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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296  更新时间:11-02-03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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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风拂到湘遥的身子上,令她紧闭的眼皮缓缓放松,蓦地,玻璃鱼缸中的鲤鱼一翻身一动,〝呵当〞作响,湘遥一听这声响,从浅梦间里立即惊醒。

    她撑着身子起来,扶着墙壁行到小花梨木柜上,往那小鱼缸中添上鱼粮和清水剂,滴滴哒哒的,荡漾出圈圈涟漪,若不是眠风时常给自己给送来鱼粮,这三天来她已遗忘了牠们。

    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取出手机来,按动至那联络名册一项,便在那记录册的一个角,便是她父亲的号码,她按捺着自己不要拨号,因为当天她母女俩已立下决心要离开他,算是给自己重生的机会。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拿着父母及自己三人的合照,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使自己不能成眠,湘遥心神交疲,便又钻进沙发中睡觉,倒头便睡。

    忽然,她听到厨房有〝啪噗〞的声响,她心中便是一悸,急弓弹起身,朝厨房探视去。

    她见到一条黑不溜秋的鱼儿在地上弹跳着,她便猛地往后一退,害怕这家伙会溜到自己脚上。

    那尾生鱼滑溜溜的,正在翻身滑动着,湘遥见到那开张的嘴巴,她便摀着嘴巴在干呕,无力的扶着墙身。

    这尾鱼是她为化疗的母亲准备作滋补用的,在治疗期间,沈母常有头晕、呕吐、食欲不振等副作用,所以营养和水分的补充很重要,她仔细请教街市中的鱼贩,才知红枣生鱼汤可以滋养病人的身体,她便从街市买来两尾活生生的生鱼,准备煲这汤水。

    那太太教湘遥要将这生鱼在瓦甑上煲,不可以宰杀,必需用慢火煲燘这鱼儿,这汤才有养生滋补的功效。

    可她害怕,不单只是害怕要生煎这尾鱼,更害怕接触这滑溜溜的黑鳞,她的指尖只要扫过这湿漉漉的鱼身,身子便会立刻颤栗,这生鱼的模样极为丑陋,特别是那老伸张的嘴巴,见到这鱼在吸吮着空气,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查看过食谱,知道生鱼汤可以先将生鱼刮鳞,去鱼鳃内脏劏好洗净再煮,可那太太说必定要将生鱼活煲,这才会是最滋补的,所以她便咬咬牙,挽着水桶盛了两尾生鱼回家,每天用活水饲养备用。

    湘遥执起那溜到地上的生鱼,往流理台一掷,那生鱼一疼痛,便弓身一跃,湘遥但觉胸腔颗心越跳越是厉害,恼急中便用蛮力往生鱼上一抓,抓出两道血痕。

    她牢牢按着那鱼身,可那生鱼还在跳动,她便死命的把牠朝地上摔去,她便攥紧牠的鱼头,见那鱼那嘴巴正不继翕合,她便捏着鱼头朝地再扔,再扔,再扔……

    直至那鱼儿不再弹动翻身,她才用衣袖抺一把脸,按紧那鱼头在砧板上,默默给牠刮了鳞。

    那鳞片一片连一片的,她一刮,那生鱼便一抖动。

    湘遥一刮光那鱼身,鳞片串串相连,湘遥张开手掌,手上也布满鳞片,手心也变成乌黑一片了。

    她在瓦甑上注了少量油,便将那晕厥的生鱼放到瓦甑上煎煮。望着生鱼的鳃边不再起翻抖动,她便用镬铲翻翻鱼身,那生鱼微一弹动,她便死力的以镬铲压紧牠。

    油星点点的溅到她手背上,可她也不感到痛,只是盯着这生鱼,直至牠溢出鱼油鱼血,肉绽皮开为止。

    听着那瓦甑噼呖啪啦的响着,她的心思便飘到远处……

    这两年来,沈母总觉得上腹隐隐作痛或胀闷,本误以为只是消化不良,便仅仅服用止痛药或胃药了事,可在去年八月尾,沈母在熟食店工作时,便突然因上腹疼痛而晕在地上。

    这惊动了在邻近的夏一鸣,街坊帮忙将沈母送院,而夏一鸣通知身在附近的湘遥,要她马上赶到急症室去。

    到留院检查时,才发现沈母患上了胃癌,第四期了,第五期便是末期,湘遥愣愣的望着昏迷未醒的母亲,这才想起往日来母亲那苦苦支撑的样子。湘遥到了当时才知晓,母亲是在勉为其难的隐暪病情,不想自己在会考前忧虑她的病况和生计问题。

    这数个月来,湘遥看着母亲反反复覆的病情,心房便像在镬上油煎,一面冷一面热的。但在这时候,她还要面对母亲的医药费和生计问题,她知道母亲自己一直有攒钱,那一个户口的十多万,在第一次入院时已也邀交医院了,但要医治这病,是长时间的斗争。

    可是金钱和时间,她们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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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年来,沈诚挚也没完全忘记她母女俩,一直也有寄生活费回来,虽然时多时少的,但母亲所暗藏的也应该有一定数目。

    沈母在这十多年岁月中,即使再凄苦再艰难,也绝不动用父亲的分毫,为的是等待等他回来的一天,自己可以尽数的把钱退回给他。

    湘遥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因为她要母女二人活得有尊严,即使在磨难中也可熬出头来,所以沈母当初茫然选择出卖肉体维生,她也体谅她、明白她。

    湘遥在心中问着:但,母亲,妳明不明白,自己已没有时间等他回来了?即使是要臭骂他、痛打他,或原谅他。。。。。。也没有时间了。

    就如此,她偷偷地拿了母亲的身份证、印章和隐存在抽屉中的银行存折,到了银行去提款。

    在这空落落的银行中,她随着电子数字牌指踱去柜面,忐忑不安的拿出存折来。

    〝妳有带来身份证吗?〞银行职员抬头瞄瞄这女孩,只见她一脸紧张的,又拿着印章来便提款,看似诡谲。

    湘遥怔忡过后,有些恍惚,听到了问题也是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

    对,身份证,但自己不是存折户口持有者本人,她一看职员怀疑的目光,她一急,只怕他们会以为自己是诈骗犯,便慌忙将自己的身份证掏了出来。

    银行职员的目光掠过,直教湘遥暗暗的打了个寒噤。

    十八岁的她才刚拿到成人身份证,上一次取出时,便是为母亲在急症室证记,这一回,便是要拿出母亲存了多年的钱,也是她多年来紧守着的秘密和。。。。。。尊严。

    她呆呆的看着职员在查看身份证和存折,自己也不知取不取到这笔廿多万的存款。

    银行职员颇为惶惑的瞅着湘遥,皱着眉头问道:〝妳是李女士的?〞

    〝我是她女儿!〞湘遥迎视着银行职员。

    看着这额头冒汗的女孩,那银行职员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是联名户口,妳只需要拿来自己的身份证,无需使用妳妈妈的身份证。〞

    什么?湘遥她愕然了,盯着职员给自己递回的存折,自己才看清这存折是三年前自己和妈一起开的户口簿本,只是当年的签名已淡了,自己一紧张之下,便什么也没留意。

    拿了支票出了银行,她还在恍忽着,她不明白母亲怎会将这笔钱存入二人的联名户口,这是什么意思?

    她乖着小巴去到伊利沙伯医院,她才刚踏进升降机,一张雪白的折床被两位护士推动而来,湘遥被挤压在小角落中。

    〝这床的病人刚去世了,先把它洗洁消毒去罢。现在医院床位紧张,连一张折床也得攥着,免得浪费。〞那老护士细细叮咛着身旁的见习护士,那女生便点点头的应道:〝这病人得的是胃癌罢?这病到了末期便熬不久,可那过程痛苦,可以早早离开反是幸事。〞

    那老护士又细细叹喟道:〝若果是有钱治病的,便不会到这公立医院了。这里的化疗设备总及不上私家的,到了末期,便得眼巴巴的忍耐着、待着着……只可怜那些病患和家属们……〞

    到了肿瘤部,湘遥顺着走廊拐弯,这大病房楼顶高而深广,白光管的两端透着蓝青色,寛阔的室中以青蓝色的布缦分间为众小格子。

    而植物旁边便数朵白兰花,这是眠风那大猩猩送来的,给沈母作熏香用,洁白晶莹的花瓣泛着水珠,应是眠风在清晨攀折的,熏染得这小角落暗香渺渺重重。

    一见母亲,她才意识到自己原已走了一大段路,湘遥即使在迷糊过后,只有看见母亲,她便会立刻回复知觉,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再虚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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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阳光渡进这大病房中,靠那窗外映来的光线,昭见沈母黑白相杂的发丝,沈母脸色腊黄,脸颈、手脚也水肿了,戴着一顶蓝白相交针织冷帽,全身乏力的靠在半折迭的病床上。

    沈母一见女儿来了,便笑着的向她递递手,只见女儿的脸色不对,便苦苦的撑着身子起来。

    〝别,别起来。〞湘遥忙撑着母亲,等她先回回气再起身。

    〝什么事了?〞沈母一问,见女儿的面色一沉,便知又是医药费的问题。

    坐在床侧的椅子,湘遥定了定神,默默的揣出背包里的存折和支票,不出半句声,她在等母亲的解释。

    沈母项直了背脊,往湘遥取来这存折,她翻掀着这薄薄的簿子,摩挲着这簿边,这簿子早已老化得糊了页边。

    沉默了许久,沈母使劲支住身子,倾前往前:〝这是妳父亲这些年来给我俩的钱,在早些年,我先是退回给他,但他又传来,我本是不想要的,只想在哪一年,等那人一回来,我便一口气的,朝他脸招呼过去,这算是泄愤吗?〞

    沈母垂下头,又接着说:〝但在这三年,我又转了念头,他毕竟是妳父亲,他的钱我为什么不要?拿着这笔钱,便可以供妳念大学,到妳拿了奖学金,便可出国留学,即使是自己再累一点,那有什么相干。〞

    〝妈,妳可以选择先拿来治病的。我可以先出来工作,以来才取学位的。〞湘遥沉痛说道,她回握着母亲的手腕,她惊觉这手腕竟纤瘦至此。

    若果她知道母亲为了自己而隐暪病情,她宁可早点投身社会,让她安心养病。

    〝在现今社会工作,没一个大学学位,怎能够谋生?妳是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教育好妳是我们的责任。〞

    湘遥用脸颊轻轻蹭着母亲的掌心,闭目感受着她的温暖,沈母抺抺她的眼窝,只见她的眼下鸦青色的,似是虚耗了许多体力,沈母想到女儿在学校、医院两处跑动,自己不禁心痛。

    沈母黯然的顿了一下,声音干涩:〝只可惜。。。。。。。我拖累了妳。。。。。。〞

    抚过湘遥那覆额的碎发,沈母双眼定定的瞧着湘遥,微微哽咽:〝在妳九岁遇到那事时……我便后悔把妳留在身边了……若果是妳爸照顾妳的话,妳便会健健康康的成长,不会受到那种伤害……我太自私了……〞

    声音渐渐低下去,沈母掉头望向窗外蔚蓝天空,她的眼眶的泪水久久没掉下。

    那时女儿才得九岁,便遭遇到这种事情,她一怒之下便冲到那男生的家中理论,可那家人竟反咬一口,说是湘遥勾引他。

    才九岁的孩子,给他们这样糟蹋、诬蔑,她气不过,便告上警察局去,可那些警察对湘遥又盘问又唬吓,使得这孩子更害怕。

    到了最后,那些警察才慢条斯理说;〝若要告上法庭,这孩子便得面对法医检查和仔细查问,算是要她重新经历那强暴过程……而且说,那男生有家底,妳斗不过他的,落了案,受伤害的反是妳女儿,终身的记录啊!〞

    〝是我拖累了妳。。。。。。〞

    沈母忙取来挂在旁边的毛巾掩脸。

    湘遥伏在沈母的大腿上,脸庞埋在她的怀中,手掌在羊毛软毡上磨蹭,手心觉得痒痒的,又温暖之极,湘遥只觉这身体虽然瘦削但温暖,可以安静安静的靠着。

    她明白了,懂了,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伏在母亲的身旁,贪恋着她身上那气味。

    虽然是充满了消毒剂的味道,但她还是隐隐的嗅到那白兰花的幽香,这香气温馨怡然。

    她们,始终是血脉相连了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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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菲今天便要到山东了,以后几天也不能更新

    但是,亲们要相信我,我回来后,定有好文来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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