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你的路》2

章节字数:7376  更新时间:07-04-22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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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哥们儿几个哪混去啊?”我破天荒头一次在下班的时候揪住几个平时圈子里经常混的狐朋狗友。

    “呦,今儿我们的模范老公抽什么风啊?竟然勾搭我们出去鬼混!动机太不纯洁了!”周鹏说起话来一贯的油嘴滑舌,又是一个靠老爸混饭吃的酒囊饭袋。

    “你丫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去不去?”我没心思和这些人贫嘴,不过是结伴喝酒浪费时间而已。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还当你真是什么纯洁青年呢,走,老地方见。”

出门开车的时候,被张新压低声音叫住,“昨天没事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家的事,用他妈你丫操哪门子心!平时没见你关心关心什么人,存心看我出丑是吧。

    不过我倒不是事事显摆在脸上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回说:“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张新一改平日里那种油腔滑调的子弟气,一脸正色的让我有些难以适应。

    说着话还用手很肯定也很寄托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操,你丫不是对我存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吧。现在变态搞同性恋的人一抓一大把,越是有钱没处浪费的越喜欢玩这口儿,虽然我不是什么千娇百媚的人,毕竟也算是风流倜傥,何况张新这种没操守的家伙向来男女同吃……想着想着我一惊,身体不禁向后躲了一下。

    呃?张新看到我的怪异举动,似乎也一惊,很快又别有意味的转身开车去了。

    这男人别他妈有什么毛病吧,我虽然不忌讳同性恋,但却不想事必躬亲,本质上我还算是保守的青年,那些先进性取向就谦让给喜欢的人尝试吧。

    一晚上,我都在自斟自饮,反正结了婚也跟没结一样,老婆都可以在外面一醉方休,我有什么不可以。喝!

    穿过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总算是平安把车开进小区。这些昧良心的混蛋,看见我喝这么多竟然没一个愿意把我送回来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们那几条贱命能赔得起吗!

    我嘴里已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地骂骂咧咧。怪只怪自己不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拎着那两打要喝个痛快的啤酒,我在楼下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抬头看看阳台——完全不出意料的漆黑一片。

    警告过自己一百遍了,心情却依然忍不住冰凉到极点。

    初中时上数学课看王先生的《黄金时代》,老师走过来没收,摆出文革时候开批斗会的阵势,用教鞭指着那书满天飞着吐沫星子,慷慨激昂的说“不学好,这就是一本腐蚀心灵的黄色书刊!你们现在没有分辨能力,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后面他说的话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觉得一群苍蝇不停的旁边飞,什么年代了?自己文化知识贫乏不怪却说别人烂俗!四个现代化、知识就是力量、九年义务教育……国家花费那么多心血最后就造就了这些脑筋死缓的腐朽物!

    为什么这世上自以为是的蠢人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倔强地强调自己不在乎,一脸安然地站在门口,打开冰冷沉重的铁门。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面前一屋子的寂静和黑暗,还是让心酸的感觉在鼻尖开始蔓延。    

    越活越觉得自己像个财色竭尽的弃妇……

    凌晨两点了,楼道里除了和我一样萎靡不振的灯泡,没什么能陪伴我了,我摸索出钥匙,竟然和我的心一样冰凉。

    混蛋,我心里骂了一句还嫌不够过瘾,又在嘴里絮絮叨叨的骂着。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举止优雅成熟稳重的童政开始用说粗话来发泄!

    混蛋。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操!到底是哪个?我的手开始猛烈的哆嗦,为什么钥匙是四个面的!滚你妈的!

    算了,就靠在这休息一会吧,没多长时间又要上班了,到了早上总会有办法的!

    咔嚓!直觉告诉我我的门开了……

    酗酒后的头痛症状完全在我身上显现,头痛欲裂,我抓起被子盖住头,怎么这么快就亮天了。

    等等等等,让我回想一下,好象不是这样的戏码,导演开始拍下一个镜头了吗?这不是我的角色。

    我清醒的记得自己是靠在走廊上睡着的,现在是什么状况,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是什么角色了,只希望能熟悉一下剧情好尽快进入状态。

    我忍痛走下楼梯,一道光温暖的照在我宽敞的客厅,我踱到饭厅,一眼瞥见桌子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

    等等等等,我有点恍惚,我还在睡觉吗?我冷静了一会,“天爱,天爱?”

    我向黎天爱的房间走过去,不在。想到了,怎么会在呢?晚上都不在,何况是早上!

    我也不想想那么多,反正是在我自己的家里,先吃了再说,待会还得去上班呢!

    我坐下埋头苦吃,没注意身边又站了一个人。

    “你不怕我下毒?”黎天爱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背后,手里拎着很多菜。

    “为了我赔上你自己,不是你的原则。”我不是一点惊讶,我是一百万的惊讶,我看着她的样子很想笑,难道女人都是要被人硬上了才会服输?早知道我才不会费那么多辛苦,上了她不就完了。

    “吃完快滚!我不想看见你。”黎天爱好像没有被我打动,还属于后遗症阶段,不过我很开心。

    我开着车的时候还在笑,我有点佩服我自己了,童政,你他妈那天晚上的决定真英明。

    我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凌乱,我五分钟看一次表,十分钟看一次手机,我巴不得赶紧下班,我有种预感,我已经开始驯服这匹烈马。

    一回家,我就迫不及待开门进去,等她给我开门是不可能了。

    不错,有饭菜的香味。

    “天爱?”一楼没有人,我摸黑走到楼上,敲了敲房门,没动静,我把脸贴在花房的玻璃上,也没人。我觉得我有点多此一举,她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极罕见的不喜欢花的女人。

    这死女人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疯去了,我忽然有点气急败坏,跑到楼下,拿起桌上做好的饭复仇一样全部倒进垃圾桶里。

黎天爱,你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老子不是吃素的。

    “喂?”我没好声调的接通手机,“有屁快放。”

    “政啊,是你吗?”电话那边忽然传来爸爸的声音,我一时慌神。

    “是我啊,爸爸,这么晚了有事吗?”我连忙改口说。

    “你怎么了?对谁发脾气呢?”爸爸的声音有点生气。他老是担心我,他说我其实是一个很轴的人,容易认死理,会吃亏的。

    “没事没事,您听错了。”我这纯属狡辩。

    “没事就好,有事一定要和我说。”态度稍微温和了一些,却仍然是不信任的口吻,“那你现在过来吧,把天爱接回家。”

    “啊?”我一时语塞,怀疑我听力出了严重问题。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说让你把天爱接回家,难道这么晚了让她一个人回家啊!”

    无缘无故挨爸爸一顿批评,我心里其实很难受,可是我一听说天爱在爸妈那里,并没出去买醉,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流。

    “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我乐不可支的说道。挂电话前还听见电话那边爸爸对妈妈说,这浑蛋小子。

    我哪里混蛋,我是爱妻模范。

    “怎么想起去爸妈那了?”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不说话,我嫌无聊,先挑开话题。

    “没什么,想见见他们老俩口,都是对我好的人。”破天荒从她嘴里没说出什么让我难受的话,我是不是应该五体投地给她行个大礼?

    “今天辛苦了。”我忽然想起刚刚被自己一怒之下倒到垃圾桶里的饭菜,心里一阵慌张,饿肚子倒没什么,这下被她看见了,估计又要不理我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思考着怎么能瞒天过海。

    “我警告你,我跟你的事还没完,不要太得意忘形。”我还在想给那些菜找个什么理由的时候,忽然半边身子一僵,车险些开到逆行道上。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听起来很搞笑,很多八点档恶搞戏剧里都有这句话,可是我现在实在没心情笑。

    “你千万别吓唬我,我这个人胆子是纸糊的,不禁吓。”我通过反光镜看着她的脸色不阴不阳。

    “我说你笑一个行不行?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公,我又没死,你整天哭丧着个脸,多让人笑话。”

    “你可以和我离婚啊,离婚就不用担心被笑话了。”激将法,纯属劣等激将法。

    “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什么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全在我手上捏着呢,不想死得太早,就别把大话说得太早。”我成功而又彻底的被她再次惹毛,她越来越知道怎么惹火我了。

    “你去吧,拿着哪些证据告我去吧,我又不是没蹲过监狱。”忽然一阵海啸袭来,我全身湿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不受控制,我猛地踩了刹车,恶狠狠的揪住她的头发,她真像刘胡兰,宁死不屈。

    “要是我真的把证据交到法庭上,你就不是蹲监狱那么简单了,你要偿命的。”我松开她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空旷的马路,真孤单。

    那次她蹲监狱是我在背后搞得鬼,当时她刚从英国回国。我一直没她消息,不过一旦她踏上北京这块热土,我就能把她完全掌握在我的手心里,这是我的地盘。

    我不知道她这次回来干什么,五年了,再次回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同时也是背叛她遗弃她的地方,不知道心情会怎么样,我想不到那么多,我只是告诉自己不能再浪费了这宝贵的机会,我童政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失手过。

    首先我要让她回不了英国,我还要让她来求我。

    我让我在局子里的朋友帮我给了她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因为我知道她喜欢深夜在酒吧里买醉,多好,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她以从事色情服务为罪名被警察们突击抓到派出所,这本来不是我的初衷,但是我又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其实这对她嫁进我们来说无形中又增加了难度。

得,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缘无故被抓到局子里去,黎天爱还有点不知所措,她在北京已经没有朋友了,扬大川夫妇早就移民了,伍子去了深圳发展后又到了香港,杨颂佳一直在德国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一直不着急,我只是嘱咐朋友千万别乱来。我以为她总会想到找我帮忙吧,傻子都知道我现在在北京大小也算是说话算的人了,就算她不知道我这几年的行情,总算也知道我老爸的地位啦。

    可是自从她被关到局子里后就没消息了,我那倒霉朋友把我叫出去说,她都招了,你自己掂对着办吧。

    我当时差点没像夺命书生一样狂喷血,我说招什么招?什么玩意儿,她就招了?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你出的那个馊主意,我们这边还没怎么说呢,她就招了,还说什么没做过牢,进去玩玩,你们俩真是一对儿疯子。

    我听了有点愕然,我真搞不懂这女人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我从前怎么不知道原来坐牢就是进去玩玩。

    我说你想想办法。

    他这没良心的竟然跟我提法律。说我徇私枉法,我就差没把他那点糟心事都公诸于天下了,还敢说我。他看了看我那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你小子也有今天。

    我说我这今天从八年前就开始了,我天天过今天。

    法院的评判下来了,黎天爱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样只是被关几天而已,而是要坐牢,真的要坐牢,五年。这都要拜我那位朋友所赐,当然还有我。

    黎天爱显然开始有点着急了,她说她要通知她的律师。她要翻案。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法院是你家开的。

    人家告诉她她的律师在国内行不通,她有点丧气,又问可不可以请国内的律师再商量商量。

    我那朋友给我讲的时候,我笑得肚子都疼了,我发现她原来是一个对法律一无所知的大傻瓜。

    我笑着对朋友说,你就告诉她也不是全没有可能,给她点机会。剩下的就自己争取吧。

    估计她在牢里玩的有点不耐烦了,毕竟也有一个月了,再加上看守所的十五天,也该觉悟了吧。

    “我有个朋友,是个律师,叫童政,可惜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对我朋友说。

    “童政?我倒是认识一个叫童政的,可惜不是律师。”是啊,她出国后没多久,我就转行了,我接替了老爸的工作,现在也算小有成绩。

    “不是,我那位朋友是个律师……”她心里还是记得我的。

    “天爱。”接下来的两天内,我隆重登场。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去探监。

    她脸色不太好,看了我一眼,有些为难,很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忍着笑听完她被冤枉的经过,很认真地说:“怎么这么糊涂,在国外呆那么多年,竟然不知道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她也不抬头看我,此时此景我在心里早就联想过无数遍了,但我还是觉得她的反应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怎么都进了监狱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德行。

    “其实也没那么难办。”我看了她一眼,和五年走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眼神都一模一样,我本来是想开她玩笑的,“这样吧,你嫁给我吧,你嫁给我,我就能帮你把案底销掉。”

    我没想过她会答应得那么快,有点出乎我意料。倒是我惊得合不上嘴巴,她说:“你反悔了?”

    我说:“反悔?怎么会。只是不敢相信。”

    无缘无故被抓,莫名其妙被放——从头到尾都是一出闹剧,最后以玩笑结束。

    我没想到她后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每当她提起这件事,我就变成一摊泥,扶不起来。

    想着想着,我把车开进小区,也已经完全吞噬了我们,小区里很静,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非权即富,大家平时都会打招呼,可大家总以为我和黎天爱只是情人的身份,有这样的情人吗?

    我们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我一下歪在沙发上,这家里明明有两个大人,却冷清得让人发毛。

    “天爱,我爸和我妈想抱孙子。”我忽然站起来,跟着她说。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我无能为力。”她头也不回的说。

    “你不是说他们是对你好的人吗?这点小忙都帮不上,你怎么不知道知恩图报。”我紧跟着她不放。

    “我不是生孩子机器。”

    “我没说你是生孩子机器,我是说我们总要有爱情的结晶的。”我承认我有点厚颜无耻。

    “我们有爱情吗?”黎天爱忽然转身看向我,我呆愣在原地,和她大眼对小眼。

    原来在你心中,我们从来没有爱情。一点都没有吗?

    我们曾经在一起看过满天的繁星,我们曾一起在沙滩放烟花,我们曾在一起喝到酩酊大醉,我们曾经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可是,我们之间一点,一点爱情……都不曾有过。

    原来繁星太遥远,烟花只是瞬间的泡影,酩酊大醉不过浮生一场梦,我们一直站在起点……

    “其实你这样看我,自己很危险。”差不多一分钟的对峙后,我忽然很冷静地对她说。说完我情不自禁轻轻贴近她,我当时头脑一片混乱,都是雪花。

沉默占据了狭小的空间,我连呼吸都可以隐藏起来。

    我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我张狂的压抑在冷静地外表下一颗躁动的心,它像一个不受控制的洪水猛兽吞噬了我的理智,我凑上去贪婪而疯狂的吻她。

    我第一次在车里做爱,我以前一直在想那些人是怎么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施展拳脚的,现在我忽然豁然开朗,有时候越是被束缚越有欲望冲出束缚。

    我长舒了一口气,抱着黎天爱乖巧的身体,看了看淫靡凌乱的车厢,又轻轻地吻了她。

    我以为她会像第一次一样拼死反抗,虽然没有想象中的享受,好像也勉强算配合。我们就保持那样的姿势一直做着,看夜幕慢慢退去,黎明悄悄来临。

    其实我算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虽然我算是帅哥,但我真的是上到大学才有了初吻,还是误打误撞,以前朋友们都笑我说我一定有什么障碍,其实我什么毛病都没有,我也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想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人。

    每当这么一想,顿时又觉得自己形象高大起来。

    我叼着烟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并不真正点燃,我其实际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抽烟,我不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虽然我有钱,但我一点都不喜欢到那些地方挥霍,我不喜欢纵欲。就算偶尔能看到我进出那种环境,我发誓一定是因为某些无法抗拒的客观原因,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我算是非常少数的干净人。

    不过那是从前的事了,我承认我现在也经常会和几个哥们儿泡夜吧,北京各大出名夜店都有我们这些当权子弟们照应,我们中有一些人更有奇怪的癖好,比如喜欢漂亮的男孩子,作为他的“兄弟”,我经常和他一起去Gay吧,不过我仍然发誓,我对男人完全没兴趣,我也没碰过男人。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说我多高尚,多出淤泥而不染,我只想说,如果每个人都会遇上一个让自己无能为力的人,那我遇上的那个人就是黎天爱。

    我对她完全无能为力。

    寂寞追在身后,我慌不择路,撞上谁的怀?

    “你这人太激进,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知道孙旭今天一定又在他常去的那家Gay吧,接到他的电话,我连忙开车去接他。坐在车里我看他吐得一塌糊涂,不忍心再说什么,递了张纸巾给他,一边又暗自为自己的车子叫苦不迭。

    “我说……我说你要钱,老子有的是……老子什么都没有,不就……他妈的有……有他妈钱吗?”他早就喝的跟大舌头猪一样了,连句话都说不明白,还在后面逞能的揪着我的衣服领子,非要我听他说,“你说,老童,我有没有钱?”

我知道他一喝醉了酒喜欢扯些没边没沿的事,我就说:“你有钱你有钱。”

    “你看,你都说我有钱……老子就是有钱,我就说啊……我说,阿光,你呀——”忽然变了红灯,我一急刹车,坐在后面毫无心理准备的孙旭头猛地撞在我的驾驶座上,砰的一声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大声骂道,“你他妈有没有驾照啊?想死啊?老子还没活够呢!”

    “你他妈真是个孬种,一遇到生命问题,舌头就好使了!”我笑着骂他。

    “我是舍不得死……”他舌头好像真好使了一样,应该说好像是整个人都镇静了一些,“我他妈一辈子没这么喜欢一个人,因为他我差点就和家里决裂了,我喜欢男人,你们他妈的哪个给过我一点支持?嘴上说是哥们?兄弟?都他妈是大尾巴狼!喜欢女人就可以,喜欢男人就是变态!谁他妈规定的?”孙旭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我从后视镜里看他,别看这男人平时很坚强,也是一沾感情就软的人。

    他口中说的那个阿光我看见过几次,长得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地方,跟我想象的那些人不一样,不是花枝招展不男不女的人。阿光面容算是干净清秀型的,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觉得眼睛还算是特色,透明,让你觉得像阳光。再者就是人特别随和,他不是北京本地人,和他聊过一次,不像我们这些人凑在一起就爱扯黄段子,吹牛侃大山。他好像有自己的正经事,不过听孙旭说他家里挺穷的,不像我们看见的这么风光,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孙旭给买的。

    我也不反驳,他醉了,我跟一个靠喝醉来逃避现实的人较什么真呢。

没一会,孙旭声音就小了,然后就睡着了,我说你他妈一睡觉,打呼噜就跟放鞭炮一样,惊天动地的,他也不理我。

    把他送回家,我已经很累了,刚才怕他喝多了再睡觉着凉也没开车窗,车里的味道给我熏的直反胃,我把车窗放下来,晚上的风吹起来还是很舒服的,其实北京挺好看的,我就喜欢北京。

    特有味道的那种,不像香港、上海那种,总觉得特别市侩,老觉得谁在背后能捅你一刀,北京就让我特安全。我小时候住东城,那边保存着很多大四合院,我们家就很幸运拥有一户独门独户的四合院,我一放学就和几个朋友沿着胡同瞎逛,我对那些胡同很有好感。

    这两年不行了,很多建筑一看就是急功近利的结果,连我这样对建筑和美学一窍不通的人都觉得不伦不类。所以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往胡同里钻。

    车开得很缓,要是警察看到了一定夸我是良好市民,我随手拿了张CD放进去,是王杰。

    我的大学生活就是伴着王杰度过的,现在回头再听,心中感慨自是万千。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往事扰扰攘攘扑面而来,又甩甩头轻轻挣脱开来。对于那些多少前前就纵横流行歌坛的老将来说,在北京开演唱会无非是趁着还能动弹的时候捞一票而已。对于观众来说,无非变成了一次大规模的集体怀旧。从童安格到罗大佑齐秦什么的,都叫人不由得缅怀年轻岁月,然后优雅而又惆怅从容的对着时光竖起一条中指。

    我们这群北京地下傻子就是听着他们那群老疯子的歌长大的,活到老得可以做别人的爹了,活到儿子都整天要死不活的哼哼他们的歌的时候,还是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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