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贼靓文集  琉璃碎(九)

章节字数:10300  更新时间:09-10-17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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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赶到南名湖时,已经是五天以后,一路的奔波让我们三个人都有些疲惫,南明湖水,奔流无息,夕阳倾斜着照耀在湖中,蔚蓝,黑暗。散满着耀眼而诡异的红色,古旧而沉稳的木桥,木楼梯,在我们三个人的脚下嘎吱作响,走到某一处时,我忽然觉得脚下一低,低头看去,是一个熟悉而充满回忆的小坑,就是这里,当初落林生倚枪而笑,对我大打出手的地方,而蝉姬站的地方,几道已经风干的几乎与木色融为一体的血色,和旧的刮痕,是我当初玩命反击的痕迹,我冲蝉姬浅笑道“看到咱们脚下的痕迹了吗,这可是我与你落哥哥当初生死相搏的证明啊”蝉姬顺着我指的地方仔细的看了看,蹲下摸了摸,惊异道“这力道,可是真的彼此没给对方留情啊,你们当初,就那么不共戴天吗”落林生笑道“那是,我们当初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对仇敌,见面红眼,誓与对方血拼到死的”蝉姬咯咯的笑道“结果,确实是血拼到底了,不过不是用武力,而是用口水”我与落林生闻言先是一楞,随即而笑。

    步行不久后,终于在一处沙滩尽头,看到了姨母口中所说的南名湖洞,远远的潜伏在一处的山坡下,我们三个人贼头贼脑的看着门口昏昏欲睡的守卫,一边困得直打打哈欠,一边又无比警惕的巡逻着,我摸了仗,暗运内功,准备冲出去结果了他,蝉姬一把按住我,冲我摇了摇头,我纳闷的看着她,她摸了下在一边发呆的月攸,几步冲出了山坡,落林生和我惊的差点叫出声,蝉姬回头瞪了我们一眼,要我们隐藏好,只见她一边哭泣着一边追着在前面乱跑的月攸,守卫见了她,先是一楞,随后制止道“小姑娘,这里是禁区,不许人随便入内的,你速速返回吧”蝉姬哭道“叔叔,我的小猫不见了,我看着它跑进山洞的,那只小猫是我的好朋友,叔叔你就行行好放我过去吧”守卫道“不行的,小姑娘,那只小猫如果进了山洞,必然是活不成的,所以你就不要费力气了”蝉姬先是一楞,随后哭道“好叔叔,你让我在洞口看一眼也行啊”守卫犹豫道“这。。。”蝉姬继续撒娇道“好叔叔,也许小猫在洞口呢,见我就会出来了啊”守卫不忍道“好吧,你只许看一会啊”蝉姬兴高采烈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说罢在守卫让出的位置挤了进去,假意的朝洞口喊着“小猫,小猫”其实那时候,月攸早就乖乖的藏到蝉姬身后的背包里了,蝉姬趁那守卫不注意,忽然出手拔出小箭,一箭刺中了守卫的后背,心脏位置,守卫惨叫一声,愤怒的转身攻击蝉姬,只见他手里的武器刚刚抬起一点,整个人便一僵,倒了下去,化为一地的腐水,连衣服都不见了,蝉姬一脸单纯的笑容的冲着我们摆了摆手,我不仅心中大惊,她的狠毒,可是超出我于落林生意料之外的,奇怪的是落林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便拉着我朝着洞口方向跑去了。。

    我一边跟落林生往那走,一边不满的低声说“这丫头也太狠毒了”落林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如果她不狠毒,我大概没法把你从欧阳别院救出来”。我问“为什么”落林生说“你以为欧阳别院那么好进吗,是她把那堆守卫杀了,才盗出你的武器,最后我才把你救出来的”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蝉姬用力的挥了挥手笑道“你们快点啊”

    我跟落林生对视一眼,加快步跑了过去,我伸着脖子朝下往洞里看了眼,洞口阴森森的,透着一丝的寒气,我咽了下口水,蝉姬轻笑道“姐姐怕了么”我回头,看到她有些嘲笑的眸子,只是她背对着落林生,落林生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我冲她媚然一笑道“我怕的东西,早就在十几年前磨练没了,你可真是多心了”语罢,我转身跳入了洞穴,我本来以为洞里会黑漆漆的一片,很长的滑道一直没有尽头,直到把我摔的迷糊了才到底,想不到没出两米,我便脚着地,同时,落林生和蝉姬也跳了下来,洞穴墙壁的灯光昏暗着,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放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阶梯,通向更深的地底和拐角。拐角处,灯光嘎然而止,看的我一阵的头皮发冷。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进落林生的怀里,他安慰似的抱了抱我,首先踏上楼梯向地底走去,我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背后,是紧跟上来的蝉姬。

    拐角,落林生停顿了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贴着墙壁缓缓的转了过去,安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阴暗着闪耀着烛光,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的诡异的漫长。忽然听到蝉姬凄厉的一声尖叫,随后,后面一阵阴风吹过,我大惊的转过身提仗便挥了过去,蝉姬狼狈的摔倒在地,她的身后,是一只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巨兽,哧着牙,一嘴的尖利牙齿,向蝉姬逼进着,我在千钧一发之机,与落林生出招了,一枪,刺入了它的左眼,一仗,击碎了它的一嘴尖利牙齿,巨兽惨叫一声,落林生一把拽起蝉姬,一手拽了我,转身就狂奔,被激怒的巨兽拖着沉重的身子轰隆轰隆的在狭长的走廊里追杀着我们。我们三人一路狂逃着,走廊似乎长的没有尽头一般,到处都是恐怖的吼声,蝉姬紧咬着牙关不出声,我分明看到她额头的细汗,和苍白的脸色,我知道,洞内氧气缺乏,又长期积淀了些废气,长期奔跑,对内功缺差的人来说,几乎是至命的,蝉姬很有可能因为呼吸困难而活活憋死!而这时候,我们只能分前后顺序跑了,因为走廊的宽度,只能容忍一个人通过了。我焦急的看着一脸紧张的落林生,一咬牙,猛的甩开了他,他被我甩的发愣,我冲他吼道“抱起蝉姬跑,我断后!”落林生继续发愣,蝉姬趁着机会大口的呼吸着,我急的一脚丫子踹过去,吼道“跑!我死不了,别让她死了”落林生才反映过来,一把抗起蝉姬,朝着走廊深处便跑了,我捏着仗,紧张的听着轰隆轰隆的巨兽奔跑而至,双脚撑着走廊两边的墙,巨兽奔而至,怒吼着扑向我,猛的一扑,瞬间卡在了走廊的缝隙里,我举仗朝着它的额头狠狠的砸了下去,一声巨大而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后,巨兽惨叫着倒地挣扎着,撞的周围的墙壁都在裂,而裂掉的缝里开始渗进丝丝的水,我脸色苍白的看着水流下,万一这墙壁破了,那面是地下暗河,我们不得全死这里?我一咬牙,举仗狠狠的朝着地下的巨兽砸去,一下,二下,三下,血喷了我一头一脸,巨兽终于停止挣扎,气绝身亡了。

    我颤抖着转身朝着落林生的方向奔去,前方走廊,黑茫茫的一片,恐惧由心而生,我多么怕,与他们两个走散,从此死在这黑漆漆的洞穴里,成一个孤独的冤魂。

    所幸的是,我追了没几步,就看到了那两个人一脸担忧的等着我,八成是听到了巨兽的惨叫,才断定没有危险了。我勉强冲他们一笑,脸色自然有些发暗,落林生心疼的握了下我的手,继续往前行去。

    转角,一片开阔。我看到大厅中间的几乎透明的石柱里,有一幕我一辈子都没有想到,看到了,却又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的场面,我苦苦寻找的静,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被镶进了巨大的天然岩石里!是镶进去的,我只能看到她隐约露出的胳膊,脚,脸,和头发,我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活着的,落林生和蝉姬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一时呆在那里无反映。我猛的冲了过去,到了静身边,猛的停住,泪流满面的看着她半睡半醒,苍白枯瘦的没有了血色的脸,颤抖的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脸,一秒,二秒。。。一直没有反映,我颤抖的叫着“静。。。静。。你看我一眼啊,我是琉璃啊,静。。。”她动了。。。眼皮动了动,努力的看着我,一眼的绝望与宁静,我几乎哭的不能自己,拼命的砸着岩石,拿仗击,拿手拍,岩石丝毫不动,我哭泣的喊道“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出来,我该怎么办啊静”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冲我道“走。。。不要管我,这石头如果碎裂,洞穴。。。会倒塌的,你会死在这里的”

    这时落林生和蝉姬也走了过来,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她,静看落林生的眼神,仇恨,杀虐,让我心惊胆颤。

    这时落林生和蝉姬也走了过来,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她,静看落林生的眼神,仇恨,杀虐,让我心惊胆颤。

    我听到静的口中,缓缓的流出两个字,冰冷,而果断。。“死。。吧”。。她的声音落下时,她猛的挣扎着,裸露在外的手狠狠的抓捏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脆响后,岩石忽然开始碎裂,同时,洞穴也惊天动地的摇晃了起来,落林生慌忙的伸手拽我,想让我快跑,我失去理智一般甩开他,不顾石头砸落的痛和危险,拼命的在逐渐碎裂的岩石里拽着静干枯而瘦弱的身子。

    洞穴越晃越严重了,大块大块的石头砸落,地面也开始塌陷,周围一片的地动山摇,世界末日般的让人发疯,一片数之不尽的黑暗,在脚下出现,一股滚滚的洪流,从碎裂的墙壁处冲出,从天而降的岩石,大的,小的,稀里哗啦的响着,我。。终于完全把静拽了出来,与此同时。洞穴轰隆一声无比巨烈的响声,落林生在最后关头扑向了我,而蝉姬也果断的扑在了落林生身上,企图替他挡开岩石,周围陷入黑暗,我被不断快速飞击的岩石砸的失去重心,我们四个人,掉入了黑暗,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身周也是一片的阴冷,努力的想醒来,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昏迷,等我被一束强烈的光芒激醒,从一阵剧烈的酸麻与疼痛中清醒时,我发现我跟落林生和蝉姬,被泡在一处浅水里,周围一片混乱,而我怀中本来抱着的静早就已经失去了踪影,我不免怀疑,之前到底是不是我的一段梦,而不远处散落的石头,确实的告诉着我,一切都是真的,不一会,落林生和蝉姬也在不远处醒了过来,蹒跚着站起来向我走来,月攸似乎被惊吓一般紧紧的抓着蝉姬的肩膀不肯下来。

    落林生挪到我身边把我拉了起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吗。。。我们没有死掉,真是命大”我神情恍惚的看着他,喃喃道“静呢,刚刚我们明明有看到静啊”落林生忍着被砸伤的剧痛把我抱在怀里道“大概是被水冲走了,或者她掉到别处去了,琉璃,别难过,我们一起去找她,我们顺着河流找她好不好”我含着泪点了点头,猛然想起之前,静看到落林生后神情大变的样子,我忽然的颤抖起来,落林生急忙问我“你怎么了,怎么了”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问“如果,静恨你,我该怎么办”落林生忽然泄气了,哀伤的看着我说“那我就,自刎于人前,一死谢罪”我疯的一般狂抽向他的脸,他被我打的一阵蒙,蝉姬半路杀出来一把捏住了我的手道“姐姐,你干什么!”我反手挣扎开了她控制,恼羞成怒道“我请你不要这么急于表现自己的心思,落林生是我的男人,我孩子的爹,我一生一世的相公,你凭什么插手!”蝉姬哑口无言的含着泪转身站到了一边,落林生急促道“你冲她发什么脾气,你冷静些好不好”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河流的方向走去。我要顺着河,一路找到静,我好不容易才这么艰难的见到她,我不能就此放弃她,无论静多么恨落林生,无论静会如何,我都要找到她,回到她身边!

    日复一日的,我们三个人毫无目的的顺着河流一路寻找着静的下落,我在这段日子里,翻遍了南明湖这条河周的山山水水,强忍着身体极度的不适,去寻找着静的下落,而始终,却一无所获。深秋的南名湖,天气一天一天的转凉起来,我们随身带的淡薄的衣服早已不够御寒,我在寒风中的河边,终于病倒了。而此时,我已经在南名湖足足寻找了静两个月。直到我最后昏迷不醒时,落林生才咬牙切齿的把我抱出了荒无人烟危机重重的南明湖。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泫勃小城外的一处客栈里,窗外,寒风夹杂着落叶纷纷而下,已是深秋,我拽了拽身上的被子,看着缓缓走来的落林生,冲他淡淡一笑,落林生眉头紧锁着坐在我身边,我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的眉睫,落林生抓了我的手,轻声说“琉璃,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我被他一句话砸的一阵眩晕,急切而不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落林生道“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猛的坐了起来,拽着被子退到了床角,惊恐而紧张的瞪着落林生道“你想干什么”落林生迷茫的看着我过激的反映,左看右看,确定我是在怀疑他,忿忿道“拜托好不好,我只是怕你身体太虚弱,护不好这个孩子,你这副表情什么意思,难道会怕我亲手杀掉我生命里第一个孩子吗!”我轻轻的摸了摸肚子,落林生闷闷道“摸错地方了,是小腹,你摸的是胃”我脸一红,一脚踹过去,他急忙拽住我脚,缓缓的放回床中道“你小心点行不行,你现在可是一体两命,不要一惊一乍的,伤到孩子”我反讽道“你凭什么断定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我跟你没名没份的,这个孩子出生像什么话”落林生很干脆道“那我们就奉子成亲”我咬牙切齿的踹他。。。。

    我跟落林生的婚礼,就这样仓促而简单的举行了,参加婚礼的只有蝉姬一个人,简单的一顿饭菜,布置了下房间,喝了几杯酒,就算完成了新婚大典,蝉姬到是高兴的很,一点也没有因为落林生与我成亲而犯郁闷,反而真心实意的祝福起了我们,让我不禁怀疑,蝉姬,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能轻易的隐藏起本性,能无情的面对一切,能真心的护着落林生,而又坦然而兴奋的祝福着他的新婚,是何等胸襟,造就她此时的状态,我,自愧不如。我很轻易的,败给了这个十几岁的孩子。

    夜,我安心的依偎在落林生的怀里,看着他宁静而安稳的睡颜,月色从破旧的窗口中透过,淡淡的散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我伸手轻轻的摸了下他的脸,他在睡梦中不满的嘟囔了句什么,随后一转身,把我搂在怀里,我轻声的笑了下,他却醒了,睡眼蒙胧的嘟囔着“半夜不睡觉,明天会害困的,乖,赶紧睡”语罢给我拽了拽被子,哄孩子似的拍了拍我,眼一闭,又睡了过去。我浅浅的笑着,他,是我的夫君。是我今生今世的牵挂,我想,大概是老天看到了我的哀伤,才把他送给了我,否则当初,我们一个女贼,一个枪客,拼杀的你死我活的地步,怎么会发展到成婚签定终身的结局?我想一切,大概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安排好了痛苦,又安排好了结局,我喜欢这个结局,真想,让此时静止,就让我这样永远的看着他的睡容,安逸的躲在他的怀里,彼此依偎,彼此温暖。天凉,而心暖。

    我与落林生成亲的消息,很快的飞遍了江湖,更是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兰小玉见落林生毁婚约,恼羞成怒的跑去跟她的义父韦大宝哭诉,随后,调集了神武门门下众弟子,奉车敬墨之命,以不孝的罪名,要捉拿我跟落林生归案。而柳善府突闻婚讯,一片混乱,施薇口口声声怪我草率的结束了婚礼的过程,委屈了自己,又听闻神武门出手捉人,随即派出门下将领阻拦神武门的人,而欧阳呈在寻找我几个月后,猛然听闻我嫁与他人的消息后,更是愤怒,因为在江湖人眼中,我此举简直是无耻及至,我赢得比武招亲,本该为欧阳家族的少夫人,新婚当天被劫走,数月后传出与落林生私定终身的消息,欧阳府脸面无存,咬牙切齿要杀我灭口,以泄心头之恨。北海冰宫,外公到是见怪不怪,发出一纸家书,让我别忘记当初离开鬼城的诺言,完成自己的事情后,切记带着夫君返回,陪他老人家安度晚年。

    我被一系列事件搞到彻底迷茫,落林生到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每天带着我悠闲的躲避着追杀和寻找,一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一边无所谓的安慰我说“事既已成,悔也无用,不如心胸坦然,婚又不是结给别人看的,别人如何,与我无关,任何人都别想打扰我的生活”我被他几句话噎到哑口无言,不过却也事实,他毁了兰小玉的婚,我逃了欧阳呈的亲,亲爷爷捉拿,欧阳府追杀,柳善提督府的保护,北海冰宫的家书,这婚结的,到也是惊世骇俗,与众不同。蝉姬淡然道。如此才叫江湖,既无大碍,又在乎那个干什么,安心的养胎,让宝宝平安出世,见证我与落林生这段莫名其妙的爱情才是。

    而我此时,除了震惊和迷茫,已经没有了一切的冷静。

    如果我知道,这个孩子最后的结局,我与落林生最终的别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腹部微微隆起的时候,时正隆冬,落林生早早的带着蝉姬把我带回了三邪关的山谷小屋中待产,窗外,漫天大雪,屋内,火盆熊熊的燃烧着,我斜躺在摇椅上,一副安逸而温暖的表情。落林生坐在我旁边,一手握着我有点浮肿的脚慢慢的捏着,一边心不在蔫的看着窗外,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疑惑的用被他捏着的脚踹了踹他,道“叹什么气啊”落林生道“你看这天气这么鬼冷鬼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春,我记得,以前娘在的时候,这种节气里娘都是不许我出门的,每次娘跟随队伍去征战,我都得要眼巴巴的在家里等好久。每次这样的天气,我都会想起娘,娘从我记事起,仿佛,从来没有快乐过”我坐了起来,他赶忙着放下我的脚,扶着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我对他说“可是你得记着,你爹,爱着你娘,你娘。也爱着你爹,没有任何的阻碍的相爱,那是他们平静的幸福”落林生看着我,淡淡的笑道“你对我们的现状很不满么”我忿忿道“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小东西,你会娶我吗,嫁给了你,我便要遭追杀,兰小玉的追杀,欧阳呈的追杀,神武门的追杀,我只是很纳闷,你娶了我,是被我妖性迷惑,我嫁给你,是不守妇道,无耻淫贱,这个评价怎么这么不公平”落林生有些不悦道“你别的牢骚到也罢了,为什么一定非要怀疑我对你的态度,屡次都说我是为了这个孩子成婚,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忿忿离去,我自己闷着气继续坐回摇椅烤火。

    说实话,我与落林生,都对这段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婚姻充满了恐惧,因为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压力和外在因素,阻碍着我们在一起。我想落林生从最初的沉默,到最后的接受,是离不开我的身世血缘的,我是车敬墨的孙女,我在任何意义上,都是该属于神武门的人,落林生,忠于神武门,所以他愿意在看到我的软弱后,站在这种被他接受的道德里来安慰我,保护我。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女飞贼,那么,我跟他,没有现在这场不算相爱的相爱。

    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沦陷了,我迷失了,我开始刻骨铭心的体会到了父亲当初眼睁睁的失去母亲时的痛苦,我也早早就理解了父亲对我的冷酷和虐待。

    只是我不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让我失去了落林生,我会不会跟父亲恨我一般去恨他?会不会一仗杀了他,或者如同父亲对我一般,封锁了他的记忆。让他从此孤独一生,没有爹,没有娘。

    我只知道,我对静,是感激,是愧疚,是不忍与必须。因为静是因为我,才导致家破人亡,被囚禁,然后再次消失,我无论如何都是有必要,把我欠静的还给她,这是我的原则,任何理由都不能改变的原则。如果有一天,肚子里的孩子,落林生,静,三个选择的话,我会牺牲掉我最爱的落林生,和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去成全静。

    只是我希望,这种选择,永远都不要诞生在我眼前。

    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安稳的在我肚子里呆了五个多月了,三邪关,慕容府,奉命拼尽全力的保护着我的安全,所以我的小茅屋的周围总是有些隐约的人影巡逻着,那是姨母安排给我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如同我与落林生这场婚事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江湖,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它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因为这对我来说,不重要,现在,任何人,都不如我的孩子重要,我会如同坚持对静好那般对着这个孩子,静和孩子,是我内心最柔软的牵挂,而落林生,我爱他,他的难过而凄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团圆了的结局,还这么让我们彼此心事重重。

    这年冬天,袭击,攻击,刺杀,屡次的骚扰从未间断过,只是那些杀手刺客,在接近我一百米之外的地方,就已经魂归西天了,三邪关的人,保护我保护的很费力,而蝉姬,似乎比任何人都关心我一般,每天披了外套,拿了武器,然后把月攸扔在茅屋里,自己跑出去巡逻,生怕有人来袭击我。不得不说,蝉姬的保护很成功,她普通的武功,并不能阻挡她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蝉姬某些真实的本性,在这年冬天里开始暴露出来,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哭着寻求帮助的小姑娘了,她柔弱的双肩,坚毅而无情的抗起了本不该让她负责的责任。

    所以,我跟孩子很安全,安全的度过了这个冬天。直到二月,冰雪初融,我才有机会挺着已经不小了的肚子,在落林生小心翼翼的搀扶下走出茅屋,没有了积雪,没有了碎冰,连那条小溪都在欢快的融化着,一溪雪水缓缓的,欢畅的流去。我记得小时候,娘还在的时候,她经常会在这样的寒春里将我带出来,让我亲眼看着沉寂了一个寒冬的春天,是怎样在这依然寒冷的风里复活的,细嫩的小草,树上的新芽,都会引的娘大呼小叫的高兴着,高兴的牵着我的手,温暖的说“琉璃,你看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季节总是不断变换着,人生,大概也是如此吧,老天不会给你永远的平静,也不会给你永远的苦难”只是我那时候太小,不明白娘话里的意思,而现在,我依然不明白,因为我不知道,现在,是我的冬天,还是我的春天。。。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怀孕第六个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完全转暖的时候,三邪关的巡逻守卫,全部死于一人之手,连蝉姬,都没能拦住那个人,被她从山谷追杀至小溪,最后一枪挥至重伤昏迷。

    那时,我在茅屋中静卧,落林生外出未在,忽然,屋外一股血腥味传来,夹杂着门开的声音,我猛然意识到了危险,伸手摸过了无天魔仗翻下卧榻,警惕的看着同时进来的人,一身青黑的迷雾黑风袍,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她的脸,她连句话都没有说,见到我不出半秒,忽然就出手了,不差于落林生的枪法,一枪横扫,一枪飞刺,足足逼的我难以应付。我努力的护着全身要害,以及我的肚子,挥仗躲避着她的攻击,她似乎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我的命,我恼羞成怒的一仗挥出,一招满天沙舞,狠狠的攻击向了她,她惊然后退,抬枪招架,这才短暂的停了下来,抬起脸,阴郁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我,穿着粉长今,奋力的握着仗哆嗦着,她明显的看到了我的劣势,依然一语不发,忽然发动攻击,我惊吓之下拼尽全里躲了过去,枪扫过的地方,一片碎片,我心疼而愤怒的看着她将我的家弄的支离破碎,而出了躲避,我却别无他法,终于,我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她毫不含糊的一枪向我扎来,千钧一发之机,落林生赶了回来,破窗而入,格开了她对我的攻击,落林生的枪法,显然比她纯熟不少,虽然两人用的都一路枪法,而那刺客的枪法,似乎是速成一般,狠毒,却无一招夺命之忧。

    常年争战果然让落林生占了不少优势,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刺客便被他逼翻在地,落林生一枪指在她的脖子上,冷声道“是神武门的刺客,对吗”那刺客一开口,我便彻底疯狂了,我听的出来,那是静的声音,哪怕是短短的一个“恩”字。我都能听出来,那是静!!!我颤抖的冲落林生喊道“摘了她面罩!!”落林生很听话的拿枪一挑,瞬间也楞了,枪下的人,虽然脸上横着几道丑陋的疤痕,但是我确定,那是静,果真是静,可是。。。她为什么会杀我,到底为什么!我哭泣着冲她扑了过去,哭泣的喊道“静,静,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南宫静先是迷茫的看着我,随后淡淡道“我不认识你”我一楞,伸手颤抖着想抓她,她到是很干脆的躲开了,我颤抖道“静,你不认识我了么。。。”南宫静点头,继续淡淡道“门主给我的任务,杀掉你,殷琉璃”我被她一句话,惊的连连后退几步。

    我心中一阵剧痛,缓缓的问道“车敬墨?为什么”南宫静道“门主要杀你,就杀,没有为什么”我低声道“我是问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静说“我是被他救起的,传于我武功,恩同再造”我问“那你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南宫静说“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醒来时,是在神武门,门主告诉我,我叫南宫静,是个孤儿,被他所救,仅此而已”

    我咬牙切齿的狠狠的骂道“老匹夫,卑鄙无耻的老匹夫”南宫静眼色一寒,企图挣扎起来攻击我,无奈被落林生控制住,她冷冷的看向了落林生,忽然脸色一呆,疑惑的问落林生“你是谁,为什么这么眼熟”落林生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南宫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低头,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忽然,眉头一皱,一声痛呼,抱着头翻滚了几下,喊了几句痛,便昏了过去。我慌忙扑了过去哭泣的不能自己一般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

    我的静,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却是这种方式,这种结果。。。她脑袋里,被车敬墨下了封神针,犹如我当初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静,无论你变成何样,你回来了,就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一定要恢复你的记忆,治疗好你的伤,让你,重新做回那个干净漂亮的静,回到我身边。。。

    落林生为了怕静醒后攻击我,不顾我的反抗,执意的把她绑了起来,蝉姬身受重伤的缩在摇椅上休息,衣衫上一片刚刚浸透的血迹,小脸也是煞白一片。

    我呆呆的守在静身边看着她,落林生也没有管我,跑去一心照顾蝉姬,蝉姬重伤,他很是心疼,魂不守舍的伺候着,我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他,而是一心的等着静醒来。

    过了没几个时辰,房间一片阴暗,我听到背后一声轻响,整个房间瞬间被烛光笼罩,我疲惫的回过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落林生点了灯,又坐回去喂蝉姬吃粥,蝉姬苍白的脸色在休息了一天后,终于有些好转。我试着挪动了下身子,却双腿一软,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坐的时间太久了,我全身都麻了,看到我忽然摔倒后,蝉姬才急切的喊了声“姐姐”落林生赶紧过来扶我起来,边扶边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坏了孩子怎么办”我脸色一冷,缓缓的甩开他说“没事,我摔不坏你的孩子,我就想起来活动活动,自己弄点吃的而已”落林生阴着脸说“你呆着吧,别乱动了,我帮你弄”我冷声道“不用了,你去照顾蝉姬吧,她受伤了,我自己来就好了”落林生果真听话,转身就奔蝉姬去了,我也没功夫生气,转身又坐下看着静。

    过了不一会,我看到静眼睛轻微一眨,人渐渐醒了过来,我慌忙轻唤道“静。。。静,你可算醒了”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绑着,语气不悦道“放开我”我慌忙伸手去解绳子,南宫静冷静的看着我,缓缓道“为什么,你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我鼻头一酸,低声道“静,我们本来就认识啊,很多事,让我们失去了彼此,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回到我身边了”她冷声道“门主要我杀你”我手一麻,含着泪抬眼看着她,颤抖了半天,她眼神忽然闪过一丝的柔软,低语道“你别哭呀,可是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去相信谁”我终于解完了她身上的绳子,转身倒了碗水给她,她揉了揉酸麻的手臂,低语道“谢谢”我说“静,如果你肯给我这个机会的话,我愿意带你去趟北海冰宫,让我外公替你取出体内的封神针,让你恢复记忆,好吗”她浅笑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是因为那根什么针才失去记忆的么”我点头道“是,因为神武门主车敬墨,是我亲爷爷,当年我娘死时,我爹就用这种针,封锁了我十几年的记忆。所以我肯定,你一定被封锁记忆了,才会忘记我,忘记一切!”静又笑道“那好吧,那就听你一次吧,反正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且我对你,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也许一切都如你所说”我与静的对话,全被落林生一声不响的听到了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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