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上

上部 庙堂篇  第一百零六章

章节字数：2428  更新时间：11-12-16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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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君，不好了，陛下突然昏倒了。”小绫子突然上前来禀报道，方才有宫人寻到他，说司焱突然昏倒。他知道贵君在和二殿下争吵，但是如今也顾不上许多。

    他心中害怕，先是韵然公主无辜薨殁，然后陛下又突然昏倒，只怕这天下似要大变。

    云日暮听了心中一惊，果然是司焱中了毒吗？在恋暮的庆典之后，他就只和司焱交欢过。只是，这时候只怕，司封绝要采取行动了。

    他看了司寂言一眼，果然他也变了脸色，司封绝一直留在宫中，自然会比他更快行动，他连告辞也没有，就抱着阮如墨匆匆离去。

    云日暮亦不敢久留，连忙扶了小绫子，上了马车，向宫中疾驶而去。

    司焱已经被抬回了未央宫，莫离只能和众嫔妃一同守在门外，他膝上的伤势未好，身边却连一个搀扶的人也没有，只能扶着柱子，云日暮看到他脸色暗了暗，更多的是有些幸灾乐祸的高兴，即使他得了司焱的几日宠爱，可如今还不是一样，只能留在门外和这些女人一起着急的等着。

    他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司封绝，心中一动，此时他手脚冰冷，手心上满是冷汗，但仍然强作镇定的不露一丝马脚。

    祥喜看到云日暮到了门边，立即躬身道：“贵君可来了，万岁爷已经等了许久了。”其实司焱突然昏倒之后，一直陷入昏迷中，嘴里却一直叫着莫颜。他心中担忧，只怕这样不详啊。

    云日暮刚准备进去，却被人拽住了衣角，只见一人跪在他面前，低着头道：“请贵君带我进去看看。”他心中一直着急着，司焱在他面前吐血，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抬走，然后回到这他连踏足也不能做到的未央宫。

    他只要能见司焱一面，那些可笑的尊严又算什么，即使云日暮让他去死，他也愿意。那个男人，他绝不能在此时丢下他。

    祥喜看了一眼云日暮，不知道他平静的表情下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不久前他才折磨了莫离的，但是司焱却没有任何惩罚。就连所有跪在殿前的嫔妃此时都安静下来，只看着云日暮。

    云日暮看了莫离片刻，他的的确确讨厌他，可他后来才明白，讨厌他，就像是讨厌自己一样，他进了宫中，成了司焱的男妃，却恋上司封绝，这样不要脸。

    “祥喜，把离君扶着，进来吧。”这也只是凭他的一句话，谁不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只除了皇后，就是云日暮的天下。众人皆是心中一惊，莫离破涕为笑，感激的看了云日暮一眼。

    大殿之中带着略微的血腥味，极淡，却还是被云日暮闻了出来。他看到司焱躺在龙榻之上，突然不敢向前。莫离却是甩开祥喜的搀扶，向前跑了两步，却狼狈的跌在地上，然后向前爬去。

    云日暮躬身扶起莫离，却没想到，这人已是泪流满面了。从莫离身上传来的颤抖，让云日暮知道，身边这人是真正的爱着司焱，关心他，胜过自己的生命，一如他对司封绝。

    莫离疾步向前，到了床边，扑倒在龙榻边上，看着司焱面如白纸一般，他哭喊道：“司焱，司焱，你醒醒呀。”他没有能力，没有办法拯救他。

    云日暮只是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多像呀，时光轮回，就像是司封绝受了伤，他跪在司封绝的床边，只知道哭喊一样。但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属于司焱明媒正娶的人，那个人早已躺在了冰冷的地底下。

    可是，活着的人，永远也赢不了死人的。真不知道到底是他比较幸运，还是莫离。

    司焱微微睁了眼，看了眼面前的莫离，然后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云日暮，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忍不住道：“莫颜，你来接我了吗？你终不肯入我的梦，可如今我也终于要去找你了。”

    当了二十年的皇帝，他身心俱疲。这个位子，这个天下，明明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赢了一辈子，却输了一切。

    莫离转身看了眼身后，哪里有什么白莫颜的影子，只不过是云日暮一人罢了。他低声求道：“贵君，请你对焱他好些吧。”他知道司焱是中了毒，只是这毒连他也未见过，只怕是凶猛异常。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失去了他，又该如何。他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被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悲伤打动了，之后，知道了他对白莫颜的爱和对云日暮的执着，他明白自己没有半点位置，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爱上了他。

    云日暮却是站在原地，然后轻轻一笑，“我对他好些，那么谁来对我好些？”他想要的并不多，只不过却什么也得不到罢了。

    “他们都爱着白莫颜，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云日暮冷冷的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在平日里，他断然不会这样，但是如今司寂言得了阮如墨，就连司焱身边都有这么爱他的一个人，那么他对司封绝而言，到底还算什么？！

    莫离听了这话，却是一愣，然后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带着凄凉、讽刺和恨意，他的心到底是铁做的，怎么能说出这么薄凉的话？

    “云日暮，你只道白莫颜贪心，得了那般多的爱恋，却一个也不要。但却不知，真正贪心之人却是你，爱着司封绝，却贪恋司焱的温度，厉寒云的霸道，谌琉璘的温柔。云日暮，真正贪心的人只有你一个罢了。”他厉声道，双眸中带着的是刺骨的寒冷，这人得到了这么多，却依旧不知足。

    “我只不过奢望能拥有一点，司焱的爱，只要一点就好。”莫离转过身，伸手扶着司焱惨白的脸，泪止不住的流，那语气中，带着的甚至是卑微的请求。

    云日暮被震得倒退两步，紫眸中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却是胸中一痛，毫不自知的喷了口血。

    祥喜在一边吓了一跳，忙扶住云日暮摇摇晃晃的身子。他心中害怕，看云日暮惨白的脸，他知道，只怕云日暮和司焱中了一样的毒了。

    云日暮却是擦了嘴角的血迹，扑在司焱的床边，看着莫离，道：“果真是我贪心了。”他笑了一声，那声音中却透着无比的凄凉。

    莫离却突然看着云日暮，跪倒在他面前，“我知道你能救司焱，”他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双膝的伤口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又裂开了，沾染了衣裤。“我是司封绝派来的棋子，为的是在司焱薨的时候，做你的替身，代替你死去。”

    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是一惊，云日暮几乎难以置信，司封绝为他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不惜为他找了一个替身。

    渊羡历朝历代的皇帝在薨逝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嫔妃为他陪葬，为的是在地下陪着皇帝，以免他太寂寞，但是司封绝却不知道的是，司焱的墓陵中早已放了白莫颜的骨灰，他又哪里还需要别人的陪伴。

    他咬了咬牙，全身发着颤抖，跪在司焱的面前，他还不能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司封绝竟为他想到这些。他以为那个男人只有无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