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独憔悴

正文  第四篇 叹无双

章节字数：1630  更新时间：11-04-24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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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江南二月。

    品玉轩。

    石隐儿看着放下的珠帘，眼中带着焦急与疑惑，主人进去四个时辰，纵使论玉也不曾如此之久。他隐下眼帘，努力平复心中的焦虑，手则轻轻敲着桌子。又过了两个时辰，珠帘撩起，他看见主人和一位白衣公子并排走出，主人面色如常，一般人感觉不到什么，而他跟随主人十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兴奋与失落，再看一眼那位公子，和早上刚进去一样，面色柔和，一袭白裳，如玉般透澈，但却有种空旷的感觉，说不出的奇异，或许是主人待之特殊也觉特殊罢了。

    待主人送客出门，他快步走到主人面前，等着主人问话。十年来，除了通报事务外，他从不主动问话，而主人似乎很喜欢他这种性格，所以一跟便是十年。石子林端起桌边早已冷去的茶，轻抿一口，便开口说道：“其他客人呢？”石隐儿恭敬的答道：“我告诉他们您身体抱恙，让他们改日再来。”石子林一直低着头，连石隐儿也不知道他是否听进去，今日主人太过反常，他暗暗思忖。不知过了多久，石子林终于再次开口，“也好，隐儿，去玉器房把青玉取来。”青玉？石隐儿愣了一下，那是品玉轩最珍贵的东西，也惟有主人和他知道，外人皆不得知。主人时常将自己关在玉器房，多半也是守着那青玉，竟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从未取出，而今竟要拿出。他看了眼主人，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强压下疑惑便走了。

    黄昏。书房。

    石隐儿静静站在石子林身旁，看着他轻抚着手中的青玉，如同抚摸着自己的孩儿，夕阳透过窗子洒在青玉上，青玉闪现出奇异的颜色。“青玉与冷玉极其相似，但冷玉却胜青玉百倍啊！”石子林轻语，似乎是对着石隐儿说又似在叹息。石隐儿不会开口，因主人未问话，他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主人的反常，心中已有些大概。

    二

    江南玉石界赫赫有名的品玉轩因轩主身体之故而谢绝客访。品玉轩前路人只是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便转目离去，而那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也湮灭在人群中。

    品玉轩内苑。

    石隐儿躬身站在石子林身旁。屋子里传出若有若无的声音，突兀的散落在院子里，但即使仔细分辨也听不出是什么声音。石子林望了一眼内屋，再转向石隐儿，“安排好林师傅的去处了吗？”石子林问道。“是。”石隐儿面无表情的答道。“明天早上就送他们走吧，后天到双玉苑去请双玉公子。”石子林抬头吩咐道。“是。”依旧简短的答道，双玉，也就是那如玉少年，他已知晓，眼角的余光扫过石子林的脸，其中饱含凝重与兴奋，或许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两日后。

    院子里似有似无的声音早已消失。此时客厅里安静而柔和，石子林与双玉对面坐着。“双玉公子，请将那玉再让老夫看一眼，我已找到那镜子了，很快便有答案了。”石子林望向对面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少年，用客气的语调说道。对面少年微笑着递过深藏在怀中的玉，石子林躬身接过，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兴奋。他将与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取出镜子细细观察。一丝强烈的光亮瞬间即逝，但所有的人都捕捉到了。石子林苍白而略皱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用未曾退去的兴奋的语调说道：“确是冷玉。”说完便将玉奉还给白衣公子。

    那一夜，两个人兴奋着，一个狂妄，一个嗜血。

    三

    二月十五。月圆之夜。

    石隐儿望着生活了十年的品玉轩，心中自然不舍。马车上的石子林摆了摆手，他快步离去，心中有伤感，还有—不安。

    那一夜格外宁静。石子林坐在马车中，心神不宁。他突然向前倒去，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看到眼前的官兵时，脑中百转千回，似有所悟，而全身也渐冰凉。太过绝望，他反倒平静的看着来人走近，待看清时，竟不由得笑了。依旧一袭白衣，此时的双玉却宛若阎罗。

    “轩叔，这么晚去哪呢？”石子林慢慢抬头，眼光渐渐涣散，“果真是你，玉无双。”前面的少年突然大笑起来，空旷中带着嗜血的快意。笑声渐渐停止，双玉变声说道：“十年前你夺走青玉，害死父亲，可否想过会有今日？”石子林脸色愈加苍白，而玉无双自顾自说着，“有了青玉又想要冷玉，可天下事又怎能圆满？还让人在桌上设计机关，你真是越来越聪明啦！”

    石子林渐渐听不进去声音，双玉早已设好的局，而自己，惟有叹息。抬头，月光渐冷。

    四

    江南二月，草薰风暖，独留旅人醉。远望，莺飞，微笑，风也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