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  拾陆.楚台魂断晓云飞

章节字数:6593  更新时间:11-06-22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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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包围重重,星骤与月寥被困于此。

    肃然的寂静,耳边只有脚下细碎的慢慢靠近他们的声响,四周的人慢慢移着步子,将他们围的越来越拢。

    星骤悄然勾起嘴角,这样的境况,好久不曾有过了。他与月寥两人纵横江湖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而他们,如今也只是在延续着之前的并肩,再普通不过,不曾有过改变。

    可是……一切都是妄想。身边的人,早已走出他的生命,若是有交集,也只是以他为对手。她恨他,他知道。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机会去解释。如今的四方开战在即,他怎么解释?这样的遗憾,也只有独自吞下。或许,等到一切都结束,等到曼陀罗号令天下之时,他便可以将一切告诉她,只是,那时的她,还会原谅他么?

    那一战,她伤得那么重。曾经俏丽的面容藏在黑纱之下,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而曾经或冷漠或温柔但是好听的嗓音却变成如今的沙哑晦涩。这一切,他该怎么弥补?

    他唇边的笑变得苦涩,猛然仰面,想驱赶脑中的纷乱,然而却望见山门上吊着的女子,不禁一窒。

    夫人。

    女子被仔细地梳洗过,一身华丽的服饰缀满了珠宝,在风中摇曳碰撞,发出“铿铿”的声响,发上还装饰着金钗。只是她双手并拢被捆紧吊在山门前,手腕上的伤口清晰可见。

    王臻境顺着星骤的目光,看向那个风中摇曳的女子,眼神一黯,口气更为冰寒:“顾城呢。”

    月寥再次冷哼,正欲回答,只见狂风卷着怒气袭向众人,黑衣翻卷,一道黑影闯入人群,死亡的恐惧在琅琊弟子和中原武林盟的人的心中漫开。男子冷冽的目光扫过琅琊王氏的每一个人,扫过门主王臻境。

    他们都看清了来人,那个带来极致恐惧的男子,正是他们要引来的顾城。

    顾城的目光最后停在山门上吊着的女子。眼中一痛,垂眸重重跪下,虔诚恭敬的磕头。

    顾城跪着磕头,原本是从背后进攻的好时机,却没有一个人敢动。谁都感觉得到,顾城身上那来自地狱的杀意。

    弥漫了整个琅琊山门的怒气,激荡在众人间。三个响头重重地磕完,他目光冰寒地看着王臻境许久,眼中各种复杂的感情起伏,最终化为淡漠。

    随意瞥过人群之后的四长老,然后他转身,道:“走。”

    月寥却一动不动,回头看向山门上无助飘荡的女子,声音焦急:“可是夫人……”

    顾城眼中泛过一丝波澜,而后完全冰封,声音变得更加冰寒:“走。”

    “月寥……”星骤伸手想要拉过身旁一动不动的人,却被一掌挥开,黑纱后的眼漠然扫过他,还想上前,月寥眼底的恨意却止住了他的脚步。月寥恨恨转向顾城:“想不到,顾城,你纵横雪域,竟会怕这些人!怕这些人到连你娘都不救了!真不知你居然胆小至此!连你娘都可以不顾!”

    顾城眼中闪过一丝冰芒,然后被无尽的黑暗代替。他径自向前走去,声音冰冷至极:“走。”

    月寥紧咬着唇,狠狠瞪着眼,最后道:“你怕,我不怕,你不救,我救!”声音还未落完,便转身向山门上的女子纵身而去。

    星骤反应过来的时候,月寥已经越过了人群,来到山门上。而山门下,是蠢蠢欲动的人群。四长老掩在人群之后,眼中闪动着未知的微笑。

    “月寥,回来!”星骤一急向月寥奔去,然而下一刻,四长老的速度犹如鬼魅,分隔四方站定,将他困在其中。

    四灵阵。

    星骤感到巨大的压力像暴风雨般袭来,绞得他似乎五脏俱裂,他艰难地抬头看向山门上黑纱下的女子,焦急万分。

    如今他们被分隔开,月寥一人在他们的包围之中,救她是困难重重,而自己却是在这四灵阵中不得动弹。

    顾城闻声猛然回头,却见月寥解下尸体,落地却被包围在人群中,星骤被困在四灵阵中。

    连续几日待在山上,享受着这山间的清风明月,倒觉得排开了些身体中的浊气,变得身心舒畅起来。凌虚剑被和尚收着,几次向他索求,和尚却是一笑了之,道一句:“时候未到。”

    之后便只能两两相顾,无奈。

    覃烟忍不住问:“什么时候未到?”

    老僧只是笑笑,道:“树下的那局棋,下完了,便给你们。”然后消失在房门之后。

    覃烟只能疑惑地站在原地,之前说悟出两仪剑诀,现在却又用那局棋来定胜负,那个老和尚究竟在想着什么?也曾想过将凌虚剑偷来便一切都好了,却迟迟不知被藏在何处。偷着进到房间,正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却恰好被老和尚笑盈盈地走进,于是只能耷着脑袋尴尬的走出。所以到了现在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可是洛阳的情况并不能让他们一直待下去,他们得尽快。心中焦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柏杨总是对着院中棋盘所对的屋中那面墙不知想着什么。韩川迷惘,有日夜里偷偷潜到无欲房外看见他拿着一幅画不知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更迷惘了,那不是个和尚么?对这幅女子的丹青是做什么。回头却见柏杨,在夜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他是什么,他只是笑笑,道:“人家的私事,我们不好过问,再说人家也是长辈,我们就更不好过问了。”韩川苦笑,他倒是用儿时他的口气教训起他来了。儿时他中规中矩,他放荡不羁,如今他在江湖上混迹了这许久,变得随意了许多,他便来教训他。他只能哑然。

    蓝魅终日坐在后山的瀑布前打坐,一动不动,从早上到黑夜,再从黑夜到早上。韩川不解,心头总有些什么东西揪着他,千丝万缕,仿佛他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不真切。柏杨却是噙着笑,在菩提树下看着散乱的棋盘,看着这一切。仿佛知道一切,又仿佛就只是真的不在乎一切。

    山下的慕容府还在跟天灵四使对峙着,他们得尽快下山,只是如今,凌虚还没拿到。

    随意拨弄着,那棋局已没了原来的模样。然后柏杨笑着道:“大师,重下一局如何?”

    老僧微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在棋盘前坐定。

    转眼已经过了近十日,只是一局局,柏杨不知已经与无欲下了多少局,两人各有胜负,却不知何时才会停手。

    终于,一子下落,柏杨抬头,眸中有着奇异的光彩:“我知道你是谁了。”

    韩川一怔,这个和尚,不是无欲?

    “你既不是无欲,又是无欲,是么?”柏杨眼中的笑意未减半分。

    老僧听的此番话,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笑意更深:“柏杨,果然,你是这局棋不可缺少的棋子。”

    “只是,就算是你,也不是那个棋手。”

    “我不是,你不是,”老僧指着韩川,道,“韩盟主更加不是。”老僧起身,留下一地的菩提叶,与含笑的柏杨,惊异的韩川。

    柏杨笑意盈盈,看着老僧渐渐消失的背影,黑眸中却浮上一丝黯然。

    棋手么……

    水流冲击之声响彻云霄,却有一人静坐于瀑布之前,阖眼入定。周围的水汽在她身周凝聚又破碎。几日过去,她还是如此,没有丝毫的进展。蓦然,她开口,感到一阵迷茫:“何为凌虚?”

    身后响起笑声:“听到鸟声么。”

    只有响彻云霄的瀑布声,蓝魅愣愣,凝神,果然有清脆的鸟声被掩盖在瀑布之下。

    “没看见不代表不存在,看见了也并不代表就存在。”

    蓝魅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的水珠,愣愣。

    “总有魔障将真实隐于万象之后,将空藏于有之下。并无消弭或者并不存在,只看你如何去看。”跨过生死般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迷茫。

    “凌虚便是凌于虚。花草树木虫鱼鸟兽都有其形态,然而终究还是从无中生,而后归于无。天地之初,无一物,然后便有了生象万物,可那生象万物最终却是会步向死亡,步向虚无。

    “执着于形态,则是将自己困于世俗牢笼,不能得以超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然万般为空,悟出了空,则是悟出了万象。那么,凌驾于虚无之上,使其存,使其无,使其现,使其消,将其操控于手,便是凌驾万物。”

    蓝魅的眼回归沉寂,就像一方幽潭一般深邃。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远,蓦然,她睁眼,周围的水珠缓缓凝结成一柄长剑横亘在她面前,眼神中的一点点波动,长剑便慢慢的消散,融入在山风中。

    四周的琅琊弟子开始蠢蠢欲动,月寥沉着脸,冷哼一声,毅然跳了下去。刚落地,便有一名衣带飘逸眼角带笑的男子挡在她面前。嘴角轻轻勾起,望着眼前的女子,他剑未拔,徒手逼向她。

    清霜赠与冰蛟的月寥,鞭法一绝的月寥,会用什么武器来对抗呢?

    月寥一沉脸,单手护住女子,一手拍向男子,将男子拍得倒退好几步,趁的男子分神之际,她步法转换,几眼便已出了男子的三丈范围。男子勾唇一笑,幽黑的瞳孔里染上点点银丝。原来是徒手呵。

    望着他眼中的点点银丝,月寥一惊,然而男子飞快的出手,纠缠的更紧,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并指为剑,击向月寥,随着一招招的进攻,周围的光辉一点点的聚集,渐渐强大。月寥看着他的眼,突然间叹息。然后眼神一凛,出招奇快。看到斗志更高的对手,男子倒是笑得更深,与她拆解招数。

    星骤望向一旁激战的月寥,手上的青筋突起,眼中难掩焦急。对方是个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护着夫人的月寥,能赢么?

    然而四长老的四灵阵却不容小觑。阵内风暴四起,阵外的尘沙也迷了眼。卷起地上的残叶迷乱人的眼。四人一致向中间缓缓移动,逐渐缩小四灵阵的范围,阵内的风暴也变得越来越霸道,阵外的尘沙聚集像巨龙一般直冲天际。

    范围越小,威力越大。这是他在教天灵四使四灵阵的时候说过的话,然而此时当他自己面对这样的阵法之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几股内力在阵内激荡,不时地绞得星骤弯下身子,星骤艰难地移动步子,找准一处内力较弱的地方,挥掌向着地面拍去,整个人被冲向那处内劲弱处。然而还未及到得镇守一方的云海身前,斜后方的真气却又补上,骤然一击将他又逼回原地。肆虐的风暴撕扯着身上的伤口,未愈的断骨像被狠狠拉断一般,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意识愈加模糊。四灵阵……天灵四使的四灵阵是他所教,如今他却破不了。突然间,天衣无缝形成包围的内劲似乎弱了些,出现了缺口。

    顾城闯阵了。

    星骤冷笑,抹开嘴边的血迹,向内劲最强的地方攻去。

    顾城冷眼,一步步跨入四灵阵内。他跨的极慢,也极踏实,每一个脚步都带着无尽的杀意。星骤向着内劲最强的地方攻去,恰是为顾城的破阵而开了路。一声低啸,顾城掌中迅速凝住真气,身形闪动,只一瞬,四灵阵三方全数被破。云海、云澜、云涛全都倒地不起,口吐鲜血。云瀚见四灵阵三方被迫,收去脸上常在的慈祥,变得愤怒,一声长啸,风云变幻,欺身至前的星骤被击逼得退回去。顾城只是冷笑,扬掌向地面拍去,整片地应声而沉了下去,云瀚还在震惊,地面已经裂了几条缝,几股强大的力量从裂缝迸出,从各个周围袭向云瀚。

    碎石爆裂的声响惊天动地,内劲若蛟龙一般缠绕住那个满脸惊异的人。

    顾城微皱眉,四长老,还不能杀。一挥袖,让人惧怖的一掌瞬间又消弭。

    倒地的云瀚挣扎着抬起头,却见顾城发出那动地的一掌后依旧面不改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经过地面的内力竟还是如此猛烈,而如此骇人的一掌似乎对他不足为道,竟没有影响他分毫。

    王臻境一直站在山门口看着这场打斗,直到四灵阵破、四长老倒地后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顾城甩甩衣袖,抬眼看向王臻境,冰冷,不含一丝情感,甚至,捕捉不到恨。

    月寥被击得连连后退,男子却轻笑出声,温柔的声音,甚至可以蛊惑任何女子的心。月寥一个恍惚,只见他猛地靠近,几掌拍出,连带着尸体,月寥摔向星骤和顾城。星骤接住她,看向男子,满脸疑惑。月寥对这个男子出手时,一直心不在焉。然而男子却只是勾着嘴唇,深深看了黑纱下的女子一眼,转身,嘴里还不停道:“啧啧啧啧,竟然阴差阳错将你送回去了,真是失算啊。”

    月寥反应过来跌在了星骤怀中,立即狠狠推开他,恨恨看着他唇边苦涩的笑,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王臻境眯起眼睛看向笑意不减衣带飘飘的男子,正想问什么,却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瞳孔倏地收缩。

    “从今以后,她与琅琊王氏再无关系,而你,会付出应得的代价。”

    代价么?王臻境的眼底突然浮出一抹苦涩。好啊,他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年,等了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或许从将她带回的那天,他就在盼着有谁能来跟他说这句话。她该是自由的,而他,给了她另一座牢笼。

    初见的那一面,那个含笑嫣嫣的女子纯真开朗,整片阳光只衬得她越加美。然而后来,他却弄丢了那个笑着的女子,弄丢了她的快乐。他想将她绑在他身边,即使是知道了她不属于牢笼而是属于天地的时候,也想要囚住她。他,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大的院落里却找不到属于他的地方,而她存在,他才觉得这样一个大家中还有他的地方。

    困她二十多年,又何尝不是囚了他二十多年?她囚了身,他囚了心。他每日在她窗外,看着她对着神龛漠然地念着经文。他只想她回头看看,只想她能看看外边,那样至少他能知道她还念着他,不是心已死地念着死寂的经文,不是将自己藏得深深他再也触不到。然而她不曾向窗外看一眼。

    他借着顾城的事打开了那扇门,打破了沉寂,然而不管他如何说甚至是激她,她仍然是一脸漠然地看着神龛,嘴唇不停,偶尔的几句话,也冰冷至极。他丢了她,再也寻不回了。他该放了她的,却一直无法放手。即使,她恨他,他也要留她在身边。

    现在,她死了,他的儿子,将她带走了。也算是为他做了决定。

    眼前一片狼籍。顾城带着星骤月寥和女子的尸体下了山。如今,他也才能好好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阁下是……”

    男子收起望着三人离去的视线,噙起笑,飞身翻上马,扬鞭离去。声音却在风中久久不散:“天都大弟子,风月。”

    王臻境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觉着这个轻浮的男子背后藏着的深深的孤寂。

    树林中穿透而过的阳光斑斑驳驳洒在地上,飞纵的身影终于停下。望着前面落寞的背影,星骤将尸体放下,垂眸跟着月寥一起退去。

    顾城伫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回头跪倒在含笑死去的女子前。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眼如幽潭,异常沉静的望着她。只是那一抹深痛藏在那沉静之下淡淡的,却浓郁的化不开。时间仿佛静止,流沙仿佛凝固,顾城一动不动,也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用漆黑的眸子看向女子。

    他知道她笑着很美,可是在他出世之后,却很少见她笑着,总是默默看着高墙外的蓝天出神。静静地微笑看着他对他说着祁连白氏的事情,轻柔的声音对他说着外面的天空是有多么广大。外面有湖有山有树有草有鱼有鹰……总之有着许许多多的东西,绝不是他在这个被高墙围着的院落中看到的。她想他去看看外面的天地,然而他们母子二人却被那个他该叫父亲的人绑着,不让出去。他说等他继承了他的琅琊门主之位,他自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然而他只想看看外面,不想继承什么琅琊王氏。她温柔地笑着,递给他一对泛着紫光的镖,看着他翻墙而过,不发一言。然而她的眼中明明是欣喜的,他知道,他若是逃了出去,她定然开心。

    于是他逃了,然而她却被关了起来。二十多年,从不曾有任何怨言,甚至他转身去救她,她却摇了摇头,低声喝他出去。她不愿拖累他。直到如今,她因为他死在琅琊王氏,她一生也没再走出过那道高墙。

    良久,顾城紧绷的脸终于有一丝缓和,他缓缓开口,眼中尽是无尽的柔意:“你说,要看我成为人中之龙,寻得一栖安身;你说,要打破枷锁,飞向更广阔的世界;你说,要看我儿孙满堂,与你共享天伦……白族叛了就叛了,一辈子也回不去,那么我们就在外面打下我们的一片天,那时,我们霸据一方,再没有人可以给我们做精致的牢笼再将我们赶进去。”

    “娘……”多少年,他没有在她身边再叫一声“娘”?从他离开琅琊之后,再没有见过她,除了那次他带着星骤月寥闯进琅琊欲救出她,却被她一声喝出。谁会像他们母子,想见却不能见?不是没有能力救出她,只是,救出她,跟着他与天下为敌就真的更好么?四处流浪,救出她就真的能给她想要的么?他有能力让天下人恐惧,可是真的有足够的能力让她安心自在么?

    最后一次叫她,竟是二十多年前,时隔那么多年,那一声呼唤显得那么的苍凉悲哀。他不禁仰起头,泪水却依旧随着眼角滑下,破碎在女子的衣襟上。这一刻,才终于见得这个傲视群雄的男子变得苍老,双鬓边染上斑白的色彩。

    女子的笑容凝固在了已无生机的脸上,抛却了恨,抛却了怒,变得纯粹。那时琅琊王氏的门主心心念念的便是她这般的笑容吧。只是,她真的恨过,怨过么?直到最后的一刹,她还是惦念着那个背着她的高大的背影。恨?怨?还是……念。

    顾城俯下身去,额头抵住女子的额角,仿佛一切都回复了最初,他没有离开琅琊王氏,他没有建立曼陀罗,他没有与天下为敌,还是那个喜欢粘着她的孩子,做些奇怪的事情,只求她温柔的一笑。他微微勾起唇角,放在她衣襟的手掌渐渐凝起一丝真气,慢慢握住,将她的衣襟越抓越紧:“去寻找你想要的,然后,看着我,怎样让天下臣服。”

    顾城掌中的真气变得越来越耀眼,直冲天际,四周的树木被连根拔起而后粉碎。

    星骤月寥本在十丈外的树林之中,感到巨大的压迫后察觉不祥,转身冲过来,却只能见到顾城手中绕着一块女子之前衣服上的布料,而女子的尸身却早已不知去了何方。随风一吹,那块布料碎成流沙,从他的指间溜走。

    月寥愕然,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波动:“夫人她……”

    “继续任务。”顾城抖抖衣服,眼中的冰寒让四周都变得静寂。冰冷的口气只是命令,而他们只能服从。

    星骤深吸一口气,垂眸:“是。”

    风卷起漫地的沙,拂过三人,飘向天际。

    如果祁连是禁锢,那么便去寻找中原;如果琅琊是枷锁,那么我带你出来;如果泥土是牢笼,那么,我将你交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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