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522 更新时间:10-12-12 09:45
华丽演出共襄盛举唯有你的背影,友情客串却留下刻骨铭心的回忆。——————题记
“为什么?”
森然的大殿上,光影摇曳,暗香浮动,一抹高大威仪的身形背向肃立在殿前的人,负手而立。垂手而立的白衣男子却并不回答他的疑问,只是静静敛睫,一语不发。
“为什么?”高大男子再次问,语气已然带有淡淡无奈,“以你前世累积的功德福泽,饮下孟婆汤,虽不复前世帝王之威,但可转世投胎去富贵人家,过完幸福顺遂的一生。为什么你打翻三盏孟婆汤,执意不肯抛开前世种种纠葛,了无牵挂转生去?”
白衣男子的唇轻轻一合,却依然不语。
“回答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恋恋不去?人生百年,只不过一弹指,直似白驹过隙般短暂,何以苦苦执着?”高大男子转过身,面对白衣人。他有一张英武的面孔,未必英俊,然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散发出来。
“阎君,这幽冥地府,森冷无间,你又为何甘愿执掌一方?”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清冽如水,温雅如玉,淡淡的不卑不亢。高大威仪的男子闻言,浓眉拧了起来,眼神悠忽变得黯沉。良久,幽幽叹声传遍光影摇曳的殿堂。“说罢,你要如何?”多少年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执掌阎府,是为了等待那女子……太久了,他竟忘了等了多长时间,只是日复一日地守候着。“我要如何么?”白衣男子沉吟。是他动了执念,可他,不悔,“我想同她一道转生。”
高大的阎君轻轻敲击戴着象征权力的宝石戒指的左手食指,锐眼微眯,“一道转生?你同她缘分浅薄,上一世你已然违背天命,强行涉入她的命运,来世,你仍执迷么?即使你与她一同转生,她亦非她,你仍……”阎君轻轻顿住,没有透露太多。
“我知道。”白衣人润雅的声音里有百转千折的情绪,一闪而过,然后,归于无波的平静。
“鉴于你前世造功非凡,由你为君,百姓受福,但你再逆天而行,即使你这生与她相见,但你的下一世将为尘埃,永世不能转生……”阎君首次提出要求。
为了见她一面,即使要他再一次逆天而行,他也在所不惜。
阎君无奈地挥挥手,“罢了,由得你去罢了。”
“多谢阎君成全。”白衣人碧蓝如洗的眸里流转过几似宇宙深广的幽光。
不知下一世,在茫茫人海中,我能不能再与你相恋,即使不能,与你相见一面,也是我一生的宏愿,要知道,我是逆天而行来的,为的,只是你那浅浅一笑……
那一年长安城繁花似锦,风雨飘摇。我的父亲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远方的地方叫西域。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西域,那里居住着一个野蛮和朝圣的民族,那里盛开着冰清玉洁的红莲花,那里有赤红的大漠落日和漫天的飞沙。离开的时候,我的父亲还很年轻,他在长安的烟花中抱住了我,指着大厅上一个衣着奇异的男人和我说,这是来自西域的使者。远远地看到,他黝黑的双眼流露着西域的干燥和荒凉,他的脖子上悬挂着的银色饰物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泽。
“冬风破袭裘袍送,炎阳万灯把酒凉。”我经常在歌女的轻吟中,在琴弦的拨动之间,总有漂亮的旋律,还有那些令人不能忘怀的歌词。
全长安城,无论男女老少,朱门大院,青楼井水,无不认识她的名字,梦仟跹。
诗一样的女子,有着像天上星星明亮的双眼,清水过般的长发,她那倾城的容颜,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梦里蹁跹起舞的蝴蝶。
初次遇见她的时候是在我的十六岁生日那天,由于父亲在外,替父亲管理长安大小事务的莫庆在长安城为我举行宴会,盛大的宴会邀请了诸多富中大鳄,当然少不了有些皇室亲族。
冲天地火光将河岸两旁映射的一片通明。梦仟跹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梦仟跹风华绝代。袅袅娜娜而来。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脱俗之态。清丽仙颜让周围粉饰满面的女子黯然失色。梦若蹁跹,流芳百世。
突然间我想起来我的父亲,他年轻时以一张俊朗的面孔和一个睿智的头脑赢得我外祖父的赏识,从而意气风华地进入长安城,就在那时候,他吧我外祖父如花似玉的小女儿带来了身边,那一年的秋天,父亲用大红的牡丹把我的母亲迎入洞房。我父亲的儒雅倜傥和我母亲的花容月貌一时成为长安百姓的佳话。
众多花红灯笼结挂在靠着河岸的船上,熠熠生辉地映照着附近人们的热闹。我问莫庆为什么要在靠岸边举行,他说,这样就可以离西域近一些。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梦仟跹身上。其实上,她那绝世的芳艳已成为我心中剪不断那个影子。
梦仟跹那天很早就离开。
在她的身上,我可以感觉到这是不一样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和她一起坐长安城墙上,用如葱的手指拨动那个落满尘埃的琵琶,在荒凉的夜晚,如夜莺般歌唱,似飞似舞。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皇上要来长安了!皇上要来长安了!”这消息在长安城里一下子传了个遍,就连几岁的小娃娃也都快乐地闹着,忙碌着。父亲远走西域后,莫庆就负责恭迎皇上的全部事项,从他严肃的面庞上,我看到昔日父亲的影子。
不久,皇上便来了长安。他的轿子被无数侍卫包围着,所过之处,全部跪下,那般的隆重。我悄悄抬起头,看到梦仟跹的身影,一袭白衣,那样的炫目和刺眼。
她也抬起了头对着我望,浅笑地望着我。
我便是微微点头会意,心感快乐。
皇上来到府中,自然是要谨慎至上。为了展现皇上之威,莫庆令人用最好的绸缎编织一条舞动的龙做成地毯,家里的人训练了一遍又一遍,每个人的座位以及衣着都严格规定,前厅张红结彩。极尽奢华的摆设以及华丽的装饰,就连我父亲生辰那天都比不上。
城中逛巡一周后,皇上进来大厅了。
“恭迎圣上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下齐声大喊。
“呵呵,众人平身。”中间那个人坐在莫庆为他准备的紫金色座位上。
“谢皇上!”各个人都起来了。
“爱卿杨溯远去西域已有一段时间,朕回京途中恰路途长安,便就过来玩玩,朕闻杨溯有一长子……”
莫庆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站了出来,看着那个坐在中间的男子,他的眼睛深邃得明亮,给人一种龙威在天的气势。我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透过他的眼睛,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但是又不记得。
他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闷,见到皇上不但不下跪,还敢如此和皇上四目相对。随便一条都可以让我待在牢房里过些日子。
“呵呵,气宇非凡的那份傲气,和你的父亲很像,你长大了。”他淡淡道。
旁边的莫庆早就紧张得要命。我看到前面这个人,有种说不清的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
我双手握拳,微微地向他鞠躬,“回皇上,我便是杨溯的长子,杨若流。”
“若流,若流……”他细细地读了我的名字几次。
这时候,莫庆站出来,“启禀皇上,少主年少不谙事,不懂宫中规矩……”
那人朗朗笑声:“也罢,也罢,长安城大,近况如何?”
“托皇上的福,这里国泰民安,生活有条。”
“恩恩,爱卿远去之后还要你多点管理。”
“臣等必将竭尽所能,办好一切。”
接着我都心不在焉地听,趁着门卫轮换,我一个人溜了出来。
直到酒坊,后面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缓缓回头过去,看到梦仟跹。我用轻轻的,飘忽不定的声音唤道————梦仟跹。
她用如水般平和清澈的声音对我说,是的,我是梦仟跹。
一如初见。
我说,梦姑娘,可否请你喝一杯酒?
她欣然答应。得知我善用词对曲后,她也是用她的词和我聊,不仅如此,我们用文言文对话也是非常有趣,还笑那曹操贪慕着小乔。
一局对完,她笑盈盈地对我说,原来公子读过我的词。
我笑笑说,全长安人,谁不知道梦仟跹的名字。
接着他问我,闻说家父远出西域,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父亲这次远出是为了调缓与西域间的关系,我很少的时候父亲受旨领兵入域三千里,杀敌首将汗蒙。德尔,取得大功,回京受封护国大将军。这些年来,中央推崇以德治国,所受之处,万寿无疆。但是…。。。”我看到窗外周围有我家的侍卫不停寻找。
她转头看着我:“公子?”
我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呵呵,这次派遣父亲去,还真有难度呢。真不知道,西域,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细细地说:“西域,那里的落日残阳非常漂亮,晚上的天空有着闪闪发光的星星,细细地看,会发现星星离你很近。”
“姑娘曾到西域?”我瞄了一下窗外,外面的人都已经走了。
“呵呵,这都是从酒坊那边听闻,西域的商人经常在那里流转。”
“哦,原来如此。我有机会一定会去那边看看。”
“晚上的时候,那边的人吹着长长的羌笛,笛声悠悠,是非常好听的。”
送走了梦姑娘后,我回到房子里,倒头就睡。
我梦见一个西域武士,他从远远地西域风尘仆仆地走来,身上带着沙子的粗粝和坚硬,带着西域粗野的风和荒凉的笑。阴影在他面庞上渐渐褪去,我看到他对着我微笑。然后突然间凝住着笑容,把手拿出武士刀,我震惊得不能动,刚刚充溢着浅笑的双眼转瞬之间变成无情的怒视,往我的头顶劈下……。
我被吓醒了,摸着身后湿漉漉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后来,恭送皇上离开了一段时间,长安城恢复到之前的平静。莫庆还是那样的繁忙,我依旧不理家中事务。我很欣赏莫庆的为人,做事认真负责,真不愧是父亲的得力助手。我问他,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在这个冬天过后。
然后,我在想父亲在春天哪个清晨回来,他会带来西域的一些东西,然后大谈西域风情,并且承诺,以后会带我去。那里的风情,那里的土地。
我从来都不知道又长安到西域的距离有多远,只是听过梦仟跹之前说过,很遥远,像天和地之间的距离,但是她没有说,到底有多远。
在长安城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的夜晚,我吻了仟跹。狂乱的节奏迷醉着双眼,激情碰撞着冷冷的空气,床前的灯火摇曳着,两道剪影缘着欲望的轨迹慢慢靠拢,烛火跳动着不合理的旋律,随着倾斜的晚上一起熄灭。
我拥着仟跹,亲吻她的额头说,我只爱你一个。
她说,若流,我想和你逛遍整个长安,每到一个地方,都作一首诗。
我说,如此甚好。
三夜三天三千年,共君耳语共君眠。
一样的年少轻狂,一样的风华绝茂,但是仟跹不想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就连莫庆都不知道。我在想,仟跹是想等我父亲回来再在众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给大伙一个惊喜吧,呵呵。这个想法不错。
长安城,七里路,亦崎岖。
长安城下一向不缺文人骚客,“长安雪后似春归,积素凝华连曙辉”,“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一曲诗词一个长安。
由于仟跹的要求,我从莫庆那里了长安全局地图,纸片上记载了长安各个地方。出来门口之后,我卸下乔装,和仟跹一起逛游长安。
这一天细雨刚过,路上湿润,冬风极是冷冽。但无妨我们兴起的玩乐。
若流,现值细雨纷纷,不如我们用七言对句。
呵呵,有意思,我先来。
恰雨风来起绿杨,佳人隽游赞长安。细水谈情笑冬日,长流江河在一方。
风雨衬景,用细水长流比佳人,好句。既然用佳人,那我就用词。
仟跹在墙壁写上:
千古漠日少知音,弦断无人听!故丘归卧多清寂,河梁迭代心曲何人忆?
乐府选词词配乐,十二曲多绝。鼓角横吹知是谁?教坊十三丝竹多少泪?
我看着,前句为什么用‘漠’字?还有最后两联,鼓角是多比喻打仗时候用的,教坊是指?还有这首诗整体来说不像说长安。
仟跹微微地对着笑,‘漠’字直义是大漠,是西域落日的意思,那时候的景色十分漂亮,最后两句是写行军打仗时候而吹的角号和打的鼓角,吹的是家里人,因为家里人看到身边的人去打仗,用鼓角和号角进行支持。相反来说,教坊是中原的一个山庄。总的来说,是对西域文化的描写。毕竟你写了长安,那我就写你向往的西域吧。
我说:“难得有此雅兴,那我就来多一句,你对下一句”
月满深庭却又恰似水满深庭,人立深庭却又极似舟泛江湖,风过深庭却又恰似魂去体躯。
她思索的样子极是迷人,单手靠在墙上,流水般的眼睛眺望远方,里面装着深邃的才气。不一会儿,她写上:
梦若落日却又恰似人立落日,仟丝落日却又极似雁过流水,跹蝶落日却又恰似流星划空。
我读着笑着,呵呵,梦,仟,跹用你的名字来对我的月,人,风。对得非常工整。
小楼留空,赋诗于墙,男才女貌,艳羡长安。
冬天过后,不知道是谁流出来的,说我父亲已经勾结西域,叛逃离亲。这消息在长安迅速传开,感觉上比一般的消息还快,不用传召说明,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面。
欺君犯上,是死罪,这个是众人都知道的。
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父亲就是叛徒,纯粹是谣言,等父亲回来之后,一切流言都不攻自破。任何熟悉父亲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是叛徒。家里还是比较谨慎对待这事,流言刚传出第二天,莫庆就派人去暗探酒坊聚居等地方,要捉拿传出流言者,可是还是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我跟仟跹说起这件事,她说,等时间一过,一切都会好的。
我看到仟跹手上戴着几枚由针围成的圈子。我很疑惑地问她,这个是?
她迟疑了一下说,噢,这是刺绣的时候用的。
刺绣,这是女子的玩意,我便没问什么了。
有时候我问仟跹,她住在哪里,为什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她笑着看着我说,我和我外叔住,父亲和母亲自幼就去世,只留下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我就和远房的亲戚住在一起。
我说,这个,那以后就可以搬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方正家里的房子多得很。
她扔出来一句之前的话,还不是时候呢。
等我父亲回来之后,我们就找机会去西域那边,我想和你看看那边的风景。
然后她笑了,笑得如此的漂亮,倾国倾城。
我下定了决定,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哪怕物是人非,此城将倾。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父亲还没有回来。莫庆着急了,他派出去的探子一个也没有回来。到底怎么了?父亲他不可能一个人丢整个家在这里,然后自己一个搞叛乱吧。
皇上那边也坐不住了。那天长安城来了皇帝紫禁城的精兵,像潮水一样涌进了我家的庭院,踩碎了栽种在庭院的红牡丹,他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收回了父亲手里的兵权,同时收押我全家。
倏然只觉一阵风起,声响益发真切,但由于寒气侵肌,浑身冷颤,听得倒反而益发朦胧,只听得隐隐约约似是迢遥处古老的残钟发出的长叹。是在城楼的钟吗?谁在敲响?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身影飞快地下来,守城将领和精兵队长在交恰什么。我看到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流下来。精兵们停下来手中的工作,一副茫然地看着将领。
惨白的面庞仿佛已经失去昔日那种威严,抖抖作动的双手无力地握着手上那份快报。他环顾了一周。久久地说出一句令人丧失勇气的话:
长安城被包围了。
我们震惊了,这是怎么的一回事?
兵权昨天被削,大量的兵力现在都在调去洛阳的路上。但是,城墙以外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盛黑甲装,如同黑暗,还有那些荒凉和死亡。
我想到了仟跹,但是此时此刻,我弱小得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精兵们全部出去城墙,和外面不知名来敌对峙着。
莫庆手持宝剑,气宇轩昂地站在我面前,郑重地交给我,紫色的宝剑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
他紧握我双手,这是老爷的宝剑,曾经随老爷杀敌无数,现在交给你。
前方的士兵回来汇报,外面的敌人来自西域,而且长安各个出口都被堵死。
来自西域?听到这句话的我心中一寒。那个比天堂还遥远的地方?
精兵们显然不是黑甲兵的对手,不一会儿就全部覆灭。黑甲兵冲进城里,对城里来不及逃走的人进行残酷的杀戮。其实,谁都逃不了,一出去的话就被乱箭射杀。
我们的心一下子低到零度。
我拿着双剑来到厅门外,周围的黑甲兵将我们围了起来。
我并不会用剑,但是我不怕死。就好像当时在皇上面前我都没有下跪。
黑甲兵的领队显然从我的衣着看出了一些东西,他和周围的士兵细语了两句,然后对着我微笑地点点头。一剑刺死了莫庆,莫庆的鲜血喷了出来,飞溅于我的衣襟,我看到他古怪的笑容,透过莫庆冰冷绝望的双眼,我闻到了一种荒凉的气息,我看到了我的父亲,他被五花大绑地带到我的面前。士兵们在追逐着一刀没有被砍死的下人,他们所到之处,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我的一个贴身侍卫被砍断了一条腿,他爬到我身边,拉扯着我的衣角,我看到他幽怨和恐惧的眼神。
父亲的面庞充满着刀痕,这显然是受到各种刑罚的结果。他的眼神满载忧郁,生气,但又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个士兵从背后划开他的脊背,鲜血流淌出来,到过的地方,染成红色的一大片。
我走过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父亲。
他缓缓地说:杀……手…山庄。
泪水从我的眼眶倾泻而出,这是怎么的一回事?
一个士兵将我捉了起来,拿着锋利的大矛刺向我,霎时他们的将军喊住停下。
我抱紧了父亲体躯,御住刚刚的寒气。静静地用心去聆听,却又再也无法听到方才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觉得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言语。心头不禁万分怅然,好似已然失去魂魄。
杀手山庄吗?
他们最后没有杀我,也没有对我怎么,丢了一大堆衣服和食物,然后就离开。
我安静地看着周围,这里我的一切,一切的一切,家人,家园,都被冷血的黑甲兵破坏。西域吗?什么长河落日,什么大漠孤烟,这个鬼地方。
长安城,这个昔日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地方。现在只是一座死城。
我把他们安葬在长安外的一个地方。黑甲兵照样地驻扎在长安,只是,不干涉我任何事。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父亲前往西域发生什么,这对我来说永远是个谜。
我不能容忍黑甲兵如此践踏我的家园,以及我的一切。但是,我必须承认,现在的我什么也做不好,甚至连一个黑甲兵也都不过,谈何去对抗一大堆的黑甲兵,文弱的身体,就连剑都拿不稳,谈何去杀一个人。自己就是如此的孱弱。
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不杀我。
我恨西域,恨西域的每一个人,因为这一点,我撑住了生命。
一年后,洛阳也失守了,皇帝出逃了,中原成为了西域的世界。
我不停地打听和寻找仟跹。现在她就是我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依靠。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找不到。
同样地说,杀手山庄在过去一年里也是一个谜。因为根本没有人听说过。
这一年里,我凭着生存的这两个东西,仿佛都是遥遥无期的。
直到有一日,那天阴雨朦朦。酒坊里面有个老者,和我聊了一下。
他七旬已过,皱纹满面,但是说话有力,给人一种慈祥的温和。他说:“年轻人,你去杀手山庄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父亲临终前不停地呼唤杀手山庄,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说,是为了找人。
找谁?
一个女子。
呵呵,你找错地方了,杀手山庄是买钱杀人的,不是用来找人的。
那么我用双倍价钱去找人呢。
他低头思索很久,最后淡淡地敲定,这个,那我为你引见吧。
我跟住他来到一处山上,这里山谷全弥漫着悠悠的昏雾,雾悄然独步上山,好像一个恶灵,寻找安息之处而不可得似的。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显然可见,浪潮起伏,互相追逐,好像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
前面忽隐忽现有一间屋子,上面门口醒目地写着几个大字“杀手山庄”。
周围散发出来的寒气充溢着我的全身。
刚刚那个老者进去了,一会儿,他招手叫我过来。
就在我踏进门口那一瞬间,整个屋子的灯光变得明亮。
“来者何人,来吾山庄。”台阶上的上首出现几位老者。
“来寻人。”我依旧面无表情地说。
“哦?”中间那位好像很有趣地答道。
“一位女子,是我的未婚妻。”我镇定地说。
“山庄规矩只是杀人,不会找人。”最前面那个老者说。
“我出双倍价钱。”
幽暗的房子里面回荡着我的声音,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余音才平静下来。
“有意思,按规矩,先交一半订金,一万五千两。”
我扔出父亲那把宝剑说:“这剑黄金纯造,剑上用龙腾做花纹,雕刻晶莹,价值不止一万五千。”
“一个文弱书生拿着这种兵器,还恐不简单呢。”
“事后的钱再给你们。”
“那么,你想要我们哪个杀手去完成?”
“最好那个!”
“往来都是客户选择杀手,按照规定,我们的杀手是按排名的。”
那位老者递过来一本册子说:“这是我们杀手的分册,你随便指定任何一个去。“
淡黄色的册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任何一个杀手的名字和使用的武器。我赫然发现,这里有个名字叫汗蒙。仟跹,用针。
我感到一丝昏晕。
我赶紧问这个汗蒙。仟跹在哪里?
中间那个老者说,她现在已经不属于杀手山庄,你拿着那份是旧的名册,有些杀手已经不在山庄了。
那她是何人?现在在哪里?
杀手山庄都为杀手的背景保密,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这个是规定。
若流……
中间有人低声说我的名字,现在还有人认识我吗?但是,这熟悉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我望过去,灯光配合得不是很好,以致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我冷冷地说,你认识我?
“是我。”他慢慢地摘下面具,流露出来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皇上陛下!!!!!!
我吃惊地看着他,已经不复昔日龙威。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走了过去,我还是不相信我的眼睛,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居然在这地方任人花钱行凶,他已经不是那个皇上,是一个目光琉璃,斜背宝剑,袖带生风的杀手。
他低着头跟我说,若流,汗蒙。仟跹是…西域人,他的父亲就是汗蒙。德尔,十年前你父亲杀死那个。
长安地图,不公告身份,地址,用针,城墙作诗,我大概明白了。
平日朝夕相对的人,那相拥至诚身躯,那嘴角上温暖的吻,那永恒的承诺,寝边的耳语,一切都是假的么?
梦仟跹,你要我怎么样?这些事对我的打击很大。我不太愿意相信自己最亲的人拿着刀去杀害身边的人。这对我来说,难以接受。
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让我周围最亲的人一个一个随我而去,我想到那天为什么不杀我,是让我就这样悲伤一辈子吗?
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身体空虚得无力。
就在我快要跌倒的时候,他扶住了我,我问他,为什么你也会在这里。
他惆怅地说,若流,国家已亡,人亦不再,只有这里最无情,也是最容易忘掉感情。
我泪光涟涟地继续问,仟跹是何时加入这里?
上面一位老者说,闰年三月。
那是也是正值三月,寒气未消,草长莺飞,长安酒坊一位才气横溢的男子和一位美貌如花的女子相遇,他们第一句话,是的,我是梦仟跹。
一如初见。
那个时候,春寒料峭一瞬间变成草熏风暖。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外面有人敲门,引导我进来的那位老者顺手打开门。
进来了一个蒙着面的人,这个人的进来使周围的空气冷冽了一下。只见各位老者惊讶地望着这个人说,是你……
那个人淡淡地揭开幽暗的面布说:“没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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