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823 更新时间：11-07-23 18:42
01。
国庆刚刚渡过，夏日的余温仍在肆虐，阳光在地面上划出肉眼可见的热浪。
自从踏入这所学校以来，我的心就一直没能安静下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无时无刻不让我感到惊慌与无助，我无法融入这个比初中校园开阔了不止一倍的天地。
我时常回头望，看着我一步一步踩出的脚印，发出阵阵留恋的感叹。我知道自己仍旧沉沦在初中那三年疯狂的时光无法自拔。
就让我沉沦下去吧。
如今惆怅的心情，让我联想起我们在即将离开初中校园时的阵阵欢呼——真是讽刺！
拖着沉重的书包，步入了这个让我感到无比彷徨的新班级。
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坐在前面的陈晓静对我笑了笑，然后埋下头看书。
陈晓静是唯一一个和我同校的初中同学，更令我欣慰的是我们还是在同一个班级。这让我觉得我并不是单枪匹马在这个战场上搏杀。
当她在开学第一天早晨见到我时发出的灿烂到让人心颤的微笑射入我心里的时候，我便知道她将是我这一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陌生的一切和压抑的气氛让我无法提起哪怕一丁点学习的兴趣。我承认我并不算是一个好学生，这恐怕也是我给自己找的唯一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了。
于是我时常闭目养神——说白了就是上课睡觉。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同桌，我从未看到他睁开过眼——至少上课时是这样的。
他叫乔亦——这是我从他的作业本上看到的。乔亦家里很有钱，当然，在这所学校内家里有钱的富二代不止他一个，不过乔亦为人挺随和的，没有纨绔子弟地痞气和铜臭味，所以十分招女孩子喜欢。所以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景——我面对着他睡，或他面对着我睡，或者我们俩面对面睡着。
某一天，也许是因为一直趴着睡所以有些不舒服，我缓缓地睁开眼，却看见乔亦正眨着眼睛看着我。
他说：“你睡得真香。”
我感到十分敬意惊异，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正好看，亮晶晶的——虽然这有点可笑，但确实是这样，仿佛星辰一般，射出的光让我的眼睛生疼。
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我说：“你也不赖。”
他便打个哈欠，继续沉睡。
02。
临近期中考试的时候，老天似乎也在为我们宣泄情绪，发了疯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坐在窗子边，看着天空中密布的黑云，那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操场上升起了数条水龙，从地面直扑向空中，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囚笼。
我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中午放学的时候，有些人在食堂留下来吃午餐，有些人回家去。
陈晓静没有带伞，我把我的伞递给她，我说我中午不会去，她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便撑伞离开了。
我记得她有个弟弟在我们学校上初中，我想她妈妈应该会给她弟弟送伞吧，但却对她不闻不问。看着陈晓静撑着伞在雨中那萧瑟的背影，我的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我需要一股力量，将那无形的障碍物冲垮。
乔亦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要请我吃饭，我说不用了，他就说：“交流交流感情嘛！”我见他态度挺坚决，就不再推辞。
我们穿过紫金花藤的走廊，有雨水透过花藤掉落在我的衣衫上，我抬起头，有些花瓣被雨水打落，在浅浅地小水坑里摇曳。乔亦在我前面走着，他的三叶草白色球鞋毫不留情地踩向那些我认为很美的紫金花水潭里。雨落的声音就像珠帘断在地上一样，我站住，看着被蒙在一片灰色雨幕中的孔子雕像，忽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虚假。乔亦在前边喊我“你楞着干什么？”我甩掉那些思绪，跟了上去。
食堂里的人比平常多了很多，是因为下雨没带伞的缘故吧。食堂门口放着很多伞，还有肮脏的水泥鞋印，把白色的地板都踩成了沼泽一样。“戚澜”乔亦的声音令我回过神来，侧门口站着身穿Dior灰色开衫长毛衣的戚澜。她也是我们班的学生，不过从来不和人讲话，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的。
乔亦跟她打招呼，戚澜皱着眉走了过来，一开口就说“你居然让我等那么久？”乔亦笑嘻嘻地说“你等一会儿怎么了，我这不是带朋友过来嘛”朋友？他指的是我？乔亦说完后，戚澜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好吧，那不算是落，只能说，扫了我一眼就转身进食堂了。
我们在食堂二楼的单间里坐下，因为戚澜说她不喜欢跟一群吃东西时高谈论阔的人坐在一起。这顿饭我吃的很压抑，乔亦刚开始还会跟我搭两句话，然后到了后面，他就完全无视了我这个人，全程和戚澜说说笑笑。
好吧，应该说是吃饭的过程中，他和戚澜说说笑笑，戚澜在一个劲的刻薄讽刺他。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刻薄…比如说：
乔亦“你觉得我这个外套好看么？D&G的|”|戚澜淡淡地撇了一眼，喝一口海鲜汤“嗯，去年秋季流行新款，穿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乔亦“我的头发刚染的，你觉得深褐色适合我么？”
戚澜“很适合，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然后乔亦似乎生气了，他把声音放低“你能不能积点德？虽然我这么要求你很过分，但是，看在这里还有外人的情况下。戚小姐，你能闭嘴么？”戚澜点点头，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不过我积德就像你不谈恋爱一样。完全不可能，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吃东西吧”
乔亦说“外人”的时候，我忽然觉得空气有一刹那凝结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坐在这里，跟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这简直是一种羞辱，可能他是无心之过，但是，在我听来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讽刺。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下说“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气氛变得很尴尬，所以我要走了。乔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可能有点太…”“没事，我先回教室了|”我迫不及待地拉开门走了，关门的时候，我听见戚澜说“怎么？你对这个男生有意思？他叫什么名字”呵呵，真是讽刺啊…
淋着雨走到了教室，我的衣服有点潮潮的，很难受。于是我把外套脱掉放在一旁晾着，衬衣解开扣子，趴在桌子上睡觉。空气有点湿闷，我觉得胸腔里都是那股气息，就像是粘稠的胶水混合着雨水的味道，每呼吸一次，就觉得生疼。
下午陈晓静把伞还给我时，一个劲的说谢谢，我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她“嗯”了一声，就回到座位上写作业了。
陈晓静确实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总是书不离手，要是换做我的话一定会被累死的。我和她本不属于一类人，但我们却这么戏剧化的被连在了一起。
乔亦经过那次食堂时间后却意外地和我逐渐熟络起来，我发现他虽然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个花花大少，时常和女生们混在一起，但相处之后就会知道他并不完全像外表所展现示的那样，他待人真诚，乐观开朗，经常能帮我缓解心理上的压抑。
03。
期中考试之后又重新安排了座位，乔亦，陈晓静和我都隔得很远，这让我觉得有些慌乱，不过让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我的同桌竟然是戚澜。
说实话，前一段时间我见识过她的刻薄与无情后，真的对她有点忌谓。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早就忘记了我这么个人。
她是我们班长得最漂亮的女生，但她却很少与别人接触，唯一与她有较多接触的就是乔亦。我看的出来，她并不是害羞，而是因为高傲。她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不屑与蜉蝣同路。
乔亦曾对我说，戚澜是一个大商贾的掌上明珠，她从小到大惟一一个朋友就是乔亦。而且她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奢侈品的追求者，她身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的价格低于四位数。
乔亦的话让我觉得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即使我们是在同一个班级，我们也是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扰。但我没想到这个定义竟然这么快就被打破了。我们是同桌，那必然会有来往，我不知道我应该高兴还是抱怨。
当天乔亦找到戚澜，我也还在旁边。他对戚澜说：“这是我哥们，你帮着他点。”
戚澜还是用上次在食堂门口的眼光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问“你还有事么？”
乔亦摇头说“没啊”然后戚澜就翻开书，说“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乔亦对我笑笑就离开了。
事后我问乔亦，戚澜为什么对他的态度那么差，乔亦说，她对谁都这样，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刀子嘴豆腐心，还说我也会慢慢习惯。
我听了有些头疼，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和戚澜相处了。
后来乔亦时常来找我聊天，也会跟戚澜搭话，但他总是被戚澜一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从而悻悻离开。我也就在一旁看着。
戚澜很少主动找我说话，我就常问她关于乔亦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她一般都会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这，后来觉得无趣，便闭嘴不再问。有时候戚澜也会突然来一句：“怎么，喜欢上他了？”将我问得神经短路。
放学后我和陈晓静同路，而我也经常看到乔亦和戚澜一起被司机接回去。我常和陈晓静说起乔亦的一些趣事，逗得陈晓静笑得合不拢嘴。我看着满面笑容的陈晓静，心里一阵欣慰。陈晓静见我看着她，便止住了笑声，低头走路。
其实，戚澜可能早就忘了吧。在开学的第一天，我站在人群中，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穿着校服，十分平庸地望着树下身穿名牌的她，和身边高大帅气的乔亦。那天乔亦看到了我在注视她，于是就伸手搂住了戚澜，低下头和她亲昵。那时候可能谁都不知道吧，我的心毫无征兆的抽痛了起来。
阳光十分地刺眼。
04。
学校后来开展了一次秋游活动，去郊区的森林公园郊游。
老师让学生四人一组自由组队。根据乔亦的建议，我，乔亦，戚澜还有陈晓静四人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不得不承认，同性之间还是比较有话题可聊。虽然说戚澜和陈晓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女生，但还是说道一起去了，期间我还听见她们的笑声。我和乔亦根本搭不上话，只好窝在一起听歌喝可乐，顺便陪着他说戚澜的坏话。
森林公园无非就是树多点，草多点，虫多点，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
戚澜自从下车之后便一直在抱怨，学校为什么要挑这个地方秋游，因为她已经不知给多少不知名的虫子贡献出了鲜血。
当我们在一个池塘边休息的时候，乔亦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往我身上泼水，我便也往他身上泼水，一来二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让打水仗的行列。
戚澜和陈晓静在远处看着我们，说我们都是神经病。我抹着脸上的水逃到离池塘远一点的地方，戚澜走过来，看着我的样子笑了，我顿时被她的笑容惊呆了。她扔给我一包餐巾纸，说了声“你跟被人按进水坑里凌辱了一番没什么两样”，就拉着陈晓静到了别处去了。
我看着戚澜给我的餐巾纸，心里感觉暖洋洋的。撕开表面印着一堆看不懂的外国鸟语的包装，不知不觉又露出了笑容。
后来上课时，我常常目不转睛地看着戚澜，她被我看得烦了，便翻个白眼，说：“有什么好看的？麻烦你把你的死鱼眼从我身上移开”我不和乔亦一样，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她，于是就尴尬地转过头，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但是有一次我在看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戚澜，你笑一个。”话音刚落，戚澜就用她的LV砸到了我的身上，从她包里居然还掉出了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一下子就把我的衣袖刮开了“卖笑应该是你们男公关做的事情！”她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说，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惹她了。
我常向乔亦打听戚澜的爱好，喜欢的食物，颜色等等。乔亦问我：“你喜欢戚澜？”
我捏了他的肩膀说：“你不喜欢戚澜？喜欢美女是男人的天性。”
他笑着说：“我才不喜欢她呢，脾气那么臭。”
我没说话，我知道我已经喜欢上戚澜了，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的笑，都将我的心征服，我希望能够将她的一切信息掌握。
但现实又是那么残酷，她就是那湖中最美丽的白天鹅，而我只不过是那只躲在芦苇中悄悄看着她的野鸭，看着她展开那双洁白无暇的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而我却无能为力。
那段时间陈晓静似乎在躲着我，反而和乔亦走得很近。我并没有在意，我觉得只要她开心，怎样都好。
我和戚澜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她不主动找我说话，我也尽量不去打扰她，只不过我还是会偷偷看她听课时认真的样子，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她还在我身边，我还能看见她。
虽然我们不怎么说话，但彼此仍然有一点共识，那就是，我们是好朋友。我，陈晓静，乔亦，戚澜，逐渐地成为了一个整体。而我们各自的性格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显得那么平淡。乔亦常常作为一个调和剂的成分，让我们这种清冷的氛围变得温暖起来。
05。
当我们还在浑浑噩噩度日的时候，高一便悄然而逝。高二文理分班的那种压抑气氛扑面而来。
我们四人坐在一起讨论着各自的决定。陈晓静必然是学文的，而理化生对我来说比天书还要难懂，自然而然地我选读文科。戚澜和乔亦则选择了理科。
即将面对分班，我们都沉默了。乔亦说：“何必这样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走几步路就能见到面，干嘛这么心情沉重。分班并不代表分开离，我们还在同一所学校，我们还是朋友。”
听到乔亦这么说，我们也觉得是这样，心里也轻松了一些。但是戚澜开口直接打破这种气氛“亲爱的，你这么说我心里真难受。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没有跟你一个班级，现实真是残酷”然后，乔亦就只剩下白眼了“贱人”
“不要把你的头衔送给我，我担当不起”戚澜悠然自得地打开咖啡盖，香醇浓郁的味道散开，她又从外卖星巴克的纸袋中拿出其他的三杯，放在我们面前，然后一句话不说地转过头（………）
根据所谓的第六感——我和陈晓静又被分在了同班，而乔亦和戚澜也在一起。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下课常会借着找乔亦的幌子去看戚澜，放学时也会带着陈晓静故意从他们班门口过，和戚澜打个招呼。而乔亦也时常和陈晓静搭话。高二分班后，戚澜和乔亦似乎又认识了新的朋友。好几次我说大家一起出去玩时，他们都说跟别人约好了，或者中途说“哎呀，抱歉我忘记了，现在在跟XX逛街呢”结果不是只有我和陈晓静两个人出去，就是百无聊赖地呆在家里一整天。
我见过乔亦的朋友，是跟他一样的富二代。人长得高大帅气，性格也很好。成绩每次都能进入理科排行前三，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看样子挺痴情。和他在一起的女生，会很有安全感吧，。
陈晓静的性格在我们的带动下逐渐开朗起来，成绩也从原来班上的中上等到现在的名列前茅，而我仍旧还在吊着车尾，上不去，下不来。
我们有一次聚会，戚澜说了一句话：“看这样子，我们大学一定会分开呢。楚默陈晓静，你们要去哪个大学？”
乔亦轻笑了一声“又不跟我们一个，你是操心什么？”戚澜点头“对啊”
戚澜和乔亦的话仿佛是给我心头重重的一击：大学就要分开么？是啊…会分开的，按照我这样的成绩，凭什么能跟他们在一起…。我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从那开始，我才真正体会到高二是多么累了。真难以想象高三将会是个什么样的生活。
我的成绩可谓是突飞猛进，在即将踏入高三的时刻，我终于挤进了班级前十，这也多亏了陈晓静的帮助，而乔亦也会是不是地提醒我一些。
令我比较吃惊的是，乔亦这种表面上只会吃饭睡觉把妹的大少爷竟然会学习那么好，实在是让我难以置信。
高三的一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地狱般的生活。初三的生活比起高三的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测验天天有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高考前几天的晚上，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想，这就是决定我们四人将来的时刻到了吧。
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抱着那名单纯的想法和他们二人接触，甚至悄悄暗恋戚澜。好几次想要找她告白，却没有勇气，我分明知道自己一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所以这种感情一直维持了三年。
直到有男生跟她告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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