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配无压力  第二十章 碎玉,妖娆

章节字数:5359  更新时间:12-02-2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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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笔,眠狐】

    “陛下,和亲之事,不知圣上考虑得如何了?”

    庄严沉肃的御书房内,冷凔静静立在一旁,听着身旁丞相小心翼翼地询问如今朝中最为关注之事。抬眼望去,宽大书案后的王者一手支颐,微敛了双目,面上一片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静默了片刻,那人才如刚听到问话一般,掀起了遮住双眸的羽睫,黑曜石般的瞳仁却折射不出半点光线,目光浅淡,却如碗口薄冰一般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年轻的君主将视线静静地在丞相身上投注了片刻,忽然唇角勾出一个清冷的弧度,视线随之移到静立一旁的冷凔身上,淡然开口道:“将军以为如何?”

    见他问到自己,冷凔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一步,恭声回道:“臣认为,如今天下河清海晏,实在不宜再动兵戈,宸国主动提出和亲、与我祈国修好,于我祈国百姓,实乃一桩幸事……”

    “好,很好,将军果然一心为我祈国,忠心可表,朕就应了这桩婚事,这迎亲的重任就交与将军你了。”凤空华闻得他此言,果真是自己预料中的答案,当下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意里却无端的掺了些冷意。

    “臣遵旨。”既然君王开口,作为臣子,冷凔断无拒绝之理,只得躬身应了。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不知陛下……。”立于堂下的丞相闻得君主应了和亲之事,心下大喜,便趁机提出了另一项压在心中多年的大事。

    “但说便是。”

    不知为何,丞相觉着今日这平日冷硬果决的君王难得的好说话,当下定了心,缓缓将未尽之语说出:“陛下登基三年,仍旧后宫空悬,实在不利于我祈国龙脉继承,有违祖制,此次恰逢宸国公主与我祈国和亲,这选秀之事……”

    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霎时陷入一片沉寂。抬眸望向书案后沉默的君王,不知为何,冷凔脑海中闪过少年时代的一幕。当时,凤空华还只是太子,自己也还不是将军,两人还是极为要好的玩伴。那日,自己在家中小院练武,那人气冲冲地跑来,见了他,紧蹙的眉宇间莫名的多了丝委屈,恼怒道:“凔,今日母后说要为我定个太子妃……”

    “那就恭喜太子了。”

    “我才不要什么太子妃,凔,我喜欢你呐……”眉眼清丽的少年不满他的态度,拧了眉,一把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直视着面前之人清冷的双眸,说得一脸认真。

    “殿下,慎言。”

    “我是认真的,凔,我以祈国未来天子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冷凔在我身边一日,我凤空华绝不纳妃……”

    当日之事,自己只当是戏言,那人却似认真了,登基三年,果真未提过半句选妃之事。如今,在这略显空旷的御书房内,他听到君王用与记忆中相似的嗓音,缓缓打破这一室沉寂,“这的确是朕的疏忽了,吩咐礼部一块办了吧,给朕盯紧些,别净选些不懂规矩的……”

    “老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在选妃之事上一向态度强硬的君主终于松了口,老丞相激动得几乎有些不能自已。

    “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老丞相躬身告了退,满面喜色地去张罗起这两件大事来,本应跟着一起退下的冷凔却仍留在了御书房内。

    “将军还有何事?”见他还未离开,凤空华蹙眉看他,清冷凤眸内凝着化不去的寒冰。

    “陛下,那日之事……”那日,在梨花寨中,凤空华盛怒之下,甩袖而去,此事已过数日,两人上朝之时每每冷眼相对,长此以往,实在不利与君臣相处,冷凔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趁此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谁知才开了口就被君王毫不留情地打断。

    “冷将军,此处是御书房,你我君臣,只可言朝政,你的私事,朕没有兴趣。”凤空华冷言打断他的话,缓缓沉了脸色,冷声道。

    “是,臣逾矩……”

    “不过,朕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将军。”

    “陛下请说。”

    凤空华淡淡瞥了一眼面前清俊的男子,随即敛了眸,将视线投注到指间把玩着的一块血玉龙纹佩上,冷然的嗓音像是来自虚空,“这玉石虽说是石头,但在手里握久了,也能染上点暖意,但是这人心,明明是放在身体里,日日用滚烫的鲜血煨着,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臣……愚钝……”冷凔听他如此问,脸色有了一瞬的苍白,随即垂了头,用比平时更为清冷的嗓音淡淡回道。

    “啊,将军也不知吗?罢了,”坐在上首的王者状似失望地低叹了一声,凝在手中玉佩上的目光蓦地一沉,指尖轻扬,那一抹火色在空中滑过一道优雅的弧度,直直撞向御书房坚硬的大理石地砖,霎时碎成了一地狼狈,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继续说道:“贴不了心的东西,又何必再费心思,不如扔了干净,将军觉着,朕说的可对?”

    “陛下……说的……。很对……。”冷凔垂着头,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火红在地上崩裂,一点血色溅到他脚边,孤零零地打着转,这枚玉佩他认得,是凤空华还是太子时,自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当时那人接过时很是喜欢,当即便佩在了身上,从不离身。

    “你退下吧,朕乏了。”见他垂首无言,凤空华闭目不再看他,只挥手让他离开。

    “是,臣……告退。”敏锐地捕捉到他清冷语调中一闪而逝的疲惫,冷凔抬头,却见君王已阖了眼,明显是不愿再谈,原本还想再说什么,薄唇轻抿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凤空华耳闻着他向自己告退,离开了这屋子,甚至细心地带上了房门。这才缓缓地睁开合着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地上支离破碎的血色,眸底凝着的冰雪渐渐消融,压抑其下的悲色挣脱了束缚,汹涌而上,带起一片朦胧水汽。

    冷凔离开御书房,便遇见了凤空华身边的总管太监,点了点头,刚想离开,面前之人却忽然朝着自己跪了下来,冷凔一惊,赶紧俯身要将人扶起,但是对方却坚持不肯,冷凔无法,急声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叫人瞧见成何体统。”

    “将军,老奴只求将军能劝劝陛下,”那公公只坚持不肯起身,紧紧攥着冷凔的衣袖,哀声道:“自从那日陛下出宫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好像一颗心全扑在了政务上,除了上朝就是不停地批奏折,错过了午膳、晚膳的时辰也顾不上,实在没有政务的时候就一个人在东宫的那棵树下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老奴怎么劝都不听啊。陛下年轻,底子好,勤于政务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眼瞧着就这么瘦下去了,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将军。陛下与将军从小一块长大,向来亲厚,陛下又素来肯听您的,老奴求求将军,好歹劝劝陛下……”

    “公公,不是微臣不肯帮忙,实在是如今这般情势下,陛下他……唉,请恕微臣无能为力了。”他所说的东宫的那棵树,冷凔是知道的,是当年冷奚还没离家之前,三人玩闹着种下的一棵香樟,几年下来早已长的亭亭如盖了,凤空华每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喜欢在树底下坐着。回首看着御书房紧闭地房门,无奈地低叹了一句,将自己的衣袖从面前之人手中抽出,转身便打算离开。

    “将军,”那老公公见他离开,倒也没再纠缠,只是用苍老的嗓音,自语般在他身后说了一句,“陛下前日问了老奴一个问题,老奴愚钝,实在答不上,或许将军能给老奴帮个忙,陛下问‘朕到底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还是最贫穷的人’,将军可知如何答?”

    “微臣……不知……”听到他的话,冷凔脚下顿了一下,也未回头,低声答了一声,随即便举步离开了这重重殿宇包裹下的深宫。

    自那日在御书房不欢而散之后,君臣二人再未私下见过面。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倏忽之间就到了君王大婚的日子。出乎所有人意外地,在和亲之事上,甚是合作的君王,却在大婚之日,仅掀了新娘盖头,便在那宸国公主错愕的目光下离开了新房,随手扯下身上喜服,便出了宫。管事太监拦他不住,只得叫人速速通报了冷大将军,希望他能将任性的君王劝回。

    凤空华出了宫,却反倒不知要去哪,眼见着一处格外热闹,好奇之下,上前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冷泉教坊’四个大字。想起皇城内关于这冷泉教坊中冷泉公子的传闻,又想到那日自己那不务正业的表弟眉飞色舞的描述,当下也起了几分兴趣,抬步便进了去。

    那冷泉公子本在自己房内,听得坊里来了得罪不得的贵客,还点名要自己前去伺候,心下好奇,前往一看,却差点因所见之人而变了脸色。狠狠吸了几口气,稳下躁动地心神,待脸上的笑意恢复自然,这才抬步进了雅间,对着房内之人盈盈一笑,道:“公子很面生,第一次来?”

    “是,你就是冷泉公子?果然风姿过人。”凤空华听到有人进来,太眸看去,就见一个略显清瘦的青年抱着一架古琴站在门口,容貌殊丽,却不似平素所见的那些小倌般涂脂抹粉,骚姿弄首,清冷温文的笑着,倒是一派大家公子的气质。

    “公子谬赞了,不知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朱徽颜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琴放好,这才回首看向凤空华,轻声问道。

    凤空华见着他毫不扭捏的做派,倒也没了碰上平日所见的那些小倌时的厌恶之感,朝他举了举手中酒盏,挑眉笑道:“你随意选一首便是,我今日来此,只为寻它。”

    朱徽颜点了点头,指尖勾动,琴音飘摇。面上一派平静淡然,心下却暗自冷笑,这祈国皇帝倒是有些意思,大婚之日不在宫内享受良辰美景,却跑到这小倌馆里来买醉。

    一曲罢了,凤空华手中酒壶也见了底,修长白皙的指勾起白玉酒壶,轻摇了几下,确定确是已经没酒了,这才看向朱徽颜,颇为不满道:“你们这馆子好生小气……”

    “呵呵,公子莫急,在下这就去取酒来。”朱徽颜见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当下捂嘴轻笑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

    回到自己屋内,朱徽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抬手打开暗柜,将一个青瓷小瓶取出,在手中握紧。就当他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身后传来一个戏谑的嗓音,吓得他险些将手中东西砸落在地。

    “听说你这里今天可是来了‘贵客’了。”朱徽颜回首,就见一人不知何时端坐在了屋内临窗放着的太师椅上,正一脸兴味盎然地看着他,正是冰麒。

    “教主好灵的耳朵。”见来人是他,朱徽颜定了心,在他身旁站定,冷声道。

    “就这么把人杀了,未免太过无趣了。”冰麒不管他的嘲讽,抬手将他手中之物抽出,拿在指间把玩。

    “哦,教主有何高见?”见他拿走自己的东西,朱徽颜也不恼,掀袍在他身边坐了,挑眉问道。

    “这祈国陛下与冷家兄弟之间的纠葛,想必冷泉公子也知道,据本教主得知,这冷奚今日也在这教坊里,而我们的冷大将军,此时也在赶往这里的路上……”说到这里,冰麒顿了一下,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玉小瓶,交到他手上,挑眉道:“这个,定能为你带来一场好戏……”

    “如此,多谢教主了。”朱徽颜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接过小瓶放入怀中,便出了房门,向凤空华所在的雅间行去。

    “公子久等了,这是坊里窖藏多年的好酒,还望入得了公子的眼。”凤空华正等得无聊,便见他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只青瓷细颈酒壶,盈盈笑道:“在下还有些琐事缠身,不知可否失陪片刻,稍后再来请罪?”

    “冷泉公子客气,自便便是。”

    “如此,多谢公子体谅,在下失陪了,公子慢用。”

    见他离开,凤空华也不在意,只一个人自斟自酌,倒也自在。只是不知为何,头脑渐渐有些昏沉起来,原先以为只是这酒后劲太大,但是当那一股不正常的燥热沿着脊背蔓延开来时,他便知自己是着了他人的道了,心下暗骂自己大意,想要撑着桌沿站起,却发现四肢早已没了力气。

    再说冷奚这头,自那日荒唐之事被凤空华当场撞破,挨了他一巴掌之后,再加上得知那人即将大婚,便一直郁气难消,几日来流连于青楼倌馆中,权当消遣。这日,在这冷泉教坊中呆了半日,正想离开,却被身旁经过的几个小倌的对话止住了脚步。

    “听说冷泉公子那又来了贵客,看着那通身的气派,怕是宫里来的呢……”

    “可不是,除了冷泉公子外,我还没见过长得这般漂亮的男子,尤其是眼角的那点朱砂,真是要将人的魂都勾去了……”

    宫里来的?眼角朱砂?难道是……被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惊,那人不是今日大婚吗?怎会跑到这里来?心下疑惑着,冷奚抬步向他们所说的那个雅间走去,准备看个究竟。谁知一进了门,便见那人趴伏于桌案之上,蹙眉喘息着。

    “空华?!”冷奚惊呼一声,赶过去将人抱扶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这人的不对劲,只见那清冷的凤眸此刻氤氲一片,白瓷般的肌肤蒙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底下有淡淡的绯色透出,平日里细细绾着的发散了下来,泼墨般染了满身,称着他今日这一身红衣,却是格外的诱人。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的冷奚,只觉心头狠狠一跳,手下一抖,几乎扶他不住。

    凤空华此刻意识已有些迷离,感到有人将自己扶起,便睁开了半合的眼,透过一层朦胧水汽望了过去,所见的便是深刻在心头的熟悉眉眼。抬手抚上,绯艳的唇微微勾起,缓缓绽出一个笑靥来,这人终还是来找自己了……心下安然一叹,伸手勾住面前男子修长的颈项,抬首朝着对方微凉的薄唇吻了过去。

    冷奚还未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便感到唇上触到了一抹微凉的柔软,他震惊地垂首看去,却见那人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被药力熏出的绯红沿着那双修长的凤眸渲染出一片魅色,那眼角缀着的朱砂,红得几乎要生生将人的魂魄摄去。冷奚心头一跳,只觉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倏然崩断,将怀中之人压向自己,加深这个浅薄的吻,手上一个用力,将人压在屋内床榻之上,随即,天子身上火红的锦袍便随着垂落的帐幔坠于地上。

    听闻君王深夜离宫的冷凔,好不容易追寻至此,刚拐上楼梯,便见自己的弟弟进了那间屋子,心下疑惑,上前几步,正想推门,身为武者,过人的听觉却将房内声响一点不漏的收于耳中,脚步生生被止住,搭在门上的手倏然握紧,骨节发白,如此静立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开。

    与此相对的雅间里,冰麒与朱徽颜相对而坐,从敞开的窗内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见冷凔沉着脸离开,冰麒转头看向朱徽颜,挑眉道:“如何?”

    “教主高招,果然比预料的要有意思的多。”

    冰麒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将视线转向那门扉紧闭的雅间,唇角勾出一个恶劣的弧度。其实他没有告诉朱徽颜,那药还有一个‘小小’的副作用,哼哼,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凤帝陛下,到时看你还如何高傲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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