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944 更新时间：13-07-18 22:34
终于！备战已久的日子到了！
重头戏虽然在晚上，但在当天上午永兴、繁盛、永业等几条商业大街都已经开始暗地较上劲。临街的店铺挂上灯笼、彩带，装饰一新。绸缎店的伙计，滑稽地在身上裹着五颜六色的布料站在门口招揽生意。其他店家自然也不甘落后，各出奇招争先恐后的向路人推荐自己的商品。陶制的兔儿爷、印有月宫玉兔的月饼、晚上点的花灯、戴在发上用金箔剪成的桂叶、蝉等装饰，满满当当地占据整条街。城中内河，突然也变的拥堵。上百计的小舟，荡漾其中。舟上所用帆蓬尽是锦绣，撑杆架娘皆为花裙彩衣。照耀日光，五彩绚烂。
当然这些与在永兴街上的师家铺子相比，也只算是老套路。听取绯莲的构想，今天一早师家经营的几家茶馆、饭庄、酒楼的门前十分招摇的支起几拱花门。这按理说本已入秋，百花以残唯菊花最盛，要装饰也多选此花。但花门却没用一枝，茶花、芍药、牡丹、琼花·······各色鲜花踏过时间的限定，竞相在微凉的秋风中抛洒娇媚的神采。为了衬托花色与店铺整体的装饰，师家名下的商铺将门前的布旗，楼上的布帘连带众多伙计、杂役的衣装全部换成以淡雪青色为基色的布料，仅在字样、款式上加以区别不同商铺，显得清爽干净又多了份意趣。几条主要商业街顿时整肃许多，一眼望去随处可见这种雪青色布帘与穿梭其中忙于生意的伙计。师家再次以一种不动声色又极为嚣张的方式，向整个帝都展示何者才称得上是北昭第一商家！
而师府的内院中，绯莲逮住上午最后一点空闲紧张的做赛前操练。经过前番种种弯路，由墨儿提点，师银烟、师重英、夏荣三人共同创作。最后敲定——鼓舞。特地派人加紧定制的大鼓，足有三十多寸，竖起来一人多高。雪白的鼓面正中以一品红为色泼墨般洒脱的画着大丛折枝牡丹，华贵端庄。在牡丹花影层层中，自在悠闲的卧着一只金灿灿的狮子。毛发卷曲四肢舒展半张大口，面部被牡丹遮去一半，仅留一只琥珀色的眼睛迷离又妖娆的望着众人。大鼓仅仅只是立在园中，就已让人难以挪开视线。鼓上的牡丹狮子霸气外露，妩媚又危险。绯莲在这一个多月的加紧练习中更是不负众望，在击鼓上终于显现出作为一个舞者应有的节奏感与零杀伤力，圆满完成舞曲的修炼。编舞的都是些武将，动作中加入了许多武术元素，英气十足。后来因师银烟的提议，届时会有夏荣在一旁以琵琶与鼓声相合。浑厚的鼓声由女子击出，清越的琵琶却有男子演奏一刚一柔的反差为舞蹈增添几分意想不到，足以借此一搏。
草草啃了两口午饭，连外头的集市都顾不上逛，众人分别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墨儿一早就回去，说是宫中雅王那还有事等着。师重英、夏荣抓紧时间去了街上，节日的巡逻、晚上宴会的警戒、太子亲王出行的一系列仪仗这些虽然都安排井然，也少不了左右两军的将军们露个脸，具体处理下细节的调度，师若更是被这些事缠的近几日连音都听不见了。师银烟则去了前厅听来自各商铺的伙计的工作汇报，以及晚宴的准备情况。
绯莲在家沐浴换衣化妆，全心备战晚上的竞技。闷在澡缸，让兰紫用各种各样的飘满花瓣的水，从头发尖到脚趾甲彻底清洁一番。绯莲罕见的没有抱怨，乖乖让她折腾。从水里捞上来后，连睫毛根都打开了般地清爽。为了今天妆扮完美，师银烟不知道从哪里还找来一堆侍女。绯莲人还在浴袍里，她们七手八脚的就折腾开了。拿来秘制的香薰，一边一个来回打扇子往绯莲身上送香风，有人修手指甲，有人捣腾脚趾甲，还有人拿着梳子、毛巾使劲的擦弄头发。绯莲在里头就跟玩偶似地，叫抬手就抬手要低头就低头，任凭他们在自己身上下死功夫修饰美化。
身上弄好，这一批人下去，又换一批上来。上装、换衣。前次去仙醉阁装黑社会时，工序在绯莲看来就已是极为繁琐，现在一比，简直就是方便面跟法式大餐的差距。本来为着晚上比赛惴惴不安、又稍带好奇的心情早就磨损殆尽，只想这玩意赶紧结束坐的太久腰都酸。敷粉、抹胭脂、画黛眉、涂唇脂·······工序多达数十项。后来又用花瓣剪出各种形状配合云母片、螺锢片粘在额前与眉边。
装束完毕绯莲望着镜中娇艳昳丽风华绝代的佳人，简直不敢认了。为了方便行动上身里一件贴身的月白长褂外叠一件银红色纱衣，一件苍红色广袖外衣质地轻薄。袖口的设计别出心裁，呈V字型外侧较短只及肘部，内侧较长垂及膝盖，露出里面白色镶有金色缎带的护臂。下身穿着绛红色的裙裤，裤脚散开边角镶着游鳞装的黑色彩锦。脚上是鹿皮小靴。不管是里衣还是外袍，装饰都极少。更没有大片的绣花纹饰，以简洁为上。
头发·····还好还好，比较简单。因为击鼓动作较大，复杂的发式中途定然散乱造成不便。仅仅只是挽起了半边插上几只别致的钗子。其他的饰物像项链、项圈、璎珞、臂钏、手镯还有玉佩、香囊等自然都不能戴。为了弥补这个完全不是缺陷的缺陷，帮忙上妆的女人们用朱砂混合动物脂膏、香料制成的红色颜料。在从绯莲指甲根处开始一圈圈精心画上类似于勾连云纹与栀子纹那种复杂的几何图形，完成后双手比单单带个手环涂个指甲，妖孽上百倍有了点异域情调。
“怎样？”绯莲头一次给收拾的如此隆重，极不习惯动动脑袋，以不同的角度打量着自己。
“美极了！”兰紫长呼一口气看着完成品，由衷的赞美道。
“呐！二哥、三哥。怎样？”镜中瞄见师银烟与师重英，紧张又兴奋的问。
“三分长相七分装。”师重英把手里的包袱一放，转到镜前细细看了半会“啧，倾国倾城！”
“真的？”这么一夸有点飘了。
“真的！只是·······”师银烟又凑近看了看发饰“这些都太一般了。其他的呢？”
兰紫立刻打开首饰盒，拣出发簪在桌上一字列开，足足五十多只。
“算了，你叫人去王掌柜那。不拘款式材质，叫他把店里所有上好的发簪全部送来！”师银烟往桌上看了两眼，随手指着一个侍女发话道。
不一会，不明缘由的王掌柜诚惶诚恐的亲自带人挑着四盒近千枝发饰一路跑来。
“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绯莲看着知道仅是自己没合适发饰才找他的王掌柜，气连气都没喘匀，又是一路跑着回去照看生意。觉得给他添麻烦十分过意不去道。
“当然有必要，你这次成败可关系到大哥的终身幸福，还有未来师家的人口问题。”师重英蹲下身，对着一堆簪、钗、步摇、胜、铀、发梳左一支右一支拣起来反复比较。暂且把巡逻的事丢下“而且反正都是家里的不戴干嘛？”
“哈，哈。”有钱人家少爷思维像自己这样的平民是理解不了的。绯莲干笑两声，不再说什么。扎着两只画的完全不能干事的手，在一旁看着他们沉浸在发饰的海洋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不行了。我眼都花了。”师重英揉着后颈，从一开始蹲着改为坐在地上。
“重英，你认为这些怎样？”师银烟最早退出挑选，坐在一边，看他抬头便问道。
“漂亮的不少，但能一下子抓住人眼球的还真没。而且你这些都是上架的别人怕都有。”
“确实。”
“随便挑一个戴上肯定不行。”师重英顺手拿着一只步摇，一晃一晃让上头的劲链子左三圈右三圈的转着“不然·······反正是鼓舞，盔甲都打算穿了。干脆梳发戴冠或是带头盔？”
“不行，那样的打扮与男子太接近，容易被人发现身份。”师银烟果断回绝道。
“那怎办？”师重英挠挠头“披发不梳了？”
“去，跟疯子似地。我才不干。”绯莲看着镜子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漂亮一回。
“带花如何？”兰紫提议道。
“花？”师重英低着头四下看看，捡起几只锦缎堆出的绢花“这玩意？”
“戴花？这倒不错。”师银烟看着通身火红的绯莲，宛然一笑“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九歌·山鬼》）。不过要戴，肯定戴自家的。重英你去你那采些适合的花。兰紫你去我那边找点竹叶。”
两人分头行事，兰紫最先抱着一大捧青翠的带着细枝的竹叶回来。师银烟拿来灵巧的编弄着，一会功夫一只新颖的竹叶手镯就做好了。
“喔——”绯莲拿起他的成品手镯，惊叹不止“怎么这个你又会？。”
“忘了么？你小时候就喜欢缠着我给你编首饰，编的多了连重英都会给你做个花环什么的。”师银烟浅笑回忆着，手上不停，继续为她做出各式各样的首饰。
“这法子不错。”师重英端着一个大的翡翠荷叶浅口托盘，装满花的回来了。看了看绯莲又看了看花，末了，小心的捏起一支红色月季为她插在发边“那，这叫将军袍，将军府出来的肯定要带它了。哦，成了！来换这个！”师重英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盔甲催促道“快点，七磨八磨的天都快黑了。我们还要赶着去皇城那呢！”
鬓边用鲜花挽起头发，额前垂下的清亮的竹叶。身上铠甲与正规战场上的全然不同。没有头盔、护颈、胸前也没有护甲，说是铠甲，倒不如说是铠甲的一部分更为合理。只是在左肩上衬有吞肩，上面雕刻着银质狮头，造型凶恶怒目圆睁。腰间同样束着银质狮蛮带，红底金线锦纹的抱肚纯粹只是点缀勾出纤巧的腰身。这副银闪闪的‘铠甲’与娇媚的妆容、绯红的衣裙叠加在一起。倒跟鼓上的牡丹狮子十分相称。
“走走走！”师重英看着越发暗下的天色，急得很。
“对了，对了”都出房门了，绯莲突然想起“等我一下，我要回去拿个东西。”
说着又扯着兰紫回屋，翻出放发簪的那支狭长的盒子。今天，纭释肯定要来吧？他见到我这样又会怎样想？带着少许忐忑羞涩的心态，发簪似乎也比原来漂亮了许多。对着镜子又让兰紫在后面端着另外一个，仔细的将它插入发中。
“呐，兰紫。说真的，我漂亮吗？今天。”
“美极了。”看着绯莲无比珍爱插戴发簪的样子，兰紫忍不住也像她一样带着抹笑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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