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劫杀

章节字数:12747  更新时间:07-09-18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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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博确实容易让人着迷。

    但是象克里木托这样,对赌博如此‘钟爱’的人,世间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此君之外,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

    所以克里木托一直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就象一个沉迷于研究的科学家。

    科学家这个词似乎不太准确。不过那种对赌术过分痴迷的劲头却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学者们根本无法比拟的。当然,为此他牺牲了很多非常珍贵的东西,比如亲人、朋友,甚至在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也有些‘愚钝’。就象能量守恒定律,一个人,如果某方面的才能过高,那么其他方面必然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一直认为,克里木托只适合在赌桌上争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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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湿淋淋的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小楼的总管莫伯克走进房门。    

    “张先生,克里木托先生让我转告您,请您在方便的时候打一个电话过去。”自从得了好处,莫伯克总是那么彬彬有理,十足一副高级仆人的模样。

    金钱的力量啊!

    “什么时候的事?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一边擦头一边问。

    “他没有来。下午两点钟左右打的电话。”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将近五点钟,心头不由得一紧。

    一定是郑晓龙在蓝伯庭那里碰了钉子,又转回头来讨价还价。克里木托拿不定主意,才向自己请示。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耽误这么长的时间,郑晓龙会不会起疑呢?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变数啊。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下意识埋怨。

    “那时候您正在训练。叶先生吩咐过,您训练的时候不能打扰。后来我又出去办事,刚刚回来就赶到这里通知您。”莫伯克回答得诚惶诚恐,得罪了财神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暗自叫苦,真巧啊,事情全赶到一块了。

    “老莫,不关你的事。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看,”他指了指身上的浴巾,歉然道。

    莫伯克识趣的转身退开。

    “哎,麻烦你准备一间房,晚上要来个朋友。”

    莫伯克顿住身行,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走了。

    我拿起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老板。”是克里木托的声音。电话那边的他认出是我的电话号码。

    “是不是郑晓龙方面的消息?”我问。

    “是。下午两点钟他亲自打来电话,要求减少赎金并让咱们保证李默宁的安全。他说最多只能出一百五十万,否则将采取报复行动。”

    搞错没有?人质在自己手里呀,郑晓龙够嚣张!

    “你马上告诉他,规定的期限不变,赎金一分钱也不能少!”

    “我。。。。。。已经回复了。”

    ???

    出乎意料!

    “你怎么说的?”

    “嗯?”克里木托一愣,随即补充道:“和您说的完全一样。我还告诉郑晓龙,从现在起将停止供应李默宁的饮食,直到最后处死他。”

    惊喜!

    我一直认为克里木托这个人除了赌博之外一无是处,几乎就是一个废物。

    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却推翻了我固有的认识,特别是最后那一招,我自己也未必能够想到,一举两得,简直妙极了!

    我在感慨之余,禁不住为发生在克里木托身上的变化感到由衷欣喜。

    “老板,”克里木托见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音,有些不自信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你说的很好!我决定除了应有的分成,再额外奖励你三十万人民币。”

    我的奖励不可谓不重,如此一来,克里木托仅这一单,就可将七位数的人民币收入囊中。

    但是他好象并没有特别的兴奋,“老板,谢谢您的奖励。说心里话,对于钱我真的不是太看重,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报仇。”

    原来克里木托一直担心我变成坤哈金那样,只拿他当作赚钱的工具,而所谓‘报仇’却不过是用来栓住他的一句空话。

    “老克,我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不过一向言出必行。翡翠谷的计划已经订下,而且正在一步步实施。你想啊,董立国还在‘牢房’里装神弄鬼,如果这个计划取消了,他也不会答应是不是?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你的家仇一定会报!”

    我的劝慰让克里木托想起从电视监控器中看到的董立国精彩的表演,不禁笑了。董立国这个人确实是奇才。不仅赌技一流,演技也极为高明。说起来,他是这些年来唯一能和自己谈到一块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对克里木托而言也许已经很陌生,不过他却能隐隐感觉到,在董立国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自己正慢慢的改变。

    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人们都说爱情能改变一个人,其实友情也同样能改变一个人。数年前的那场家庭惨剧曾经使克里木托象冬眠的乌龟一样把自己封进了自我的壳子,不肯再与人真心交流,但是自从认识了董立国,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今天。

    也许两个人的身世有颇多相似吧。我感叹一声,问道:“老克,董立国那边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董立国很厉害,他已经让李默宁接受了那个身份。虽然李默宁还没有提接手翡翠谷一事,可是我认为,他动心了。老板,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我笑了,“是啊,其实我一直觉得老董不应该作江湖骗子而应该去当演员。不过你那一招也挺绝。切断李默宁的饮食,两个人就只能同吃一碗饭,‘感情’自然会更近一步。嗯!很不错的创意!”

    “老板,我有一个请求。”

    当我准备挂上电话的时候,克里木托突然开口。

    “说!”    

    “我想参加翡翠谷的行动。”

    “你当然要参加!否则谁来带路?”

    “我的意思是,我想亲手报仇。”

    我沉吟不语。这个要求有难度了。

    “老板。。。。。。”克里木托的声音哽咽起来,下面的话竟然无以为继。

    “老克,咱们的计划你大致都知道。可以预见,那个场面一定非常混乱,况且还有那么多缅甸驻军。俗话说,刀枪无眼。一旦交上火,很难保证抓到活口。所以,这件事。。。。。。只能尽力而为。”

    我罗嗦半天,终于还是没忍心拒绝他。

    “老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只希望多杀几个敌人。”克里木托的抽泣声被咬牙切齿所替代。

    我也明白了,这家伙八成想过杀人的瘾那。

    “这个好说。到时候你就跟在扬科身边,有他相助,多杀几个敌人不成问题。”

    克里木托这家伙会不会打枪都很难说,上了战场那不是白给么?还是让扬科照看着点稳妥。

    “还有,”我想了想,继续说道:“老克,翡翠谷的地形你比较熟悉,等扬科回来,你们好好研究研究,制订一个详细的方案。另外赌场先停一停,给员工们放几天假。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郑晓龙狗急跳墙,雇个杀手团跑到这里捣乱,我可不希望有人员损失。”

    “是!”

    &&&&&&&&&&&&&&&&&&&&&

    王决的飞机晚点了。

    莫伯克陪着我一直熬到十二点。眼看他哈欠连连,睡眼迷离,我于心不忍,几乎半强迫的逼着莫伯克回去休息。

    不过我并不孤单,蓝伯庭派来‘保护’他的人离他们的车子不远,只隔了三个车位,车也很不错,一辆陆虎吉普。所以我当然不会客气,在两名彪形大汉的睽睽注视之下,就那么拉门上了他们的吉普车。

    于是这两个‘暗中’保护的大个子干脆轮为我的跟班,二人轮流穿梭于候机楼与停车场之间打探消息,忙得还真是不亦乐乎。而我则着实体验了一把超级老板的感觉。

    凌晨一点,搭载着王决的麦道飞机姗姗而来。

    我在人群中搜寻良久,终于发现目标。同一时间,对方也看到了他。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回忆与王决相处的那段时光。那个带着眼睛、清瘦却不失刚毅的小伙子,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

    但是当王决真的站在他面前时,我却不敢相认了!

    的确,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任何人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后,多少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是合情合理的。只不过,王决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他几乎已胖成两个人!

    “你,怎么搞的?”当我握住王决肉乎乎的胖手,却怎么也没想到,两年之后二人的头一次会面,自己竟是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王决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只有苦笑。“没办法,应酬太多!别人是越忙越瘦,我正好相反。而且整天大鱼大肉,不胖才奇怪。”

    接着,我便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团肉山之中。不过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这两年我总能想到你,有时候甚至做梦都梦到你。。。。。。没想到又见面了。你还是老样子。真好!”

    也许人一胖就会变得爱絮叨。不过我却感觉更加的温暖。

    朋友永远是朋友!

    当我快被捂出一身汗的时候,想起了身后的两个保镖,汗就真的下来了。不要让他们误会了呀!他脱开了王决的怀抱,王决也注意到我身后的两个人。他们的穿着和气质太与众不同,实在无法不引人注目。

    “你的弟兄?”王决努了努嘴,眼神中满含惊讶。

    我懒得解释,点点头。

    在两名保镖的前后簇拥下,二人来到陆虎吉普车旁,王决更加吃惊了。“行啊,老弟!混的可以嘛。”他没有急于上车,而是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边看边啧啧称奇,羡慕不已。还是我打开车门,“请吧?再不走,天就该亮啦!”

    回到了斯罗帕亚的小楼,我将王决引入事先准备好的房间,此时,他们已没有丝毫睡意。的确,两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确实有很多话要说。

    王决并不象韩进说的那样接手了家族大部分生意,这让我很感意外!

    也许是出于对黑道生活的厌恶,实际上,他不仅没有从王京生那里接手家族的生意,反而另辟蹊径,为京生集团开辟出另外一片崭新的天地。

    “从哈市回去后,我养了两个月的伤。在养伤期间,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能摆脱身上的‘黑’字。”

    “所以你决定转行?”

    王决点了点头,“我看准了房地产业,两年中一直在银行和政府间奔波,现在终于把关系都捋顺了,算是小有所成。”其实王决这样说已经很谦虚了。要知道,京生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已经开发了三个小区近百座楼盘,在沈市可是赫赫有名呢!

    “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笑问。

    “凡事都有代价,我只不过付出了自己的体重,已经算很幸运。再说,我还饱了口福呢!别的咱不敢吹,这天地间好吃的东西我可是都尝遍了。别看你老弟现在豪宅靓车,出入前呼后拥,若论吃的方面,你指定比不上我。”

    我苦笑:何止吃的方面?豪宅靓车,前呼后拥,哪一样属于自己?看起来,他样样都比不上王决呀。

    “那王总呢?他对你做的事情怎么看?”

    “我叔叔一直都挺支持。特别是现在,房地产已经成为总公司的支柱产业,他又被推举为人大代表,一天到晚美着呢!”

    “那不成了你种树,你叔叔乘凉了?”天地良心,我这么说可没有一丁点挑拨离间的意思。

    王决笑了,“话不能这么说,要没有我叔叔和京生集团这块招牌,我什么事也做不成。不过我也想了,老借别人的窝下蛋总不是个事,以前太忙,没有时间顾及这些,现在好了,公司各方面都已经走上正轨,而我自己也有了点积蓄,所以特别想搞一个新项目,完全属于自己的项目。”

    “哦?什么项目?”

    “还没想好呢,或者说才刚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这不,韩进就登上门来了。所以我决定,先到你这里来休假。哎,兄弟,你有啥建议?”

    我扑哧一声,被逗乐了。王决嘴上说休假,心里想的却还是生意。经过两年的陶冶,这家伙已经快变成工作狂人了。

    “珠宝业,你觉得怎么样?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咱们就先从翡翠开始。”

    “咱们?”王决眼睛一亮,随即笑道:“你看我,刚还说休假,又谈上工作了。老弟,翡翠的事先放一边,哎,你们这儿有没有好点的夜总会?说了半天,你小子这两年是怎么过的我还不知道呢!咱哥儿俩出去边喝边聊。”

    “少来!我烟酒不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笑。心中却想:这家伙有顾虑呀!看样子,刚才在机场的阵势把他给吓住了。

    “不会吧?还那么‘纯洁’?你可别告诉我现在还是处男啊?打死我都不信!”王决笑着捶了我一拳,脸上的肥肉荡起一圈波纹。

    我未置可否的一笑,接着严肃起来,“王决,我觉得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选择一个新行业,而是应该去减肥。真的,你现在这副样子不仅对健康不利,而且已经影响到市容了。”

    王决开始还挺认真,听到最后,才觉出不是滋味,也不介意,竟哈哈笑了,“你个臭小子!行啊!两年不见真长本事啦,骂人都不带脏字。”为了防止我继续胡说八道,他把手一摆,“行啦,别扯闲篇了。说说吧,你小子这两年是怎么过的?混得人模狗样儿的。哎,有酒没有?渴的要命!”

    我一吐舌头。用酒解渴?乖乖,怨不得那么胖!“你等等,我去找找。”他丢下这句话便出了屋,不大的工夫,拎着半瓶伏特加回来了。“你运气不错,还真让我找到半瓶。”说着将酒瓶在王决面前晃了晃,“洋酒,行吗?”

    王决二话不说,劈手夺过瓶子,拧开盖,咕嘟嘟猛灌了一大口,看得我直眼晕。这可是烈酒啊!

    王决抹了把嘴唇,接着又灌下第二口,只这两下,酒瓶中的酒就去了一半。他惬意的呼出一口气,道:“说吧,现在好多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王决的问题不仅是肥胖,酗酒也很严重啊!他刚要劝几句,却被王决看透了心思。“说你自己,别管我。”

    我只得又摇了摇头,这才将自己两年来的经历有选择的粗略说了一遍,其中的血腥场面通通被略去,最后说到了李默宁以及自己对付郑晓龙的计划,当然,也提到了希望王决帮的那个小忙。

    王决静静听着,一直到我讲完。既没有好奇也没有感慨,只不过酒瓶中的酒已经见了底。

    “我,”沉默片刻,他终于开口了,“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懦弱的人。”

    我一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王决粗暴的打断,“听我说完!”他又举起酒瓶,却才发现瓶子已经空了。“在哈市的时候,我选择了退缩,我知道,这让你瞧不起。可是我也有苦衷。我家只有我一个孩子,父母很早就下岗了,为了供我继续读书上大学,他们吃了太多的苦!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毕业就急着上班么?就是为了早点挣钱好让他们少受点罪,早点过上好日子!真的,为了他们,我不可能过那种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生活。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给爹妈养老送终。我。。。。。。”王决的话音突然顿住。眼圈明显变红了。

    我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王决摆了摆手,没有接,“操!我他妈就是懦弱。实话告诉你,我从小就晕血。咱们在莫河的遭遇以及无双的死都给了我莫大的刺激,也让我明白了黑道并不是那么好混。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摆脱那个‘黑’字。要踏踏实实、堂堂正正的做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到今天,总算还都不错。当然,我也知道,没有我叔叔过去的‘黑’就没有我现在的‘白’。可是我就想证明一件事,走正道一样能过好日子!小宇,从韩进的口中,我多少知道一点你所做的事情。这次清莱之行,我本想用自己的感悟来说服你,咱哥儿俩一起做正行生意,从此摆脱黑道。可是当我走下飞机,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知道,这似乎不太可能了。真的,人都是现实的,你现在的成就,现在的风光,你不可能为了一些虚无的东西放弃它们。”

    王决的一番肺腑之言让我很感动,也很有感触。他曾经认为,经过两年的磨练,王决的个性就象他的体形一样,已经变得圆滑了,可是刚才那一番话已证明,事实并非如此。在骨子里,王决还是原来那个王决,还是那个热血青年,或者说,还是一身的书生气。我不知道这应该算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他却知道,有这样一个朋友,已经足以值得欣慰。

    想到这里,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反问:“所以你就认定了咱们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就决定不再与我合作?”

    “我,”王决刚要解释,我却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如果我告诉你,你刚才所见到的都是虚无的,如果我说,我也准备做正行生意,你会作何感想?”

    “这不可能!那些人、还有车,怎么是虚无的呢?”

    我很无奈的笑了,“那两个人是本地黑道一个教父级人物派来保护和监视我的,那辆车也是那个人的。”

    王决惊愕的张大了嘴,“那这幢小楼呢?”

    “是斯罗帕亚的,我只不过是借住。斯罗帕亚你总还记得吧?”

    天那!这算怎么一回子事?在做梦么?王决虽然在点头,人却是傻傻的。

    “那你刚才说要对付郑晓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既然已经决定做正行,为什么还放不下黑道上的恩怨?”

    我又笑了,再次反问,“难道你不觉得象郑晓龙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然应该!可。。。。。。啊!”王决突然明悟!“你是说法律?难道。。。。。?”

    我很神秘的点了点头:“我所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对付郑晓龙全盘计划的一个前奏,真正的幕后是警方。所以说我求你的那件事情,你愿意办最好,如果不愿意办恐怕也没得选择,你必须要办!”

    十二月七日,莫斯科时间,凌晨四点。

    位于俄罗斯N市西郊的工业区仍笼罩在一片浓浓的夜色中。

    在工业区主街道的最南端有一家不起眼的汽车配件生产厂。由于经济不景气,这家工厂三年前就已经停产。只不过因为当地政府无力开发或转型,这家工厂才得以继续存活。为了能赚到维持最基本的运行所需的费用,工厂大部分车间、厂房都已出租,被形形色色的企业、商人用作临时仓库。

    此时月色正好。在工厂的西墙外有一片桦木林,光秃秃的枝桠被月光投射到地面,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拼凑在一起组成一幅幅充满生趣的图案,给清冷的冬夜凭添了些须生气。

    突然,一只乍起的寒鸦打破了夜的寂静,接着,一个头戴面罩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林间,只见那黑影身形飘忽,瞬息间便穿透密林来到院墙下。他将身体贴住墙根,机警四顾,然后打出手势。在他的召唤下,又有十多个黑影破林而出,迅速搭起人墙。一分钟后,院墙外又恢复了平静,还是原来的枯枝残干,还是原来的清冷月光,却再没有半点人影,仿佛什么都从未发生过。

    黑影们进入厂区后兵分两路,其中两个悄悄摸向大门,剩下的则继续深入。与此同时,两辆加长的厢式货车来到工厂的大门外,一个叼着烟卷的司机从为首的那辆货车的车窗中探出头,一边抱怨着什么,一边向大门内的警卫室招了招手。

    警卫室中的警卫眯起双眼,用手遮住车灯的强光,却只看到了衣衫单薄的人影和明灭着的烟头。司机不耐烦了,摔掉烟头后,从上衣兜中掏出一张纸条向大门晃了晃,口中的抱怨声比刚才大了许多。

    很明显,警卫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但是他并没有破例打开大门,不过他也没有让司机下车,而是亲自迎了出去。毕竟,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让人家穿着单衣跑来跑去是很不道德的。  

    与此同时,摸向大门的两个黑影接近了警卫室,然后左右分开,一人负责警戒,另一人则一直等到警卫从旁门跨出了工厂才猫腰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警卫室半开的房门。

    警卫室分里外间,通常一个人在外间值班,而另一个换班的人在里间休息。黑影溜进警卫室后并不停顿,径直推开了休息室的房门。

    正在休息的人睡得并不沉,被开门声惊动,以为换班的时间到了,睁开惺忪的双眼,刚要开口询问,便觉得被一只大手捂住,一击之下就晕了过去。

    值班的警卫来到货车门旁,伸出戴着厚皮手套的右手,却不想司机的手已经冻僵,进门条从指间滑下来,警卫一把没抓住,飘落到地上。此时,警卫的好心眼再一次作祟,他只是轻声骂了一句,便俯下身去拣纸条,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说突入厂区的一路黑影,向东穿过两排房子后折向南,一直走到尽头,为首的人打出手势,众人散开,除留下两人负责警戒外,余人齐齐扑向前方的仓库。由于事先已分工明确,一组两人绕过仓库的外墙,径奔后门,另一组三人搭人梯攀上仓库东墙的窗户,而剩下的则悉数守在正门外。  

    攀上东窗的人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小心而熟练的取下玻璃,一边在腰间缠上绳索一边从里侧打开窗户,然后手握着枪贴住墙慢慢滑了进去,悄声无息的落在地面后,解下绳索将其固定在旁边的暖气上。接着,窗外绳子另一头的同伴迅速攀上墙,也象他般慢慢滑了进来。到此时,一切进行得似乎很顺利,直到第三个人下落时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惊响,才吵醒了仓库内的守卫。

    仓库中有四个守卫,按规定,这四人本来应该两个为一组,轮流换班,但是一来这里一向没出过什么事,他们早放松了警惕,二来,凭借以往的经验,一般只要过了子夜,特别是凌晨两点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接、送货,所以负责下半夜值班的两人便偷懒先睡下了。

    最先被惊醒的守卫正对着东窗,他睁开双眼后看到了敞开的窗户,心中一惊,下意识坐直身体,也因此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一声闷响后边被射翻在地。

    干掉了第一个守卫,突入仓库的偷袭者们凭借夜视镜和加装了消音器的自动步枪又轻松的消灭了随后醒来的另外两人,接着便冲向大门。

    第四个守卫比较幸运、也很机敏,由于讨厌同伴的鼾声,他与另外三人离得很远,睡在距后门不远的两个箱子之间。其实,第一声枪响前他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没有动,直到三个蒙面大汉干掉自己的同伴、冲向正门,才悄悄爬起来,借着箱子的掩护摸到后门口,拔下插销。这一刻,他已完全将自己的职责抛到脑后,心里想的只有两个字:逃命。他轻轻将后门拉开一半,冷彻肌骨的寒气顿时袭遍全身,寒冷并没有使他退缩,反而更增强了求生的欲望,他不敢停顿,立刻闪身蹿了出去。但是,今晚的好运似乎也就到此为止。突如其来的迎面一击打断了他的喉骨,接着,被一脚踢回仓库。当他重新摔落到水泥地面时,已经变成一具没有丝毫生气的尸体。

    已守在后门外的两个黑衣人顺势冲进仓库,刚刚徒手格杀守卫的高个子顺手别上了后门。此时,仓库的正门已大门,一直候在门外的黑衣人一股脑涌进来,开始分头查找。接着,透过敞开的大门,只见刚才那两辆加长货车结队而来,先后驶进仓库,两名司机纷纷跳下车,各自打开了货车的后仓门,而仓库中的查找工作也已结束,于是众人一齐动手,将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子搬上货车。

    十五分钟后,两辆货车都已被塞满,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五个木箱子,为首的黑衣人果断挥了挥手,早有人关上仓门,接着,两辆汽车大摇大摆开出了仓库,缓缓向大门驶去。

    眼看货车渐行渐远,黑衣人首领命人在仓库的电源开关处装了一个小小的继电器,这才率众从原路返回。十分钟后,仓库的电源开关因过载而短路,拉出一道长长的电弧,电弧引燃了浸过汽油的棉丝,接着是纸屑、木箱,不大的工夫,仓库的窗户中冒出了滚滚浓烟。

    。。。。。。

    十二月七日,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三十分。

    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一辆黄绿相间的现代索那塔出租车在候机楼国际出发的门外停下,从车上走出来三个人。三个相当引人注目的人。

    首先这三个人的身材都相当高!为首的那个看起来稍微矮一些,不过身量也在一米八五上下。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人,脸上的微笑成熟而自信,一身合体的杰尼亚西装华贵但不失风度。虽然看上去已快步入中年,但此君却是这三人中对女性最具杀伤力的一个。在他的左后侧是一个年纪还很青的小伙子,也许还不到二十岁。虽然不如为首之人那样英俊,但是这小伙子也很有自己的特色。他的身材比为首之人高出一块,而且更显雄健。他的穿着很简单也很随便,一件短袖T恤,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的装束却足以吸引大多数少女的眼球。特别是一头飘逸的长发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象极了动画片中的某位男主角。曾经有几个自觉面目姣好、胆子又稍大些的女孩试着投去暧昧的目光,却无一不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败下阵来。哎呀,真是酷极了!她们偷偷想着,等回过头去再看时,才发现心上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说到酷,三人中身量最高的那个才可称得上一个‘最’字。他走在为首之人的右后侧,年岁在三人中最显大。他人很瘦,高眉深目,脸成刀形,天生一副森冷气质。虽然此人本身的面貌已‘冷’得可以,但更要命的还是他的表情。自始至终,他就没有过任何表情,好象天生不懂得喜怒哀乐,看人的目光就如同两把剃刀,仿佛要把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一眼看到骨头里。“这家伙一定是个杀手,或者至少也是个保镖!”几乎每一个与此君碰面的人都这样想。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们都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使得他的身边自觉形成了一块真空地带。

    一行三人走进了候机大厅,为首之人看了看表,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对那个面目阴冷的人说道:“龙哥,麻烦你去买三份机场建设费。”接着又对小伙子道:“文启,时间还早,咱们先去坐一会儿。”见小伙子点了点头,他便率先走向了贵宾室。

    也许大家都猜到了。这三位都是与本书的主人公---我有着密切关系的人。那个为首的、面目英俊的人正是我日思夜想却恨之入骨的仇敌---郑晓龙;那个小伙子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武文启;而那个面目阴冷者是我曾经的同事---龙二、龙哥。虽然他和我打的交道不多,却是让我最有好感的大哥之一。

    原来自从郑晓龙知晓了李默宁的下落后,便带着武文启急匆匆赶回国内。注意!他并没有直接飞往泰国,而是先赶回国内,这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缘故,一个对他而言颇为振奋的消息:哈市明辉集团的老总,王红军病危。王红军就是四哥,王红军已经是肝癌晚期,前一阵曾换过依次肝脏,但效果并不好,据说到前天已经是第二次下病危通知书。为此,王家的老五业已从俄罗斯N市赶回哈市,并全面接手了明辉的工作。  这个消息令郑晓龙感到很兴奋,所以才不远万里飞回国内与五哥进行了一此长谈。同时,他召回了一直在莫河的龙哥,龙哥早年曾在南方打拼,和那里的黑道势力比较熟,据说其中有一帮人几年前移民泰国,现已在清迈、清莱一带扎下了根。李默宁的事着实让他上了一把火!也不知那家赌场的后台老板到底什么路数?竟然连手眼通天的蓝大先生都不肯帮忙!不过郑晓龙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决定自己想办法,‘作’掉那家赌场。

    郑晓龙一行三人来到北京,就是要从这里转机飞往曼谷,然后再去清莱。

    他的计划也很简单:先救出李默宁,然后。。。。。。嘿嘿!本来么,‘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是在这个社会生存的不二法则!

    在贵宾室,郑晓龙为自己要了杯咖啡,问小武,他只要矿泉水。

    这孩子已经变成一台机器,根本不懂得享受生活!郑晓龙暗自叹一口气,满足了他的要求。没过多久,龙哥回来了,于是三人又闲坐一会儿,看看时间已差不多,郑晓龙便要招呼二人去换登机牌,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郑晓龙看了看号码,电话从俄罗斯N市打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郑哥。”电话中说话的人姓徐,是他新提拔起来的小弟,全权负责N市的业务。

    “有什么事快点说,我们就要登机了。”郑晓龙的语速比较快。毕竟,时间不等人。

    “咱们,工业区的那间仓库,出事了。”很明显,徐小弟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什么事?”郑晓龙顿觉头脑中一片苍白!

    “今天凌晨,仓库着了一场大火。”

    大火?天啊!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他新进的一大批货就存放在那家仓库。他不敢想象失去那批货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损失,顿时觉得大脑中的血液在瞬间几乎被抽空了!

    “是上礼拜进的那批货?”郑晓龙下意识问道,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但愿是他记错了。

    “是。”徐小弟的回答给了他无比沉重的一击!

    “不是有警卫么?会那么不小心?损失怎么样?那批货。。。。。。?”郑晓龙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便从慌乱中解脱出来,他边问边走出了贵宾室。

    “四个警卫没有活口,那批货。。。。。。大部分都不见了。”

    “什么?!!”徐小弟的回答再次给郑晓龙以重击!“你能不能说详细点?”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只知道这么多。因为发现了军火,着火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这些消息还是柯察金副局长透露的,他的意思是您最好能马上回来一趟,否则他一个人怕是扛不住。”

    柯察金是被郑晓龙收买的当地警察局的一个副局长。这家伙收钱的时候胃口比谁都大,可真等出了事,脑袋缩的比乌龟还快!真他妈的乌龟王八蛋!

    郑晓龙琢磨了一下,自己在N市上层还有几个朋友,如果多花些钱,这件事不难摆平。只不过损失那批货已经使他生出大口吐血的感觉,却还要花一大笔钱来摆平此事,这他妈不是雪上加霜么!他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呀!

    见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音,徐小弟继续说道:“郑哥,咱们肯定被人算计了!不过依我看,最好还是先摆平这件事,否则以后的生意没法做啦。至于算计咱们的人,等过了这阵风,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再算帐也不迟。您看呢?”

    流年不利!郑晓龙仰天长叹!他还有什么好看的?俗话说亡羊补牢,既然羊跑了,剩下还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修修羊圈了。

    “这样,你先把柯察金稳住了,我这就去买机票,然后。。。。。。”他匆匆嘱咐一番,才挂上电话,回到贵宾室。

    “晓龙。”龙哥站起身,眼中露出关切的神情。而小武则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跑道上正在滑行的飞机。

    郑晓龙顾不上理会小武,对龙哥说道:“龙哥,N市那边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所以要晚些时候才能到清莱。这样,你带文启先行一步,到了清莱立刻把默宁捞出来。”说着取出一张银行卡,“这卡里的钱足够了,等交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密码,直接把钱划到他们帐上就可以。捞出默宁后,你门仨去找蓝先生,让他帮忙安排住处,后面的事等我到了再说。”

    龙哥忙不迭点头,接过银行卡,贴身收好,再看时,郑晓龙已经没影了。却只见一直坐在那里发愣的小武,嘴角微微向上翘了起来。

    十二月七日,曼谷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我结束了上午的训练,正准备去洗澡,却得知王决仍然在畅然老睡,一‘怒’之下,顾不上浑身汗渍,一头闯进王决的房间,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快起床!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胖吗?一个字:懒!从今天起,你就要改掉这个臭毛病,赶快起来,到地下室给我锻炼去。”

    王决的睡姿相当有趣,斜趴在床上,四肢摊开,虽然被揪住了耳朵,却兀自耍赖,两只手臂漫无目的的划拉几下,便又垂下,一副昏昏不醒的样子,活象一只冬眠的大懒熊。

    我生怕揪出毛病,不敢再使劲,松开手,却将他肥硕的右臂夹在腋下,“给我起来!王决,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下的决心?又是怎么求我的?难道都忘啦?”

    “哎哟哟!疼!”王决吃痛,翻过身,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才喘了口气,勉强睁开双眼,“我说的那都是醉话,其实睡懒觉挺好的,我哪儿也不去,就不去。”说罢,又合了眼睛,仰头倒下。

    我不是没力气,可一来刚刚训练完,胳膊腿还打软,二来,王决实在太胖!冷不丁被他一带,竟失去重心,扑倒在他身上。

    正在这时候,莫伯克急急忙忙闯了进来,见到床上的情景,一下子愣住了。嘴张得足能塞进一只鹅蛋。

    两个大男人光着上身抱在一起?尤其是我,以那种,那种说不出口的姿势压住王决,还满身大汗。。。。。。

    丑闻啊!绝对的丑闻!

    我听到脚步声,扭过头,吓得莫伯克差点跳起来。

    “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丢下了这句话,莫伯克竟以超水平的速度,一溜烟,没影了。

    我奋力挣开王决的怀抱,扬声高叫,“老莫,你等等。”然后转向王决,恶狠狠道:“你就睡吧!这下咱俩可出名啦。”说完,也冲出了房门。

    “我还睡个屁呀!”这时候,王决总算完全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想揉揉耳朵,可胳膊又疼得要命,唉!连个懒觉也不让睡,这是招谁惹谁了?我也是!

    “你就不能轻点啊!”一气之下,他扯着嗓子喊出了声,脸上却写满了两个字:委屈。

    当我追到楼下的时候,莫伯克刚刚抓起电话。

    “娜塔莎小姐,我去叫张先生了。”

    。。。。。。

    “是的,他在!在!”

    。。。。。。

    “啊?什么?噢,他在干什么呀?这个,咳,这个,不太好说,”

    我劈手夺过电话!不好说你就别说了,省得乱嚼舌头。

    “。。。。。。莎莎,我是我。”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总算把气喘匀了。

    “你怎么了?”电话那边的那塔莎有些担心。刚才听莫伯克话中的意思,我好象出了什么事情。

    “呵呵,没什么,我刚刚练完,稍微有点喘。”我笑着解释。

    “哦,那你要注意一点,训练也应该适可而止呀。”娜塔莎耐心的教诲着,活脱象个幼稚园阿姨。

    “呃,”我无言以对,脸已经红了,不过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眼珠一转,话便到了嘴边,“莎莎,你还在N市吗?听你的口气,好象心情很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娜塔莎噗嗤一乐,“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机灵鬼!告诉你吧,我还在N市。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这边的事已经做成了。”

    “你是说那间仓库的事?”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不由大喜!“太好了!”

    “还有更好的呢!”

    “哦?你快说。”

    “那间仓库的货实在太多!我们去了两辆车都没有拉下,最后还剩下五箱。我觉得太可惜,就放了一把火。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心中一动,道:“郑晓龙有难了!”

    “回答正确!”娜塔莎喜滋滋道:“结果这件事惊动了警方,现在火场已经被封锁,除了警放的人,谁也不能靠近。”

    “高啊!这下郑晓龙又要多花点钱了。”我由衷赞叹。

    “何止一点?这一下可是伤了他的元气呢!”显然,娜塔莎对我的夸赞并不满意,自己又补充了一点点。

    我笑了,却没有反驳。其实娜塔莎说的并没有错,尤其是最后那一把火,确实是无心插柳的神来之笔呀!

    “我,扬科他们已经乘上午的飞机回去了。另外,我已经做完我该做的事情,剩下就看你的了。”

    “那你就等着瞧好吧!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回来,我得给你摆一桌庆功宴!”

    “好啊!不过你的酒量好象不怎么样,就不害怕被我灌醉了吗?”娜塔莎娇笑。

    “当然会。不过,你不要忘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点到为止。”

    “这话怎么讲?”

    “它的意思就是,喝一点点就假装醉倒下,这样你就无法得逞了。。。。。。”

    “去你的!贫嘴。”

    十二月七日,曼谷时间,晚七点三十分。

    克里木托突然打来电话:“老板,郑晓龙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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