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

浮生记  第1章 17岁那年的初恋

章节字数：1664  更新时间：07-08-27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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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岁那年的初恋，她在雨中不停地奔跑。苦涩的味道，就像长大后她喜欢喝的清咖啡......

    少年的时候，她会做很多五颜六色的梦。常做的是十岁时候的家家酒，他慢慢地掀开她的盖头，两个人都很认真。这种年纪，好像已经懂得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懂。那时起她开始拼命地盼望自己长大，长大了，可以做他真正的新娘。

    她梳着高高的马尾，穿浅色的牛仔和白色的休闲球鞋，迎面走过来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生。她冲他快乐地叫喊：阿君哥哥。秋波四闪，溢满了流动的光彩。

    他还是一样地宠她，像儿时没有穿旧的绿衣裳。偶尔拍她的头，会冲她阳光地微笑。每次过马路，不管去哪里，总是习惯性地牵她的手。路过麦当劳门口，停下来，排队去买她爱吃的冰激淋。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替她擦干净腮边的饭粒。就算开始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念书，也不会忘记在她生日的时候，买给她最心爱的玩具狗。

    她没有告诉过他，她一直都在喜欢他。他也没有。在她17岁的语言里，爱是长在湖边的水仙草，每个人都在孤芳自赏。有些是单纯，有些是简单，但都不需要向对方说出来。心事黄金，都带进日记的封印。一本一本，在积满的爱意里，浓得都化成了地上的一滩牛奶。这个大她四岁的男孩子，他是她此刻的唯一。她努力地念书，就是要去和他一样的陌生城市和陌生的大学。有些爱很浅，有些爱很深，有些爱很真，有些爱很纯。有些像清水，有些像咖啡，有些像花瓣雨，有些像玻璃杯。她的爱，又甜又脆弱，像夏日溶化的冰激淋。

    他大学毕业的暑假，知道他回来了，她跑到街上买他最爱吃的新鲜水果。在街道拐角的地方，她远远地看到他拥着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孩子，两个人都低下头去讲话。甜蜜的样子，像街上走过的任何一对热恋的情侣。她躲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注视着他们由远而近，再渐渐地远去。在人潮涌动的这个黄昏里，她和他，就这样相遇，又擦肩而过。

    水果在落地，这种金黄色的新鲜水果，有一个好听的外国名字，叫做伊丽莎白。很重，打在脚上痛醒了她的意识。她想冲上去，抓住他，更想离开陌生的人群，可是她觉得自己动不了。意识又在渐渐地游离，人群慢慢在消失。还有街灯，树木，两旁的建筑和川梭的车辆，连同千年如血依旧的斜阳，都变得虚幻起来。她靠在墙角，渐渐地滑下去，坐倒在地上，眼泪开始不安份地流。这个黄昏，她一直在放声地哭泣，她的冰激淋爱情，一点一滴都在和眼泪一起融化。

    那个晚上，是她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失眠。从小到大，她为此做了无数次的梦。有些梦很美，有些梦很累，有些梦很痛，有些梦会做弄。可是没有一个，让她感到如此的苦涩。她亲眼目睹，来不及对自己说不。一直以为喜欢只需要行动不需要说出口，原来他和她真的不同。他不把爱对她说出口，只是因为他爱的真的一直都不是她。她做过了一季又一季温柔的梦，现在梦醒了，也该结束了。只是她觉得，心好像在流血，好痛好痛。

    他还是决定要离开这座城市。天在下雨，她去火车站送他，像过去以来的任何一次。只是她知道，这是剩下的最后一次，她会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可以承受他感情的另一个女孩，虽然他试图不去改变些什么，但是两个人的心情，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她不记得他在这一刻和她讲了些什么，只是在发呆。他变得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遥远。甚至在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他。

    列车在慢慢地启动，带动着车轮在一圈一圈地旋转。好像每一圈，都是从她的心口轧过。

    有一丝一丝的寒冷和抽搐。隔着厚重的玻璃，她和他最后用力地互相挥手。她知道，送走了他，也告别了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被自己扼杀掉。她假装糊涂，也假装明白，她的阿君哥哥，已经再也不属于她了。两个人之间从小没有距离的接触，让另一种空白在最后把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遥远。

    她开始在雨中不停地奔跑，追赶着他坐的车厢。她冲他凄凉哀怨的叫唤：可是阿君哥哥，我真的喜欢你。她知道他听不见，也不想让他听见，只是在发泄。所有人类的声音，此刻都都淹没在了他所制造的机器里。

    许多年过去，她甚至会记不起阿君哥哥的样子，可是她永远忘不了，17岁那年她第一次失恋。她在雨中不停地奔跑，还有那一声，可以撕裂她自己无数次的，可是阿君哥哥，我真的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