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971 更新时间：12-07-10 12:21
寒风呼啸声阵阵，冬日的气息一览无余。
秦暔换上了一身猎围的装扮，向梁关内城走去。今日，便是他去境垣猎围之日。
嗖嗖的北风如咆哮般从秦暔身边扫过，刮得他英俊的脸颊生疼。他抿了抿嘴，抱着头盔继续向楚汐此刻所在的地方走去，刚刚听得年融说，公子与众位女子在内城的锦绣阁吟诗作赋。
刚至门口，便有丝竹声传来，接着秦暔就听见了楚汐清脆润朗的声音：“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呵呵，好一个绘声绘色的雪景。”，紧接着，秦暔便听到了一个温婉轻柔的女生紧跟着楚汐的声音响起。
“那我就接‘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赋儿献丑了…”，又是一个娇弱妩媚的女声。
“好！”，是楚汐的声音，语气中有赞赏，那种傲气凌人的气势又现予秦暔眼前。
楚汐：“整句诗不带一个雪字，却能够感受到透彻的寒意。赋儿，你的功底果然很高。”
“公子过奖了！”，女子声音中带着笑意，“赋儿才疏学浅，让公子和各位姐姐见笑了。”
随即里面传来了一阵欢笑声。
站了片刻，秦暔走了进去。入眼的便是众位衣着清丽的女子坐在楚汐周围，这几个女子正是那日成公公送来的六名女子。
楚汐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他的对面一名粉红衣裳的女子正在作着画，而画上的场景，正是此刻这间屋子的场景，人物是动的，景物是不变的，竟然会有人这样作画！画中最为闪耀的，就是那一袭白衣。这作画之人，便是知画了。
楚汐的左侧，一绛紫色衣裳的女子正站立着望着楚汐，看来她便是那位通诗赋的赋儿了。赋儿的旁边，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正低头奏着手中的古琴，偶尔抬头瞬间，眼睛瞥向众人周围的楚汐，眼中的欣赏和仰慕之情一眼便能看出，丝毫不加掩饰。
知画两侧，一白一绿坐着两名姿容秀丽的女子，白衣女子面容冷傲，似视周围一切不存在，目光略显清冷，而绿裳女子姿态娴雅，气质温和，面带微笑的看着公子与众姐妹。
这白衣女子是玲珑，秦暔对她印象较为深刻。这绿衣女子，从这群人中擅长的东西来分辨，如果判断不错，应该是那个舞姬知舞姑娘了。
这场景，好生熟悉！不得不让秦暔想到他那次的梦境，像，太像了！秦暔心里突然一紧：如若都应验，那后面的那个梦境岂不是…楚汐！
秦暔没有再多想，一身校场装扮的他走了进去，也不怕打扰了他们的雅兴，开口就叫道：“楚汐！”
负手而立的楚汐听到叫声转过头来，带上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小侯爷！”
这一刻，又给了秦暔一种楚汐根本没变的感觉。
听见二人的谈话，知乐适时地将管弦声停了下来。
秦暔浮上微笑：“楚汐，本侯是来向你告别的！”，稍微停了一下，“让她们先离开一会儿好么？”
不知是不是楚汐看错了，秦暔的眼中有一抹忧色和落寞一闪而过。
楚汐点点头，听到秦暔的告别，楚汐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并没有问什么事。
几个女子也适时的从屋子中退了出去。
秦暔的眼光落在楚汐身上，一丝怜惜浮上双眸，这大冷的天，他依然是穿得这样少。
“楚汐！”，秦暔轻唤。
楚汐看着从秦暔口中呼出的白气飞至他身旁然后消失不见。
“小侯爷。”，楚汐回应着，并没有接着说什么。
“猎围这么大的事，帝都没有任何回应。作为沐泽的男儿，本侯决定代表沐泽的选手前往境垣。”，秦暔望着寒气逼人的窗外，站在楚汐身边，似在道明别离的缘由，又似在自言自语。
“近日便是猎围大赛？”，楚汐轻声问。
“猎围之日定在每年的腊月初八，前几日各大国就已开始派人前往境垣了，而梁关离境垣稍近，所以本侯今日才出发。”，秦暔答。
今日是腊月初五。
“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此次不能随小侯爷前去了！”，楚汐说道。
秦暔转过脸来，温柔的笑笑：“楚汐，凭你发展梁关的能力，本侯就知道你是个治国之才。有你的辅助，本侯很幸运。你虑事向来先人一步，所以，你的所作所为，本侯就算最初不理解，也会支持的。”
楚汐看着秦暔，眨了眨眼睛：秦暔，你能理解，便是天下之福。
楚汐：“小侯爷，此去望自行珍重！”
秦暔点点头：“楚汐放心，翼蒙会随着本侯前去，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吧！本侯赛完就回来。”
“梁关一月一次的议会也要召开了。小侯爷一路顺风！”，楚汐望着窗外，说。
秦暔起步，转身走向门口。后又止步，转身看向楚汐，眼里多了份缱绻：“楚汐，不知怎的，本侯忽然有种很舍不得的感觉。本侯怕，回来时，见不到你。”
后面的两句话，很轻很轻。轻到，楚汐听不真切，却尤在耳畔。
楚汐温婉的笑：“小侯爷安心参赛，这梁关城已有重兵把守，在下这里定无大碍。”
秦暔点点头：“将至年尾，楚汐还是多穿些吧！”
楚汐微笑着点点头，看着秦暔的步伐移出门外。
屋内，一片清冷，映着楚汐平静白皙的容颜，相得益彰。
夜色，无月无云。窗外，寒风依旧。
书房中，楚汐正将收到后刚刚阅完的密件放在油灯上燃烧，点点灰烬在油灯的上空飘下落到灰炉里。
一月前，陌北天气酷寒，大闹冰灾，百姓被冻死饿死的很多。后来驻兵陌北的前大将军长孙荣诺提议在陌北城发放白粥和棉袄给陌北的乡亲们赈灾。本是好事一桩，却不知何时从里面混进了一群趁机捣乱的乱民，这群人以破坏陌北和平，销毁陌北为目的，更有甚者，威胁到沐泽的江山。只是他们装扮成难民的样子，而难民又太多，根本无法区分，基于这种情况，朝廷得知消息后发了圣谕：三天之类，将乱民找出，否则，所有难民一律格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错掉一个！并且，连长孙荣诺在内的所有官员，都要削去官爵，降为平民。
过去两天后，长孙将军还一头雾水，心里那个急啊！
当楚汐得知消息后便给长孙将军寄了一封书信，将解决的办法写在了书信里。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陌北城的难民被坑杀的消息。
最后一点灰烬掉入灰炉中，楚汐的眸光随着火焰闪耀熠熠。
正在这时，楚汐突听的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还有部队和兵器。
只听得有人叫嚣：“叫秦暔出来！本大人可是奉命办事，身上带了公差的，谁敢拦我，我就让谁人头落地。”
楚汐走出城台之时，又听得一声齐刷刷的武器舞弄声。
“小侯爷此时去体察民情了，不在主城中，不知大人有何要事？”，楚汐的声音自楼台上传下来。
定睛一看，竟是徐礼，兵部的右侍郎。他带着有三百来步兵到了梁关城内，这时虽天色已晚，但还未到关城门之时。而他的对面，梁关的士兵由裴夜和木景韵带领着，两方成对抗局势的姿态僵持着。
在沐泽，掌管兵部的是兵部尚书，由于沐泽版图大，需管理的地域宽，所以除兵部尚书主司帝都茂邳外，沐泽被分为南北两大地域，兵部尚书下又设两位侍郎，为左侍郎和右侍郎。分别管理南北两大地域的兵事。但是他们没有掌兵的实权，只是对各大地域的军事起到督导管理监督的作用。这徐礼，便是掌管北方兵事的右侍郎。
不过，再怎么没有实权，却也是名正言顺的从二品官，圣上钦点的官员。尽管楚汐心里疑惑，脸上的表情还是依旧没有变化，波澜不惊，八风不动。
来人言辞不善：“看上去他倒是很会体恤民情啊！不过是真是假就很让人怀疑！”
沐泽军一齐挥动着武器，向右侍郎那边动了一下。见来者不善，沐泽军齐力准备反抗。
楚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别乱来：“右侍郎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好！既然公子把话挑明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公子既为梁关军事，那更应该清楚军令如山，将士该严格遵守军规的道理。小侯爷带军不严，目无法纪，我今天就是为此事而来！”，徐礼大声说道，似是故意要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侯爷带军不严，目无法纪？怎么可能！每个士兵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以来，秦暔的治军严谨，军纪森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若是小侯爷治军不严，又怎会取得这潢曲之战的胜利？”，楚汐清朗的声音自楼台上传下来。
“这正是我要说的重点！一个带军的将领可有将兵符随意给他人运用的做法？据我所知，在潢曲之战前不久，有人私自调用兵符，拉沐泽军前去与建隋硬碰硬，差点损失惨重”，徐礼声色俱厉的说道。
“后来秦小侯爷得知后非但没有重罚，反而还很赞赏。若以后，我沐泽的将领都由他这番带兵，我沐泽军的威望何在？此事，今日非有个说法不可…”，徐礼接着说道。
楚汐：“侍郎大人打算如何？”
徐礼：“所谓兵不严，将之过！沐泽军中出了此等丑事，必正军风！我要带小侯爷回去问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来是为了这事而来，潢曲之战前不久楚汐私自调用兵符建议秦暔夜袭十万建隋军的那回。楚汐心里想了想：这事当时不是几乎没人知道么？想来还是走路了风声，现在倒让秦暔背上了一个治军不严，目无法纪的骂名。
“侍郎大人别忘了，小侯爷可是击退了强敌建隋军的功臣！”，楚汐温润有礼却气魄慑人的语音传来。
“我也没说他不是功臣！不过功臣就应该姑息养奸，恃宠而骄吗？明知军纪而故犯的这是大罪！如果说有一个人先故意杀了一个人，接着又救了一个人，那他不该为之前故意杀人而付出代价吗？”，徐礼咄咄逼人的回道，“而且，据我所知，这个私自调用沐泽军兵符的人，就是你——面若桃花，聪慧过人的‘公子’！”
他如此气势和语气，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当时军事紧急，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楚汐还在据理力争。
“我不管紧急不紧急，作为兵部侍郎，我所知道的，知法犯法，恕不可恕。我今天就是来请当事人回去问话的。如果小侯爷太忙，那公子与我走一趟，如何？”，徐礼语气生冷的对楚汐说着。
“嗯？”，裴夜一声闷哼，很不屑徐礼说话的语气，跟着他的部下一起举起了武器。
此事也的确因我而起，我若不去，就将陷秦暔于不义，我若去了…楚汐正想着，徐礼的声音又不冷不热却特别清晰的传入耳边：“小侯爷知法犯法，不将沐泽军规放在眼里，就这一条，就可以让现在的他身败名裂，这一切，也将毁于一旦！”
楚汐微微蹙了蹙眉，随即舒展开来，稍作思索后，脸上依然是那副似乎与自己无关的轻描淡写：“在下愿随大人走一趟！”
“公子！…”
“公子…”
知道来者不善的他们都纷纷叫出了口，心里充满了担忧，太难让人相信了，对这么清瘦温婉的他，谁也不愿看着他奔赴火海。
楚汐扬了扬头走下来，对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在对大家说“不要担心！”
而他眼中洋溢的，是云淡风轻，还有那一成不变的胸有成竹。这样的眼神，倒是让人安心了。
一群人愣愣的看着楚汐跟着徐礼的部队走出梁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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