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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078  更新时间:23-05-1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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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的口气何等之大。

    纱囊之中的虫儿灯火似乎都微微恍惚了下,齐无惑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老者,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凝眉道:“老丈莫不是在开玩笑?”

    “相传就连彭祖才有八百年寿数,一千两百岁?”

    老者摊手玩味笑道:“谁叫你这家伙,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老头子心中着恼,自然是给你开个玩笑了,呵呵……啊,小子勿要着恼,且留下老夫的肉粥!”

    老人还要玩笑几句,却见到这个小镇少年动作利索都要把老人的肉粥也拿走,不由得失笑,唤了几声,那少年才把肉粥给他放回去。

    齐无惑平日里素来沉默,端正刚直,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得出些十三四岁少年人的性格来,老者抚须微笑。

    自此不复提起所谓善缘。

    齐无惑住的地方是小镇偏移遥远处,但是消息传播却是非常迅速,外来的齐家小儿背回来一个老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附近的几条街道。

    有说这是和他同宗的长辈的,有说这是认了门亲事的,也有的说是齐无惑贪图这老者身家,这才好生供养,要问为何,且看那身上所穿紫袍,只是那一身衣服,就整个小镇都找不出能比得上的。

    若非如此,那穷酸到了极点的破落户齐无惑,怎么会把他带回来呢?

    这些杂言碎语传来传去,但是齐无惑并不理睬,”君子持身正大,无咎”,那些人便也自觉得没趣,慢慢地这个消息就又被其他人的”大消息””新谈资”给压了下去。

    小镇村落,大抵如此。

    又有十日,大雪茫茫落下,整个镇子都越发清净,仿佛与世隔绝,那位自称姓李,号了凡的老者慢悠悠地煮着一壶茶,齐无惑在院子里提斧劈柴。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这十天里面,气力越发滋长起来,大碗碗口粗细的木柴,就是壮汉都得两三下才可劈开,以前他也得五六下,现在却只一斧下去便可以。

    又是一斧劈下,木柴只是咔嚓一下就已经被劈开来,但是斧头的去势不绝,竟然深深劈砍在了地面上,斧刃都镶嵌了进去,一时拔不出来。

    齐无惑怔神。

    泡茶的老者忽而揶揄笑道:“气力自生,没有想到,无惑你竟然还有几份江湖武艺在身,是不是练过什么神功典籍?”

    齐无惑摇头道:“不曾。”

    想了想,俯身下去捻了捻那木柴,道:“大概是这木柴放的时间太长了些,木质变松了,才这样好劈吧。”

    正想着,门外忽而传来敲门声。

    这小木屋也有一个小院子,门扉原先早已破败,齐无惑用木桩做了个简单的木扉,只是一推即开,有些粗暴的人更是直接一脚踹开,来人却仍旧敲门,齐无惑心中已大约知道来者是谁。

    放下劈柴的斧头,稍微整理仪容,快步前去开门。

    吱呀声中,木门打开,门上有雪,开门的时候随着动作飘落在地,门外路旁老松三株,松下有人。

    齐无惑抬眼望去,正是穿着青袍的先生,身上的袍子厚重却也不显得累赘,一侧是穿白色对襟绣大碗牡丹袄的女子,手持一青竹骨伞,以遮风雪,男女气质清雅,和这小镇格格不入。

    旁人看去,和那穿褐色短袍,只是草绳扎住头发不至于蓬头垢面的穷苦少年,相差何其之大。

    齐无惑微微拱手,语气平和道:

    “不知道是苏先生和夫人来访,还请入内。”

    苏圣元伸出手止住,微笑道:“不了,不了,天将大雪,我陪着夫人回家省亲,今夜需到下一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不进去了。”

    齐无惑微微抬眸,这才看到了在道路一侧,距离这偏远小巷稍有数百步距离的大道上,隐隐可以看到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青厢马车,上面似乎还有一道火红身影,拉开了车厢帘子朝着这边张望。

    见到齐无惑的时候,颇为开心地摇晃手掌。

    苏圣元看了一眼夫人,微咳嗽了下。

    那位气质颇高雅的女子白了夫君一眼,而后主动将怀中一个包裹递过去,为齐无惑稍微整理了下衣领,嗓音宽柔道:“冬日严寒,勿要冻坏了,里面是两件棉衣裳,兼一双细针眼厚底鞋,权当你这三月穿用。”

    “可不许拒绝。”

    齐无惑怔住,道:“这如何使得……”

    苏圣元笑着抬手道:“知道你性格清直,但是岂不闻”长者赐,不可辞”乎?好了,好了,无惑,你师母好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复又呼出一口冷气,问道:“这些时日,大雪隆冬,不曾开讲,这几年学的东西,你掌握得怎么样了?我且来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旋即在少年颔首之后,便即询问。

    齐无惑一一做答。

    苏圣元抚须良久,叹息道:“好,好啊。”

    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齐无惑肩膀,道:“三月之后的春试,我当为你举荐,以你之才,当一战而霸,三年之内,名声动于州郡之间。”

    “勉之,勉之!”

    齐无惑隐隐似乎听到了院子里老者不屑嗤声。

    但是不知为何,苏圣元却是没有听到似的。

    复又寒暄片刻,苏圣元勉励齐无惑许多,方才在夫人的暗自催促之下离去。

    回到那马车之上,仍兀自感慨不已。

    就连他的夫人都有些惊愕丈夫的表现,道:“那孩子……才华当真如此厉害?”

    苏圣元叹道:“何止,简直是生而知之者也!每每发言,都有让人惊叹的地方,我行走于九州四野三十多年,或者有学识超过他的,却没有见过比他更有才气的。”

    想了想,看向一侧。

    有少女年方十三,双垂髫羽,而着红衣,手中玩弄着一枚小巧机关,正是苏家的女儿,家中宠爱她,穿着的衣服都是火狐皮毛做的,袖口和衣领处翻卷过来,露出白色绒毛,越发衬托她眉宇可爱,想来再过数年,便是美貌非常。

    苏圣元沉吟道:

    “月儿,记得齐无惑么?”

    那少女嘻嘻笑道:“记得啊,那个总是挺得笔直,像是竹子似的,总是第一个来的那个家伙,父亲你说过很有才气的那个,当然记得。”

    苏圣元沉吟,忽而道:

    “若让你三年后,和无惑定亲,如何?”

    声音落下,咔哒一声,那红衣少女手中的机关就已经落在了车厢地毯上,发出当的一声沉闷响声,而她似是还没有能反应过来父亲说的话。

    过了片刻,方才面色煞白,道:

    “父亲是在开玩笑吗?”

    苏圣元正色道:“儿女姻亲这种大事,为父怎么可能轻易儿戏?实在是这个孩子天赋飞扬,犹如腾龙在野,只待其时,不过数年时间,必然腾云而上,翱翔于九州四野之间。”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天下知名,恐怕皇城的那些世家都会榜下捉婿了……”

    他本来想说那时候女儿你也很难和他来往。

    但是声音顿了顿,没有开口,只是道:

    “而他性格刚直,又有气节,现在虽然穷困了些,却绝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在他穷苦的时候你若能够真心相待,他日他纵然腾云直上,名动四野的时候,也绝不会相负于你,可谓良配。”

    苏圣元缓缓道来。

    父母之为子女计极深远。

    如此龙在浅滩之际,是他所能预见到女儿最好的归宿了,只是那红衣少女却是面色煞白,手指搅在一起,最终顶着父亲的目光,咬了咬牙,缓缓摇头,道:

    “女儿,不愿……”

    苏圣元怔住,不曾恼怒,只是温声问道:

    “为何?”

    红衣少女正要回答,可却从那少年行为秉性上,挑不出半点的问题,外貌不是俊美,却也是坚毅从容,自有风骨,迟疑了下,只得轻咬下唇,说出本来想法,道:

    “他,他家穷苦,更无长辈提携,纵然有才学,又能在仕途之上走多远呢?!”

    话一说出,已觉得不妙,可是出口难回,只好硬着头皮道:“爹爹让我看史书,自古以来,天纵奇才者代代皆有,可是又有几人能到上游?而五姓七宗者,哪怕是平庸之辈,也能得荣膺官身,出入显贵。”

    “他的才华比起五姓七宗更厉害吗?”

    “女儿,女儿不愿……”

    苏圣元怔住许久,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复杂:

    “让你读史,看来,确是读出了些东西……”

    车厢门帘掀开,一名穿锦袍,戴玉冠的俊朗少年入内,朗声笑道:“苏叔,月儿妹妹说的,虽然略有不妥当之处,但是不也有三分道理所在?”

    “那个齐无惑,或许有才,但是天下如此广阔,他有才学,又从何处得其门而入?况且我虽不才,但是自负也有几份本领,就算是没有身后世家,也未必差了那齐无惑。”

    这个俊朗少年唇角带笑,风姿俊朗,是苏圣元妻族而来,专程接他们,传说和那五姓七宗之一的崔家稍有渊源,苏圣元看到那少年气盛,又见到自己女儿脸颊稍有红晕,忽而暗叹声气,道一声自然,自此再不复提起此事。

    ……………………

    齐无惑将苏先生送出,目送他们乘坐的马车一路急行,车轮催开风雪,从整个小镇唯一宽敞的大道上轰然而去,方才回转。

    打开包裹,里面除去了几件衣服,尚且还有些许碎银子,约莫有三吊大钱之用,而今米价稍贵,一斤也不过十枚大钱,猪肉羊肉,割一条后腿那么多的回来也不过百多文,城中丫鬟小厮,不过五两银子,三吊大钱,足够一户人家过此寒冬,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还有几卷书籍,上面写满了批注。

    齐无惑捧着这些东西,只觉得比起先前更为沉重。

    忽而院中老者敲了敲桌子,长笑道:

    “小子,愣着做什么?”

    “茶煮好了,过来陪老夫喝几杯。”

    齐无惑将东西收好,回答道:“还没有做饭。”

    老者倒也不在意,只是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捧着一杯茶,看着齐无惑收拾煮饭,少年把饭煮上了,这才洗净了手,过来坐在石桌旁边。

    老者烹茶的手艺很好,茶香清远缥缈,哪怕是没有喝过什么好茶的齐无惑,也能感觉得出来,这茶恐怕要比起苏先生极为珍视的那一小罐茶更好许多。

    老者喝了口茶,看一眼屋子,笑道:“先前那苏先生,是在这小镇子里面教书的?我听他好像对你期望很高啊。”

    “怎么,小家伙看不上满室的金银,也不喜欢如仙女一样的美人,反而想要读书考科举吗?”

    齐无惑端坐喝茶,点了点头。

    老者抚须:“为何?”

    齐无惑手指摸索杯盏,良久后道:“我少时家父读书,曾以手抚我背,说要男儿当读书以彰才学,上报家国,内伸志向。”

    “家乡遭遇大灾,一路而行,见到了流离失所的百姓几十万之多,当时的官员不作为,若是能够作为的话,我想应该能少许多人死在那里。”

    “如果能做文官,就在朝中修正法案,施行良策,造福百姓;如果做将领,则能够统帅劲卒,去讨伐妖国,为那些枉死于妖魔手中的百姓复仇。”

    “尽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声音顿了顿,又道:“出入往来,也都可认识当世的豪杰之辈,见到人世间的诸多繁华,不会朝不保夕,功成名就,名垂青史之上。”

    老者只是嗤笑。

    少年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老者抚须摇头道:“全都是错,可谓是大错特错。”

    “说什么为文为武,你若为官,不过只是皇帝手中一柄刀,是被圈养的鹰犬,皇帝让你往哪处去,你便去哪里,所作所为,所谓赈济百姓,抵御妖族,都是要皇帝首肯,方可以调动人力,而皇帝若是没这意愿,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没有用。”

    “等到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便把你抛弃。”

    “你说不会朝不保夕。”

    “伴君如伴虎,你怎么知道,朝中鬼祟和方外妖魔,两者之间,谁更可怖呢?呵,不妨放下,功名利禄,不过是凡心而已。”

    老者叹道:“汝有天资,能窥破善恶,知道荣辱,不屑于财宝富贵,视美人如烟尘,酒色财气不可误君,为何窥不破【名】之一字呢?”

    齐无惑沉吟良久,坦然道:

    “老丈肺腑之言。”

    “但是我还年少。”

    “这世间诸多繁华,才子佳人,两情相悦,豪杰猛士,我都还没有见识过,可能我见过这些之后,我会得出和老丈一样的结论吧,不过那时我也老了。”

    齐无惑感慨自语:

    “名之一字,此生破之。”

    老者笑言道:“此生破之?何须如此?!”

    说了这句话,却不复再言,只是邀齐无惑饮茶闲谈,如是者三,顷刻间一壶茶已经喝尽了,齐无惑忽而觉得困倦,眼皮子打架,而那边的黄粱饭却还远远没能做好。

    老者笑道:“无惑困乎?”

    “若是困了的话,且去休息吧。”

    齐无惑本来打算拒绝,但是实在是困倦之意太浓郁了,于是只得应允,起身的时候脚步踉跄,回去了才发现自己的枕头不见了,找了半晌找不到。

    本来打算直接入睡,老者又取出一个枕头,似是玉石质地,白玉无瑕,笑着招呼他道: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个枕头,是一个游方道士给我的,听说能在梦中见诸多奇景,且拿去睡罢,不用担心,饭做好了,我再来叫你。”

    齐无惑困倦之意更甚,点了点头,抱着那个枕头回去睡了,老者坐在院中,抚须微笑,道:

    “功名利禄,酒色财气,今日给你机缘,且看你是沉迷利禄,还是可破凡心。”

    “且去大梦一场。”

    老者独自斟茶,明明刚刚已经喝完了,此刻却又源源不绝,抬眸自语:“惜哉,有茶无花可赏。”

    忽而土破,有一异草迎风便长,须臾间便已经化作了一株寒梅,刹那盛放,花香悠远,与茶香配合,更是绝妙。

    又道:“惜哉,有花而无雪。”

    顷刻之间,已有飞雪飘落,却不沾染入这院落,茶香,寒梅,飞雪,实在是妙不可言的景色,老者饮茶,缥缈孤绝,非此世人,手持杯盏轻点石桌,每点一下便是自语一声:

    “美人,豪杰,功名,利禄,财位。”

    “呵……”

    摇头笑罢:“不过尽数梦幻泡影。”

    饮茶一杯,手捏杯盏,垂眸看那冬日枯草,俄而平淡低吟:

    “繁华看破。”

    “可入仙门。”

    却说齐无惑抱着那玉枕回去,躺在床上,一闭眼便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这玉枕中空,迷迷糊糊着,眼见着玉枕中空的地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忽然便将自己容纳进去。

    齐无惑如坠深渊,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模模糊糊的时候,似乎是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天已日暮,却是一觉睡了好长时间,外面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天地一片寂静。

    齐无惑抬起手按着额头,想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旁边一看,包裹还在,里面书籍,衣物,铜钱,一应俱全,这才想起来,先前苏先生送来了东西,自己独自一人在家,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实属是不应该。

    当日吃饭饮食自不必提。

    有了苏先生给的铜钱,这大冬天的,齐无惑总算不用前去镇子里面做些零工换钱,因此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刻苦读书,再加上书本上的知识批注极详细,进展更快。

    来年开春的时候,苏先生果将其举荐。

    齐无惑摘得春试榜首,名动于四方,辞别苏先生,去城中读书,又三年,秋试之时,亦是一战而胜,文辞练达,笔锋凌厉,声名传于四野之间,动州郡之府。

    出入往来,皆高门大姓,世家子弟。

    哪怕是州府官员,对待他亦颇为礼遇。

    只是齐无惑的性格刚直,生活之上不愿接受世家的资助。

    哪怕是有世家看上他的才学,想要提前押宝,采纳他为家中主脉分支的夫婿也是不愿,那些少女眉目传情却遇到个呆木头,自是忿忿不平,自此不愿理睬。

    而齐无惑也在文人圈里流传出”其不好色,若非君子,便是龙阳”的名头,世家少女们每每谈及,无不大笑,笑声之中,亦多有对其不解风情的暗暗咬牙。

    倒也有好友相询,齐无惑则是疑惑回答:

    “只是未曾遇到【两情相悦】的罢了。”

    “若我真是龙阳之好。”

    “君则祸事也。”

    好友面色煞白,以手覆臀,辟易数里。

    后上京游学,住的地方也很偏僻,靠近周围山脉的部分,一日在睡梦之中,忽而惊醒,正自疑惑,就听到了叩门之声。

    这里毕竟是京城外城的边缘,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贼人,或者懂得些许术法的佛道之流,毕竟是有些本领,可以来到这里。

    这个点儿来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已经十七岁的齐无惑持剑起身,一只手扣剑于后,一只手则是轻推开门,本以为外面是贼人,但是抬眼望去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

    月色之下站着的分明是一名才十六七岁的少女。

    身穿青衣,神色清雅,见齐无惑开门,便即施礼,唇红齿白,笑意盈盈,裙带迤逦,其雅致美丽之处,比起那些世家小姐,更甚三分,而气质高雅,更不必说。

    齐无惑独身游学,苏先生传授剑术,掌中的剑斩杀过人,也曾在古寺读书遇到鬼物,年少读书,养气尤甚,并无惧怕,只是拱手道:

    “不知小姐半夜叩门,所为何事?”

    那轻易垂髫的貌美少女只抿唇微笑,道:

    “当不起君子如此待遇,我只是一介侍女而已。”

    “我家小姐素日曾听闻君子言谈,踟蹰已久,今日听到公子抚琴清幽,心自欢喜,按捺不住,愿意一见,以乐会友,只是不知道是否冒昧,故而让在下来询问。”

    齐无惑心知有异,微微抬眸看了看月色。

    心中思考,自认为妖异上门,躲之也是不及,故而自笑道:“固所愿,不敢请耳,在下在此等待,不知道贵小姐何日何地相会?”

    “噗呲,君子勿要有疑心,当在今日。”

    那青衣女子微笑,而后转圜离去,齐无惑沉吟许久,一身青布长袍,坐在门外石桌,不远处便是大山,闭目冥思,长剑横于膝前,风声依旧,竹林婆娑,虽知是异类,却绝无半点畏惧。

    不片刻果然听到有人来声。

    齐无惑缓缓睁开眼睛,膝前的剑微微鸣啸。

    只是饶是心有准备,还是因为来人的阵仗而微微诧异,月色之下,来人数百,皆穿绫罗绸缎,一架轿子被抬过来,前后都有提灯侍女,皆明艳动人,环佩叮当,轿子一侧则是先前所见青衣少女,嘴角含笑。

    齐无惑所居住的地方已经是整个京城外城的边缘,说是外城,其实不过是围绕着京城的聚集地,靠近山脉,更有水流,这些来人在此摆设诸多华贵之物,铺上由三百种珍贵异兽皮毛做成的毯子,更有诸多灵果,美酒,佳肴,顷刻之间仿佛达官贵人宴饮之处。

    哪怕是州郡府尹的春游宴也没有这么奢侈的。

    齐无惑心中略有惊讶,面不变色,坦然落座。

    那位【小姐】却并不下来,只是道:“久在家中,今日听闻公子的琴音,心中欢喜,招待寒薄,还希望君子不要嫌弃。”

    之后寒暄片刻,那位小姐只在轿子里面,抚琴数曲,皆大家手笔,齐无惑不喜欢弹琴,只是苏先生说君子六艺,不能不学,被逼着学习,也听过许多,这位听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姐,琴声之悠扬清越,竟是他游学至今所听到的最佳。

    之后齐无惑用言语试探,但是这位不露面的少女却是聪明机敏,每每有高言大论,其眼光见识,对于当今天下局势的判断,无不精准,更在齐无惑的老师之上。

    而那位小姐似乎也因为齐无惑言语之中的部分言辞而惊愕,时有叹息。

    两人相谈极为投缘,不知不觉已要日出,方才离别,那时候,东方日出,林中薄雾,齐无惑手持长剑,远送那女子乘坐轿子离去,沉思许久。

    而在那之后,那位少女时常前来,每每都是在夜色浓郁之时前来,而等到日出的时候就会离去,如是者已有数月,齐无惑渐渐放下了戒心,时而抚琴,时而闲下来交谈,能有此良友切磋,其学识和对世间的了解也逐渐提升。

    心里面也知道这位少女绝非常人。

    但是其虽非我辈,却是持身正大,却也无妨。

    中秋十五之夜,饮茶方罢,言谈几句,齐无惑正在调琴。

    忽而那穿着青衣的美貌侍女噙着微笑,侧耳倾听了几句,轻笑一声,左右自有力士搬来厚厚毯子铺在地上,旋即那青衣少女抬眸看了齐无惑一眼,笑意狡黠玩味,手持一柄金玉如意,俯身以如意勾住了帘子,轻轻将这轿帘打开。

    齐无惑正自抚琴,本来心静如水,见状却是心中讶异,琴音微顿。

    乱音未绝,轿中人已出。

    青丝水云履轻轻踏在地毯上,俄而嗓音轻柔,却又落落大方,玩笑道:

    “无惑缘何琴音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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