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章节字数:3517  更新时间:10-10-2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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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象预报有强台将来袭,提醒民众做好防台准备。

    外面风吹雨急,研究室内一盏小灯亮着,某个躁动不安的情绪直逼强台的指数。

    数日后,气象预报又解除了台风警报。

    淹水灾区包括这一所校园,积了一尺深的水,人人都卷起裤管协助整理图书馆受害的泡水书。

    唐岚已经连续吃了七天的泡面了,他的用功程度让人刮目相看,素来自恃语文能力高人一等散漫不长脑的他,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对台风不为所动,研究室的光阴恰如山中无日月,唐岚的教授前来指导他时,也忍不住对这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年轻人抱以好奇询问了半天。

    “你生病了吗?”

    “我身体好得很。”唐岚终于抬起头,露出一脸黑色浓密的的胡渣。

    “那你怎么变得不像原来的你?”

    “我受不了这个人,你看,那个叫潇潇的人一路被人追杀,我正在排顺序,是这个先还是那个先,真是让我心烦透顶。”唐岚将被他弄拧的布匹一块块摊开来,东指西指,无法确立何者为先何者在后。

    没有得到回复,教授旋即被学生请出研究室出席一项研会,唐岚独自搔头,排不出先后次序也百思不解那些王子兄弟之间的恩怨之深,让身处太平和乐之家的他备感诧异。

    唐岚喃喃自语着,手中抓着一块残布。窗外,一轮明月映在一排水盆里,映出了十个月亮,那是个明媚如水的秋夜。

    “应该是这个吧……,应该是吧。”

    ***

    -------兄弟与敌人没有界线,若心存竞争,那么兄弟与敌人就是同一种人。敌人未必是兄弟,但兄弟即是敌人。我,潇潇,逃亡中原,一路上所遇之人都是我的兄弟,他们不视我为兄弟,却视我为敌人。(潇潇手记)

    ***

    凉州有一关,是汉朝最临西的通关要道。

    人人都说,要闯凉州关,先得向爹娘磕头谢恩,意即是,凉州关不是个能夺取的地方,要闯,也得先纳命来。当此关的将兵出动勘乱,那立下乱源的祸首就得小心了。

    在此挡关者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不怕死的一级战将,熟稔各种无章法的打鬼战术。御敌在御匈奴,眼中只有蛮子的凉州关大将,各个都是从火里来水里去的猛虎,出生入死,走路如风,所排的阵式一开,谅那蛮子也得退让三分。

    八王子没被火烧死,自狱中逃出后,楼兰乱成一团。

    七王子凛凛不顾父王反对,与太子联袂暗中派人出城搜查。凛凛与太子乃为自己人,同父同母所生,一武一文武相契无间。

    七王子爱夺爱抢,一路夺人所爱至今还未曾失手,只有一事怎么也夺不下来,他誓言倾尽一切心力也要拔夺潇潇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与之誓不两立。此事如针如芒刺在心头,那意念与日俱增,比石头还巨沉压得他时常自恶梦中警醒。自潇潇从天竺归国后更无一日安宁。

    巨人,一个巨大的敌人,你的名字是潇潇。

    七王子冷眼旁观八王子所获得的一切。

    “去吧,追到他,他就是你的掌中物,随你处置。”太子说话了,他的话让七王子热血沸腾,满怀嫉意的凛凛早就迫不及待出城,亲自带了一队训练有素的精兵,往大汉的方向追去。

    凛凛追得很急,这是痛宰那小王八最好的机会。出了楼兰后,他追得更乐了,一念及那人抢尽风采的画面终于可以在自己手里终结,那份快意充塞心田,比世间的醇酒美人还畅快啊!

    快马加鞭,一刻不停息。

    你逃吧,逃出了楼兰国,也逃不出我凛凛的手掌心!

    七王子脸上森冷,一身是胆的他从不畏厮杀,就算是武艺顶尖的八王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你们给我追,谁追到人,我就让他娶咱楼兰国万中选一的美娇娘。”七王子凛凛对着一支精兵打气。

    “谁是那万中选一的美娇娘啊?七王子先说说吧。”

    七王子讪笑,眼中已醉了:“红烛,你们爱不爱啊?”

    一听是红烛,精兵气力精神一股脑儿全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噗地笑成一团。

    红烛,是当今楼兰国第一美女。

    让全楼兰男人垂涎三尺的倾国之色,谁不爱?

    “那红烛姑娘许给人了,七王子,你要抢亲?”

    “我替你们当中一人抢亲,你们给我把人追上了再说不迟。”七王子昂首望前,一副胜利在望的神情。

    他追了一日,终于在凉州关前让他给追上了。

    ***

    凉州,汉朝的镇军关要。

    统领关要的将军司徒鸣是个单身汉,无家累,他一生打仗无数,请调凉州获准,分派遥远的西疆是他毕生所愿,西疆啊,是个好地方。

    司徒鸣不爱人文荟萃的中土,不爱温柔水秀的江南,他只爱无垠的大漠里那璀璨的绿洲。芳草碧连天的沃土,东西商旅交迭的繁荣,还有……一名玲珑剔透的少妇。

    凉州是大漠的第一站,往西是通往楼兰的丝路,往东则到国都长安。

    他守的关形势严峻,匈奴若要攻要打,自然这是首要之地,折兵损将他不怕,他只怕一个女人。

    年少时,凭着一身艺高人胆大,他曾多次乔装成旅人前往楼兰刺探军情,那一夜,他潜入了楼兰王的寝宫正要下手,那个玲珑剔透的女人就出现了。

    女人怀抱着一名男婴暗自哭泣,为了一名体弱多病怕是活不成了的小男婴,状甚惹人怜爱。司徒鸣虽身为刺客却出手相救,将那奄奄一息的男婴抱在怀中运气。

    她心心念念的是那名体弱多病的八王子。

    “什么事让妳这么伤心?”当时,司徒鸣晃在手中的剑抖了。

    “你是谁?”

    “这小孩的呼吸很微弱,底子很虚。”武士特有的粗茧厚掌抚了过来。

    清灵的女子的眼泪啪一声又落得更响了,比雷还震撼人心的巨响敲着司徒鸣的心跳,他感觉自己五脉上下逆冲,身不由己,直视着眼前这一对母子。

    楼兰王妃极力安抚着襁褓中那受到惊吓的小不点。她的身子瑟缩着。

    她在害怕,怕司徒鸣手上的长剑。

    “让他习武吧,或当我的义子沾沾我的阳刚气,这样吧,我去中原替他找个江湖高手,把他锻炼成一个男子汉。”对上了一双翦翦秋水之瞳,司徒鸣放下屠刀夺下男婴,将一股丹田窜升上来的刚正之气灌入哇哇哭叫的小娃儿体内。

    司徒鸣逗着小不点,教小不点轻握自己的配刀:“握紧这把刀,二十年后,你就是一条英雄好汉!”

    那小不点果真把刀握得着实牢靠,不还人了,直视那长剑,有大将之风。

    英雄惜美人,美人爱英雄,一盏茶的光景过后,暗室归于平静,但刺客与楼兰王妃相遇的地点位于最敏感的闺房,王妃背上了暗通款曲的名声,未久,就传来她悬梁陨命的消息。司徒鸣记得相当清楚,楼兰王妃育有三名楼兰王子,最小的排名第八,八王子就是那脸色青白恐怕是活不成的小不点儿。

    那是十九年前的往事了。

    让司徒鸣荡漾心田的女人,传说是受不了各方逼迫要她承认偷人通奸而选择自我了断。

    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只是安抚那小不点,而应该将她连人带把夺回。忘不了那个女人,他忘不了,因为,那名女子弱小无助的容颜让他想起了故乡谐美的湖水。

    “司徒将军,有一支楼兰兵往这里奔来!”哨兵急报,打断他的思绪。

    他一刻不待,夺下宝剑站上高城,拿起瞭望镜朝远处详细看。

    一支楼兰兵正在追一个人,来势汹汹。

    “你们几个跟我出去看看!”司徒鸣指令一下,带了几个实力深厚的悍将奔出关门。

    一字排开的凉州关兵镇守之势不是假的,司徒鸣的兵不是懒兵,也非闲兵,且看那锐利的箭井然有序架在城上等候一声令下,司徒鸣的兵全是身经百战的强兵。

    当然,既是赫赫有名的凉州军,也得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

    司徒鸣相信,只要一盏茶的时间,强行渡关的楼兰小子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

    七王子凛凛只差半里就能追上潇潇。

    半里路只消再追约莫一曲歌儿的时间,八王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七王子手里了。

    七王子的腰平贴着马,这是加快速度受阻最小的姿势。

    八王子近在眼前。

    且慢!

    等七王子看清楚前方荷枪备箭的关门把自己当成了敌军时,才感到大事不妙。

    再冲,自己所率的楼兰兵不及对方人多,包括自己算在内也只有七人。

    他心想,第一个被汉兵拦下的绝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今天准没命的潇潇。

    他在八王子的后头紧追不舍,凉州关的兵在前,自己的兵在后,嘿嘿,好个前后受制,八王子前进不得后退无路,今天果真是他的死期。

    反观八王子这方,他也没料到凛凛追得这么紧,更没料到已到了汉朝的关前,前后夹击,他勒马停蹄也不是,冲也不是。

    距离汉朝的凉州关只剩半里远。该怎么办?

    “七哥,你率了最强的将士逼命而来,潇潇我前有大关,后有一场杀戮,七哥,你真要绝我命才罢休吗……?”心中暗念着,对这名身后的人,八王子看得很详实,敌人,七哥一直都视自己为敌人,他的心胸如芥子之微,容不下自己。

    身后的敌人一步步靠近了。

    风扬了,前方后方的沙尘双双逼近。

    在瞭望镜下,八王子的脸庞愈来愈清晰,那是一张中原人的五官,负伤而来,气质一看即知是个正人君子,背后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伤员,流星奔腾,跃马黄沙。

    司徒鸣问问左右的士兵:“他是汉人?后面的是楼兰人?我看懂了,原来又是楼兰人欺我汉人的商旅,以多欺少还伤了人,这些专干些偷窃勾当的兔崽子。你们听好,替我将后面的楼兰兵通通拿下。至于这个汉人,先让他进来避难。”

    司徒鸣判断眼前的情况,猜测又是一场楼兰盗匪对丝路商旅的抢夺,这场面时有所闻,也屡见不鲜了。

    “放他进来!”两名汉兵驾马冲出,直奔他们口中的汉人,准备护卫入关。

    八王子被两名汉将护驾,先是一问:“你们是……。”

    “快随我入关,至于你后面的盗匪,自有我们来收拾。”

    两位汉兵引导着八王子一口气奔回凉州关,八王子一路喝马,直闯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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