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正文  第41章,云开见月明（3）

章节字数：1127  更新时间：11-08-13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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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重新变得空旷，四周寂静，如一座坚固牢笼，里边豢养着一头温柔的不再会发怒的母兽。

    每天的时间，依旧是慢条斯理，来去穿梭，并不显得匆忙。有时阴天，监狱里没有光线，不知不觉，晨昏颠倒就是再习以为常不过的事情。

    这一天，监狱跟往常变得有点不一样。

    几名狱吏早早起来，佝偻着身子，忙忙碌碌地打扫室内卫生，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牢房的天窗被打开了，豁得一下，投进那么耀目的阳光。

    献容抬起头，注视着那一片耀目阳光，并不感觉刺眼。从前，注视阳光是见惯了黑暗生活的人，最大的理想。献容感觉呼吸再一次变得顺畅，变得舒服，不知不觉似乎牢狱正从身后退去，眼前无碍，回到了幼时的南城，最初的原始天真的好时日。

    左卫将军陈眕到监狱来了。

    声势浩大的人群。

    听说，一身戎装的左卫将军，艰难地击退胡人进犯，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从遥远的边塞回到洛阳，不知道洛阳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陈眕说，在边关数年，抗击胡寇，我一直不知道洛阳的事情，只是回来才听说晋惠皇后，是贤良美丽的化身，被奸人所害，数载牢狱生涯，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待遇，真是我大晋朝的耻辱。

    献容无语。人一旦独处太久，长时间不开口说话，就感觉同他人沟通会产生困难困难，注视着一身戎装的左卫将军，献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眕是“二十四友”之一，出身名门，在文学上颇有成就，弱冠知名。献容少时在南城读过他所书的那些清新整洁的诗句。那个传说中的美男子，从前也是她一心幻想、渴慕的纤纤君子。如今，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被漠北的风沙侵蚀了秀气俊朗的脸庞，变得大腹便便，给时间剥蚀掉了尖锐的棱角。他变得世故，

    谁可对岁月顽固？

    陈眕的身后，人群夹缝中，走出来了晋惠帝司马衷。

    司马衷面对狱中的女人羊献容，隔着监栏。他们对望着。

    过去了太久，恍惚间司马衷已经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过的女人。从她的褴褛的衣衫，消瘦的面容，依稀可以猜测这么多日，在监狱中献容定是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和虐待。

    一切不知从何说起。

    司马衷面对着素面朝天的献容，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他的话语结结巴巴，前不搭调，后不搭界：朕……朕跟左卫将军来看你，接你回宫，朕……朕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受尽了凌辱和委屈的女人，献容又看到自己这个痴傻的男人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从前，她总是把事情往好处想，以为希冀、期盼，就会出现好的结果。没想到世事难料，一切都不能如愿，她蓦地想流泪，但还是忍住了。心间盘根错节，顿生了许许多多的难言之隐。愚蠢昏聩的君王，你就看不到你的美人已经迟暮了吗？那些灼灼光华的年轻日子，该找谁去讨要？

    心潮的汹涌，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最终归于了平静。

    在众人面前，献容不想让司马衷为难，她用手指简单地打理头发，去除了发间钻进去的细碎的柴草，说：谢谢皇上还惦记着臣妾，这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