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娓  6.若枫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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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若枫感到俞梓清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见她望着侧院发愣——曲径通幽一片昏暗,正通往陈若池的书苑。

    他轻笑,“那里不可随便去。”说罢兀自伸手,捏起她的手腕,向厅堂走去。

    推开一扇门,灯火流光将整间厅堂照得通透。

    抬眼看,厅内奢华气派到了极致。

    整扇玳瑁镶嵌的屏风,立在厅堂一侧,使得高悬的灯火,更加光影交错斑驳。紫檀木的味道幽幽的在屋里缓动,正墙之上高悬一副钟馗神勇图,画中圣君身穿着赤红金边的官衣,头戴破帽,袒露一臂,手执宝剑,目露凶光,捏住小鬼的身形,正撕吃他的身体。

    这画笔迹道劲,形神兼至,实绘事之绝格。

    俞梓清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背对厅门独立,微微低头,发丝承载的过往,翻飞如蝶,又如漩涡般将她卷起,令她无暇再顾及其他。

    垂眸间,周遭的空气似乎变得湿润而粘稠起来,仿若记忆一样带着忧郁的幽蓝色,光阴在思绪中慢了下来,缓慢、停滞、倒退。

    她感觉四下灯火隐去,身后风云暗涌,晨光更替星河,光阴重叠,数不清的往事在俞梓清身旁快速游走着,看不清,抓不住。不时劲风吹动,使得她发丝凌乱,好像坠入了光阴的隧道,永无尽头。而其不惧,静默观着身旁的景物变换来去。

    一声惊响恍如惊雷在身后乍起,四栋雕花堂门齐开,俞梓清身子一抖,只觉一股熏风存着暖阳的温度从身后涌进来。

    她回头——见一个孩童挥舞着粉嫩的双拳扑了过来,她忙避让,孩童却从她身子“穿”了过去!

    她恍才惊觉,眼前一切,不过是发丝的记忆而已。

    顺着孩童的背影望去,厅堂主位端坐位年过而立的男子,气质儒雅,相貌俊朗,身着华服头戴金冠。

    然其面色微泛苍白,目光空洞,眉间挂着疲态。

    他正静听家仆们禀报事宜,忽闻孩童的嬉笑声,不禁打断旁人,稳稳起身,面露祥和之色。

    只见那孩童年纪尚幼,跑起来撅着小屁股,着实可爱。他歪歪扭扭的跑到男子身前,伸出小手,“父亲,父亲——枫儿要抱——”奶声奶气的撒娇声,惹人无限宠爱。

    眼前的情景,令俞梓清不由自主的看住了,幻境中正值赤色残霞将落不落之际,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温馨,连男子身上深色的袍子,也较之前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父子两人的眼神胶在一起,孩童清澈的眼底,懵懂得闪烁着对父亲的依恋,男子的眼神则始终空洞仿若没有焦点,俞梓清秀眉微拢偏头细看,登时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忽觉肩上一重——有人推她,“梓清,梓清——”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陈若枫询问的目光,有些失神得张了张嘴,“公子——”

    他不错眼珠的看着她,眸光变得幽深起来,眼角又晕出关切之色将幽深填满,语调温和问道,“梓清姑娘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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