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之系列之一错眼(精简片段版)  第六十一段

章节字数:8098  更新时间:11-07-13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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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衣师尹端坐案前,执笔点墨,轻合双眼,随心轻画数笔。睁眼而观,纸上写下的竟然是一个端端正正的“无(繁体)”字,一时之间师尹沉思无言。静思以明心,此刻师尹却是心思泛起一层一层涟漪,心绪越来越乱,心神愈加难以宁静。

    无奈地轻声苦笑了一下,师尹扬手将纸张焚去,灰烬随风飘散而去,此时一朵寒梅飘至,传来极道先生尚风悦清亮悠扬的声音:“师尹好友……最近安然否……”

    师尹定下心神,正了正思绪,故作轻松地笑而言之:“多谢极道好友关心,吾最近很好,不过好友今日以天外传音找吾相谈,应该不只是问候,还应该为吾带来好消息了。”

    “耶!师尹好友别这么聪明嘛!第一件事情,七天之后子亥交替之时,正是霓羽族重生之天时,此法需要师尹催动禁忌之术,从祭子飞鹭姑娘记忆之中抽取其对霓羽族众人的印象,请好友及时赶往万年春与众人会合。枫岫好友已经传来消息,魔王子已经清醒无碍,这七天只要好好休养便无事,万年春这方面亦准备就绪。”

    “嗯……吾随后便前往万年春……第二件事情是如何……”

    “第二件事情,吾日前通过死国空间魔法,借助神识以天外之音与上天界取得联系,不过空间隙缝有些不稳定,维持时间有限,加上转述师尹之言,因此有些事情尚有疑问之处,上天界方面需要与师尹亲自一会相谈。”

    “吾知晓了,多谢好友襄助,待霓羽族之事结束,烦请好友代为指引,再开空间魔法,传以天外之音,让吾与上天界两族之长相谈解释。”

    “耶!师尹客气了!既然如此,事情暂且这样定下,吾便在万年春静待师尹前来,到时再与师尹详谈,再会了。”

    “嗯……请……”

    寒梅随着声音落下化去,师尹略显疲惫地站起身来,轻轻揉摁额头,压下轻微的莫名气闷不适之感。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师尹时不时地便会突然感觉眩晕气闷,还感觉越来越容易疲累,想来应该是邪王双识之力融合了魔子的至极魔气,一时之间负担过于沉重,身体尚未习惯,偶尔邪力控制不稳,以至于太过耗费心神,或许过一段时日,习惯了也就可以了。

    师尹冷静心神,缓步走至溪泉之畔,正想如何以邪王之力与天阎魔城交涉六大灵脉之事,还未及深思,突然之间惊觉身后传来一阵凌厉寒凛之气。师尹立即转过身来,疾风迎面袭来,惊见剑之初冷然凝神地沉稳踏步而至,带着一身腾腾惊怒恨意之气。

    “无衣师尹!”剑之初一声沉冷厉声呼喝,语气冷硬之极,眼神之中尽显怒恨肃杀冷意,却是极力压抑之下隐含一抹心痛之情,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不敢相信之感。

    师尹惊觉必是剑之初得知了戢武王之事,情绪激动地前来质问,甚至愤怒之下寻仇而来,顿时心绪一阵惊乱,骤然之间心悸惊痛之感侵袭而来。想到身上还封印着邪王双识,此时不是偿还仇恨之时,师尹立即缓和心情,冷静思绪,故作惊疑地看着剑之初。

    “初儿!何事让你如此愤怒?是否你对吾又有所误会?”面对眼前恨怒以对的至亲之人,师尹隐忍心伤心痛之感,语气温和平静地应言,至少要让剑之初暂且不作追究。

    “既是愤怒气恨,又是震惊心痛,吾是不是对你误会,你自己比谁都清楚白。母亲身亡,杀友血仇,戢武含恨,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你之手段如此阴狠绝情,今日吾要你无衣师尹偿还血债。”

    剑之初凛然冷言,话音一落,凝气于指,凌厉剑气直袭师尹,锋芒杀气震慑濯风山隅。师尹顿时大惊失色,正想移步旋身闪避攻势,顺势提升内劲真元想要化解剑气,突然之间气息一窒,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之感,迟钝这一瞬之间竟然不及躲闪,眼看着极招之剑顷刻而至。

    “师尹……你……”剑之初心中莫名一震,顿时惊愕之极,脸色“唰”一下煞白,情急之下直觉发出一声惊呼。

    惊险危急之时,一道身影急速冲入,眉目灼灼,风姿飘雪。

    剑之初惊讶而言:“是你!永岁飘零殢无伤!”

    昨夜伊人在怀,尽管只是搂着师尹,殢无伤依然心感愉悦安心,整夜安睡沉眠。醒来发现师尹不在身侧,殢无伤想了想,立即起身前去竹苑找人,却是惊见让他魂飞魄散的惊心一幕。殢无伤想也不想立即飞身上前,右手迅速将师尹揽过身侧扶稳,同时墨剑出鞘,左手执剑挡下雷霆剑气。

    剑锋划过,剑势回转瞬间,扬起一片飞雪茫茫,杀意剑气化解于无形无影之间。殢无伤凭借自身根基硬是承下剑气余力,濯风山隅丝毫无损,自己却是内息一窒,真气顿时冲击乱窜,身形惯性地轻微晃动了一下。

    师尹感觉殢无伤气息不稳,惊心担忧,立即情急关切而问:“无伤……你无恙吧……”

    “无事……不必担心……”殢无伤暗自运气调息,稍作缓和内息,不想让师尹担心,淡定地温言回应。

    看着剑之初横眉怒目,殢无伤更是紧紧地揽住师尹不肯松手,墨剑横于身前,双目凝神望着剑之初,冷厉凛然地沉声而言:“剑之初,只要有吾,你便不能伤及无衣一丝一毫,你要报仇,先问吾终末之剑。”

    看见殢无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师尹心下惊骇,情急地抓紧殢无伤的衣襟,似是恳求一般地轻声言道:“无伤……你不能杀他……你应允过吾……不会……”

    殢无伤微微一怔,心念微动,顾及师尹对剑之初的重视,于是压下愠怒之气,语气生硬地冷然而言:“剑之初,今日之事,想必另有隐情,既然无衣阻止吾动武,吾对他曾有过允诺,此次便不予计较,不过不会有下一次。”

    剑之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才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之处,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称呼之上有问题。两人竟然互相直呼名讳,而且隐含一丝特殊感情,再看两人之间的眉目流转,立即惊觉两人之间是何关系,顿时极之意外惊愕。

    尽管之前剑之初已经知晓殢无伤与师尹关系非浅,师尹也曾言及杀友血仇另有隐情,并且言语之间对殢无伤处处维护辩解,如今得知原来师尹才是幕后主使之人,那么师尹对殢无伤维护之心竟然是出于这种感情。在感情之上,剑之初并无立场指责对方,但是想起殢无伤与自己相融相似的剑魄气息,如今又见他如此维护心系师尹,心感钦佩之余更为觉得遗憾。

    殢无伤护在师尹身前,冷目凝神而视,淡淡地冷然而言:“第一,你之朋友是吾所杀,此杀友血仇冲吾来便是,吾绝不回避。第二,戢武王之事,吾虽然不甚了解,但是也知其中另有缘由,并非简单仇恨,此事等你弄清事实真相再说吧。至于第三,关于你之母亲,吾并无立场说什么,不过吾亦敢肯定此事绝非简单。”

    想起师尹之前所为,又想起师尹冷漠无情的眼神,再想起过去那个亲厚温情的师尹,剑之初压下愤怒恨意之气,情绪激动地言道:“殢无伤!你之武魄令吾赞叹,颇有相惜之感,如今得知杀友血仇与你无关,原本还存有一丝意外之感,或许能够与你不再以仇论剑,可以与你真正以武论剑,谁知你竟然是非不分,与无衣师尹这种人同流,甚至为他滥杀无辜。”

    “哼……”殢无伤似是不以为然,对剑之初多了几分敌意,心中更为师尹感觉不值,极为不悦地冷冷言道:“无衣是什么样的人,吾比你看得清楚,今日听你之言,以杀友之仇与戢武王之恨这两件事情来看,吾可以毫不客气地断定,对于看不清事实真相的你而言,根本毫无资格指责无衣,更没有资格要求无衣偿还血债。”

    “既然你执意维护!那吾便与你再次一战!生死定胜负!”剑之初恨意难消,不肯退让半步,凛然而言。

    殢无伤墨剑直指剑之初:“吾拒绝!吾说过,吾曾应允过无衣,只与你以武论剑,点到即止,不会与你生死以搏。你要动手尽管动手,总之吾不会让你动无衣分毫,不过吾不会杀你,不表示不能斩断你对无衣之威胁。”

    “殢无伤!你!”剑之初愤怒地厉声一喝,提气凝神,不再多言,极招蓄势待发。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惊天之响,万里晴空之上竟然电闪雷鸣,师尹见此情景猛地浑身一颤,情急之下立即疾步上前,拦在殢无伤身前:“初儿!你不能杀他!”

    剑之初偏过脸冷冷言道:“别叫吾初儿!”

    “那么……剑之初……”师尹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黯然伤感,稍稍侧身而转,冷静地言道:“此三件事情与殢无伤毫无关系!你之母亲身亡一事,前后事实,吾从未欺骗过你,信不信由你。关于杀友一案,背后确实是吾让殢无伤暗中出手,若是再问其中缘由,吾还是那句话,时机未到,不能言明。至于戢武王,吾不否认自己在此事之中有其谋算,但是戢武王之死,前因后果非吾一人主导,其中主因更非是吾,而是戢武王自己所致。”

    “无衣师尹!你根本就是在窃辞狡辩!”

    “剑之初,非是吾窃辞狡辩,而是你无法面对事实,吾原本想请你暂且宽限数月再作追究,不过现在不用了,对于现在深陷仇恨而迷失理智的剑之初,根本毫无情理可言,吾也无需多言。”

    情绪惊乱之下,师尹的思绪竟然出奇冷静下来,默默地偏过脸,侧目转移目光,轻垂眼睫,眼神闪动之间看不真切。轻轻地挣脱殢无伤,师尹挺直身形,沉稳地缓步上前,在最合适的距离之处停下脚步,抬眼正视剑之初,眼神平静坚定,毫无畏惧。

    殢无伤猛然心中一阵窒息,感觉师尹的身影飘忽不定,渐渐远离自己,极为心惊地下意识地一声轻唤:“无衣……”

    师尹侧身微转,回眸淡然一笑,刹那之间看得殢无伤以为时间就此停滞了一般,随即毅然再次转身正视剑之初,以最平淡的语气言道:“吾曾说过,若你对吾有怨,想杀吾,就直接说出,吾便束手就戮。如今吾就站在这里,吾绝不还手,你要杀便杀,不过吾死之后,吾要你担起一份沉重之责,至于是什么责任,究竟需要做什么,枫岫会告知你。”

    “无衣……你……”

    “无伤……抱歉了……不过请你不要为吾再杀人……”

    殢无伤竟然将墨剑收回入鞘,转身瞬间走至师尹身后,挺直身形静立,正正地直视剑之初,语气冷淡却是坚定而言:“剑之初!动手吧!”

    无衣……不能同生……那么吾就陪你一起……

    师尹一时惊愕无语,情动心痛之下,眼神瞬间一凛,继而平静地正视剑之初。殢无伤覆上师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此刻眼中心中满满装着的只有师尹这身紫影,对于其他一切都已经毫不在意。

    剑之初剑指凝气,不知为何此时面对眼前这两人,竟然感觉不忍下手,似乎意识之间有一股力量正在抗拒。轻轻合上双眼,剑之初定下决心,沉声冷喝,剑意直向师尹与殢无伤。

    就在剑之初杀意微动之时,突然狂风骤起,万里晴空之上电闪雷鸣。雷电交加之间,闪电划破晴空,直直地劈向剑之初,落在剑之初脚边,惊得剑之初顿时一阵愣神愕然,杀意顿消三分。殢无伤也是一阵惊愕,关切地望向师尹,却见师尹纹丝不动,依然背向自己静静地立着,双手任由殢无伤握着,只是此刻微微垂首,不知又在沉思什么。

    风止雷息,随即飘来一阵枫叶飞舞,枫岫主人急匆匆地走上前,夹在剑之初与师尹中间,看着剑之初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而言:“天意啊……剑之初……你还不明白吗……”

    剑之初惊疑而言:“枫岫先生……此言何意……”

    “忤逆伦常……天打雷劈啊……”枫岫轻声感叹,眼神一凛,冷静地手执羽扇,语气温和却隐含一丝绝对之意而言:“剑之初……任何人都可以杀师尹……但是唯独你不能杀他……”

    剑之初惊疑而问:“先生……为什么……”

    “因为……”枫岫迟疑了一瞬,眼神闪烁不明,随即语气不容置疑地言道:“因为……你欠他一命……要讨还仇恨必须先偿还一命之情……”

    “什么……吾何时欠他一命之情……”

    “先不论你母亲之事,此事之中的恩怨情仇原本便牵扯不清,虽然不能说与师尹毫无关系,不过也确实不能将此事归咎于师尹。”

    “难道连先生你也要为师尹开脱?难道先生忘了师尹是如何对待你的吗?”

    “正是因为如此,吾所说之言才更为值得参详,先说杀友血仇,吾先问你一句,你可想过你之朋友因何缘故遇害?”

    剑之初闻言一愣,思绪冷静不少,想了一想言道:“是吾在四魌武评会弃战,界主进而探查之下得知吾之身世,盛怒之下要对吾赶尽杀绝,但是这与吾之朋友毫无关系,师尹竟然让殢无伤将吾之朋友全数残杀绝尽,他之手段太过残忍狠毒。”

    殢无伤冷不丁极为不悦地言道:“错了!师尹确实对吾提出要求,但是决定权在吾,是吾应承此事,若吾不愿,他也毫无办法,所以此仇你应该向吾讨还。”

    枫岫扬手一挥,羽扇轻摇,冷静地继续言道:“既然此事因你而起,真正要杀人的是界主,师尹不过只是执行界主之令,要寻仇也应该找界主。吾再问你,以你对师尹的了解,若是师尹有心杀你,你以为还有命离开慈光之塔吗,你究竟知不知道师尹杀人的真正目的?”

    “杀人只是一种表象……并非一定就是其最终目的……”

    猛然想起当初师尹所言,剑之初顿时心中一惊,犹豫了一下言之:“难道师尹杀人目的不是因为界主对吾之报复吗?”

    枫岫眼神一冷,深呼吸了一下,缓和情绪,语气略带生硬地言道:“剑之初,你知不知道,你在四魌武评会上弃战,究竟引发何等严重的后果?事实真相就是,你一走了之,累及你之朋友让界主控制,师尹为了救你,请殢无伤暗中出手杀尽你之朋友,让你行踪成谜。尽管师尹给了界主一个交待,但是界主杀你不成,震怒之下,你可知师尹为此承担了何等严重的刑罚?”

    殢无伤略微沉吟,突然想起那次在濯风山隅,在师尹肩上、背上、手臂上似乎有很多淡淡的交错伤痕,观之痕迹近似棍伤,此时又听枫岫提及刑罚,还是严重的刑罚,直觉想起慈光之塔严酷之刑,顿时心感震动地失声惊言,更是半揽半环地扶住师尹。

    “嗯……是棍刑……”

    “啊!棍刑!”剑之初心中骤然一紧一窒,惊愕至极地望向师尹,却见师尹此时垂首低眉,沉默不语,神情平静得几乎毫无感觉,似乎他们谈论之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枫岫正了正情绪继而言之:“棍刑之伤,百年都难以消退,你可知师尹为你承担刑责,身上所留伤痕至今尚未完全消退。你若是不信,大可掀开师尹的衣袖,看看手臂上那些痕迹,以你之修为,应该可以看出那些伤痕是在何时因何造成。”

    话音刚落,枫岫突然感觉身后吹来一阵寒气,随即不出意外,殢无伤沉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此事不必了!”

    “咳咳……”枫岫不自然地轻声咳了两下,转身看了看殢无伤寒冷的眼神,又看了看剑之初疑惑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正想如何言辞,却听见殢无伤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吾记得当年此事过后,有一名少年在深夜前来寂井浮廊找过吾,远远地跪在外围,恳求吾前往流光晚榭一行,却又不肯言明缘由,只说是师尹相请,但是自己不便前来。吾疑惑之下便前往流光晚榭,却看见无衣坐在外面,尽管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过吾发现他脸色苍白,内息极之不稳,似乎受伤沉重,又似大病初愈,如今看来应该是受刑所致。”

    枫岫看见剑之初虽然态度缓和,不过依然有疑虑,心中有些气急,语气生硬得隐约带了一丝指责之意肯定而言:“吾没有必要欺骗你,当年师尹受刑之事并非什么隐秘之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众人皆不知师尹为何受刑,也不知师尹受伤严重,皆以为不过是界主小惩大戒而已。”

    三人将视线转移至师尹身上,师尹却是依然沉默不语,枫岫急得不知如何应对,这时传来一声带着邪气的轻笑之言:“对剑之初而言,前面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重点在最后那一个,戢武王才是他最关切最不想面对的事实。”

    剑之初看见来人,顿时心中一惊,怔怔地一声轻唤:“凝渊……”

    魔王子淡淡地望了一眼剑之初,随即眼神微闪,偏移目光,似是不屑讽刺地笑而言道:“你们说这么多有用吗,你们看剑之初现在这个犹豫不决的神情,他根本不会相信,不如直接告诉他,某人替他抢回一个儿子,不过那个人是师尹让他去的,吾看这样就足够了。”

    剑之初直觉看向殢无伤,师尹却在此时突然说话,语气飘忽不定:“吾没有让他去,决定权在他手中,若是他不去,吾也毫无办法。”

    魔王子随意地摆了摆手,按下心中黯然,看似毫不在意,邪气地笑着言道:“剑之初,放不下戢武王就放不下吧,何必找那么多貌似正义的借口,而且你们看师尹人都站在这里了,就是一副毫无反抗的样子,当事人都已经准备好了,真相有何重要,想杀就杀吧。”

    “凝渊……吾并非放不下……”

    “无所谓啦,不过剑之初,吾好心提醒你一下,戢武王为了仇恨来到苦境,吾也是她仇恨的对象之一,你杀了师尹之后,记得再来杀吾,做人要公平,报仇要报完。”

    剑之初此时紧张无措地望着魔王子,望着他隐忍心伤的眼神,心中顿时恨意全无,怒气全消,全然只有心慌意乱。魔王子手指绕着左额前面垂下的一缕头发,仅仅只是看了剑之初一眼,尽管挂着笑意,神情却是冷至极点,随即眼神一黯,看似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赤睛!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情,我们去万年春了,霓羽族重生之后,等着剑之初过来,再跟那什么慕容情联手,然后再打一次,再让他杀一次就行了。”

    “凝渊……”看着魔王子渐渐远离的背影,剑之初一声惊呼,什么也不顾,径直冲了过去。

    殢无伤转眼看向身侧,只见师尹依然静立,似是毫无反应,猛然惊觉不妙。正想关心探问师尹情况如何,却是惊见师尹轻合双眼,额上冷汗涔涔,双手交叠摁住心口,紧锁秀眉,似是正在隐忍极大极深的痛苦。

    “无衣……”殢无伤一声惊呼,立即将师尹完全揽入怀中,握紧他的双手,令人心惊的寒冷感觉立即从手掌传至心间。

    师尹吃力地撑开双眼,意识不清地抬眼望了一下殢无伤,想浅浅地笑一下安慰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双唇微启,又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缓缓合上眼皮,整个人竟然绵软无力地近似靠倒在殢无伤怀抱之中。

    枫岫迅速抓过师尹的手腕按上,却是发现脉象显示并无任何伤势损害之象,细想之下猛然惊觉明白,必是邪王之力冲击封印引起极端心痛之症,师尹不敢惊动众人,只能默默隐忍压抑。不过枫岫还不放心,随后再次仔细探之,一个惊人的发现瞬间震得枫岫愣在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慢慢回过神来,枫岫暗中望了一眼殢无伤,立即故作镇定地言道:“放心吧……师尹无碍……先抱师尹进屋……让他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殢无伤看着怀中之人目前的情况,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枫岫,很不放心地心疑而言:“无衣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必定知道其中缘故……告诉吾……”

    枫岫心下一惊,却是硬下心来不肯透露半个字,想了想大概措辞,故作平静地言道:“只是家族隐疾,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师尹性情温和,又冷静理智,情绪一般不会大起大落,即便略有情绪波动也会隐忍,不过今日情况特殊,你也知晓,剑之初毕竟是师尹重视的亲人。”

    殢无伤转而想了一想,之前也见过师尹情绪不稳,当时也是见他有些异样,不过情况不像这次这么严重,大概之前症状较轻微,隐忍着心情平缓了也就无事了。思及于此,殢无伤也不作多想,加上此刻心系师尹情况,倒是立即打消了疑心,打横抱起师尹进入房中。

    “唉……”枫岫一声长叹,夹杂着各种情绪感觉,眼神闪动游离,不知又陷入了什么沉思,随之跟着殢无伤进屋。

    罢了……先看师尹如何决定吧……

    师尹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果然情况稳定好了许多,殢无伤总算有些安心。撒手慈悲让师尹派出去探查消息了,枫岫羽扇半掩,暗自思量应该如何支走殢无伤,想了一想,走过去写了一封书信,又取出一片枫叶交给殢无伤。

    殢无伤疑惑不解地问道:“要吾做什么?”

    “嗯……”枫岫看了一眼师尹,略微沉吟,继而言之:“师尹虽然没有大碍,不过还是需要一些特殊药物以作调理,药方吾已经写在信中了,劳烦你跟着这片枫叶前往寒光一舍走一趟。你不擅长岐黄之术,又无神源,万一师尹发生什么异常情况,吾留在此地比较合适,但是你放心好了,上次的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殢无伤看了看枫岫,又看了看师尹,略微想了一下,果断地收起书信,随后看着那片枫叶悠悠地飘了出去,什么也不多说,抬脚迈步便跟了上去。

    枫岫看着殢无伤走远了,此时又见师尹意识已经清醒,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师尹扶着坐起,让他背靠床头半躺着,眨了眨眼睛想着怎么与师尹相谈,结果想了半天也不知应该如何说辞。

    师尹看着枫岫有言难说的神情,心知枫岫必有重要之事,而且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于是让枫岫放心地轻轻一笑,显得冷静淡定地言道:“枫岫……有事直说无妨……吾究竟怎么了……”

    枫岫眼神闪烁了两下,心情很沉闷,慢慢地在床沿坐下,神情凝重地望着师尹,语气不容置疑地肯定而言:“无衣……你腹中有了孩子……”

    师尹心中一惊,想起最近这段时日那些异样的反应,加上枫岫此时的神情,手直觉地轻轻覆在腹部之上,眼睫轻垂半分,平静地淡笑而言:“嗯……吾知晓了……”

    枫岫看见师尹如此冷静,不觉愣了一下,继而十分担忧地言道:“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孩子才两个多月……还未成形……现在情况又是如此……吾担心你的身体撑不住……”

    “枫岫……吾想留下这个孩子……若是最后……你能否想办法保住吾一命……至少让吾再撑五个月……”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有办法就可以了……其他事情吾会尽量想办法解决……”

    “那么殢无伤……怎么办……”

    “若是可以……瞒着无伤吧……吾不想让他知道……”

    “唉……好吧……吾就知道……不过你千万要小心保重自己……”

    “吾知道了……吾自会小心注意……”

    “无衣……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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