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旧事  第五章

章节字数:2695  更新时间:11-05-13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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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手喂冷月喝过药,又喂他吃了一盅特意熬的粥,梅傲臣就让他睡了,自己吃过晚饭洗浴之后,就上床把他搂进怀里睡了。

    然而,长时间的孤苦飘零饥寒积弱,如今骤然置身于这充满疼爱呵护的温暖环境之中,冷月立刻就病了,当晚深夜就发起了高烧,片刻身上的单衣就湿透了。梅傲臣急忙披衣起来,叫醒外面的杨义山端来凉水,绞了冷毛巾敷在冷月额头上,又给他喂了些温水,重新用温水帮他擦过身体换了衣服。

    看着孩子烧得满面通红,梅傲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床沿上不住更换他头上的毛巾。

    杨义山守在旁边,“老爷,您现在急也没有用,这三更半夜的,船又在江中,到哪里去找大夫?明儿上午到野堰渡咱们央船家停一下,看能不能在那村子里找到大夫,您先去歇着吧,我来照看他。”

    梅傲臣摆摆手,“这孩子烧成这样我哪里睡得着?你先去吧,天一亮叫船家走快点,早点赶到野堰渡看看。”

    杨义山叹了口气,只得应声出去了。

    开始冷月还安安静静的昏睡着,到残夜将尽时分,浑身烧得滚烫神智不清,满床辗转挣扎,不时的呓语哭泣,“母亲……别丢下月儿……母亲月儿乖……月儿想你……母亲……月儿怕……冷……莲姐姐雪……下雪了……好白……好冷……莲姐姐……我饿……好冷……”

    “月儿!月儿!”梅傲臣忧心如焚的把冷月抱在身上,不住的抚摸着他的头,希望能安抚他减轻一点痛苦,却没有半点效果,杨义山与明子都赶了进来,束手无策的守在旁边。

    明子焦虑的说,“老爷,他烧得这样难受,不如用凉水帮他洗一洗吧?”

    “胡闹!”杨义山训斥道,“用凉水一浸,那还不把这火都逼到心里去了?”

    梅傲臣心急火燎说,“弄点温水来我帮他擦一把,这一个多时辰他烧得连汗都没有一滴了,义山去求求船家让他快点,咱们多给他船钱。”

    两人急忙出去,很快明子就端了温水进来,绞了半干的毛巾递给梅傲臣,梅傲臣接过来轻轻擦拭冷月光洁的身体,轻微的凉意立刻让他放松下来,急促的喘息也稍稍平息了一些,梅傲臣不觉微微松了口气,换了毛巾仔细的帮他把全身擦遍,又换了额头上的毛巾。

    冷月安静了片刻,又皱着眉头挣扎起来,双手无意识的揪抓着身下的床单又开始胡言乱语,不时的发出断续的呜咽,“母亲……你在哪儿……我怕……好黑……我冷……母亲别……丢下我……我疼……他们打我……我饿……好饿……母亲……月儿想你了……冷……好冷……”

    明子在旁边捂住嘴哭出声来,“这孩子真可怜!”

    梅傲臣听得心刀绞,顾不得他烧得全身滚烫紧紧把他整个搂在怀里,泪如雨下的在他耳边连声安慰,“月儿别怕!有叔叔呢,叔叔会陪着你的,咱们不怕黑,叔叔抱着你就不冷了,咱们很快就到家了,到家里就好了,婶婶会给咱们月儿做好多好吃的,还会给月儿做漂亮的新衣服,哥哥会带着月儿玩,姐姐也会疼爱月儿,叔叔会教月儿读书写字,书里有很多有趣的故事,月儿不会孤单的,咱们月儿最乖了,大家都会疼月儿的……”

    仿佛听见了梅傲臣的话,冷月忽然睁大眼睛,烧得赤红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眼神渐渐清冽明澈起来。

    “月儿!听见叔叔的话了吗?”梅傲臣惊喜疼爱的看着他,一手轻轻摸着他的头,柔声细语的说,“月儿,天马上就要亮了,亮了咱们就去找大夫,月儿很快就会好的,咱们月儿最坚强了,月儿才不会给这点小病打倒的,咱们月儿就是困了,睡一觉就会好的,叔叔抱着月儿睡,什么都不敢来伤害咱们的小月亮,咱们月儿最勇敢了,是不是月儿?”

    “嗯。”冷月静静的仰望着他,看着那双满含着温暖慈爱的笑意的眼睛,下意识的轻轻点了点头。

    梅傲臣低头专注的看着他,一手温柔的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的摇晃,看着他慢慢垂下了浓郁的眼睫,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怀里身体的热度似乎也褪了一些,心里不觉稍微宁定了下来。

    船家害怕出事也不敢耽搁,吩咐下面连夜撑船往前紧赶,一大早就赶到了野堰的小渡口,船在靠岸边停下,用舟子将杨义山送上岸往村里找大夫去了。

    舱内冷月已烧得没有昨夜厉害了,只是昏昏沉沉的睡,显得非常虚弱,梅傲臣守了一夜,面色也有些憔悴,一早让明子熬了些米汤,慢慢给冷月喂了些,与明子胡乱吃了点早饭,不时的到舱门望望,行坐不安的等着杨义山回来。

    梅傲臣在舱口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看到杨义山的影子从堤上的树影中走出来,忙疾步走到船头,却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顿时大失所望。

    杨义山利索的上了船,“老爷,这小村里没有大夫,邻村倒有一个,只是有十几里路,我怕您等得急,村里一位老人听说了,问了孩子的症状给了我一包草药,说很管用。”说着举起一个草纸包。

    梅傲臣叹了口气,“只好先试试了。”

    明子立刻接过药到后面熬去了,船家过来问了一声,见不用等了便叫人收了缆绳起程,一路顺水往下行去。

    梅傲臣轻轻扶抱起冷月,接过药碗,“月儿,月儿,乖,把药喝了,喝了药就好了。”

    冷月微微睁开眼睛,虚弱的望着他一眼,恍恍惚惚的张开嘴,没喝几口就闭上了眼睛。

    明子接过碗叹息道,“但愿这药能管点用。”

    杨义山低头看着沉沉睡着的冷月,“我已跟船家说了,让他们尽力快点,不到天黑就是平城了,到那我立刻就去找大夫,一定赶得及的。”

    梅傲臣心里稍觉安慰,点点头让两人去歇着。

    杨义山见梅傲臣脸色苍白双眼通红,“老爷,您一宿没合眼,这孩子这会儿睡得沉,不如您去歇会儿我来守吧。”

    梅傲臣摇摇头,顺着床沿坐下伸手摸着冷月的头,“不用,我也不是太累,靠在他旁边眯会儿就行了,守着他我也安心,你去吧。”

    到午后,冷月的情形稍稍有了些起色,平城遥遥在望,船一靠上码头杨义山就上了岸,很快就找来了大夫。

    大夫看过冷月之后说是体虚积弱受了些风寒,已经渡过了凶险期,只是疲累已极,再开点药佐以饮食补品细细调理就不碍事了。

    梅傲臣一颗心才放下来,谢了大夫亲自送下船,让杨义山随大夫去抓药。

    船在平城码头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往金陵,天气晴好秋空如洗,一路顺风顺水,下午就到了金陵,梅傲臣用毯子包着冷月抱在怀里,杨义山与明子紧紧跟着,一下船就看到了在码头上四下张望的管家几人。

    几人见了梅傲臣喜出望外的迎过来,“老爷!您可回来了,夫人与小姐天天问,公子昨日也跟着老奴来码头了,没接着老爷沮丧的什么似的。”

    梅傲臣笑道,“路上耽搁了两天,家里都好吧?华儿与清词有没有淘气?夫人没为他们两人劳神吧?”

    “都好都好,公子与小姐孝顺着呢,老爷一路上还好吧?”管家喜笑颜开的答道,一面快步上前打起车帘,疑惑的看着梅傲臣怀里,“老爷这抱的是?”

    梅傲臣疼爱的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冷月,微笑道,“咱们家的三公子。”

    “啊?”管家一愣,不知所措的望了望杨义山。

    “是咱们家三公子!”杨义山郑重的点点头,扶持着梅傲臣上了车,看他坐好了才放下帘子,挥手示意车夫赶车,然后把行礼放在后面一辆车上,与管家坐进去,明子与其他三个年轻家丁骑马跟在后面,一路不紧不慢的往西城香魂山梅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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