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祭  第一卷 安生(7)

章节字数:1589  更新时间:10-09-13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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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生轻轻的叩门,唯恐惊动了酣睡中的辛晴。她小心翼翼的上锁,又唯恐接下来的举动惊动了阿奶。屏住呼吸,她把裙子轻轻的展开,对着墙壁比量。没有镜子,她当梦里想象的那个人为镜子,仿佛看到花裙穿上身时,那么美丽的自己。她还从来没有穿过裙装。

    她又忘形了,那个形象再一次闯进她的脑海里,她不能克制的挥舞着衣袖,在狭小局促的空间中转圜,妖娆妩媚的肢体语言,让早已经醒来的辛晴不敢呼出一口气,唯恐她的气息惊扰了幻梦中从天而降的仙子。安生啊,她是如此真实又虚枉,让人想触碰,又怕她会脆弱的碎掉,从此化作青烟袅袅。

    她们的目光终于相撞。安生保持着挥舞花裙的动作,右手臂遮挡着半张脸庞,微光掩映,眼波荡漾,盈盈含水,如泣如诉。

    “啊!小晴,让你见笑。”安生迅速的调整了她的姿势,恢复了平素的样子,只是有些羞于方才的举动,讪讪的放下花裙,慢腾腾的折叠,似乎是感觉不好,又拆开来,重新叠起。

    “那是送你的,为什么不穿上,叠起来做甚?”辛晴极力的克制心底的冲动,右手压在安生忙碌的手上,迫使她停止了无聊的叠衣服的举动。

    “你方才唱的是贵妃醉酒,从口型里我就看的出。你跟谁学来的?”

    “贵妃醉酒?”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事物如此兴致盎然,以至于她的表情让辛晴也颇为吃惊。“是啊,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安生感觉自己一直要寻找的答案已经掀开了冰山一角,当然不会放过。她如数的将自己的秘密倾囊道出,没有任何保留,听的辛晴一时愣怔。

    “啊,我想,我们可以找到那个人啦!”辛晴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阿爸偷偷带她去城里逛戏院花街的事就浮现了出来。她原本早就有心要把这些好事同安生分享,只怕她不肯呢,如今,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带安生去城里玩玩。记忆却又惊人的转回多年以前了,那时候,她们都还小,阿爷在世的时候,是曾经把安生接去城里的,她还暗暗的嫉妒安生,偷偷的骂过她呢。如今,她恨不能自己拥有世界,然后,把世界都送给安生。

    “安生,你放心,我带你找到那个人去!”她拍着胸脯,那是她第一次在安生面前信誓旦旦。

    不错,她说到了,也做到了。安生见到了那个人,那个她梦里的人。前世今生,恍若一场连贯的梦。多少场景,不尽相同。梦里,那个人转头的瞬间,她惊醒,醒来后,也没有任何冲动要摸摸那个人的脸庞。因为,她的意向里,那个人就是自己。可是,当真面对了梦里的人,她才知道,他果比自己更亲近。未经允许,她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好像很自然的事,她有天赐的权利这样做。就像辛晴提出会帮助她见到梦里的人时,她感激的拉住辛晴的胳膊,“小晴,谢谢你。”辛晴却呆呆的看着她,是往死里的看,让她浑身不知不觉的不自在,尴尬的小声探寻,“小晴?”辛晴没有回答,却是摸上了她的脸,轻轻的抚摸,笑意醉人,“安生,你很感谢我,是吧?”

    安生重重的点头,“恩。”

    “那你抱抱我吧。”辛晴孩子气十足,撒娇的眯起眼睛。

    “恩。”安生张开了双臂,把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轻轻的拥在怀里。辛晴的下颌枕上安生的肩膀,泪水早已经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

    “安生——”

    “恩。”

    “安生——”

    “哦——”

    ……

    彼时,在安生怀中起伏的小身体,抽噎不止。轻轻的拍上她的背,不敢用力。她还是一个孩子,小孩子,大约是受了欺负,来她这个姐姐面前撒娇发泄苦闷吧。其实,她的生活也很苦,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哭。她会笑,笑得很真,很甜,很美。因为,她笑了,才可以减少阿妈,阿奶的泪水,带着她们也跟着她笑。她也要让这个孩子开心的笑,她真的弄不懂,锦衣玉食的辛晴,能有怎样的烦心事至于哭的如此昏天黑地呢?

    “不哭,不哭,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她替她抹泪水,她自己也去抹,小脸花了,黑线一道一道。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不搭调的更显滑稽。“那你答应我,一直跟我玩儿,我就不哭。”

    “恩。”

    “真的?”

    “恩。”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辛晴的脸,却更甚六月的天。哭起来撕心裂肺,笑起来,掏心掏肺。牵住了安生的手,却是从此不肯放开了。

    “安生?”

    “恩。”

    “安生?”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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