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上 另扯大旗事何主 郁闷徒止佳音现

章节字数:4674  更新时间:10-10-31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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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起“噼哩啪啦”地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今夜,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的广场或标志性建筑前,会聚集大量的人群,一起高声倒数新一年即将来临的脚步声,聆听那新旧交替辞旧迎新的钟声。电视画面里会看到无数的彩屑飘带由天而降,不少激动的年轻男女紧紧相拥一处,彼此送上新一年里的初吻。

    我所在的城市还是比较迟钝,好像并没有这种活动,大家也不是太感兴趣。记得去年的元旦之夜,松冈先生由于连日的大雪导致飞机停飞,不得不在一家团圆之时孤零零地留在了异国他乡。张部长十分体恤他的心情,不忍把他一人留在宾馆的房间里,于是拉他出来一起过新年夜,还有另外一个和他一起出差的日本人,当然,这也不失为一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喝得微醺后,我们又来到了一家KTV唱歌。近午夜时分,两个日本人已是酩酊大醉,他们突然提出要到街上聆听新年的钟声,这可把我们难住了。印象中,好像城市里没有举办过这个活动。张部长也喝得有些“张牙舞爪”,踉跄着非要我赶快想出办法来,两个“显了原形”的日本人也在旁拍着桌子附和。

    看着一行人马上就要从“人”变身为“兽”,再不放出去醒醒酒,大有不可收拾之势,我不得不给朋友的们挂起了电话,打听是否知道有这样一个去处。“人多力量大”一点没错,不久我便从一个朋友那里得知他去年路过市中心的那个大广场时,看到一群人聚在那里喧闹,好像是在一起迎接新年,他劝我可以去那里一试。

    放下电话,我连忙拉着几个被酒精刺激得上蹿下跳的大男人赶到了那个大广场。远远的,就看见了人群,数量虽然并不多,也顾不了那么些了,有总比没有强。

    到了地方,我左揽一个,右拽一个,还得时不时回顾一下尚能自己行走的张部长。他的双腿近乎扭成了麻花,走路的轨迹也是飘忽不定,估计再喝下去,他就不用在这里迎接新年了,可以直接走进新年。

    天真是要命的冷,嘎巴嘎巴的,任你捂得再严实,也一样由内至外冻个通透。松冈先生和他的日本同胞渐渐清醒过来,大喊“太冷了!太冷了!”就要往回跑,被我一把拽住拖了回来——刚才谁嚷着闹着要听新年钟声的,这阵子居然还好意思往回跑!人群里传出了英语、日语、朝鲜语,还有俄罗斯语,就是很难听到汉语。这是怎么回事,这,这里是哪儿,难道一不小心,我来到了纽约的时代广场了?

    突然一个身材极高,仅凭目视就得有一米九五以上的一头金发的外国男人放声高喊,随着他的喊声广场上的其他人也都喊了起来。仔细一听,原来是喊着英语的“ten、nine、eight……”的倒计时的十个数,伴随着最后一声的“one!”直冲云霄,所有人齐声高喊:“HappyNewYear!”。不少人都和身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彼此拥抱祝福,而一直萎靡不振的松冈先生也如打了鸡血般冲进人群,和周围的人抱着跳起来,与他平日里斯斯文文、极具风雅的做派完全相反,好像被什么附了体,鬼符上身。

    此时,父母正在为饺子馅的咸淡争个不休。父亲说还需要再加点儿盐,而母亲则称现在的味道正适中,互不妥协。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我阻止了他俩无休止的争吵,说还是由我来尝尝吧,这样才最保险。因为你们上了年纪以后,味觉都越来越不靠谱了,结果被两人同声驳斥,说我不帮忙就知道吃,还有资格挑这儿挑那儿的。最后,还是母亲获得了胜利,幸亏采纳了她的意见,如果错听了父亲的话,今晚的饺子就咸定了。看来父亲的衰老程度比母亲要严重,退化来得早了些。

    晚饭后,一家人围坐一处,观看电视里的新年元旦晚会。看了会儿,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母亲好像看出我有些心事重重,问我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状况。我推说只是最近有些累罢了,搪塞了过去。我没有把张部长找我谈话的事情告诉他俩,寻思着过了新年再说,反正有三天的假期时间。

    自那天张部长找我喝酒,在酒桌上把传闻已久的话挑明以后,我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上下起伏,左思右想却没有一个主意。

    那天张部长拉着我来到了一家海鲜馆,看来他经常去,那里的老板和服务员见了他都极热情,“张总张总”的叫个不停,让他布满皱纹的眼角乐得舒展开,平滑细腻了许多。看来在这里他提前升格成了“张总”,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把它变成事实。我和他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只能坐下两个人的包间,包间里的灯光还有些昏暗,我心里暗道真是一个谈这种密谋造反另起炉灶的好环境。

    “第一次来?别看这家店面不大,装修也没那么高档,这海鲜做得绝对正宗!你一吃就知道了,新鲜!”他叫服务员过来点菜,也没有看菜单,很熟练地点了六样,除了一个手撕菜,一个烤羊肉,剩下四个都是海鲜。我连忙说够吃就好,点六个有些浪费了。他则表示这六个菜都是他的强烈推荐,吃就要吃好,别想其他的。看来,他是准备下血本了。

    “喝什么酒?嗯……来白的吧,天也冷,再说吃海鲜不能喝啤酒,容易中风!你以后和朋友吃饭的时候一定得记得。真的,我都认识好几个吃海鲜喝啤酒中风的。唉呀,太遭罪了!可不能觉着自己年轻就不放在心上……”

    我真的有些受宠若惊。对面的他满脸都是关切的神情,语气厚重极具说服力,不是对下属,而是从一个长辈的角度关心呵护晚辈的那种铁汉柔情,宛然是一个慈父。我知道,现在的一切,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在做热场,都是为了那个中心话题,但什么时候谈,在何种情形下谈,还不可预知。

    服务员上了一瓶一百六十八元的五十二度高度酒,打开后就飘出一股浓烈的酒香,倒在面前的小盅里透明的没有一点杂质,真看不出这透明液体其实具有超乎想象的魔力,喝了它之后你会忘记一切痛苦、烦恼、悲伤、恐惧,达到某种境界,你会从一个普通人变身为超人,无所不胜,无往不利,干出平常你绝对干不出的英雄行径或者猥劣恶行,几杯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真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今天我们要谈的这个话题,在喝了这东西后,其真实性和可信度到底还剩多少呢,也许是百分之百,也许是零。无论是何结果,但这酒看来是非喝不可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好度,决不能喝醉,更不可以借着酒劲而草率地做出任何的承诺。酒可以喝,但话不能乱讲。

    上菜的速度很快。六个菜不一会儿就陆续端上了桌。菜齐了,那就开喝。

    今夜的张部长心情极佳,本来就极具磁性的嗓音说起话来就很受人欢迎,今夜更是平添了几分色彩。他只字不提那个中心话题,只是和我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世俗新闻,评点这个,评点那个,偶尔再来一段笑料,酒桌上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他笑得极惬意,我笑得很保留。不知道他是因为眼看自己的多年梦想马上即将实现,能够真正拥有自己的企业而心情大爽,还是觉得完全可说服我,轻而易举地完成今夜的主要任务,甚至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盘下酒菜而已的简单。他看上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成功者的自信和自得。

    我倒没有因为马上要谈到的话题而影响了食欲,相反食欲大发,而他点的这几个菜也确实做得不赖,吃得我是通体舒坦,说不出的惬意。

    但要来的终归要来。在酒喝了大半瓶的时候,他向我说出了今夜请我吃饭喝酒的实际目的。他的新公司春节过后就会正式运作起来,现在正在做试运行和试生产,是他与另外两个人一起投资合伙办的。他做总经理,那两个是副手。公司的位置在城市南边,位于去年新落成的那个工业园区里,。据他介绍,公司规模不小,光是已经成立的技术研发部门,他就从业界内的其他公司挖来了十多人,还要加上新毕业的十多个大学生。公司产品和现在的公司做得一样,而市场只定在日韩和港澳台地区。

    话说得很长,但又很清晰,每一个我可能会关心的点都介绍到,在长期的领导工作中锻炼出来的思维和口才确实不是吹的和虚的。有关待遇问题,他留到了最后。他表示在新公司成立的第一年,我的工资和现在一样,五险一金一样不少,年底的奖金只会比现在多不会少;而到了明年,工资则会涨百分之二十,年底奖金则从现在的三个月涨到五个月!我没有想到他能够提出如此丰厚充满诱惑的条件,对我这样一个在他手下只干了两年多的“新手”,一个工作经历仅有两年的“新手”。听到如此超出想象的条件,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谁不想挣更多的钱来改善自己的物质生活呢。而且我的年龄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组成家庭的时候,丰厚的收入更是婚后生活的保证。

    “来,来根儿这个。”他从桌上的皮包里掏出一盒烟,撕开包装,掏出一支递了过来。哟!还是软包中华呢。

    软包中华的味道就是好,至少比我能抽得起的和抽过的要好很多,怪不得价钱高的吓死人。

    “怎么样,味道就是好吧。一个朋友给的。”他狠嘬了一口,烟头陡然闪亮,缓缓吐出的烟雾中,他的眼神看上去也有些迷离。

    “这烟我平常也抽不起,咱都抽十块二十块的。开始也觉得都是烟,无非就是用来交际应酬或者累了提提神的,再就是慢性中毒,没什么大区别。可等你抽了这个,你就发现还真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因为价钱不一样!既然抽烟,那为什么不去争取抽好的呢,又有谁不想去抽好的呢?我说没有!可怎么才能抽到好的呢,不能等人家给。给,也只是偶尔的一两次,还得看人家的心情,得自己挣!自己的挣来的,那滋味肯定和你我现在抽的还不是一个感觉。”

    他有些激动,手里握着红色包装的软包中华举在自己身前不停挥舞。

    “我为什么找你呢,其实咱俩也不过在一起只呆了两年多罢了。说实话,今天既然话都挑明了,我也不跟你掖着藏着了。咱部门我也找了其他几个人,但我可是有选择的。为什么找你,因为我觉得咱俩对脾气,有些东西挺像!我想带着你小子干出一番属于咱们的事业来。你放心,你还没有成家,现在正处在事业发展的关键时期,我不会把你拖进苦海里的,我得对你的将来负责呀。今天,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这不是强逼,到底最后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能接受。但!只要你信得过我,肯跟我一起闯,我就保证你比其他同龄人少走弯路,短时间内达到一定的高度,只要和我一心一意地干,钱,我绝不会亏待!说穿了,人不就是个钱的问题吗?钱,不成问题!”

    那一夜,我和他喝掉了一斤半的白酒,我怎么也得有六七两了,算是破了纪录。回到家后,一下子栽倒在床上,任凭母亲怎么推都不醒。第二天,居然没有一点的头疼、难受等不良症状,精神出奇的好。不知道是他前夜的肺腑之言掏心窝子的话感动了我,还是一百六十八的酒好,还是那支迷香的软中华好,反正一切都好。

    在他面前,我一点儿没醉,既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受宠若惊,也没有反应过分的冷静沉稳。我和他一起对即将到来的大好前途憧憬着描写着,豪情壮语和美好愿望比一起入口的热辣辣的白酒还要让人沉醉,令人亢奋。到了最后,我也没有喊出那句“大哥我跟你一起上山!”的誓词来,我觉得必须要考虑清楚。曾经听过一个教授在电视节目里说过,任何听上去近乎完美的事情都是假的。现在的我,确实有着类似的心境,一切真是那像他口中描绘得那么美好吗?

    三天的短暂假期一晃而过。我和父母商量的结果就是先不要下结论,待上班后去公司里打听一下其他人的动向和反应再说。上了班,怎么打听变成了一件难事。我总不至于傻到挨个问人家,老张找你们谈共赴梁山的事儿了吗。不被别人打出去才怪。就算是,谁又会傻乎乎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真有些难住我了,毕竟咱不是搞谍报出身的。

    午休时,我草草地扒了两口饭便郁闷地回到了办公室,仍苦苦思索有无良策。手机此时振动起来,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但却是本市的号码,会是谁呢。我实在想不起这个号码,看它一遍又一遍执着地振动,看上去不像是诈骗电话之类的。我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

    “你,你好。”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你是哪位。”

    “我,我是久美子。”

    久美子?停顿了一秒钟后,我猛然醒悟过来。

    “久美子……老师?”仍有些怀疑。因为她的号码我存到手机里了呀,不是这个。

    “哈哈……我已经不是老师了。”这句是用日语说的。我完全确定,电话那边的笑声绝对是久美子,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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