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章 番外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舞姬

章节字数:5109  更新时间:12-01-20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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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是白篁国的帝都,却比帝都还要热闹,不过也仅限今日一天。因为今日白篁国最独特的舞姬要在这里登台。她拥有一种舞蹈,这里没有人能学得会的舞蹈,弗拉明戈。不仅仅是这舞蹈,为她配乐的乐师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在这个舞蹈没有创新,只能吃老本的时代,她红了。因为这没有人看过的舞蹈,没有人听过的曲子。又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这舞,是从别的世界拿来的。

    舞姬辛西娅,在这里的看客中,没有人见过她的面容,仅为一支舞,就能倾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她登台的地点,是位于这座城市的梨园最大的分支。在不做任务的日子,她就是以跳舞为生。梨园门前车水马龙,商贩们总是特别喜欢她,因为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带动一个地方的经济。虽然这种带动往往只是昙花一现。

    她在全国的梨园都登过台,这里的看客来自全国各地,或是为了迷恋那支只此一家的舞,或是迷恋那首独一无二的曲,或是纯属不怀好意。

    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关系,辛西娅只是想静静地舞蹈,静静地收钱。她记不得这些人的容貌,准确是从来没有主动去看过。

    离登台还有一个多时辰,梨园里却早已是坐满了人。场子嘈杂的声音从后台都能听见了。还能依稀听见几句的内容。只是后台的人一点都不关心这些外事。

    辛西娅正一脸抽搐地看着对面男子磨剑。

    “你什么都没跟你妹妹学会,倒是把她的抽搐学得得其精髓。”男子开口。

    辛西娅收起抽搐,开始面瘫。

    “你们家的人怎么都面瘫?莫不是太小心眼了。”男子又开口。

    辛西娅收起面瘫,强硬地扯起嘴角。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男子再次开口。

    辛西娅开始散发出怨念的眼神。

    “若是外面那群家伙看见你这番样子,就不会一个个花那么多钱了。”男子继续打击着,“你还真是奇怪,平常也没见你买什么贵重东西,怎么就能这么缺钱花。”

    辛西娅瞅了那把剑几眼,终于逮到机会了。“你再磨就要花了。”

    男子不以为意地睨了两眼赌气的辛西娅,“不磨就钝了。”

    辛西娅懂得他的话外音,他们在一起太久了。

    “我的烤培根呢?”事已至此,总不能让她叫他回去吧。

    “那什么根的不就是咸熏猪肉吗,烤咸熏猪肉至于起这么个怪怪的名字?”男子不解,“喔,怕你吃了跳不动,就没带来了。你也知道,你一吃起来就没个完,然后到跳舞的时候就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哎,我被你的第一印象骗了,那个眼神淡泊地很清高的女人去哪了啊!我才知道是我眼神错了,淡泊?胡扯?是冷淡!跟所有人都抢了你十两银子似得!”

    “还我十两银子!”辛西娅哼了一声。

    “那些人都说你淡泊,可为什么我就是没看出来呢?不了解你的人都肯定是以为你淡泊!就我最了解你了!对一块肉都斤斤计较!上次吃了你一块烤咸熏猪肉,你就踹了我两脚。”男子想起了上次携佳人出游,佳人为了一块肉对他痛下毒脚的情景。

    “那你还厚脸皮呢,口口声声说不就是一块烤咸熏猪肉么,结果呢?一看我转身了就敞开了吃!一块?只有一块?!你打死我都不信!”辛西娅反驳。

    “我后悔了,我去吃烤咸熏猪肉了!你就去跳你的舞吧。”男子也哼起来,起身来一幅要走的样子。

    “最见不得男人小心眼。”辛西娅不屑地别过眼去。

    屋内的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让谁。谁一不小心推门进来谁会被瞪死。

    年老的班主好心来提醒“贵人”辛姑娘登台,一进来就被四支利剑刺得全身冒冷汗。

    “辛姑娘,水公子,你们感情可真好。”老班主这么说着,“时辰到了,该登台了。”

    “水,咳,水公子,烤培根很好吃。”辛西娅用只有男子才看得见的眼神,瞪过去。那意思就是,我跳完了要是看不见烤培根,我会把你烤成培根!

    辛西娅从铜镜中最后确认了下妆容,就随老班主登台去了。其实她也只是一层淡淡的薄妆,妆厚了,就显老了。

    这梨园分支里的原有的戏班子,偷偷打量过来,看见辛西娅那奇装异服,便先忍不住移开了投向辛西娅面纱的眼神。辛西娅的那套,他们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新鲜。

    梨园长得都差不多,只是戏班子水平不同而已。

    辛西娅笑着,这里没创意的何止是舞和曲,太多了。不停批量生产同样的东西,而不是让它们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偷偷掀开了小小的一角,那鲜红的帘子,撇了几眼坐在外面的看客。她虽然不会挑剔客人,但看到这些发福地过分的老男人还是由下而上一股反感。相比之下,某男子长得实在太对得起自己了。

    她吸了一口气,以作安慰。想想跳完了不仅有那么多白银,还有烤培根……她顿时心情大好。她整理了下心情,便跨出了步子。

    全场噤声。

    舞姬来到了舞台的中央,在他们看来,那衣服怪异又暴露,有恶趣味的人继续不满足地紧盯着,舞姬的反感又涌了出来,但一想到事后那丰厚的……

    在过个千百年,如果这里和以前去过的一个世界相似,说不定这东西就创造出来了。

    它叫吊带裙。

    舞姬头发盘起,着面纱,穿着大红的吊带裙,极致的繁复华丽,从肩部到手腕套着长袖子,颈部挂着一条月牙形状的银色项链,脚下踩着银色的高跟鞋。

    乐师们坐在楼梯边,乐器叫做响板,在那些人看来十分新鲜。不管到哪个时代,人们都喜欢新鲜的东西。

    舞姬一个人站在台上,眼神望着的,与其说是空洞,不如说是不知望向何方。或许是舞姬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她耸肩抬头,眼神带了些落寞,不知道是在幻想中看到了什么。她踏着步子,转起圈,她的表情冷漠,微微表露了些痛苦。手时而拍打,时而如蛇般向上扭动。她的肢体动作是那样热情,却还是显而易见的虔诚孤独。

    在所有舞蹈中,弗拉明戈舞中的女子是最富诱惑力的。

    乐师们手中的响板一直追随着她的舞步,铿锵点点,与她配合十分默契,看得出是长期合作了。这些响板似乎在代她述说沧桑的内心往事,按她看起来的年龄,似乎非常不搭,因为艺术家的天分和人生经历比技巧更重要,她这种年龄应该是单纯无暇,无忧无虑,而不是有着那所谓的沧桑,这种年龄,若是有沧桑的内心往事,很是违和。所以在所有人看来,是舞者有着逼真的演技,天赋异禀。

    她追随着她幻想出来的人物,追随着创造出来的情感,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乐师左右手响板所发出来的声音并不相同,左手边的声音低沉,代表雄性。右边的较为高亢,是雌性。而手中响板的应和,表达的是男人与女人的对话。舞者和乐师便是要把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说得委婉动听,让观赏的客人们通过视觉和听觉为之动容。

    舞,是好舞。曲,是好曲。唯一的缺陷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觅不到知音人。

    有多少人懂得弗拉明戈里的孤独情感,有多少人懂得舞姬特地选择它的心意。她会的,又岂止是弗拉明戈。她最优秀的,并不是弗拉明戈,而是一种叫做国标舞的舞蹈。

    只是,共同点是,她一直都不曾有过舞伴。她唯一的伴,是一个乐师。

    一个没有办法与她共舞的乐师。却可以为她谱许多不一样的曲子的乐师。

    她现在太想念这个乐师了。她们共度的时光是那么美好。

    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个知音,或许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做同样的事,却可以用她的方式相信你支持你。

    不管你有没有发现。都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

    并不一定是爱情,也许是友情,也许是亲情。

    台上的舞姬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怀念与伤感之中,她感受着,演绎着,即便没有人看得懂。一双饱含着与台下观众不同感情的眼睛追随着舞姬,就像舞姬追随着自己的幻想一样。但是不同的是,那双眼睛的感情和舞姬的不同,那双眼睛有的,是尽力让自己去理解她。

    他想要了解她,理解她,支持她。只是之间的隔阂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他本是不喜欢她这样,无法理解的。他抱着早已准备好的装着培根的食盒等待着。他这样陪着她,已经有些时日了。每次都是先拌嘴,然后他抱着装着培根的食盒等她跳完舞,最后一起吃培根一起数钱。

    他真是不明白她的观念,不明白她的舞蹈,她的爱好,她的一切一切。

    他真是不喜欢她的工作,不管是杀人还是跳舞。

    可是,造化弄人。他就是喜欢跟她在一起。或许一开始是因为对她抱有好奇,但到了最后,他和她在一起很开心。虽然不是那种轰轰烈烈,但是这种平淡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他家里,从来没有过这种平淡。

    那支舞他看过很多次了,虽然隐隐能看出点什么,但是还是看不太懂。她在舞台之外的地方是不会跳的,即便他想看,她也不会跳。其实若不是需要钱,她也根本不会跳吧。

    她又为什么那么需要钱?这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若是因为要养活她妹妹,也不该需要那么多钱啊。那个妹妹似乎也有经济来源。他反复想着。

    热烈的鼓掌声响起了。

    舞姬微微点了点头,当做是行礼了,便侧身回后台。刚掀开帘子,便看见男子抱着食盒。舞姬很快调整好了心情,知道男子早就备好了在等她。

    能在这个世界遇到一个能相伴一些时光的人,也算是一种缘分。只是,如果能找到她,那就更好了。

    这些年,她不间断地在寻找她,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她是不是也在寻找自己呢。我这么做,她会不会看到,然后寻来?

    那个妹妹又会不会是她呢?如果是,那么她不会不记得自己,和她很多地方也不像。是遇上了失忆又碰巧穿越的?寻找的依据,只有那些记忆,甚至是没有信物。

    可是记忆是那么的薄弱,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

    曾经想过,要不要放弃,可是,那样的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弹着那些曲子,她会想起她,然后坚持下去。

    “辛姑娘?水公子?这是这次所得的,如以往一样还是七三分。”老班主抱着装满金银的牛皮袋,开口。

    辛西娅接过那袋子,拉开口子,象征性瞥了几眼,够了。便将开口处的绳子拉紧,打了几个结。她赶出二人,开始换下舞衣,她小心地将舞衣放入另一个牛皮袋里,穿上了以往的紫红色衣裳,背起那两个牛皮袋,裹上纯华特制的披风。

    男子已经赶来了马车,在后院。他们总是很快跳完,很快走,生怕遇到麻烦。不管是纯华的死对头焕逝,还是那些个疯狂的看客。

    江湖上已经有所传闻,关于辛西娅的双重身份。纯华的杀手,和白篁国最独特的舞姬。焕逝曾经派人与她联系过,关于挖角,因为她要的不过是钱而已。而纯华那边也有招揽她进内部的打算,她也不用每个月那么辛苦地赚钱了,因为他们可以免费帮她做那些高花费的事。

    优秀的杀手,不是被人杀之而后快,就是被人重金挖角。

    自从遇上那个人,接任务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便也不得不到处巡回跳舞。

    车外的人驾着马车,里面的女子轻咬着培根,虽然味道与正宗的差了许多,但也凑活着吃了。那牛皮袋沉甸甸的,摇一摇还能听见里面金属相撞的声音。

    只可惜,这些钱,在她身边待不了太久。若是纯华免费为她做,自然是好,可惜,她不能被套牢了。卖身了,以后很多事都变得麻烦了。她不是不知道,纯华的算盘。

    不管是哪一种,获利的都是纯华。

    夜深了,马车还在山路上行驶着,吹来的风有些许寒意,安静的环境,什么都听得十分清楚。不管是风声也好,还是轮子不停转动的声音,马蹄声也好。这个时代就像她一直知道的,没有太多污染,天空中还是那样繁星点点,不像最初的世界那样看不见几颗。她继续咬着培根,慢慢地咀嚼,想起了最初的世界,那时候她很喜欢吃培根,和那个人一起去吃巴西烧烤,然后每次吃得撑死了,路都走不动了,说话都是费力的。

    算算,她们在一起很久了,也分开很久了。她还是最初的样子,那么她呢?那个巫祝说过,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是她来错了世界,还是早已错过了轮回。她去过好几个世界了,都没有找到她,拖得越久,恐怕越是希望渺茫。当初,若不是她一时的失误,也不会让她落得如斯田地。巫祝说,她会保存着对她的记忆。那么,她这么明显了,却还是没有收获,她果然还是不在么?也是,浩瀚宇宙,那么多空间次元,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可是,不可以放弃不是么?她一直等着我去找她。若是我找不到她,那么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辛西娅有些悲伤而怨恨地,眼前是不断向后退的风景,虽然相似得就像一直停留在原地。从最一开始,她就依赖着自己。那样依赖着。

    她们本不是亲生姐妹,却十分要好。

    “月,说不定地球的另一边会有另一个月在等我。”她那样说着。

    “鸢,说不定地球的另一边也会有另一个鸢在等我。”自己是这样的回的。

    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段对话?明明还有许多的,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么。

    若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因为过度伤心而有些丧失理智地去使用了禁术,或许,她真的就这样彻底不在了。但是即使是这样,自己还是没能找到她,在那茫茫人海之中。

    很孤单吧?我不在你的身边。

    很茫然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很恨我吧……

    不会的,她不会恨我的。辛西娅纠结着,折磨着。

    “快穿过这片森林了。”驾车的男子开口,叫沉溺在自己幻想中的辛西娅清醒过来。

    “是么。”一时之间,语调有点像对那些外人的客套。男子没有回应。那已经成了下意识的习惯了么?

    培根没有吃完,要是以往可以吃完的,因为刚才不经意想到的那些么。

    要是再找不到,她说不定就要自我了断,换一个世界继续了。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在这个世界有羁绊的人。

    她一直坚持着同样一件事,并且不相信找不到。

    不顾一切都要找到那个要找的人。

    她从心里都不相信那个人不会出现了吧。

    不否认,其实她也害怕承认。

    她若是动摇,那就是说明她要找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她不动摇,也不敢动摇,就等于她承认——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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