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劫狱

章节字数:3782  更新时间:10-09-13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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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老子喝你的茶你还敢要钱,简直活腻了!”一个金兵持刀架在卖茶的老汉肩头,用蛮语骂得唾沫横飞,虽然除了他自己人谁也听不懂,单是看那表情就知道,要人命了。

    老汉瑟缩在地,却偏不开口求饶,只紧闭着惊恐的双眼。周遭围观人众,却没有一个敢说一句话。

    金兵占据泽州后虽未有大规模的劫掠,似这般小型的暴举却是数不胜数,抢夺财物、掳劫女子、滥杀人命,泽州的百姓之所以特别听话些,也是因为特别害怕些。朝廷昏聩不思进取,一味议和最终作茧自缚,如今泽州已为金国强夺而去,朝廷的大军就好似落地微雪,杳无音信,他们这些百姓自保的方式,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没人注意到在小茶馆里头的一个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头戴黑纱的人,已经暗暗握住了身侧的短枪,全身都已进入攻击状态。

    “宰了他宰了他!”另外几个金兵大嚷大叫起来,只见手起刀落,凉风扑面,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朝那持刀金兵而去。不过瞬息间,一个拳当脸,一个枪贯胸,那金兵死于非命了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那一拳虽猛却不过打碎了半边脸,那一杆枪却直接穿心而过,一击致命。

    周围百姓愣住,金兵愣住,连出手的两个人都愣住。

    一个掩盖面目,一个满面风尘,但他们似乎都看到了些什么,怔了半晌,忽然大笑了起来。

    “打!”头戴黑纱的人道。二人一齐出手,一齐进退。百姓在一片混斗之后只能看到死去的金兵,却再没见到那两个神秘人。

    “将军,伤势已经基本稳定,只要精心调理应当不会有大碍。”柳风屏将药一一收好。

    粘罕试着动了动胳膊,坐起身来,道:“既然已无大碍,是否可以领军出战?”

    柳风屏道:“不可。”

    粘罕语气一寒,道:“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我既然封你为大金圣医,你就应该忠于职守,把我的伤养好。”

    柳风屏语调平和:“两天,就算将军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康复。”

    粘罕起身命人套上衣袍,魁梧的身形完美而健硕,带有常年戎马不可磨灭的骄傲与霸气:“两天,你知道对于一个战士而言,两天不带兵两天不持枪杀敌,是多么重大的耻辱吗?”他瞥了瞥柳风屏,嘲讽笑道:“也对,你们汉人天生娇弱惯了,不明白也情有可原。”他活动了下身体,眉心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他很快就掩去。

    柳风屏背对着他却好似看见了似的,道:“将军,若是强行起身动作只怕病情会恶化而至无法收拾,请将军三思。”

    粘罕脸露烦恶,道:“我不懂你们汉人什么三思后行的鬼道理,两天之内斡离不已经攻下杯州,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汴京你们的老巢,你还要我三思什么!无论如何今日必要拔寨,决不能再让斡离不占先!”

    柳风屏手上顿了一顿,心中泛起一阵悲哀,堂堂大宋辽阔疆域万人之师,被金兵轻易长驱直入,竟然只是两个大将之间的比赛?

    “将军,泽州大牢里还关着个人没处置。”一旁一个内侍小心提醒道。

    粘罕想了想,点头道;“我倒险些忘了,那个俞停云……他还活着?”

    内侍道:“已按将军的命令往死里折磨,可这个汉人骨头硬得很,现在还没咽气。”

    粘罕笑了起来,道:“好,好得很,我喜欢有骨气的人。胆敢刺杀我,这个汉人就已经值得尊敬。半个时辰后带他来见我。”

    “是。”内侍躬身,缓缓退出。粘罕看了看柳风屏,淡淡一笑,笑中很明显是蔑视,道:“我的伤就交给你了,你也最好给我尽力些,否则,我不会像对待勇士那样对待你。”

    柳风屏垂首:“是,将军。”

    粘罕走出,柳风屏抬头,看着门外席卷而过的狂风吹起的落叶与飞尘,深吸一口气,轩昂的眉紧皱一处。

    泽州大牢外,柳子巷。

    近日萧条冷寂,这条巷子也是除了金兵进出外许久不见外人,以前常到此卖糖炒栗子的大爷也许久没做生意了,几个守门的金兵靠在墙角笼着袖子正觉无趣,忽见有人推着辆小车从巷子尾走来,小车上放着个大铁锅,锅下的火炉正烧得旺,老远就闻见栗子的甜香。几个金兵立时来了劲,围了过来。

    推车人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顶厚重的大棉帽子,见客人上门便提声吆喝了起来:“各位官爷瞧一瞧嘿看一看,我老黄家的糖炒栗子那可是绝顶的好吃,包你吃了一个想吃两个,吃了两个想吃三个……哎哎,官爷没付钱呢?”

    金兵既不听他的吆喝也不说话,只是一人一把抓在袄里,包了就走。听他开口要钱只回头一瞪,那生意人就不敢再说话了。他们哈哈笑着直将锅内热腾腾的栗子席卷一空,回到职守蹲在地上吃,不一会就丢了满地壳。

    那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见此只好愁眉苦脸将小车推回,拐过街才啐了一口,从怀中掏出一包糖炒栗子顾自吃了起来。

    “喂,那栗子里放了药你还敢吃?”云剑阁从街旁民房上一下子窜了下来,轻巧落在那生意人边上。

    那生意人抬头呵呵笑:“这是我先前藏的,都说黄伯的糖炒栗子如何好吃,我自然得尝上一尝。来,你也吃。”他递了一把过去,云剑阁撇嘴却仍是接过,也蹲下来开始吃。这一吃还真是入口即化,香甜美味,唇齿留香,堪称一绝。

    “怎么样?”那生意人将帽沿一抬,露出一张凌风的脸来,笑容依旧透着股玩世不恭的痞样,眼中光华四射。

    云剑阁连点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吃得不亦乐乎。凌风拍拍手起身探头往街头的大牢望去,一转头就看到云剑阁凑过来的脸,她问:“怎么样了?”

    凌风含糊应了一声,猝然一口亲在云剑阁脸上。云剑阁“啊”了一声,劈手就将手中的糖炒栗子甩了过来,砸了凌风一脸,接着一个屈膝上撞毫不留情抵在凌风小腹,痛得凌风险些将刚吃下的栗子又吐出来。

    “你、你再给我胡来,看我不……”

    “打死我嘛……”凌风看着面红如霞的云剑阁想笑又痛得咧嘴,嘶声道:“知、知道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云剑阁“哼”了一声,将他提在一边,转过脸去生闷气。凌风虽然身受“重创”其心却美滋滋乐淘淘,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爱看云剑阁涨红脸瞪着眼的模样了,那么可爱,好像熟透的苹果,让他越来越爱闻它的香,捧着,宠着。

    “怎么了?”魏然付了这一套糖炒栗子工具和一身棉袄的价钱赶来,看着二人一个呲牙裂嘴哀号一个鼓着脸生气,不明就里。

    云剑阁又是嚣张而不懈地“哼”了一声,凌风则是赔笑说没事。魏然也就不再问,看了看街那头的情况,道:“药效起了没有?”

    凌风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泽州大牢是个全封闭的铁牢,出入只有一扇重逾千斤的大铁门,开关铁门都有专门看守人负责,因其固若金汤的地利一般很少安排人手,俞停云在金人看来也不过是个乱咬人的丧家犬,根本不必严守。

    那数十个看守人在吃了凌风的糖炒栗子后,都无一例外地中了招。凌风这回用的,叫做“言听计从”。只要能让人听话,什么都好办。凌风就这么从守卫口中探到了俞停云的关押处以及牢内防守兵力,为己方的行动做好了保障。

    “按那些人所说里面并没有金兵看守,这个大牢不蔓不枝,关的只有院主一人,我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为保险起见三人套上守卫的衣服,凌风粗粗说了下当前形势,“但这地形对逃跑很不利,我们动作一定要干脆利落。”

    魏然与云剑阁点点头,三人强作镇定走了进去。

    这大牢的构造果真简单得很,一条路直通入底,路旁的牢室并排而下,却都空着,显然金人没有闲心帮别人看管累赘。

    牢内果然如看守所言毫无防卫,三人顺利而迅速地来到了大牢的最后一个牢室。这个牢室与众不同,特别用一扇木门隔开,门上还上了锁。

    门上锁,三人犯了难。凌风看看魏然看看云剑阁,拱手道:“有劳二位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干不了撬锁破门的事儿。”

    魏然拿起那锁看了看,眉头一皱表示无奈。凌风见没辙便说要回去问问那帮脑子处于混乱阶段的看守人拿,云剑阁制止他,道:“亏你们还是两个大男人,真是没用,看我的!”她说着拔出佩剑,凝气于臂,一剑砍下。只见星火四溅,“叮啷”一声刮耳刺响,那锁晃了一晃,纹丝不动。

    云剑阁脸一红,举手还要砍,凌风拉住她,道:“别闹出太大动静,引了人来就不好了。”

    云剑阁冲劲上来,横了他一眼,负气再砍一剑,那锁却只划出一道白痕。云剑阁的火是真上来了,撸起袖子跨开大步,两手握剑高高举起就是一通猛劈,那气势之强让凌风与魏然瞠目结舌。

    过了半晌,那锁终于惨不忍睹地落下地来,门被劈裂几道缝,那柄剑也磕出了几个缺口。云剑阁终于心满意足地将剑收回鞘中,看着二人得意道:“好了,这下可以进去了。”她一脚将门踹开,按首挺胸踱步进去。

    凌风与魏然面面相觑,无奈一笑。

    然而刚进门,他们的胸口就仿佛被石头砸中,被棉花堵住,睁大了眼。

    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十字刑架,刑架上正用铁链绑着一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的人。

    那个人乱发遮面头低低垂下,身上遍布鞭痕,胸前满是一块块化了脓的烙铁印,房间边上还有一桶用了一半的辣椒水,房间后头更是摆满了各色刑具,令人望而生畏,几乎每一样上面都沾染了血迹。地上已是暗红一片,刑架也全成了褐黑色,扑鼻浓重的血腥气好似是积攒了许久,与腐烂的气味混合一处直让人作呕。

    这一会金人只怕是不得不佩服于宋朝官府折磨人的手段了,而且似乎还屡试不爽。

    “院主……”好一会了,凌风终于颤抖着说了句话,慢慢走了上去。

    那人没有抬头,只有满是凝结血迹的手指,动了一动。

    凌风的脚如同被灌了铅,沉重地每走一步心口就闷疼一次,魏然甚至连走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云剑阁则是直咽唾沫,虽然她以前是个捕快,也曾见过衙门大牢里对犯人用刑,却没目睹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更令她震惊的是到这个地步了,人竟然还能活着!

    凌风慢慢走了几步,后面几乎是冲上去的,脱口道:“院主,真的是你吗?”看着他周身血迹,他不敢碰一下。

    那人的头微微动了一下,接着慢慢抬了起来,面容枯槁血迹斑斑,却依旧是那张脸,俊眼、修眉,眼中有睥睨万物的神光,那轮廓所勾勒的依旧是超出世态的风华。

    果然是俞停云。依旧是俞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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