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阑珊

卷二 相爱  Chapter 01

章节字数：2750  更新时间：12-03-20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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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曼哈顿，中央公园。

    宋楷瑞拿着铅笔，优雅的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然后后退一步，略带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这幅花了他半个小时完成的人物卡通肖像，才面带微笑的将画纸从画板上拿下来，递给了站在他对面一直充当雕塑的顾客。

    今天的这位顾客是一名中年妇女，穿着很平常的休闲服，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皮肤并不像西方人那样的粗糙，反而带了一点东方独有的细腻，看起来比她这个年岁的人都要精致一些，应该是一位生活富裕的人。她的右手上还跨着一个最新款的LV包包，价格不菲，而且她对它情有独钟，事先就再三的强调让宋楷瑞将这个包包也画进化中。此时的她拿着宋楷瑞给她画的卡通画，脸上的表情惊喜中带着一丝笑意——卡通画都是有些夸张的，在这张纸上，这位女士被宋楷瑞画成了头大身细的样子，十分的滑稽，但细节处却又都有着这位女士的特点，连她那有些妩媚的眼神都表现的淋漓尽致。很显然，她对这张画满意极了。

    宋楷瑞见她的表情，笑的更加的满意。

    付给了宋楷瑞事先说好的价钱，这位女士心满意足的拿着独属于她的肖像画，踩着猫步，昂首挺胸的、优雅的走了。宋楷瑞将钱收起来，再看看天色——西方的天空已经开始阴暗下来，太阳也是无精打采的挂在那里，准备回家了。收拾一下画板画架之类的东西，拢了拢身上的棉衣，宋楷瑞果断地拿起东西，离开了中央公园。

    今天是12月23日，离圣诞节只有两天了。

    坐上公车，透过车窗，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宋楷瑞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思维漂浮不定，脑袋里仿佛起了雾，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白色里，看的不甚清楚。

    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当初学校里招收一批教师去美国的合作院校举办交流活动，处于某种原因，宋楷瑞报了名。起初，他的老师是不同意他参加这个活动的。他才刚刚评上了教授的职称，正是大力发展的时刻，现在离开学校，无疑会对他产生较大的影响。面对着老师的诘问和谆谆教诲，宋楷瑞却只是沉默以对，没有任何的辩解，但立场坚定，非走不可。到最后，老师拗不过他，又考虑到他可能是因为表妹的事情遭受打击，抱着让他出去散心的想法，索性也就同意了，和学校的领导说了一下，使得宋楷瑞的名字成功的出现在了交流名单之中。

    只是，宋楷瑞并不是想散散心。他不想再回来了。

    说他灰心也好，说他冷清也罢，宋楷瑞是真的对那个地方、那个人失望透了。本以为独立出来后，就可以凭借着努力的拼搏实现自己的理想，到头来却是谁都逃不过命运的结局，而这个结局，甚至赔上了他表妹的性命。那么，长久以来他的那些念想，又有着什么意思呢？既然这样，不如就彻底的离开那个地方，也彻底的断绝所有的关系吧。

    公车在街道旁的站牌前停住，宋楷瑞一下子反应过来，刚刚的迷雾也像被风吹过般，散得无影无踪。拿着东西下了车，看了一下周围的车辆，宋楷瑞穿过马路，又弯弯曲曲地走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家酒吧的后门。

    打开后门，避开那些在昏暗中暧昧的男男女女，宋楷瑞先是上楼上放下了自己的东西，再脱掉了外套，换上了一件比较舒适的衣服，才再次来到楼下，打开了通往酒吧前厅的磨砂玻璃门。

    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直袭而来，让宋楷瑞的眉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即使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他还是不习惯这里的嘈杂。

    来到吧台，坐上座椅，宋楷瑞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大厅的中央，舞池里挤满了人，混杂着闪烁不定的灯光，震撼力强大的音乐，那些人的身体仿佛彻底脱离了白日的束缚，一个个都摇动的好像要发疯似得，看的宋楷瑞在心底直摇头。

    “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此时的吧台里，除了调酒师，还进来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也因为打了太多的摩斯而显得格外的僵硬和狂放不羁。瘦削的身材，苍白的脸庞，再加上那因为长久熬夜而通红的眼球，整个人就是一个颓废的代表。

    当然，这不是宋楷瑞对他的看法。实际上，就是面前的这个颓废青年好心收留了他，而几年前，也是这个颓废青年在艺术上给予了他热心的指导。

    他是大他三年的学长，谢洪东。

    学长也曾经是当年他们学校艺术系的风云人物，一身的艺术家所独有的颓废气息吸引了无数的男男女女前仆后继的扑向他的怀抱。只是在他毕业那年，运气不是很好，给一个大人物画画时牵连到了一些事情，被艺术界扫地出门，没有办法之下之能独自一人来到了山高皇帝远的美国，决定重新开始。只是他已经不再从事艺术，而是在上东区的一条偏僻小巷中开了一家酒吧，以此过日。

    因为上学时期和这位学长关系很好，在交流活动结束后，他没有地方住时，偶然间遇到了谢洪东，得知了他的难处，毅然的让他搬到了这家酒吧住宿，而且还是全部免费的。

    宋楷瑞知道，谢洪东之所以会这样的帮助他，或许也是因为他一个东方人长期处在这个西方的国家，孤单感浓重，有一个学弟住在一起也是一件排解他思乡的方法，但这并不影响宋楷瑞对谢洪东的感激之情。

    看着眼前这位颓废气息比当年更上一层楼的学长，宋楷瑞的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天黑的比较早，而且也没有什么客人了，就早回来了。”

    “哦。”谢洪东拿过调酒师为宋楷瑞倒得一杯白水。宋楷瑞不喜欢喝酒，这一点谢洪东在他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了，没有多问，就吩咐了酒吧里的人没有宋楷瑞的特别要求，以后别给他酒喝。

    接过杯子，宋楷瑞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在那里画画也就是个糊口的生意，你也别在上面放太多的心思。以你的能力，还是参加几场比赛才是正经事。这里不是国内，而且我还有点认识的人，你想要出名并不会很难。只要你去参加比赛，一定会拿奖的，到时候不会比你在街头画画赚钱的少，也体面的多。”看着宋楷瑞冻得有些微红的脸颊，谢洪东对他这种起早贪黑的生意开始不满了。

    宋楷瑞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说的是认真的。”看他这样敷衍的态度，谢洪东又开始了他每天一次的唠叨，“我今天才听到，说是有一个香港来的美籍华人要在苏富比拍卖行举行一场青年艺术家的展览，要不你拿出几幅作品，我让人帮忙给递上去，试试总是可以的吧。”

    宋楷瑞的心中有了一丝的心动，但面上的表情却不显：“再说吧。”

    宋楷瑞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不亲近也不疏离，但谢洪东知道，他们的这个话题该结束了。

    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谢洪东不再唠叨宋楷瑞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宋楷瑞用两只手拢住装着白水的透明威士忌杯，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左右手摆动，让酒杯在他的手心中来回滑动，在擦得一丝污渍也没有的黑色火山石吧台上流泻出美丽的残影，映着酒吧中明明暗暗的灯光，耀眼而又华丽。盯着那个杯子，宋楷瑞眼睛的焦距慢慢的开始放远，眼神开始显得有些迷离。

    谢洪东一早跑到展示酒柜去看他多年收藏的宝贝去了。

    “砰！”

    巨大的撞击声，将宋楷瑞和谢洪东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一伙人突然出现在酒吧门口处，冬天里穿着黑色的、拉风的西装，四五个人围绕着其中的一个，而那个被围绕着的人，此时脸上却是怒气腾腾。

    见到那伙人，宋楷瑞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吧台里面的谢洪东。

    谢洪东则是彻底的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