缓呷了一口茶说:“为他做那么多,只换了他一句此后再无瓜葛,真的值得吗?”

    “那是扉言自愿,扉言很高兴穆哥哥能那么说,他在乎了卑臣的安慰,把扉言当作弟弟来看,其实也不错。”

    “扉言,你太恃宠而骄了吧?这次朕先暂不治罪于你了。”陈渊离开帐中的最后的一句话。

    小镜舒了一口气说:“主子,何必呢,命最重要的。”

    “陛下,那么容易收手了,连我也没有想到,我还以为陛下会把我拖开,或者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接着打呢。其实只是他也不忍心了,只不过在给自己找个台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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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太阳,晒得秦穆明显又了脱水的现象,军医一再请示陛下结束对恕卿候的惩罚,可是陈渊要足了面子,绝不再罢休。

    肖参军见状,只好上前禀奏:“陛下,只太阳毒辣得紧,恕卿候的身子弱,再加上前面那十几下鞭子,身体怎么也要吃不消的。我们虽然不知道恕卿候的那信上所言是什么,可是臣想也绝非是要灭我邦国之秘密,我国之秘密岂是他国之可获的。”

    “肖恒,你说完了?”

    “……”

    “他那个嘴比死鸭子嘴还硬,我岂会不知道他在骗我,什么灭我国的秘密,朕是在想那信上是何内容让他这么在乎?”

    “既然陛下知道不是关于国事,那便可以放恕卿候下来了,您可以不管恕卿候的死活,但是不能不在乎此次我军能否攻占玉彤关吧?”

    “谁说朕不在乎恕卿候的死活,人家好歹也是侯爷,他要是死了让朕怎么跟天下交代,说朕是暴君?罢了罢了,放他下来,叫几个军医去给他看看,别真有个三长两短的。”陈渊摆了摆手说。

    “遵旨!”肖军师抱拳领命,临走时低语,“陛下,还是心疼恕卿候呀?”

    “……”

    陈渊坐在案几前,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陈渊听到了肖恒的话,而且很清楚,。

    陈渊不屑的别过头,嘟囔了一句,“谁心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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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肖参军到了。”小镜传话道。

    “扉言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我这个军师该让你一半了。”

    “陛下的脾气如此而已,扉言只是依陛下的脾气来想的,还要谢谢肖参军为穆哥……恕卿候求情才是。”

    “扉言公子此言差异,公子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此判断,才让鄙人佩服。”

    “参军言重,这些都是穆哥哥教得,其实有个人的脾气和陛下也是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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