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94 更新时间：12-07-03 01:49
夜深，屋外夜蝉已经开始鸣叫，今日的天看着似乎是要下雨，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禁闭房并未点灯，这使得吴姚从里屋往外看，便能透过纸窗，看到门外看守的宫人的身影，她从浅然离开这里开始，就一直没动过，坐在原地思索着浅然所说的每一句话。原本有些迷茫的思绪也清晰了许多，她没有忘记娘亲在送走自己之前对自己说的话，要达到这些，只有做皇后，不论浅然到底因为什么而选择自己，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是否能够达成，这样一想，心里便笃定了许多，没有那么慌张了。
心静下来，吴姚便开始回想今日下午所见，她其实一早就知道皇上下午都会到墨吟亭附近散步，所以才故意前去“巧遇”，果然是让她撞到了。皇上和一个绿衣宫女一同走在石子路上，并没有发现自己，于是，她拿出自己做的竹升，转着飞向了皇上，引起了皇上的兴趣。
就这样和皇上认识了，被问了名字，也玩儿了一下午，听娘亲说，皇上是个傀儡皇帝，下午一见，果然如此，和自己差不多大，又好奇心重，爱玩得很，而且，特别黏身边的那位绿衣宫女。和皇上见面如此容易，认识也如此容易，加上浅然的承诺，她成为皇后的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正想着，只听屋外传来说话声，这声音是浅然。
正奇怪着，门打开来，浅然走进来，从里面又把门关上，走近了些，似乎有些忌惮着什么，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布包，塞到了吴姚手中，小声道，“吃吧。”
吴姚疑惑地打开布包，是几块烙饼，她抬头用眼神疑问。
“禁闭规矩不可废，即使是我，也要为以后的威严着想。不过，我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饿得难受。你也记住，我把你当做特殊的，也只在无人之时，若你逾矩，我依旧会照罚不误，所以以后还是少做错事被抓了把柄。”浅然小声解释着，声音很轻，也很柔和，却带着不可拒绝的气势，这气势，也是做了她在独自承受百官压力，怀着闻恪忐忑不安之中才练得的。既要显得温婉端庄，又要母仪天下，吴姚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默默点头表示感谢，将烙饼塞进了袖子。
浅然见状，站起身，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回想下午自己对那群秀女所说的，不禁有些感慨，自己说得似乎太多了，可是看着那群天真的姑娘，她实在不忍心，看任何一个未来的下场，自己一边是在帮助她们保命攀登，一边却为了自己和闻恪将她们推进无望的深渊，真是太贪心了。
回到采思殿，浅然刚推开房门，便突然被捂住了嘴，一把捞进了房间，那一声惊呼来不及发出来，便被硬是咽了回去。浅然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使劲挣扎，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嘘……兮儿，是我。”
浅然安静了下来，感觉钳住自己的手微微松了些，浅然连忙摆脱开，转头看向对方，眼中露出惊讶，有些不敢相信，“闻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封地？这样偷偷摸摸的，莫非是偷溜进宫的？
闻霜见浅然这般惊讶，早有预料地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兮儿可有惊喜？可有想念我？”
“……”浅然没有说话，她盯着闻霜，一动不动，那样子，当真是看不出她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回答闻霜的问题，应该说是不必回答，惊吓远比惊喜更多，至于想念，就是真想了，浅然又怎么会坦白的说出来？
早料到浅然会这么问，闻霜笑意变得更深了，他伸手将浅然捞进怀里，道，“嗯，因为我想你了。”
“……皇宫森严，你怎么进来的？被发现就糟了，你还是快些走吧。”浅然沉默了一下，回避了闻霜故意的调情，她推了推闻霜，认真地说着。昨日刚梦见闻霜，今日就见到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是昨天也是真实的，还是根本自己就没有从梦中醒过来，浅然内心里是开心的，被人从心底里思念与呵护也只有从闻霜这里才真正体会到，可同时她也总是一惊一乍，也许有些神经过敏，但她就是没有安全感，昭熙离开了，闻璟离开了，若是闻霜也离开，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未来了。
闻霜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好像很高兴，非常大胆地在浅然的脸上亲了一口，看着浅然瞪大了眼睛，那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口气大得很，“上天入地，我闻霜想要去的地方没有去不成的，而且，发现也无妨，这宫里谁不知道，你是我闻霜的女人？倒不如说，是更好，说不定，皇兄留不住你，便能放你呢！”
“贫嘴。”浅然淡淡地回答，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些许，尽管心里担心，听到闻霜这么说，却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高兴，闻霜如同一块牛皮糖，赖着人便别想把他甩开，可也的确是糖，甩不开却难以让人不愉快，反而，会心情好转。
这几天来的各种念想，到了现在倒是单纯了许多，也安心了许多。
这种瞒着所有人偷偷幽会的轻微的刺激感很是新鲜，浅然没有再急着赶闻霜走，她抬起头盯着闻霜看了好一会儿，“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封地了么？”
叹了口气，闻霜松了松手，微笑着道，“回去呆了两天，没有你在红楼也觉得无聊，就回来了。我溜进皇宫，皇兄不可能不知道，昨日我就来过了，他也没有治我的罪，想必是默许了。”
“你的胆子可太大了。”浅然淡淡地回应，早该知道闻霜自己是呆不住的，倒是他刚刚说……“昨晚你也来了？”昨夜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抚摸着我的头发，原来并不是梦啊……
“嗯。”闻霜点点头，“昨晚来你已经睡了，便不想吵醒你。闻霜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担心，昨晚进了屋，听见浅然的低语，以为醒着，谁知上前去，却是在说梦话，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如同小猫呜咽，但她眉头紧锁，看上去，并不是什么美梦。不确定皇兄的态度，闻霜不敢贸然吵醒了浅然，只好上前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这才平静了下来。记得刚带她出宫那会儿，她也是夜夜噩梦，经过了半年多才好了些，这一回到宫，只怕又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闻霜坚信宫外才是浅然应该呆的地方，如果皇兄能够心胸博大，答应除去他的王爷之位，放他俩游历四方，过着平凡的生活那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只能争取到出入皇宫一见以解相思之苦。
“兮儿，虽然皇上大婚还要等多年，可皇后人选是来年初夏就决定了的，这批秀女，你顶多教导半年光景便能出宫了。”
“闻霜，”浅然看着闻霜宽慰的眼神，咬了咬嘴唇，道，“其实……我害怕祺王未来会夺位，所以，我给恪儿在这批秀女中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我希望，她能成功。”
闻霜听罢，脸色微微变了变，皱眉道，“皇兄虽有野心，但万万不会谋权篡位。”他摇着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年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自己开口让皇兄饶恕闻恪一命，也没有说让闻恪被当做皇子养大，登基，一切都是皇兄的选择，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多熬十几年再去篡位，浅然的担心有她的考量，却不太可能。
“你怎知？如今，宫中谁都知道恪儿没有权力，一切都在祺王手中，我是不知道祺王的心思，可等恪儿长大了，难免会醒悟过来，有了掌权之心，到时候，祺王拿得起权，可放得下权？若放不下，便只有除掉恪儿，你又怎知这不可能？”浅然有些不高兴，她知道当着闻霜的面去怀疑他的至亲这样不好，只把闻霜的反应当做了护短，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直接说了出来，不过也还好没说出吴姚的事情。
“哎……”闻霜看出浅然的不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便按照心中所想去筹备便是。”
……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这样的尴尬也让人难受，浅然想了一下，转了话题，“你回过轩安，凤姨她们可好？”
“嗯，她们甚是想念你，只盼着你早日回去。”
“那就好，我……”
“浅然姑娘！浅然姑娘！”话刚说到一半，只听院子里的门被敲响，传来公公的声音，浅然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推着闻霜，“有人来了，你快点走！”
闻霜站着不动，他失笑，“我从哪里走？我可是从大门进来的。”这纯属找理由，刚才才说上天入地都行，怎么现在就只能从大门走了？不过浅然现在没心思抓闻霜的话柄，听着门外一阵阵的敲门声也没停，好像是不见着浅然不罢休似的，浅然一着急，拉着闻霜把他推到了床上，放下帘子道，“你呆在里面别出声。”然后转身跑出去开门。
门打开，却是闻恪身边的德公公。
只见德公公眯着眼睛，朝着浅然道，“浅然姑娘，皇上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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