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章节字数:5271  更新时间:07-04-02 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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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开始只是想掳获我,用他的话说,是“猎捕这个长得不怎么样,却该死地冷漠高傲的女人”。

谁被谁掳获,还未可知?我冷笑。狩猎还未结束,你怎知你就一定会笑到最后?

“你可以告我。”少年叛逆的眼中有倔强,甚至有期待,就是没有后悔。

“权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被他抓破的衣襟。

如果这是这孩子的挑战,我接下战书。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林有些吃惊,吃惊之后就是难堪的震怒。

“老实说,我这个年纪是处女已经很难堪了。”我冷嘲地笑,忍住身下火辣辣的疼痛,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挎包,“只不过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所以你利用我?”少年暴跳如雷。

我冷笑,这样就受不了了,哪堪做我的对手?必会死得很惨吧,栽在我的手里,我不过是输了力气,却要你赔我一颗心。

“怎算是利用?应该是公平交易。”我翻了翻皮夹,掏出几张大钞,甩到少年的床上,做出抱歉的笑容,“老实说,我不知道外面的价格是多少。等改天我打听一下,若是少了,我再补给你。”

“你在侮辱我吗?”林铁青着脸站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我,然我早已清楚,他的恶形恶状不过是虚张声势,呵这孩子是只纸老虎。

“哪里……”我歉然地笑,“我是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价格,要不我明天就去问……”

“住嘴!你这该死的女人!”林冲过来,将我猛地压倒在墙上,凶猛的吻压向我挂着冷笑的嘴唇。

即便是在刚才,那冗长又痛楚的开始至结束,这孩子也没有吻过我的唇。我冷笑,胜利来得如此轻而易举,我甚至没有感觉过瘾。

怎可轻易放过你?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少年气喘吁吁地放开我,霸道地命令,“不准你去打听!”

呵,这就是男人。

“你要我以后都光顾你吗?”我皱了皱眉,做出为难的表情,“可是,你的技巧实在是不怎么好,我不想勉强自己。”

“你——”林铁青着脸,脖子上面青筋暴起,猛地狠狠挥出一拳,捶在我身旁的墙壁上,“你这该死的女人,我不是男妓。你再敢提一句我就杀了你……”

该死?也许。可是可怜的孩子,谁让你来招惹这个恶毒的女人?

脸上保持着那种淡淡的歉然的笑容,我轻轻拿开他钳住我手臂的左手,伸手拉开房门。今天已经够了,要懂得适可而止。

而明天?我关上门,冷笑。这孩子已经没有明天了。

“骆姐?”

我惘然地抬起双眼,迎上小秋关切的眼神,蓦地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没事吧?”小秋递了一杯水给我,坐到我身边,“我看见你在发呆。”

“没事。”我摇摇头,接过水杯,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颤悠悠地传上手臂,我淡淡地掩饰,“只是很久没有画过画儿了,似乎不能进入状态。”

“已经很棒了耶……”小秋凑上前去,笑问,“这个鬼头是不是在暗黑游戏里找的?我见过这个怪兽。”

“是啊。”望着那面堆满红色的墙壁,我又有些失神。红色,充满血腥、乖张、暴力、扭曲、跋扈的颜色,造就出令人亢奋的恐怖与狰狞。

“真的很棒耶。”小秋伸手抚上墙壁,尔后很兴奋地转过头,“我过一段时间想纹身,骆姐可不可以帮我画图案?”

“什么?”我怔了怔,举到唇边的水杯放了下来,“纹身?”

“对啊。纹在这里。”小秋指了指自己的肩胛,眼神闪闪发亮,“一定很酷。”

“酷不一定要用纹身来表现的。”我浅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在古代,只有囚犯和奴隶才会在脸上或身上刺青。”

“时代不同了嘛。”小秋笑了笑,又坐回我身边,“而且,用纹身表达酷最直接。”

我的唇角噙起一丝浅笑,不再说话,手不自觉地抚上大腿内侧,停在某处,尽管那里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疼痛,全身仍是蓦地一颤。

在那个隐密的地方,我也有一个刺青。

那个印记,小小的一朵红艳艳的玫瑰,盛开着妖艳与魅惑,婉转娇媚,盈盈欲滴。

在那个狂野得令人躁动不安的夜晚,明杰一遍又一遍拥吻着那朵盛开着颓迷香气的玫瑰,虔诚得宛如膜拜神,他闭着眼楮,一遍又一遍轻喃,“骆琳,这个印记,代表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我在汗水淋漓的激情中迷乱地喘息,甘心让这个男人在我的身体上刺下印记,甘心做那只不再躲闪的白鸟,只因为射手是你。拥着他的裸体,紧紧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在高潮的余韵中,滑下一滴眼泪。呵明杰,明杰,明杰……

早把自己关进了精致的囚牢,以爱之名。时代又怎会不同了?依然是囚徒,被烙下最痛的印记。

生日快乐!

早上醒来,睁开双眼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生日快乐!

又长了一岁,我知道,女人所谓的年龄危机又向我逼近了一步,几乎是老生常谈了。婚姻与爱情,孰轻孰重,看起来似乎是紧密连系的两个词,其实是可以分开的。重爱情,便应一直等待有缘人的出现;重婚姻,便可随便找个人嫁了。至于没有爱情的婚姻到底幸不幸福,却不是我这个年龄应该考虑的了。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能知道你今天的选择就一定是对的,明天的结果就一定是错的?

甩甩头,把这些恼人的思绪抛开,又说丧气话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呢,呆瓜!

螺送了一个绒毛足球给我,专程用特快专递在今天这个日子送到我的手上。他说,抱着它睡觉的时候,感觉很温暖,不再觉得有那么冷。笑,真是有心。我抱在怀里试了试,果然,那种毛绒绒的触感,就像幼时,搂着外婆家的小猫睡觉一样的暖融融的感觉。很多年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了,生日对我而言,除了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跟平时的日子真是没什么分别。祝贺于我,总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吧?能够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哪怕仅仅是虚幻世界里一个飘渺的ID。

去蛋糕店订了一个小小的蛋糕。紫红的酸梅浆裹在蛋糕上面,表皮还覆了一层降紫色的酸梅,已是十分诱人了,再加上蛋糕上面横着三朵黄白相间的郁金香,用果冻挤了露珠在花瓣上,更是活灵活现。

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对自己好便够了,很多年过生日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鲜少有人记得,甚至双亲。独自过生日已然成了一种习惯,久了,反倒成了一种享受。享受孤独与寂寞的时刻,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偶尔会觉得冷。

踏出蛋糕店,我看了看时间,还早,可以逛一会儿再去珏的“泡吧”。

壁画是早就完成了,“泡吧”也早已经开始了营业,生意还不错。公司的官司仍是没有得到解决,因为整天无所事事,我每天都去“泡吧”帮忙,借以消磨不知道如何打发的时间。

沿着步行街逛了几个服装店,看中一件“播”牌的黑色衬衣,款式十分简单大方,可惜太贵,208元一件还不打折,不以为然地笑笑,耸耸肩离开。后又在另一家看中一条“舞”牌的裤子,一看价格,差点失声惊呼,老天,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这条裤子竟然高达786元,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抢钱,把我卖了都没有那么多钱呢。宰人也宰得忒狠了点吧?

正准备落荒而逃,这家店里正在播放着的电视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其实并不是在放什么有趣的电视节目,只不过是屏幕下方拉了一排小小的字幕︰“秀山牧场度假村招聘总经办文秘一名,限女性,年轻20至30岁之间,要求︰大专以上学历,有相当的文字功底,会打字、速记、普通话……有相关经验者优先……有意者请携相关证件到区劳动局面试……”

区劳动局?不就在这条步行街的对面?我眼楮一亮。秀山牧场度假村我是知道的,它是劳动局出钱搞的一个度假中心,虽说离市区比较远,有差不多40分钟的车程,但因为挂着劳动局属下的牌子,倒也令不少人趋之若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好。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间面试的办公室,接待我的中年男人很和善,没有一点架子,我跟他说我的学历没有带在身上,他竟然也同意我面试,说以后补上学历即可,不禁对他印象大好。

面试的过程也十分顺利,考了普通话和打字。由于有过在外求职的经历,我知道简历对求职者的重要性,所以把它写得很漂亮,面试我的男人看了过后十分满意。事实上,他能测试的也只有打字和普通话而已,而这两样对我来说都是比较轻松的。毕竟做过两年的寻呼小姐,经历过每星期进行一次的打字和语音技能考试,想在这上面挑毛病,还是有点困难的。

只是,一问报酬方面,问题就来了。许是在外的经历让我变得比较清醒和现实了,我习惯于在找工作的时候询问自己的报酬情况。但今天的结果令我大跌眼镜,傻坐了三分钟,我几乎是从那间办公室落荒而逃。老天,每月350元工资还不包吃,且没有职工车,得住在山上。真的是中国人太多了,全是廉价劳动力不成?

“卡片的邮戳,来自FINLAND的问候,知道你在地球的那头……”

从劳动局夺门而出,继续在街上闲逛,街边的音像店放着前段时间听小秋放过的《青春舞曲2001》,心里不知怎么一动,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只不过是随意浏览,不想竟会踫到熟人。

“骆姐?”

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我惊讶地回头,小秋手里抱着一大叠CD,兴冲冲地跑到我面前,及肩的长发轻扬,刹时吸引了店里几个年轻女孩儿的目光,“好巧,在这里踫到你。”

青春是如此的引人注目,我微笑,“闲着没事,出来逛逛。”

“你等等我,我结了帐就过来。”小秋耸耸手里的碟,转身急冲冲地跑到收银台。

我微笑,这个孩子,也应该是有故事的吧?千里迢迢从自己的家乡福州来到重庆,总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还能如此开朗?浑身闪耀著令人眩目的活力。

“走吧。”小秋付了款,提着袋子走到我面前,看到我手里提的蛋糕盒子,微微一愕,“有谁生日吗?”

“一个朋友。”我淡淡地笑。不想太多人打扰我在生日时享受寂寞的习惯。

“朋友?”小秋慧黠的双眼对着我眨了眨,微笑起来,“不会是刚好站在我面前这位吧?骆姐,你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一块蛋糕也舍不得分给我。”

我愕然,这孩子怎会猜到?

微微有些发窘,“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啦,既然是你生日,我请你吃东西。”小秋接过我手里的盒子,抓起我的手便走,“我帮你拿。”

“不用啦,我都不饿。”他的腿好长,我被拖着,得小跑着才跟得上他的脚步,“不要浪费钱……”

“谁说浪费了。”他猛地转身停下脚步,我来不及刹车,猝不及防地一头撞到他的怀里,痛呼出声,“哇,好痛……”

“没事吧?”他伸手帮我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走太快了。”

“没事。”我避开他的手指,微笑着唠叨,“只是一个散生日罢了,不用那么破费的……”

“不会很破费。”小秋打断我的话,指了指街边一个豆浆铺,笑得很靦腆,“我也没有太多钱请你吃大鱼大肉。不过是喝一碗豆浆罢了。”

呵……这孩子,我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很少能在现在这个社会遇到这么文静、爽朗、单纯、没有心机,脾气又温和的男孩子。照说,这样的性格,与他所从事的职业是南辕北辙的,不知道他怎么在两者之间协调平衡?若是换成我,未必做得到。

见我妥协,小秋很得意地拉起我的手,“骆姐,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他替我要了一碗豆浆,自己则点了一份豆腐脑。

“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能吃辣。”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往碗里加满红通通的油辣子,以前打工的时候,公司里的丝印师傅也是福建人,却是一点辣椒也不沾的。

“我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呢。”他有些得意,“以后慢慢告诉你。”

确实,好端端的,放着家里那份广告公司的工作不做,却跑到重庆转行做了DJ,自然是有我所不知的原因。我微微一笑,转开话题,“你怎么猜到今天是我生日的?”

“你自己说的呀。”他头也不抬地道。

“我哪有?”我明明都没有承认。

“哪,你的蛋糕,这么小,只够一个人吃。”他抬起脸,眼里闪过一丝聪敏的微笑,“送给朋友好像有点失礼。”

我哑然失笑,好机灵的孩子。

“呼……”小秋吞下最后一口豆腐脑,呼出一口气,用手不停地扇着张开的嘴,“好辣……”

“哪。”我打开蛋糕盒子,把蛋糕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块,“吃下去就没那么辣了。”

他没有伸手来接,张大嘴,微笑着看我。

“我感觉你都快变成我儿子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把蛋糕狠狠塞到他嘴里。

“我才不要做你儿子。”他差点噎住,急忙拿手接住蛋糕,连着咳了好几声,“你想谋杀我啊?”

我淡淡一笑,低下头喝了一口豆浆,抬头,看到豆浆店外面的街沿,摆了好几个小摊,一溜清一色的背兜放在地上,背兜上面搁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然后上面放了些廉价的小饰品或生活用品,如钥匙扣洗发水之类,最显眼的却是木板上摆一个塑料小筐,里面放着些叠好的小纸片儿。

“在看什么?”小秋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头。

“你有没有试过外面的那种小把戏?”我微笑,指了指街沿那些小摊儿,“那是一种骗术。摊主会拉着行人游说,告之曰此乃免费摸奖,只要你肯摸,摸中了就有有奖,摸不中也没关系,反正不要钱。行人将信将疑之际,早在一旁瞅了多时的托儿们便会一涌而上,纷纷好运气地摸到或二十或三十的大奖,在贪小便宜的心理作祟之下,行人便会纷纷而试。”

“结果幸运之神的眼神儿似乎不太好使,令他们的希望全都一一落空。”小秋接过我的话头,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

“是。”我微笑,“当然这只是前戏,好戏此时才会上演,此时摊主就会拉着那些没有摸到奖的行人,告知,因为没有摸到奖,所以他必需买一样他摊上的物品。行人顿时觉得受骗上当,便会与之争吵不休或拂袖而去。”

这就是盛行于本地好几年的一种极其拙劣的骗术,摊主与托儿们之间那并不高明的演技明眼人一看即穿,但是仍是有那么多人甘愿上当,世人贪图便宜的心理,也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看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被骗过啊?”小秋的眼里含着一丝捉黠,微笑着调侃。

“是啊。”我也笑,坦然地承认,毫不竟外地看到小秋不可思议地瞠大了双眼,“我在两年前也曾遇到过一次这样的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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