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松冈

深入虎穴  第一章重返临安（五）

章节字数：2411  更新时间：11-11-22 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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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寒雪晶原本是个丫环，用‘奴婢’两字，也无不妥之处。但赵瑗生气，并非在于这两个字本身。他在意的，是这两字背后，寒雪晶对杨翎的那份深情厚义。

    寒雪晶天性聪明伶俐，活泼好动。赵瑗与她虽然相识不久，但对她的性格也有所了解。寒雪晶身为奴婢，自称‘奴婢’，却毫无‘奴婢’的意识。换句话说，‘奴婢’两字对寒雪晶来说，只是一个代称，丝毫没有孰贵孰贱的意义。更何况，赵瑗认寒雪晶作义妹之后，寒雪晶就已经不再自称奴婢。

    但为了杨翎，寒雪晶‘奴婢’两字冲口而出。不仅如此，她还双膝跪地。那一刻，寒雪晶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下人，而赵瑗则成了她救命的恩主。

    那对寒雪晶来说，是情之所至，毫无掩饰地真情流露。但对赵瑗，却无疑于是极为沉重的打击。他原本以为寒雪晶看重杨翎，只因为杨翎是她小姐的未婚夫。但在寒雪晶双膝跪地的那一刻，赵瑗感觉到了杨翎在寒雪晶心中的另一种意义。那意义是什么？又有多深？赵瑗无从考证。但他明白到一件事：相对于杨翎，他普安郡王对寒雪晶来说，只是一个外人。

    外人，那两个字严重刺激了赵瑗。与寒雪晶分别的半个多月里，他早已看清了自己对寒雪晶的感情。他喜欢寒雪晶，称不上爱到深处，却也是喜欢到了极点。那个为了主人千里奔波，忠肝义胆的小姑娘，既让他敬佩又让他怜惜。她时而天真浪漫，时而聪明睿智，时而娇弱，时而凶悍，时而活泼又时而忧郁。可以说，几乎寒雪晶的每个动作，哪怕是一颦一笑，都在赵瑗的脑海中记忆犹新。

    但那一切，寒雪晶并不知情。她不知道赵瑗对她的特殊感情，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刺伤了赵瑗。她只担心杨翎的安危，很单纯地想把杨翎毫发无伤地带到苏小雅面前。由于自己心无杂念，所以寒雪晶无法理解赵瑗在态度上的转变。若不是她相信赵瑗，她还以为赵瑗突然变得冷淡，是因为他不想出面搭救杨翎。

    可误会毕竟是误会，赵瑗在马车上的一番话，让寒雪晶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与莽撞。她因为知道杨翎前来临安城的目的，所以赵瑗一提到‘宰相府’，她马上就以为那是杨翎在宰相府里出了事。但那全是她个人的臆测，事实上杨翎是否去了宰相府，她根本就无从得知。所谓关心则乱，若不是赵瑗提醒，寒雪晶还会继续胡思乱想，就好象她已经看到了杨翎落入秦桧之手。

    “对不起。”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寒雪晶倒是毫不矫情，直接就向赵瑗认了错。她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维，继续问道：“我们到了宰相府后，应该怎么做？”

    “张大人已经派人过去查探，一会知道了详情，我们再另行商议。”赵瑗回答。他看寒雪晶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便也更加放缓了语气。

    于是，寒雪晶跟着赵瑗不疾不徐地赶往宰相府。大约过了一刻多钟，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张建兵在外面说道：“郡王爷，小六子回来了。”

    赵瑗闻言，看了看寒雪晶，说道：“你在这里候着，我一会回来。”

    寒雪晶点点头，倒是没有异议。她知道小六子，那是张建兵手下一个很机灵的侍卫。他武功不高，但却八面玲珑，最会探听各方消息。当初蒋玲到临安城找寒雪晶，才刚进城一两个时辰，就已经被小六子发现。小六子觉得蒋玲可疑，就在第一时间向张建兵汇报。所以说起来，这小六子还在蒋玲与寒雪晶之间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小六子找赵瑗，寒雪晶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在宰相府探听到了消息。寒雪晶凑近布帘，果然隐约地听到小六子提到了宰相，太尉还有其他很多类似官职的名称。听上去，象是秦桧已经被人劫持，整个宰相府也已经被人控制。劫持之人放了话出来，要京城所有主事的官员都赶去宰相府。

    寒雪晶听得明白，短短半个时辰，宰相府前就已经聚集了近百名大小官员。这还不算，尚有更多的人，还在赶往途中。说话间，小六子特意提到了一个恩平郡王。在百官中，那个恩平郡王最为激动。他不仅派人上前喊话，还让人招集人马，好象准备强攻。

    但可惜的是，小六子虽然花了很多时间，却仍然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劫持了秦桧又控制了宰相府？宰相府外已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宰相府内却是毫无动静。那劫持之人始终没有露面，任凭恩平郡王在外百般辱骂，也始终没人回应。

    “除了恩平郡王，可还有其他官员起哄？”赵瑗听到那里，问了一句。

    “有很多，但都只是喊话，并没有人动手。”小六子回答。

    “噢？”赵瑗应了一声，然后说道：“小六子，你马上回去宰相府。不管事情怎么变化，你和你的人都不要露面。你给我看住那些官员，谁起哄，谁看热闹，把他们的举动都给我记清楚了。”

    “是，属下这就去！”小六子应一声，就再没了声响。

    寒雪晶听得入神，忘了从布帘后移身回去。赵瑗进来，差一点就与她撞了个满怀。寒雪晶赶紧往后退，生怕赵瑗会怪她偷听。但没想赵瑗却毫不介意，他看了看她，问道：“你都听到了？”

    见寒雪晶点头，赵瑗又继续问：“杨公子来临安城的目的，可是为了找秦桧报仇？”

    “杨公子说，秦桧灭他杨家满门，他若不加以惩治，怎堪为人子弟。”寒雪晶向赵瑗重复了杨翎的话语。那一句‘怎堪为人子弟’，寒雪晶说来，心头一凛，禁不住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赵瑗低头，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问道：“你与杨公子相处这么多日，他身边可有能人异士跟随？”

    “能人异士？”寒雪晶甚感惊奇，说道：“杨公子身边只有我，哪还有其他人。”

    “那他可有跟你提起他的朋友，又或者，告诉你他来临安城之后的计划？”赵瑗又问。

    “计划？什么计划？”寒雪晶瞪大了眼睛，赵瑗问她，她却反问赵瑗。在寒雪晶的想法中，杨翎武功那么高，不用说找秦桧报仇，就算他要找皇帝报仇，那也并非难事。既然并非难事，又哪里用得着制定什么计划。

    “没计划，那朋友呢？”赵瑗再问。

    “朋友？”寒雪晶想了想，倒是想起了韦马刀还有那个小师妹冬冬。于是，她毫不隐瞒，把她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赵瑗。说完之后，她才问道：“郡王爷，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赵瑗点点头，看着寒雪晶很严肃地说道：“雪晶，如果控制秦桧的人真是杨公子，恐怕他来临安的目的，决非报仇那么简单。”赵瑗说完，也不管寒雪晶是否听明白，就转头向马车外说道：“张大人，转大道，火速赶往宰相府！”

    “是，郡王爷！”马车外，张建兵应了一声，马车立刻便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