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178 更新时间：10-12-29 21:38
一
早几个月，小妖就神秘地对我说，12月可能去长沙，问我去不去见她。我想都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了。想坐武广高铁，是眨眼间就到。但答应之后，我就有点后悔。因为她为什么去长沙，我都还没搞清楚。如果人家是去看男朋友之类的，我无端端的跑去，以湖南人火爆的性格，喂我吃一顿老拳也是有可能的吧？
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要去吧。怎么说我也是半个湖南人，身上也是一半是火一半是水的。这世界谁怕谁啊？哈哈。
何况我已失约过一回。原说暑假与她同游祖国河山，也因我赶稿而没成行，弄得她成了一个独行魔女。
期间，她好几回说到去长沙的事，话语间都有种兴奋之情。但为什么去，她一直保密。直到11月底，她才将谜底揭晓：她的谍战小说《王牌潜伏》荣获第八届丁玲文学奖！她到湖南是为了领奖。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唉唉，她的谍战小说写得神神秘秘，想不到她在生活中也是这么神秘的！倒是我这个“特工之王”很马大哈一个！
便约定12月9号在常德见面！
丁玲是常德人，颁奖活动在常德举行！
他们住在芷园宾馆。我提前两天打电话过去订房，只订到了一间三人房，有点浪费，但可免了来回之跑，也就算了，没再去其他宾馆订房。
与小妖的认识，可以说是偶然，也可以说是心然。去年上半年，因为同在新浪发表军事小说，编辑把我们分在一个作者QQ群里。女作者极少，加上她的Q名很有意思，不单是凿壁，还是个小妖。看了一下她的个人资料，写的是哈尔滨人。我虽在广东，却有不少黑龙江的好朋友。也许这个缘故，心里从对她的好奇，变成了一种亲切感。便在群里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也许我曾经警察来着，喜欢审问人的“职业病”始终无法改变，大致“审”了她一番，得知她目前在佳木斯工作。
呵，这也太巧合了吧。二十多年前，我有一个诗友就是佳木斯教育学院的，通过好多年信。后来工作调动，也就再没有联系，眨眼二十年。
这关系一套，就打破了彼此的隔阂，渐渐成了朋友。
她是一个美术教师，2006底才开始从事文学创作，一口气写了《死亡性插图》、《谍影猎杀》、《魅影战争》、《王牌潜伏》、《染色体X的谍吻》、《风语暗杀》等七八部长篇小说，其中《死亡性插图》、《谍影猎杀》、《王牌潜伏》已由正规出版社出版，《魅影战争》参加第七届新浪原创大赛万部作品中也脱颖而出，进入复赛排名第11（比赛还在进行）。
这可真不得了。
像我这个专业作家，两三年时间所写的东西，跟她的也差不多。她可是业余创作的啊。心里不能不佩服。
我发现，她这么多部小说，除了《死亡性插图》不是谍战，其他的都是与谍战有关的小说。据我所知，能写这么多谍战小说的女作者，她应该是中国第一人，是一个完全彻底的“谍战天后”。
二
《王牌潜伏》（又名《谍版•色戒》），张爱玲《色戒》的原型郑萍如，乃是抗日英烈中鲜为人知的王牌女间谍。书中郑萍如鲜为人知的谍战历程取材于史料，主要描写1937至1945年间鲜为人知的烽火谍战故事，也是一部中统与军统合作，我红色特工与**间谍共同铁血对敌，在暗战生死场谱写的壮烈故事。
读了她的《王牌潜伏》，感觉她的小说有几个很独特的地方。
一是写实。单是前面那几单，就出现了很多真实的人物，像戴笠、郑介文、陈立夫等等，史料性极强。老实说，写实是很考人的一门功夫。这不但需要作者掌握较为翔实的史料，还需要作者拥有一双审度历史的目光，更需要作者在史实与艺术方面把握好分寸。因为写得过实，就变成了干巴巴的“史”，而不是生动活泼的“小说”；如果写得过于夸张、过于艺术，又很容易让人失去真实的感觉。
在这方面，小妖无疑是做得极好的。
像她笔下的戴笠，一出场，就不是一个凶神恶煞、像个杀人恶魔似的。当“魏大铭立即请示二处特务处长戴笠。
“戴处长，我们的班耐号暴露了！”
“怎么可能？”
戴笠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再往下，她描写的戴笠是“身材不高，脸膛黝黑，却很精神”，虽然是粗粗的数笔，却让人感觉到当时特定环境下特定人物的精神面貌。像这种外表的描写，小说中有不少，但心理上的描写，小说里头更多。像戴笠与徐恩曾、郑介文等人明争暗斗的心理描写，就写得很生动、很细致，使戴笠这个特务头子，一下子变得有血有肉，极富于立体感，显得十分的真实。
二是小说的画面美。
当初一读的时候，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小妖像在写电视连续剧。因为小说中的画面，就像一个镜头接一个镜头，栩栩如生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但她写的却是小说。
讶然之下，方知她是画画的，一幅幅版画水灵水现的。大学的专业学的也是美术。
这就难怪她的小说，为什么会写得那么的画面。
古人写诗，讲求的是诗中有画。往往一句诗就是一幅很美的画。
小妖也写诗。当然，她写的是新诗，不是格律诗。曾经动员她多写诗，好在她没“上当受骗”，否则我们将会少看了她后来的许多小说。
这个时代，是写诗的人多过读诗的人。
虽说令人忧伤，却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可喜的是，小妖的小说，也是诗意盎然的。
回归正传。
看小妖的小说是如何展开画面的——
“此刻，他神色凝重地望了望布满阴霾的天空，转回头，正好遇到一双清澈的目光，那双眼睛是那么妩媚而清纯，从她的眸子里，看不到战争阴云笼罩下的惊恐和创伤，她仿佛是这个破碎山河中最后一朵淡黄色的玫瑰。”
这是郑天成第一眼看到李琳情景。
不过百把字，就将许多内容生动地浓缩在里面，为后面的行文铺下了基调。
这就不是为写景而写景了。
通过这小小的画面，就让人隐约感觉到，郑天成的神色虽然凝重，天空也布满阴霾，但李琳的清澈、清纯，则是这破碎山河的一朵黄玫瑰。
这是充满希望的玫瑰。
为了进一步突出这玫瑰的象征意味，小妖又写道，“她双手拂动辫梢，闪动着眼睛，慢慢地走了过来，格呢长裙配着高领洁白毛衣，她那青春奔放的气质是这沉默大江的花瓣。”
不管是玫瑰，还是花瓣，都象征着爱情、象征着春天。而这春天的希望，就在于不少热血青年加入了抗日的队伍。
三是以对话推动情节的发展。
通过对话展开情节，铺开故事，很多作品里面都能看到，但以对话占主导地位的长篇作品则不多见。小妖这部小说，除了一些精炼的场景描写、人物描写之外，基本上都是对话。
在我看来，“对话”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一旦把握不好，一方面会让人觉得单调，一方面会流于空泛，缺乏实则性的内容。
然而，小妖的小说对话，无疑让我对她的“对话”功力刮目相看。
随便拈来一句——
“敌人旗舰九州号下属四艘西京、古贺，沧龙和昭和号已经驶出南京江面。不过以敌人军舰的速度未必赶得上我班耐号，航行速度只相差3节。不过，班耐号上载重物资很多，行动较慢。”
这是魏大铭和戴笠其中的一句对话。
话不多，却包含了几方面的内容。一是敌人军舰数目，二是敌人已经出动的情况，三是班耐号的负重过多。既暗示了双方力量的悬殊，又表现出了班耐号已处于危险的境地。
真是达到了“一箭三雕”的效果。
正因为小说的对话内容丰富，所以读起来就觉得很有味道。而且，小说中的对话，不是平铺直叙式的，而是层层递进，充满了悬念，让人追着往下读，希望尽快揭开谜底。
三
读着小妖的《王牌潜伏》，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好像她什么时候都会潜伏到我身边一样。
有一回她就说，假如我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只要你不是三更半夜来的，只要你不是穿着妖妖的黑衣，总不至于把我吓个半死吧？
所以我立马说，当然是以东道主的身份，尽地主之情，请她吃清远鸡，品北江鱼啦。
笨。
她只说了一字，感觉她是哼哼着说的，我如坠深渊，如被她的《谍影猎杀》。
《谍影猎杀》2008年出版，是她的第一部正规出版的谍战小说。
作品说的是我国安部秘密侦查员夏仲勋在巴黎调查一起黄金境外走私案中牺牲，牺牲前留有北方萝穆山区秘密地图。该图是六十年前日军原子弹计划原料铀矿石藏匿点，但是不幸失踪，引起国际间谍组织蓝毒的追踪。铀矿石一旦被走私，将严重危害我国家安全。国家安全机关以发生在北方大学的系列刑事案件为突破口，终于破解密码玄机，找到了间谍组织隐藏的黑幕。
《谍影猎杀》的开章就不凡——
“一群白鸽跃起，空气中开始传播沉闷的枪声，他中枪了。血染的制服有两个黑色的洞，子弹在广场上呼啸，他呼喊的声音已经变成僵直的观望，那是瞳孔放大后产生的回光和亢奋，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救护车嘶鸣的长笛，在上空盘旋，回荡着少女和游客们惊逃的哭声，将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带到远处碧蓝的塞纳河蜿蜒的天际。”
是画幅。
是紧张的氛围。
更是一段悬疑，预示着后面的情节更加跌宕起伏。
有人说，看一部小说，只要看前面的一两段就知道小说是否好看。这话虽然有点绝对，却不无道理。
像《谍影猎杀》开头这段文字，谁读着都会感到震撼，都会追着往下看。
这是小妖的小说又一大特点——悬疑。
她的第一部小说《死亡性插图》，就是一部很引人入胜的悬疑小说，在好几个网站发出来之后，深受读者的喜爱，点击率都是上千万、两千万的。
我就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坚持写悬疑小说？
她回答得很干脆：我就是喜欢写谍战！
其实谍战也需要悬疑，两者并不矛盾。随便看看《谍影猎杀》里的小标题，都可以感受到悬疑、神秘的色彩——
第四章，夜色下的水晶项链。
第五章，第十八号死亡。
第六章，迷失在情欲密室。
第七章，悬挂窗前的女人头。
第八章，跳舞的鬼三角。
第十二章，肚脐里的法老图。
第十四章，死亡项链的背景。
第十七章，兰花胸衣暗示。
第二十章，死亡天使的回眸。
老实说，单是这些小标题就不容易想出来，可见小妖的创作是花尽了心机的。
四
坐着夜行列车，我于12月9日一早到达常德。
常德是一座历史名城，更是一座英雄之城！
“虎贲部队保常德，官兵视死皆等闲，八千勇士血流尽，一寸土地一寸血。”——原国民革命军74军57师卫生兵顾华刚。
那是发生在1943年的一场抗日战事，57师在师长余程万将军的指挥之下，与四倍于己的日军血战16个昼夜，8000壮士英勇殉国，歼敌过万……
到了芷园宾馆开好房才七点多。
放下简单的行李，我即到宾馆对面小酒楼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到客房，我才给小妖打了电话，说我到了，已入住8110房。她好高兴，说吃完早餐就来看我。
8110房并非在8楼，而是在1楼。中国人爱8之心，可见一斑。
八点半上下，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一朵黄玫瑰鲜鲜地飞入我的眼帘。
嘿嘿，她身穿一件粉色的外套、黄色的裙子。婷婷玉立的高挑身材，一下子让我这个当年还算标准的老哥没了光荣感。看上去，她比我还高啊！
坐下之后，她说她请了半假，要陪我走走常德的大街。
看看，她又脱离组织了。
于心不忍，却又万分感激。
出了宾馆，到了街上，我问她怎么走？
她一脸茫然，说她是没有方向感的。
老天，她没有方向感，我更是一个路盲。记得有一年去北京，我就在旅馆对面的小酒楼吃晚饭，也许是喝了点二锅头之故，出了小酒楼我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很自豪地打了一辆的士，的士司机很一本正经地转了一个大圈，才转到旅馆前停下，我一看，对面不正是我吃晚饭的小酒楼吗？
确实，她还是比我强，看到38路公车开过来，便拉着我上车。
上了车，我才觉得她这个方法好。再怎么没有方向感，也不愁迷路，只要记住38路车，到时坐上去，就能回到宾馆这里。
写特工、写间谍，我们可以写得头头是道，聪明盖世，现实中的自己，好像就可以马大哈一样。
其实这正是作家必备的条件。
作家与学者的区别，就在于学者只记住别人的东西，而作家则将不必要的东西完全遗忘，腾出大脑的空间来进行创作！
坐了几个站，发现38路车往荒凉的地方开去似的，我们便下了车，随便在街上走着。
小妖是个很有爱心、很喜欢动物的人。在佳木斯，她就曾几次将掉入水沟的小猫解救出来。她自己的宠物是一只小白鼠和一只小黑鸟。上半年小黑鸟寿终正寝，她就泪流满脸了三天……
这不，她看到一间小店前有只白兔，就忍不住问小店老板：我能抱抱不？
老板说可以。
她马上弯身将兔子抱入怀里，脸上充满了欢欣。
途经一花圃，她也要进去看一看。
如果你以为她只是一个爱花花草草、爱小动物的女孩，那你就错了。在她阴柔的性格里面，还有一股很阳刚、很特立独行的个性。早几年，她就背上行包，只身一人去登泰山。
总的感觉，小妖是一个纯真而执着的女孩。她的纯真，令她心怀万物，爱心绵绵。她的执着，又令她对自己认定的目标坚忍不拔地去追求，从不放弃。
关于小妖名字的来历，她是这样说的：刚认识我的朋友总会问我，你为什么要叫“凿壁小妖”呢？在你的心里它寓意着什么吗？其实我最开始是写恐怖小说的，因为我很喜欢聊斋，很喜欢里面的小倩，就想到了小妖，在黑夜里看世界，我不想把恐怖的东西让读者都产生恐惧，幽默之后的恐惧才是娱乐，我觉得，恐怖小说有娱乐性。
是的，她在独行，她在以自己特有的目光审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老师，她每周要上十几次课，每天下班之后，她都会累得要回家先躺一躺。却又不敢睡着。稍躺上半个小时，马上就爬起来，坐到电脑前，敲击她的谍战小说。两三个小时，她也就写一两千字，可见其创作的认真态度。
节假日，她最多是跑到电影院去看一场电影，以此慰劳一下自己。剩下的时间，她全花在创作上……
五
小妖的小说，时空跨度大，场面广阔。小说中的特工，时常是从中国打到国外，与世界顶级的间谍高手过招。
如果小妖的小说仅仅停留在这上面，给人的也就仅仅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她的小说，妙就妙在常有灵思妙想，时常出人意料。
像她刚完成不久的《魅影战争》，有关图腾的密码，就写得很神妙——
“这块鹿皮可有历史了！”
章凯诚手里捂着那块干巴巴的鹿皮，意味深长地说，
“它是鄂温克酋长临终前给我的，可是，其中的奥秘，我至今都没有解开。”
章凯诚说着，激动地站起来，他取来一张白纸，在阳光下将鹿皮置于纸张上方，这样，上面的针孔透过阳光，就将鹿皮隐藏的图案倒映在纸上。
“你看，萧政委！”
萧政委不知道何故，特派员这样激动定有原因，他凑过来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针孔倒影。
“这些孔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萨满教图腾其中一段符号！你看，表面看，影子像个山羊，可是如果依循其中的规律，将针孔的位置排列，就会发现，这里有萨满教音乐‘敖鲁古雅乐谱’最精华的部分，描绘的是一曲古老的乐章。”
这短短的一段，既凸现了真实的细节，又将图腾密码的神秘色彩渲染了出来，更为后面的情节发展作了很好的铺垫。
《魅影战争》能在新浪文学大赛中脱颖而出，显然是因为作品中拥有很多这样的灵思妙想，让人在享受故事情节快乐的同时，也得到智慧的升华。
我想她称自己为小妖，有她自己所说的理由，但我觉得，当她以“妖”的精锐目光去审视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思维就已经超越了常人，从而获得艺术上的灵思妙想。这灵思妙想，既是天赐，更是她沤心沥血所努力得来的。
可恨的是，某部电影就大言不惭地抄袭了她《王牌潜伏》里用钢琴传递密码的情节！
嘿嘿，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这小妖不是一般的小妖，而是成了精的。因为不管是嫉妒也好，不服气也好，反正她的小说就能“妖”住众多的读者。
她的新作《染色体X的谍吻》，也写了二十多万字，接近完稿。
新作的简介——
她是百变女郎，在我核武器试验场沙漠风暴里，她是暗杀军事目标的黑手，在风景如画军事禁区，她又是施展美人计迷惑解放军某中校的情场高手，可是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她屡屡得手之时向国家安全局投案自首？又为什么出现在塞浦路斯成为了一名国安特工？这仅仅是一次代号“染色体”行动的开始，敌我双方跨大洲特工较量，到底谁是X？
不用说，这又是一部十分诱人的谍战小说！
我称她为“谍战天后”，她认为自己还做得不够，仍需努力。
她的谦虚，实在让我感动！
常德相见，虽然匆匆，可她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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