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1(小竣视角)

章节字数:5529  更新时间:11-07-31 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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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坐在弥漫着烟味的网吧里,麻木地盯着显示器。我有些烦躁地摸出了根烟,很少碰这东西,因为一直讨厌爹在家发完脾气就抽几口老旱烟的味道。今天又跟老头吵架了,还是为了那该死的婚期。当时我就不该一时赌气和秀儿——那个善良害羞的女孩订婚。虽然那混蛋是多懦弱,多可恶,可秀儿是无辜的,我不能害了她。

    QQ里那混蛋的头像是灰的,听说他哥回来了,在家陪他哥忙置货呢。这孙子一直就怕他哥,当年他哥让他在县城呆着照顾他妈,他放弃考大学在家呆着:后来他哥让他赶紧成婚,他就应了媒人跟人订婚;昨天他哥让他跟我分,这孙子还真就开口跟我分了。

    “对不起,我爱你。”嘿,能把一破韩剧的名字作为签名,也就只有他能这么酸了。

    “孙子!缩死你!”啪啪打了几个字,不解气!直接复制给他满屏的孙子!

    手机在几声催命的铃声后,又传来了短信。是哥找我,让我赶紧跟回家探亲的表姐联系上。我想起那个见过几次的的表姐,早几年,听村里的人说她跟一男人私奔,还搞大了肚子,最后却落个被弃的下场。可那些老婆娘们传的话能信吗?她们还说我跟那孙子为抢秀儿反目成仇。哈,要真是这样,我方竣的日子该过的有多寻常?

    不知怎的,我觉得表姐是个有趣的人,和所有我认识的女人有那么点不一样。别误会,我没什么恋姐情节。其实你们也看出来了,面对女人我根本硬不起来。就是觉得和她聊天特别自在,虽然我们通过虚拟的网络才说了不到十句话。

    “宅到抑郁症”,多时髦的名字,我在网吧上班,自是对宅和抑郁症这两个词不算陌生。可我觉得那是属于另个世界的,就像我通过这个小框框看到的另个世界——刺激,吸引,却极不真实。

    我很喜欢那个世界,有事没事就爱泡在那个世界,因为通过了那个世界,我才知道我和那孙子都没病,也不是变态,只是很正常百分之十而已。

    可那孙子他哥说我们有病,所以那孙子就在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小竣,我长大了,不闹了!”

    长大了?多好!可你TMD成熟到连分手都只敢缩在电话里说?还把那些年都用一个闹字代替?

    行,我认载了!谁让当时我就一毛都没齐的孩子?权当陪你这没心的傻子一起耍,一起疯,时间到了,该拜拜了!

    你不仅是个孙子,你还是个王八!就不能等我过了22岁生日再跟我说分吗?非得让我提前收了你这缺德的大礼?

    罗辉,你去死!

    把发泄的文字写到QQ个签上,下一秒,那灰暗的头像亮了。

    我赶紧跟表姐说了声再见,匆匆下线。

    9见到了表姐,和爹说当年把我好生欺负的假小子样完全沾不上边。略微显黑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圆圆的眼睛有些呆,只是一见到我就弯成条缝。那笑容很暖心,甚至让我忘记了跟那孙子之前的吵架。

    到车站前,我特意穿了身大红棉袄,一是为了显眼让表姐好认,二是现在过年,得给自己冲冲喜不是

    可罗辉那孙子就是见不得我好,偏要给我来个电话,触我霉头。

    “嘿嘿,会黑名单了?”接通那陌生电话,听到不陌生的声音,我就后悔了。

    ……

    “给你发短信,打电话都没反应,还以为你手机坏了。”

    ……

    “别生气了好吗?”

    ……

    “小竣!”

    ……

    “当时我哥就在跟前,我不得不说。。。。。”

    ……

    “我……想你了……”

    ……

    “咱说句话成吗?”

    “滚!”

    干脆地挂了电话,电话还在那一直响,我又拉了黑,终于清静了。

    果然,与想的无差,这孙子就怕他哥,也不知第几次因为他哥跟我提分手了。只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俩字时挺痛苦,也可能是当时被他哥弄伤的手在作祟,反正就是很疼。一直到他跪地点头,才保住了我的手。

    第二天,我跟被人摆布的木偶一样去参加了艺考,麻木地抬起画笔,对着静物牵强地画着。第一个交了画作,甚至连它完成与否都不敢保证。

    出了考场,碰见了他。不是说我视力有多好,而是有个湿透的傻瓜在雨里一直站着,和那一把把各色的雨伞比起来太过显眼。

    他见到我,又是一笑,我之前想过怎么面对这个和我喊分手的孙子,踹他,打他,抽他,骂他。可都没有,只是把伞分给了他,然后紧紧搂住了他。还好有许多伞可以遮盖我们见不得光的亲密。当时还闪过一丝傻念头——这样躲一辈子也行,只要幸福就好。

    廉价的泪水打湿了握着电话的手,孙子,你就见不得我好过!

    和姐到了家,想吃顿安生饭都难,手机一直响。我可以选择关机,可还是没忍住地看了信息。

    不知道那孙子从哪搞到这么多号,不停地发对不起对不起。像犯错的小学生给人写检讨似得,没主题,不深刻。

    我也知道他说的分手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可太多的权宜之计让我一次比一次绝望。

    我们闹过最凶的一次是他和阿苗订婚,我用他削苹果的刀丢他,他竟没躲,俊气的脸划出血口,渗出的鲜血让我慌了,还好最后没有落下什么疤。虽然我恨他,却从没想去做给他留下伤害的人,可他呢?

    “小竣,我会一直在广场等你,成了冰棍也得见你!”我知道这孙子没什么出息,可在这件事上,他是绝对说到做到,正犹豫要不要去,就听嫂子那女人咋呼着说我和秀儿如何粘腻。

    我还能说什么?告诉她那是我心里的人,但不是秀儿,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姐,你慢吃,我有事出去一趟。”多礼貌的托辞。娘没意外地在客人面前怒骂了我,可比起我做的那些事,她的几句责骂又算什么?

    10

    “冻死你活该!”一下车,就看到他傻坐在广场的台阶那,低头抽烟。看着满地的烟嘴,我竟有些得意。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又赶紧撇开了手中的烟,看了下四周无人,狠劲地抓起我的手。

    “滚!”我没一丝犹豫地打开他,却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走的太匆忙,竟连棉袄都忘穿了。

    他看状,赶紧解下身上的大棉衣,把我圈住。

    我伸手推开他,“别在狐狸哭兔子装慈悲了。”

    他不怒,反乐呵:“我是狐狸,你就是那兔子!”

    “你TM才兔子!”

    “是,是,是,你兔子我也兔子。”对于罗辉的不要脸,我已经懒得去想,就因为他当年的不要脸把我给拐上这条路,可你要耍流氓为什么不一直耍下去,一遇到你那有本事的哥就跟耗子遇到猫一样缩死你!

    “人见到了,我走了。”我想转身离开,刚才脑子有病才会关心他的死活。

    “小竣!”他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不停哈气,可那手还是冰凉的如死尸一样。

    看我没一点挣扎,他壮胆地说他饿了,想去吃刷锅。

    我们俩去了之前常去的喜来涮,其实屁大的县城就那么几家刷锅店,这家的味道我觉得还行,起码吃完没闹过肚子。

    对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肉菜,我俩之间的温度却比外面还低。自始至终都是他在点菜,两斤羊肉,两斤肥牛,其他杂七乱八的副菜,当然没有忘记我最爱的金针菇。

    他很殷勤地给我放料,刷好夹给我,还不停地催我快吃。可我没有一丝动筷的意思,大概他这样觉得也很无趣,就自个低头嘶溜开了。

    好半天,我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开了口:“散伙饭也吃了,可以走了吧?”

    他猛地抬头看我,刚放进嘴里的丸子就卡在了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

    “我不是给你说,我哥当时站在那逼我打的,不然又要找你事了。”

    “你怕你哥找我还是你的事儿?”

    “小竣!”他急地摔了筷子,滚烫地油汤溅了出来,我看他的手起了泡,可他跟没事人一样只顾死瞪着我。

    再不走,我怕自己心软,跟这混蛋又会恢复到之前好的样子。不如趁现在就跑,放了他,也算给自己一条活路。

    他一把拉住起身的我,对服务员喊上酒。

    他给我们俩都满了杯,那牌子我认得,是我们本地的品牌酒,没什么好,就是浓度够高,喝死人不偿命。

    我没动,看他自顾地闷了几杯,劝和不劝的意义都不大。

    “这杯我赔罪,当年我不该把你拉下马。”他说完又是一杯。

    “这杯我自罚,在你生日跟你说分!”

    “这杯我活该,遇到我哥就腿软了。”

    “这杯……”我拉住他手,一把夺过灌进嘴里。

    他愣了一下,又红着脸笑了起来,笑声很诡异。还好我们要的是包间,不然店里的人不把他当神经病才怪。

    “干!”我们一直碰杯灌酒,我不怕,又不是没和他斗过酒,他的酒量就那么点,一醉就开始跟祥林嫂一样念叨开,什么他妈当年多不容易拉扯他们兄弟二人长大,什么当年他哥在外打拼多么艰辛。

    这不,他又开始说他妈说他哥,然后很意外地说开了我。

    “小竣,当年你为了我连最爱的画画都扔了。我对不起你啊!”

    不提这个到罢,一提我就上火。当年我说,不就是因为要保护我的手才分的吗?那我不画了,这手日后残也好,废也好,都没人能让我们再分了。就这么一个傻死人的念头,让我抛弃了学习近十年的美术,还是为了眼前这反反复复跟我唱分手戏的孙子!

    “啪!”多清脆的耳光,我想拍醒他,更想拍醒我自己。

    他停止了废话,怒瞪着我,那眼睛跟碗里的红油一样亮蹭,可我一点不怕。当年我们常打架,虽然个头上我没占多少优势,却也在打架上没让他沾我多少光。

    看他半天不动,我想他还没醉疯到要跟我干架的地步,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早点回家睡觉。

    “醒了?醒了就分吧!”

    他此刻定会如受伤的小狗,很无辜很可怜的添着伤口,却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扑上来咬我一口。

    但这次他很安静,安静地让我甚至有了不该有的心疼。

    我告诉自己不可心软,借着酒劲拉开了包厢门,“孙子,再见!”谁知,门还没拉开,就被后面的猛兽突袭了,身子因一阵蛮力破使我转过了头去直视那只困兽。

    “你TM说什么?”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吐着,果然他还是爆发了。

    “分!”

    “啪!”他没轻重的一耳光清脆地落到我的脸上,嘴里有种腥味的液体冒出,我知道那是什么。

    “有种再说一次!”嗡嗡响的耳朵还是听清了那火大的声音。

    “分!”

    又一耳光,我感到鼻子也有东西冒出。

    “还说?”

    “我说。。。。。”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又是一下。

    “方竣!”他怒吼着。

    “呵呵。”我笑了,鲜艳的液体从眼角,鼻孔,和嘴角一起流出,有腥的有咸的。

    “小竣!”他抱住了我,颤抖地厉害,让我本就难受的胸口更感窒息。“对不起,对不起我醉了!”

    他放开我,想替我擦拭满脸的血,却在松开我的瞬间,被我一脚踹中裆下。“去死吧,孙子!”看他护裆喊娘的痛苦样,还不觉解恨,抄起手刀就给他脑勺一记。

    刚迈脚,就听他含含糊糊地喊着什么,我回头看他指了指椅背上棉袄:“穿。。。。。冷。。。。。”

    “谢了!”我抽了棉袄披在身上,踉跄地出了店。

    快过年了,街上很是冷清,我这一满脸都是血的人独自走在这样的街上,还真像个游魂。

    走了好大一段路,才拦到了车。还好司机认识,是村里四顺的表舅。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现在治安如何如何坏,硬是没套出我跟谁打架。

    进了家见画室的灯亮着,想起一直没做的事——烧画。干脆趁今天把和他所有的记忆全都毁掉,才好重新开始。

    推了门,才想到屋子给表姐住了,还好她没睡,也没多少尴尬,刚想转头走人。可,她手里拿着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吗?

    我一把夺了过来,连最基本的礼节也顾不得地冲回了西房。

    手里的火柴,划亮了,灭了,再划亮,又灭了,却对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下不了手。

    梦里,又梦到那孙子的笑脸,特纯净,像是另个人,可还是没忍住地挥上了拳。

    11

    服了!昨天把我揍成那样,现在还有脸苦大仇深地瞪我?

    “滚!”

    “你把我揍成啥样了?就没点表示?”

    “快滚!”

    “我来取棉袄。”

    “扔了!”

    “你赔我!那是波司登的一千多呢。”孙子突然一脸贼笑。

    “罗辉!”

    他听我喊他名字,就知道事情严重了,收起那副没正经气的笑脸。

    “你知道我没攒什么钱,等过完年我去借点赔你,能滚了吧?”

    他一下急了,“谁让你赔了?我是来看你伤的咋样!”

    “没死,能滚了?”

    “你没死?我快死了!”他一把楼住我,好像这样才能抓住我们最后的可能。

    我没有推他,没有骂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最后的结束。

    “小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当年是我选的开始,现在也能选结束吧?”宿醉的痛感袭上了头,该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我大概看上去真的很痛苦,他竟顺从地放开了我,出了屋子。

    做事得有始有终,当初是我在校门口等他下学,对他说的行,如今也该看着他出了我的世界才对。我揉着头,撑着有些虚的身体,站在了门口。

    方竣,是个爷们儿就坚强点,他不过如愿的滚蛋,又不世界末日!忘了自己曾多憋屈?还难受?不长记性犯贱!

    还好,最后我忍住了,没落泪,也没叫他。

    想带表姐去集市逛逛,其实也知道那地方没多少新鲜的东西,除非运气好能碰到途径的卖艺之人耍耍杂技,可今年运气实在不好,没碰到耍杂技的艺人不说,到碰上耍感情的衰人。

    看那孙子一脸难看地陪在他未过门的媳妇面前,想着他早上跟我说的那些情话,真TM可笑。比我看的任何小丑戏还有趣,我却笑不出来。

    阿苗还是那么八婆,竟八起我和表姐的料来了,见她一脸笑盈盈地乱乐呵,真想给她嘴上带个口罩,让她收声。想想那孙子摊上这么个宝,活该!

    都说阿苗那女人很愚,可我觉得她死精,或许从那些风言风语里早就嗅出点什么,不然每次见我干嘛总喜欢显摆她和那孙子的亲密劲儿?

    真想跟她说赶紧把你家那位拉回去看好,最好再绑上绳,供上香,不然谁保证这孙子没了爷就不去勾搭别人?

    “姐。”我想说点什么话,所以开口叫了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表姐。我说羡慕她,这不是没酒醒的胡话,更不是什么矫情的面面话。就想告诉她,我羡慕她。

    就算那些关于她的流言是真的,她也比我幸运,起码她做过自己的主,握过自己的命。可我呢?如果我是她,呵,多可笑的假设。

    如果我是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伤害,

    如果我是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阻碍,

    可,我不是她,只能是他,和另个他相爱的异类。

    去年,看着绽放的火花,他说真他娘的美,我一直嘲笑他的庸俗,却忘记自己就那么不顾一切地和一俗人踏上那路,没了回头。而今,烟火依然美丽,却和我没了半点关系。

    大年夜,该喜庆点不是吗?只是拜那孙子所赐,盯着那晶莹剔透亮澄澄的饺子老半天,还是没一点食欲。团团圆圆?多好,就是心不全了,难圆!

    很感谢表姐,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送我一小礼物。她进屋的时候,我正计划用画纸去祭奠我和那孙子曾经那么丁点的爱。多文艺?说白了,又想把它们烧了,那些东西燃成灰了,我们的事也算完全尽了。

    “你TM说谁没文化?”当年在被我骂急后,罗辉夺了我手中的笔开始乱涂乱沫。

    “看,咱也是毕加索!”

    去他妈的毕加索!那张被我嘲笑多年的抽象画,被揉过、扯过,却始终没有扔过。

    泪水,我那已经彻底不值钱的东西又落了下来。

    “看我弟弟多帅!”

    姐,谢谢你!起码我有了可以去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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