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正文  第75章,杂杂胡马尘（7）

章节字数：1138  更新时间：11-11-14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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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献容被拘囿在远离了市声喧嚣的金镛离宫。

    绿树掩映中的洛阳城西北角，这里依旧人迹罕至。

    献容站在金镛城门口，抬头看向近处巍然耸立的邙山。山是那么高大，蔚为壮观。层恋叠嶂的树木，衬托出一种分外的幽静的气氛。也许，这来自大自然的造化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嘲笑着这人间的蝇营狗苟。

    抵达这里的第二天，献容在一堆侍卫的监视之下，去了北邙。她想去凭吊丫头翠竹的坟茔。

    远远地，看见了。那荒草萋萋的坟茔，垒砌的土堆，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矮下去了半截。献容径自上前，屈膝蹲在坟堆旁，默默地烧了一堆纸钱。

    山道中段，两三个上下的游客，来去匆匆。

    几年前发生在此的惨剧，历历在目。而今，童年跟自己长大的好闺蜜，翠竹静静地躺在这矮矮的土堆里。

    来之前，献容想了好多话，想对长眠于地下的翠竹说说。在这个薄情寡义世界里，人与人之间习惯了欺骗、仇视、欺侮、算计……也许只有翠竹，那个苦命的丫头，能和她说上几句掏心窝窝的话。

    侍卫不耐烦，拉长声音，催促献容快点动身下山。他们简单直白的内心，无法想象，活人跟死人之间有什么依依不舍的呢？何况那个死人，还是个连真名真姓都没有的佣人。

    一个侍卫嘴里嘟囔：到底走不走啊？废皇后啊废皇后，既然那么喜欢这里，干脆跟她埋在一起得了。

    另一个跟着附和：反正这里死人多，躺在一起，可以随时拉话儿，不至于太寂寞。说着，就嘿嘿大笑起来。

    献容无视几名侍卫的羞辱，在坟堆前呆久了，走出来，接着就往山顶爬去。苦了一堆跟班监视的侍卫，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跟着继续往山顶爬去。没有大将军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折磨废皇后，暂时只能任由这个“活死人”不断地折腾。

    献容想爬上山顶，俯瞰洛阳城。从一个制高点上看洛阳，感觉到的洛阳，与她平时居在弘训宫中感觉到得洛阳，完全是两种概念。

    纸醉金迷的都城，曾经是何等繁华与高贵的所在！她在宫中，感受到的洛阳，封闭的世界，永远是歌舞升平的一派繁荣景象。

    而现在，站在一个制高点上，献容看到了洛阳的另一面。远处依稀可辨的废弃房屋，细窄街道上稀疏的行人，如蚂蚁一样渺小。

    ……

    她爱去邙山。

    于是，金镛城中的废后，献容，成为一堆监视们眼中的秋后蚂蚱。也许，再蹦跶不了几天，就会在早霜的一阵寒气下，彻底遁迹。

    献容可不这么看自己。对未来没有更多的打算，但是在金镛，静谧如空的环境，让她可以不拘怕，脑子清醒地活着，触摸到切切实实的生活状态。那样的活，是劫后余生的一种平静。她知道再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朝廷新近得势的人，都开始把她这皇后的废立当作一种政治资本的隐喻。有权废后的人，当然在朝廷会得到更多的支持，就会成为实际上的朝廷掌舵者。以前的成都王、齐王、现在的河间王，无一不例外地看中她这一点。

    这一刻，知道晋宫的皇后对她来说，只是成为当权者的一种符号和象征，根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