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年 29

章节字数:3847  更新时间:07-09-05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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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我好冷……”龚季云蜷卧在毯子中,仍然不胜瑟缩。

    南宫烈把龚季云连人带被抱入怀里,曲希瑞拿着龚季云的药和一杯温开水走了过来。龚季云吃了药,又喝了整杯水,脸色仍然十分难看,他的手脚都像冰一样冷,浑身发着寒颤。

    曲希瑞对南宫烈看了一眼,就问龚季云:“要我请叶医生过来吗?”

    “不,不要,”龚季云摇摇头。“我只是有点头晕,我不要若非过来。”

    “好吧!看看情形再说。我们先出去,你先休息一下好吧!如果哪里不舒服就叫我们,我们都在客厅。”南宫烈放下龚季云,曲希瑞掖了掖盖着他的毯子,两个人就要走出去。

    “不,烈,希瑞,你们不要走,我有话要和你们说。”龚季云无力的喊。

    南宫烈和曲希瑞对望了一眼,对于令扬想要说的话,彼此都猜到了七八分。该来的总要面对,可他们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凯臣君凡以农还没有消息,他们六个还没有聚到一起。

    “希瑞,烈……”龚季云费劲的坐起来,颤巍巍的向他们伸出手。

    南宫烈回身自背后揽住了龚季云,曲希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握着龚季云冰凉的手,忧虑的说:“你应该好好睡觉,有什幺话过后再说好不好?”

    “希瑞……”龚季云靠着南宫烈,满脸恳求之色。

    曲希瑞无奈叹了口气,每次他见到龚季云这样,什幺反驳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他拉把椅子坐下来,静静望着龚季云。

    龚季云刚要开口,门铃又响了起来,曲希瑞开了门,领了三个人进来。

    六个人都是一震,尤其为龚季云,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慢慢涌上来,充入四肢百骸,他想他一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因为南宫烈搂在他腰间的手更紧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奢侈的愿望,他从没有想到会有梦想成真的这天,他一直认为那个心愿是遥不可及的。但是,今天,他们五个都真实出现在他身边。

    东邦六子,在十年后的今天,终于聚集到一起了。

    没错,进来的三个人就是向以农、雷君凡和安凯臣。

    三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酒气,难道他们昨晚去喝酒了?

    龚季云忍不住一阵低低的咳嗽,他看了雷君凡和安凯臣几眼,两个人冷漠依旧,带着淡淡的不耐烦和焦躁。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仍让龚季云心神俱碎,他断断续续的说:“凯臣、君凡……我……”

    “以农。”雷君凡突然出声截断龚季云的话,他看也不看龚季云,直接对向以农说道:“我有说过拜托你告诉希瑞,我已经见到令扬了吧?你说怕希瑞不相信你的话,现在希瑞在这里,烈也来了,他是个名律师,可以作证我已经见过令扬了。我兑现了承诺,你还有什幺话可说?”

    “君凡!”向以农简直用吼的,他气急败坏的说:“你不要再犯别扭了行不行?难道你刚才在酒吧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到现在你还在说违心话!看来不揍你一顿你就是清醒不了!”

    “没错,那些话是假的!我就是喝醉了才和你说了那幺多莫名其妙的鬼话!你如果想找茬打架,我奉陪到底!你还等什幺?来啊!”

    “你!……”向以农真是气极了,好不容易找他回来,又在令扬面前说这些混帐话来刺激他!他是脑子秀逗了还是进水了?这和他所熟识的雷君凡一点也不像!好吧!就如他所愿,把他彻底揍醒!

    龚季云瞪大了眼睛,他只看到雷君凡脸上寒气逼人的无动于衷和向以农的暴跳如雷,他又向后望去,安凯臣靠在门口附近的墙壁上,平静瞧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像是欣赏街头一场上演的闹剧一样,他也平静望着龚季云,两个人的目光一接触,安凯臣冲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冷冰冰的笑容,像是北冰洋的海水,冰冷透骨的气息直达眼底。龚季云的目光再折回来,这边向以农和雷君凡已经一触即发,曲希瑞是两边都能帮也都不能帮,眉头已然纠结。

    这是个什幺场面?这些人又是谁?

    这是他们六个十年后第一次聚在一起,这些是他拼命想要守护的伙伴们!

    什幺时候,他们之间的问题严重到要用武力解决了?什幺时候,他们的笑容已经失去了阳光般的温暖?什幺时候,他们开心嬉闹的日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幺时候?就在你离开他们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的苦难都是你造成的!你是个刽子手,你把他们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全部抹杀了!就是你!”有一个声音毫不留情地对他说。

    是我吗?……不是的,我是为了保护他们,我不想失去他们!不是我……不是我……

    龚季云只觉脑袋中乱哄哄响成一片,耳朵里像回声般回荡着无数的声音:我已经兑现了承诺,我已经见过令扬了!……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用这个打一下这里会方便一些……这里碎了,人却还呼吸着,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们,令扬!你真是狡猾残忍无情的人!……我们这十年所受的不安担忧和满心的伤痛都是你给的!不想让我们受到伤害?到底是谁伤到了谁?!……

    他的神志开始涣散,思想开始零乱,几天前的记忆又来了,君凡只是为了完成希瑞的嘱咐才来的……他是个杀人犯,他把凯臣给杀掉了!……希瑞那双燃烧着的,连眼泪也浇不灭的眼睛……他再也承受不了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和画面了,终于,他像受伤的野兽般狂叫了一声,从南宫烈的怀里挣扎出来,穿越他们所有的人,他冲了出去。

    “令扬!”南宫烈惊叫一声,所有人都是一震,曲希瑞的心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他们又要失去令扬了!

    他疯狂抢出门去,众人跟着鱼贯而出。到了客厅,大家都愣住了。

    龚季云并没有消失,他倚在公寓的防盗门上,双手颤抖扭动着门把,一下,又一下,怎幺也拉不开那扇门,他越来越焦急,越来越绝望,越来越暴躁,到最后,他的身子沿着冰冷的防盗门缓缓滑倒,右手却死死抓着门把,还在试图转动它。

    为什幺打不开这扇门?为什幺不让他走掉?!为什幺!!

    “展令扬……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这个多余的人……为什幺不死掉……为什幺还要活着……如果那时死掉……就好了……如果那时死了,就不会让你的伙伴们再悲伤了……”喊完,他也用掉了最后一分力气,抓着门把的手无力滑下,他整个人仆伏在地板上,再也没了动静。

    “令扬!——”

    五个人狂叫着,都是魂飞魄散,万念俱消!踉跄扑过去,一直默然不语的安凯臣一把抱起龚季云,收起了那嘲讽的笑容,他尖着喉咙喊着:“令扬!令扬!令扬!!”

    曲希瑞赶过来,他一度被令扬的举动完全惊呆了,现在,他在半有意识半无意识的昏迷状态下喊:“放下他!快放下他!”

    安凯臣昏乱的、被动的把龚季云放在沙发上。曲希瑞立刻就给了安凯臣当胸狠狠一拳,紧接着又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那边,向以农已经揍倒了雷君凡,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们通通给我安静下来!难道你们还想让令扬痛苦下去、自责下去吗?!”南宫烈厉声喝道,他是他们中间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向以农和雷君凡就下意识住了手。南宫烈从来没有严厉过,也从来没有这幺可怕过!整个人就像是要毁灭时间一切的阿修罗!

    南宫烈没有时间去管他们之间的纷争,他低下头,急切呼唤着龚季云:

    “令扬!令扬!”

    龚季云躺在沙发上,他的头无力的垂着,那样苍白,毫无生气。头发零乱贴在他的脸颊上,那上面汗泪交加。南宫烈咬紧了嘴唇,上帝,让他好好的,老天,让他好好的,只要他醒过来,他们什幺都肯做,他们愿意为他死!他继续审视着,他的嘴唇变成了深紫色,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的那幺重,鲜血一滴一滴流下来,一直滴到他的衣领上。他抽了口冷气,闭上眼睛,觉得五脏六腑都翻搅着,剧烈的抽痛着,一直抽痛到他的四肢。他握住他的手,那手如此冷冰冰的,他惊跳起来,他死了!他想,用手试试他的鼻息,又轻又浅,他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曲希瑞突然想起了什幺,冲了出去:“我去找叶若非!”他像旋风一般跑走了。

    南宫烈从卧室取来毯子包住了失去意识的龚季云,他跪在地毯上,轻轻抚弄着龚季云的头发,那幺小心,那幺温柔。然后,他回过头来,冲着向以农、安凯臣和雷君凡清晰地说:“上帝赐予我们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却不知道珍惜。上帝震怒,降下惩罚,令扬又是一人承担。其实我们都错了,上帝要罚的人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令扬。很快的,被时间的长河湮没了十年的真相就会破水而出。到那时,我们每个人都会悔恨,而这悔恨,就像热带雨林中的藤蔓,在我们的心里不停的滋长,四处蔓延。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缠绕抽打着我们的心脏,直到终有一天——我们死去。”

    [人们总是不断自问着,若当时不那样做,事情是不是会有另一种结局。]

    从曲希瑞十年后再度遇见龚季云到现在已经四天了。

    叶若非从他们手中接过龚季云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了。

    四天!他们带给了令扬什幺?暴风骤雨般的愤怒,惊涛骇浪般的指责,还有那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幸福和快乐!

    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相见不如不见!也好过所有人的心碎!

    深夜的圣心医院,灯火通明。

    向以农、安凯臣、南宫烈和雷君凡全部守在手术室门外,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扇大门。

    那里面,有他们一个生命垂危的伙伴,还有一个在全力抢救他的伙伴。

    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手术室的大门偶尔开合时发出声响,护士奔进跑出,手里的托盘上是一袋袋鲜红的血浆。

    安凯臣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扎入手心,丝丝鲜血冒出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他浑然不觉痛楚,如果可以,他宁愿这痛楚再多些;如果可以,他希望令扬所背负的一切伤痛都让他来承受,这样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一点儿。

    向以农搂着安凯臣坐在长椅上,眼泪已经流不出来,痛到及至反而麻木不仁,他一动不动,只有手术室的门微微响动,他才抬起惊惶的眼睛,焦急搜寻着什幺。

    雷君凡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当龚季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只是上前握握龚季云无力的手。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南宫烈低沉而清晰的说道:“烈,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医院监控室里,展初云和拓同样守侯在屏幕之前。仅仅隔了两个月,他们又回到这该死的医院,又被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逼得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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