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87 更新时间:23-05-08 19:26
两日后,援北的军队就完成整装出发了。
王勤趁着今日休沐,一早就来书房找顾连商量府里添置人手的事。
王勤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后,顾连沉默了下,说:“这个事……迟些时候再说吧,最近府里……不大宽裕。”
王勤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会啊,出入的账都我亲算的,还可以呀。”
顾连不大自然地笑笑,“反正……迟些时候再说。”
王勤怎么看,怎么奇怪,但顾连已经说了两遍,他也不好再多说。只是……
“别的就算了,大人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出入没个随身的,总归是不妥。”
这个问题,顾连也考虑过,他确实需要个能办事的人。可是这人,又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更不是钱能解决的。
得能信任的才行。
顾连沉吟着说:“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公子看我怎么样?”话音未落,年轻人已经利落地迈进来。
“唐钰?”王勤惊讶道:“你不是随军援北去了吗?”
唐钰拉了拉背着的包袱,“临行前犯了军规,被赶出来了。”他不会说慌,一说慌动作就多。
“怎么回事?月前不是才升了嘛?”王勤咋呼起来,“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唐钰只看顾连,顾连放了手里卷宗,对王勤说:“王叔,你先去忙吧,我来问问他。”
王勤也知道唐钰这个闷葫芦,是不会跟他说什么的,他心里头正焦躁着,也只好先离开。
王勤出去后,顾连略正身,直直看着人,“说说吧,四年没有一记过失的唐总兵,犯了什么样的军规,要被赶出来?”
“轮值的时候,喝酒去了。”唐钰眼神飘忽一下,看着地面。
顾连微微皱眉。这个理由,明显是敷衍。
唐钰难得不等他再问接着说:“现在无处可去,公子可要收留我。”
“收留你是可以,但是……”顾连看向他,“唐总兵要在我这里做杂役吗?”
“也是可以的。”唐钰想也不想。
“你……”顾连犹疑起来,他不知道唐钰为什么突然要留在他这里,可是,要能办事又能信任的人,唐钰无疑就是最合适的人啊。
“公子,你就收了我吧。”唐钰干脆跪了下来。
“也罢,你想留下就留下。”顾连起身把他扶起来,“动不动地,跪我做什么?”
援北师一去整月没有音讯。
七月秋雨沥沥,一骑白马飞驰于茫茫雨幕中,在一声“边境战报”的高呼中奔入皇城。
琼华苑寝室里灯火未熄,面容姣好的女子半躺在卧榻上,睁眼看着桌上因窗户没有关严实而摇摇欲灭的灯火。
那胡乱蹿动的微弱火光,恍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好似濒临消亡时,最后的挣扎。
一城潇潇风雨,隔绝于深阁外。
更楼鼓声刚过,廊道外传来了脚步声,侍女进来禀告,内廷侍官刘公公来传圣谕。
女子披衣下榻,信步前往客厅。内侍官与两个小太监立在厅中等侯。
“吟嫔娘娘,皇上有请。”
马车在风雨声中不疾不缓一路驶进宫门。乍一下车风雨扑面,到养心殿时女子身上已经被打湿了一片。湿透的衣料此刻冷冰冰地贴着皮肤。龙纹黄衫已经立在眼前,皇帝年事已高,一直依赖药物养身,养心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那本来早已熟悉了的气味此刻却让她感到莫名的压抑。
她是被安插在皇帝身侧的人,十五岁起服侍了这个男人四年。
但最近,这个男人,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皇帝转过身向她走来,伸手抚上她被雨水泼湿的肩膀,细纹密布的眼睛欲望坦露无遗,“这刘安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竟还叫你被雨淋了。”
她朝着圣颜轻轻一弯眼,轻启唇:“外头风大雨急,是吟铃自己没注意,怪不得刘公公。”
话音才落就被按到了龙榻上……
“真是可惜了……”一切归复平静时,皇帝在她耳边这样叹息,手掌在她细腻的颈上流连。
一场肆虐刚停止,她还未缓过神来,停留在颈上的手蓦地收紧。
皇帝眼中杀意已现,却是脸带惋惜看着身下扭动挣扎的人。
“告诉你个好消息,边境已告捷,睿王不出几日就回朝,不过你等不到那天了!”手蓦地又箍紧几分,“你放心,待他回朝之日,朕自会让他去黄泉路上与你相会。”
濒临昏厥时,死掐着她脖劲的手骤然一僵滞,趁着这一息松动吟铃奋力挣开了身上人的钳制。
生死一线间皇帝旧疾发作,满脸胀红四肢发僵,直直向一旁倒去。
灯火被透进来的风吹得乱蹿。锦绣纱帐中,皇帝仰面躺在床上,浑身抽搐。吟铃缩在床角,衣衫半徜,胸口剧烈起伏。灯火映照下一张凝脂如玉的脸因为惊惧而惨白无色。
有人敲响了门,“皇上,柳妃娘娘求见。”
……
来人得不到回应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房内仍然没有半点动静,于是他试探着推开门,试探着走进去,却在看清房内情况后大大抽了口凉气!随即扯开嗓子高呼来人。
跟着是一片杂乱的声响。
有人急呼快找御医,有人怒喝把她抓起来……
最后她像个傀儡木偶一样被几股蛮力拽起来,推扯着离开了这个如坠恶梦的房间。
边境告捷不过两日,宫墙内风波又起,人心浮动。
皇帝突发重疾昏迷不醒。宫里对外是这样声称的。
京西顾府内堂,宁神香雾气氤氲。
顾连一盏茶饮完,搁下茶杯,瞧了眼堂下呈着名帖站立许久的人,终于懒懒地发了话:“呈上来吧。”
那人似乎松了口气,往前两步将帖子递上去。
他已经在这干站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趁着递帖的间隙抬头看清了堂上那人,却不由得恍了会儿神。
堂上那人着一身月白,黑发半束起,面容柔雅,氤氲香雾中恍若天人。
御史大夫顾连,字泯之。
“新科状元……”顾连淡淡瞄了眼名帖,慢条斯理地道:“状元郎乃是天子门生,即便如今圣上昏迷不醒,可天威仍在,你未到殿授封就来这拜见我,不太合适吧?”
顾连一向逢人皆带两分笑,但今天,他确实没有心情笑,所以才将人晾了这许久。
皇帝卧床理不得政,太子监国,以初理朝政未谙政务为由,下令所有奏折一律转呈顾府,由御史大夫暂为代阅。顾连觉得,这太子,十有八九是看自己太闲了。
不过比起这些折子,大牢里面的那个,才是真正叫他笑不出来的源头。
状元恭恭敬敬俯首,“大人少年及第官居大夫,又得皇上倚重,乃是天下学子儒生的表率,下官……”
“行了行了。”顾连揉着脑门打断他将要出口的长篇颂文,泛酸的官场话他这时候没有耐心听。
雕兰木门这时被推开。一年轻人匆匆走进来。
唐钰在香案前立定,称了声大人,却附到他耳边去,低声说了什么。
顾连面色一凝。跟着转过脸,嘴角噙笑对那愣着的人道:“状元郎,出府的路,你认得吧?”
状元又恍了会儿神,“认得,认得,下官告辞。”忙不跌退了出去。
眼见人出了门,顾连才道:“太子怎么会突然到天牢?”
唐钰默声摇头。
顾连沉声问:“她没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唐钰道:“没。这吟嫔看起来柔柔弱弱,倒挺扛得住刑。太子把人严刑审问了一番,问不出什么来,便走了。”
顾连坐回椅子里,话里透出了几分疲倦:“塞北,有消息吗?”
唐钰想了想,道:“我四日前派的人,按照路程推算,今日就能到达塞北,飞鸽传书最迟后天也该到了。”
“备马车吧。”顾连说。
“外边还在下雨,大人要去哪?”
顾连整整衣衫,“去刑部大牢。”
唐钰却站着没动,顾连疑惑望过去,唐钰犹疑着道:“大人觉得,睿王殿下会想要保这枚棋子么?”
毕竟物已无用,留着却是隐患。
顾连滞了一下,并未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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