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

前卷——宫闱  第六章 游园

章节字数：2018  更新时间：11-11-30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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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香味中夹杂着微凉的风，把雪白的梨花吹拂得满天满地都是，这梨园坐落在皇城附近，当年景阳王旧居皇城时，见这里荒芜便派人种下了半山梨树，几十年间，每年梨花开时，便有官家小姐公子来此赏花，赏花的同时，却也是寻找良偶之时，因此，这片梨园被称作鸳鸯园。

    今日，虞兮换上了一席水绿色单衣，白色的底衬从裙摆出露出，拖在地上，脖子后露出了三角形衣领，显得脖颈修长可爱，长发轻轻挽起，在后脑盘成了一圈，配上浅绿色的玉钗，落下的发梢伏在脖子处，简单却不失天真雅致。再看那佳人脸，令无数梨园的公子倾慕小姐汗颜。而虞兮却丝毫没有理会众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目光，她站在一株最为茂盛的梨树下四处张望翘首以盼，一双如波光般的美目扫过梨花枝叶间，定格在不远处那袭白衣飘飘，淡淡地眼眸中落下了一笔笑意。

    “公子很准时。”虞兮向昭熙笑了笑，其实，定了亲的小姐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当然也不能私自与未婚夫相见，然而虞兮虽然表面上严格按照三纲五常温婉大方，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然而骨子里，却从未褪下叛逆与主见，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自己，只要没有触犯原则，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样的她，也不由让昭熙难以用对待平常官家小姐的态度去对待她。然而昭熙仍然是有礼非常却略显清冷：“熙对小姐的邀请受宠若惊，怎敢不准时呢？倒是让小姐等候，失礼了。”他的语气淡淡地，就像是事先就准备好了一般，虽然真诚，却缺了一丝真心。虞兮牵起嘴角，终是没有说话。

    梨园的喧闹似乎与这两人是两个世界，他们沉默无言，走过万千白花之中，却是这样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景。

    一阵微风拂过，又是一片梨花吹落，虞兮浅浅笑了笑，看着飘落的梨花，终是打破了沉寂，道：“公子，春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纷飞之景，一年才有一次，花虽落下，却也留下了最美的景色，岂不是比永恒更绚丽的风光？”听到如此感慨，昭熙看着满园梨花，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那永远平静淡然的英俊的侧脸，若有若无地划过一丝温柔与悲伤，很快又消失，一瞬间让虞兮恍如梦景，有些痴了。

    “有人曾对我说，梨树最美之时并非满园花开，而是秋日硕果挂枝，只有开过花，落过花，经过脱胎换骨与炎热交加，满树果实才更显珍贵，那时的梨树才是圆满了。”虞兮愣住了，她轻蹙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这句话，“如此感言，甚是独特，只怕出语之人也是独特之人。”

    “……”昭熙听罢，突然低头看向虞兮，第一次这般认真地打量虞兮，直到感觉到虞兮的错愕与疑惑，他才收回目光，嘴角浅浅地牵起了：“是啊……你也有此感……”这笑比以往的都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然而却比从前所见的任何一个微笑都要真，是从心中洋溢出的，“只是……并非开花就一定会结果……”后面的话更似喃喃自语，凭空给这绚烂之景增了一分失落与寂寥。虞兮定定地看着昭熙，应该是要高兴吧，昭熙似乎对自己开始打开了心门，可是，可是，这样悲伤的表情，心底却总是有一处隐隐作痛，让虞兮想要去抚平。看着昭熙转身往梨园深处去，虞兮几乎想也没想突然上前抓住了昭熙的袖子，这一举动吓到了两个人。

    然而虞兮却没有空感受羞涩与尴尬，她几乎没有转弯便问道：“公子，虞兮……虞兮想问你……若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不是因为八字……昭熙可会……可会对虞兮有一丝注目？”这行为，这疑问，原都不是真正的淑女大家所作所言，然而虞兮就是虞兮，在倾慕的人面前，她再无法装作大家所认为的她，那样直接地询问，只是如千万坠入情网的普通少女一般为了给心底的悸动找到一个承诺罢了。

    昭熙惊诧之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时的虞兮满脸通红，咬着下唇，似乎是很忐忑，却又坚毅非常。他微微低头，避开虞兮的注视，右手轻轻抚了抚虞兮的头，语气温软耐心，如同安慰一个孩子一般：“虞小姐聪明端庄早已闻名皇城，多少公子都可望而不可求，熙有此荣幸得小姐倾心，感到很开心，再没有什么……比现在这般更好的了……”

    没有正面回答虞兮的追问，此时，昭熙的脑海中闪过那妩媚却纯净的笑容，还有银铃般的声音：“阿冉，无论有什么困难，你都不能扔下我哦~以后你就是我的！”“阿冉……阿冉……”“我恨你！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这梨园，曾经的画面已经模糊，今日早已经物是人非。所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梨花依旧笑春风。

    感怀之下，昭熙将白玉箫拿了出来，一曲不知述说着怎样感伤的曲调飘然而出。虞兮静静地听着，她的手已经放开，与昭熙两人并肩站立，显得郎才女貌一对天定的壁人，然而又有谁知二人所思所想又有多么遥远。

    虞兮如此聪明，也知自己就算再渴求一个答案，至少现在也只是种奢望，虞兮从来不相信万物唯天不可逆的说法，她相信着自己……与其伤感，还不如用心去欣赏梨花纷飞。

    经过那天的赏花，昭熙似乎是开始用心对待虞兮，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对待虞兮不再是一味尊重疏远，而是有了种怜惜之意，虽然离虞兮所盼还相距甚远，却也不至于遥远难言了，这让虞兮有了些勇气与希望，总有一天，公子总能接受自己。

    而与此同时，那个让虞兮又是头疼又是无奈的昱王，却如同自己的克星一般，日日缠着自己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