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章节字数:7294  更新时间:07-11-04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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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馆大厅外热腾腾几眼大温泉,每个房间里还有天然温泉,的确是温泉的世界。

    这时半夜,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客人,文志鹏怂恿我到大厅外泡泡澡“去酒气”。

    文志鹏和我浸在温泉里,我问他:“什么味儿?很难闻。”文志鹏解释说那是硫磺味,温泉里是必然有硫磺的,硫磺味道虽然不好闻,可是对人体大有好处,可以消毒杀菌。我内心幽幽叹息:是否难闻的一定有益?而有害的必定美丽?世界上最美的花偏偏是鸦片花。那么,杨雯到底是不是一朵罂粟?

    我们从温泉讲到了日本,可是发现杨雯还是没有出来。

    清凉是否一直在陪着杨雯?

    文志鹏笑说:“你们运气真好,等于免费旅游,还有护驾的。”

    我说:“怎么就剩咱们两个了呢?”

    文志鹏说:“你朋友可能去歌厅唱歌或打台球乒乓球去了,这里很齐全的,娱乐设施都有。”

    我笑说:“包括小姐?”

    文志鹏说:“当然,你想试试?”

    我责怪的说:“换一个词好不好?我想见识见识。”

    其实我是想走开,去看看杨雯在哪里?

    我们收拾好,穿上浴袍准备走进宾馆大厅。忽然看见他们几人裹着雪白浴袍嘻嘻哈哈出来,象几只企鹅,又象北极熊。

    我们两个忍俊不禁。

    清凉说:“这么快就洗完了?你们鬼鬼祟祟单独行动?上哪去?”

    文志鹏说:“我们去夜总会,你们来不来?”

    他们哈哈笑着径直去大温泉了。

    文志鹏说:“你朋友有点烦人。”

    他当然指的是清凉,他似乎也看出了清凉和杨雯以及我的微妙感觉。

    夜半没生意,对夜总会也适用,大厅里象幽暗的鬼屋,既不同迪吧也不同于歌厅,难得的是居然还有穿戴整齐的侍者,我一向喜欢女侍者的衣服,觉得那种感觉有些象英国女骑士的服装,英姿飒爽的,可惜到中国沦落成了丫鬟服。暗淡的紫光下,白衣显得格外洁白,有些炫目。

    看到屏幕上放映着那首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无人去唱,我兴致勃勃找麦克风准备风云再起。

    心里的感觉很憋火,象喝多了想吐吐不出来的那种难受。文志鹏问我要什么酒,我很烦的说我要一杯浓茶,越浓越好。

    文志鹏惊讶的问我:“你真准备唱歌?”

    我茫然问:“那怎么?”

    文志鹏向我指指暗处,我认真去看,才发现靠墙坐着寥寥几个女子,仿佛鬼影。文志鹏很熟悉的带我过去,我有些尴尬,又怕他认为我是“雏儿”,遂问:“老李他们呢?”

    李猛带了个兄弟,这会一直不现身,做主人居然不见,客人一直自便,我也一直奇怪着。

    文志鹏轻笑说:“人家懂情理的,知道及时隐身和及时出现,这会嘛,恐怕正在暖和着呢。”

    我脸上一热。

    那些女子有些很俊秀,有些很风骚,有些则不堪入目。大多表情漠然,神情暧昧。衣冠不整,浓装艳抹。只是基本都打着呵欠,精神萎靡疏懒,我们经过,她们便使劲眨巴着眼睛努力微笑,有的刚一捂住嘴巴,呵欠未毕,便涕泪交流。

    文志鹏说:“都是这些货色!可能好的都被领走了——我替你问问,有没有压轴的、镇堂之宝什么的。”

    我说:“少来了,我就是见见,你以为我能怎么样啊?”

    我私心里觉得自己被文志鹏玷污了,而且看他当着那些女子的面说“货色”很令我震惊。

    我心里一阵悲哀,看着这种卖水果般的阵势,觉得人和人之间,连起码的尊严也不能守住,到底算不算可悲?

    是世道乱呢?还是人心乱?

    文志鹏肯定的说:“当然是人心乱。”

    “这些小姐,开始大多是穷困人家出来的姑娘,一时挫折失意,或者生活所迫走上这条路,后来,经济问题好转了,自己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了,锦衣玉食,来得又容易,于是就和吸毒一样上瘾了。”他不屑又简单的回答。

    我问:“难道就没有被逼的?”

    文志鹏说:“怎么没有?逼良为娼是犯法的,可是自愿为娼的呢?”

    他摇摇头,喷了口长烟柱。

    他轻蔑的说:“还是我们读书时老师那句话——人不自觉,鬼都害怕。”

    我抬杠说:“要是黄赌毒都没有了,你们警察不就也没饭吃了?”

    他说:“你的意思是——要是没有火灾了,就不需要消防队了;要是没有交通事故,就不需要交通警察了?”

    他笑说:“逍哥呀,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只有上帝才能保证什么恶事坏事倒霉事都不发生。”

    我说:“有没有养虎殆患的事呢?”

    他敏感的说:“你说老李?哈哈——他只要遵纪守法,就是良好公民。可是他一天改不了,我就有存在的价值。”

    我说:“难道就没有防患于未然的办法?”

    他笑说:“那不管我的事,我们办事,要讲证据。要尽量控制防范,可是——你是不是太偏激了?人的本性你改变得了?你是教皇?”

    我笑了:“我不是教皇,不过你还是一个好警察。”

    我真心的朝他举了举大拇指。

    我陷入沉思。

    人和人之间,剥去掩饰,是不是只剩下欲望之争?争斗无果,是不是只剩下弱肉强食?强者选择消灭弱者,强迫弱者退出这场无休止的竞赛,弱者选择精神胜利,或强迫自己想穿看透,或一种信仰,坚信自己是正确的,以换取心理上的平衡。

    强者是一台无血肉感情的机器,弱者是一阵飘渺而过的青烟。

    强者若不和弱者攀比,就没有理由和动力再继续强大;弱者若没有和强者争斗的信念,就没有生存的基本。

    越王勾践战胜了吴王阖闾,阖闾的儿子夫差又战胜了勾践,勾践卧薪尝胆,又战胜了夫差。强弱者的地位就象翘翘板,“你方唱罢我登场”。

    人和人之间,难道不就是游戏?

    谁能百战百胜?永居鳌头。

    与其让别人来毁灭,不如自己毁灭。

    项羽临死前,不肯杀马灭姬;刘邦危难时,会抛父弃子。

    谁是大英雄?

    实力和信念为什么不能兼备?江山和美人为什么不能皆得?

    感情和现实为什么不能统一?

    文志鹏看我闷,说:“不早了,你看咱哥俩是开一房聊通宵呢?还是去睡?或者你想体验一下?——我叫他们给你找个素质好的。”

    我笑说:“去聊聊吧,困了就睡,这么多年没见,真有好多话想说。”

    文志鹏找了个双人间,卧床神秘的说:“你那朋友会背后毁你形象?”

    我笑说:“当面也毁呢,习惯了——不过今天你这种安排,好象会多一种说法。”

    文志鹏说:“什么说法?”

    我说:“说我们是同性恋吧?”

    我们笑得在各自床上打滚。

    文志鹏又问:“你到底和谁是一对儿?我有些搞不懂了。”

    我说:“你不是会《犯罪心理学》么?”

    文志鹏说:“你这种人就算犯罪,也是高智商犯罪,谁知道你会用什么招儿啊?”

    我说:“你高估我了吧?”

    文志鹏收敛笑容,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觉得,那女的好象挺在乎你的,你们要不就是在赌气,要不呢,就是你没察觉。”

    我灌自己一口啤酒,靠着床边坐地毯上说:“那你觉得她有没有犯罪倾向?比如——弄晕我?”

    文志鹏边笑边喘气,说:“遇上你这种现实的人,可能她毫无办法,你比她冷静多了。”

    我指着自己鼻尖笑说:“我?我是现实的人?”

    文志鹏狡诈的笑,说:“要不就是过度浪漫,要不就是非常现实。总之,过度浪漫也等于现实。”

    我说:“可惜了你这张嘴,该去当律师的。”

    文志鹏说:“我想出人头地,有很多钱,很多房和车,很多女人。”

    我啧啧摇头说:“真贪婪!是当大官的料!没有贪心就没有成就。”

    文志鹏摇摇头说:“我那只能叫贪心,你那就叫野心,谁知道你想要什么,没准儿你什么都想要。”

    我正色说:“你还没看出来?我什么都不要。”

    文志鹏用手指点点我,很贼的笑:“看见了吧,什么都不要等于什么都想要,过度廉洁等于贪官。”

    他忠告我:“你小心点哦,我见你那朋友对你那女的有不良企图哦,你又不理人,恐怕人家会趁虚而入哦。”

    我笑说:“那不更好,看看她经不经得起考验。”

    文志鹏嗤之以鼻,说:“谁能忍受你这种考验?她要真知道了,没准一赌气你就失败了。”

    我问:“怎么?”

    文志鹏指点着我鼻子说:“你也没想过为了她终身不娶吧?就算你们俩对对方都抱定宗旨你不娶我不嫁,结果又怎么样?猜忌了一辈子,等了对方一辈子。”

    我笑说:“你才是实用主义吧,有了就用,不浪费。”

    文志鹏懒懒的说:“我就是这么个人,饿了吃,困了睡,有活就干,没事就找找女朋友,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装一肚子小小的美梦。简单,可不是你这种心机叵测、胸怀大志的,也不会去磨人拖人耗人的。”

    我说:“我拖谁了?是别人在拖我吧?”

    文志鹏没有回答,他已经呼呼大睡,一会鼾声如雷。

    我睡不着,感慨万千,心乱如麻。

    我提着酒,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雾气如海,我们都是海底的鱼虾。

    我选择的关键是做一条鲸鱼呢,还是一条小鱼?

    我抱膝长坐。静听山风如潮,山啸如狼。忽然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守山之神。

    文志鹏的话句句象刀锋一样切割着我,令我心痛。

    我很羡慕他的潇洒自如,豁达开朗。我也曾想做个他那样的人,可是我,做得到吗?

    这时我才发现,酒店大堂外的大温泉里,已经空空无人,热气似凝在水面,如纱如棉,徘徊依恋。

    有人在我旁边蹲下,我转头看是李猛,他很有成就感的告诉我:“你那几个朋友都去睡了,都安排好了,你怎么还在这?”

    我说:“睡不着,想坐坐。”

    李猛笑说:“你那马子不错,很有情义!”

    我困惑的说:“谁?”

    李猛诧异的说:“就是那短头发的小孩啊!圆脸那个,开始我们闹架时,她不是一直和你站一起?”

    我明白了,他说的是袁洁。

    我觉得没有必要和他多解释。

    李猛说:“兄弟,好女孩不容易啊,等你到了我这岁数,你就明白。”

    我对他来了兴趣,说:“怎么个难得法?”

    李猛接过我的酒瓶猛灌一大口,用手掌抹抹嘴,最后说:“和你老弟一见如故,破例侃几句我的臭事吧。”

    “我年轻时也曾经很猛,什么都不怕,哪都敢去,一双脚,大半个中国都走遍了。后来认识个湖南妹子,她觉得我很直,有担当,我呢,什么也不懂,反正觉得她漂亮,带着很有面子。”

    我说:“后来呢?”

    李猛又喝了一口,叹口气说:“后来?后来我沾粉,她寻死觅活劝我几回我不听,我怕自己拖累了她,就故意气她,有一回她撞见我和另外一个女的一起,她就跑了。”

    我见他光是笑,不说话,就问:“然后呢?”

    李猛表情阴沉下来,象无形中有个生死敌人,说:“后来,我昏倒在街上,被戒毒所收容了,等我基本戒完了,怎么也找不到她,后来我找她在广东一起打工的姐妹,才发现她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报纸上也登了。”

    我“啊”的惊呼一声,说:“怎么死的?”

    李猛垂下头,说:“她坠楼死的。”

    我心绪如潮,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你怎么办?”

    李猛说:“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回四川啊,反正再不沾那玩意。”

    他的眼睛似乎湿润了,有光芒在闪动。

    他忽然抓住我肩膀,很郑重的说:“兄弟,今天见你马子护着你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就象当年她有一次护着我一样,被别人推了一掌,骨头都摔断了。”

    “你一定要珍惜。”

    他亮出手臂,小臂上满是大如拇指指甲的红点,他说:“看,这就是老子当年不争气的时候干的废事、傻事。”

    我在心里和港片里的镜头对上了号,心里震动,试探说:“是静脉注射?”

    李猛哈哈大笑,说:“对,你晓得啊。”

    粗豪的笑声里,似乎有泪光一闪。

    他说:“这是我的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的哦。”

    我点点头。

    他说:“我第二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我笑说:“哦?你说。”

    李猛大笑说:“第二个秘密就是:刚才这个故事是编的,骗你玩的哦。”

    他乐不可支,我盯着这个粗旷的江湖汉子,心里释然,脸上微笑,有一种苍凉感从体内慢慢上升。

    李猛忽然附耳对我说:“不多说了,嫂子来了!”

    他起身而去,我回头看时,袁洁很无聊裹着厚厚的浴袍从大厅走出来。

    我皱眉说:“你怎么不睡?”

    袁洁很消沉的说:“睡不着。”

    她抢过我的啤酒把最后一口饮尽。

    她忽然说:“我还想喝。你再帮我拿一瓶。”

    我想拒绝,忽然觉得也行,说:“你等等我,我房间还有。”

    她盯着我说:“你一个人睡?我们可以到你那去坐坐。外面很冷。”

    我解释文志鹏和我同住。

    我也冷,于是我们到二楼的台球室,这里静悄悄,有一盏昏暗的壁灯。

    我提来了啤酒,一人一瓶。

    她喝得很厉害,我皱眉说:“你能不能少喝点?”

    她很夸张的扬眉,故作诧异的说:“咦,你那天不是劝我多喝?”

    我记起她说的是第一次和小马见面,我劝她酒,包藏祸心,意图为小马不轨的事。我无语。

    我问:“小马呢?”

    她无精打采的说:“我们打牌,杨雯先睡,后来你那朋友清凉也去睡了。估计现在他们都睡了。”

    我反应不出来是怎样的房间结构。

    她解释说:“房间挺不错的,中间一个大客厅,左右两边各一个卧室。其中一个卧室有两张床,另外一个卧室有三张床,卧室都有室内小温泉和卫生间。”

    我欲言又止。

    她盯我一眼,说:“你想问谁和谁一间吧?”

    我想否认,又点头,脸上很勉强作出猎奇的神色。

    她搬手指算给我听:“我们开始在一个卧室里打牌——就是有三张床的那间呵,后来杨雯去另一间单独去睡了,再一会你那朋友也去睡觉了。李娟他们,估计是在开始我们打牌那间睡了。”

    我的心里猛的一跳,袁洁看着我,有点冷笑,惊讶的说:“哎呀,怎么头上青筋都暴出来了。”

    我确实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想站起来,袁洁说:“不会吧,你这时候去看——早干什么去了?”

    我冷静下来。

    我微笑说:“我上厕所而已。”

    我心里很恨清凉,觉得很无耻,但是后来觉得杨雯更无耻。

    忽然我觉得最无耻的是自己。

    我真的上厕所,我凝视镜中自己,颓废不堪,头发混乱,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我厌恶自己。

    手指骨剧痛,痛得抽心,我倒吸一口冷气,紧紧闭上眼睛,我背靠墙壁,几乎窒息。

    心中那朵雪莲花已经死了。

    我嘲笑自己的左右摇摆。

    袁洁说:“我们同一晚失恋了。”

    我冷笑说:“哦?”

    袁洁说:“看来确实恶有恶报。”

    我哼了一声。

    袁洁说:“我以为你会去踢门砍人呢。”

    我笑说:“你是不是特别失望?”

    袁洁哈哈大笑,指着我的脸说:“终于生气了,我还以为你真是真人呢。”

    她这一笑我又多少有了点希望,我说:“你刚才是骗我的?”

    袁洁再次冷笑,说:“你宁愿被骗?——可惜是真的。”

    我笑说:“真的就好,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啊!——老实说我还觉得杨雯恐怕吸引不了清凉呢。”

    袁洁冷笑加怀疑的说:“哦?你一直充当媒婆,在为你朋友介绍对象?”

    我笑说:“当然,不知道他们成不成得了,拜托你也帮帮你朋友,清凉这么好的条件别错过了。”

    袁洁盯着我笑,说:“你是个魔鬼。”

    我说:“是呀,我喜欢你好了。魔鬼喜欢的女人——是不是叫魔女?”

    我哈哈大笑。忽然台球室外走廊里“砰”的一声。

    我飞快奔出,见黑漆漆的过道里,一只垃圾圆筒滚落在地。

    袁洁脸色惨白,眼睛很恐惧的注视门口,说:“什么东西?”

    我笑着走过去,说:“你怕不怕,好象说曹操,曹操就到?”

    袁洁说:“你刚才说。。。。。。”

    我说:“我刚才说魔女。。。。。。”

    一言未毕,袁洁惊呼出声,我笑了,带点报复的快感,我走近她又自顾地面说:“咦?我怎么没有影子?我的影子呢?”

    袁洁大叫一声跳起来,我认为她该跳离我,可是她居然跳到我的胸前。

    我认为她应该用力捶我,可是她主动的抱住了我。

    而且是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的后背皮肉被她抓得生疼。

    我轻轻推她,她更加用力的抱紧,好象怕我立即从她面前消失。

    她大胆的望着我眼睛说:“你敢不敢亲我?”她的脸离我不到一寸,我似乎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细细绒毛。

    我笑了笑,说:“敢。”

    我已经思虑枯竭,我决定什么也不想,我准备低头。

    她却毫不犹豫地闭眼将嘴凑了上来。

    我身后的台球杆哐啷啷滑落在地,台球被手指挥动,哗哗做响,满桌滚动。

    我们一起倒在台球桌上。

    门外,夜风呼啸,山溪奔流,如人呜咽,如人叹息。

    她的肺活量很大,似乎要吸干我的五脏六腑,要吸光我的血气骨髓。我们在台球桌上翻滚,弹珠不时珞到我的腰她的腿,我们一边呼疼一边相对偷笑,看不到对方的嘴,只看到对方的眼,充满笑意和迷幻。

    不是顽皮的笑,是恨恨的笑。

    我们都在对方身上报复着自己。

    我的手拍着她的后背,象宽慰自己的儿女,她任性的抓扯我的浴袍,可惜很快她就失望,我的浴袍里,衣冠俨然。

    她挑衅的指指旁边的长沙发,我想笑笑不出来,于是抱起她走向沙发。

    我准备关那壁灯。

    她离开我的嘴,我看到她的嘴唇边的红印,象偷食的小孩嘴边的残迹,不禁肚里好笑。

    她用调皮的眼神告诉我:不要关灯。

    我愣了愣,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灯。

    我准备把她当做另一个女人。

    我触摸到她光滑的肩膀和细腻的腿,心脏砰砰做响,一阵阵令我头晕目眩,我知道自己从昨天到今天,严重体力精力透支了。

    她的手象章鱼触角,很快滑到我的腰间皮带。

    我心里忽然悲怆大叫。

    我扭身避开,一连数番,她的动作缓了下来,似乎在奇怪也在受伤。

    我更加热烈的吻她。

    她的动作忽然变得温柔而深沉。

    我们在沙发上睡着。

    我于凌晨八点醒来。

    四处无人,服务员还没有起床。

    我的嘴巴很清爽,没有昨夜烟酒的残迹余味。

    我古怪的想笑。

    袁洁疏懒的卧在沙发,象一直嗜睡的波斯猫。浴袍下伸出一条白皙的腿,令人浮想翩翩,她上身蜷卧,似乎很冷,我把自己的浴泡盖在她身上。她的头发披散,看上去性感而成熟。

    她立即醒了,我劝她再睡会,她忽然嚷着要看日出。

    我们出门,来到酒店外,她冷得发抖。

    我说:“哪有日出?”

    雾气渐散,天色渐清,微弱的阳光隔着雾气透射,面发一蒸,炙热喷人。

    小鸟在山中空鸣,回音悦耳。

    有几对情侣也穿着睡袍在呼吸早晨清风,相互照相。

    我说:“你有没有相机,我给你照相。”

    袁洁的脸色忽然变了变,说:“我有些冷,先回房去。”

    我有些纳闷。

    走进走廊,她本来冷得发白的脸色红了,她说:“我们是回房还是回那个地方?”

    我知道“那个地方”就是台球室。遂微笑说:“我送你回房。”

    他们那房在三楼。

    她走到楼梯口,说:“不用再送了,小心他们出来。”

    我伸伸舌头,心中一荡,感觉昨夜似乎在“偷情”,不知自己是错过还是经过了诱惑。一阵茫然,又起微甜。

    她忽然贴进我很紧的再次拥抱,毛茸茸的头发在我脸鼻微微颤抖,我知道她也许是在捕捉昨夜残留的温馨,也许是在畏惧明天我们的是否分合。我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微笑说:“你还是一个好女孩,我知道。”

    她抬起脸,我吃了一惊,她表情悲怆,泪流满面。

    她说:“你是一个好人。”

    我叹了口气,微笑说:“我知道我不是。”

    她也说:“我也不是好女孩。”

    她抹抹泪,转身回房。

    那张脸,还是一张孩子的脸,可是过度的放纵和自弃,使得它憔悴苍老,今天清晨,我发现那张脸象雨后芙蓉、洗尽铅华、素雅青春。

    我不知道是我改变了她,还是她改变了我。

    我准备下楼。

    我听到身后的她,咚咚跑来,象光着脚。

    我惊奇转身,她飞快的跑来,这是自我认识以来,她最象小姑娘的一次。

    我愉快的笑了,她红了脸,踮起脚毫不犹豫的抬嘴就亲,我不自禁的一让,她的吻落在我下巴。

    她执拗的重新实践。

    她盯着我似乎要等我的承诺,我微笑无语。

    她说:“谢谢你。让我做回女人。”

    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她已经走了。

    难道小马和她没有。。。。。。

    可是我也没有。。。。。。

    我的头晕上来了,高度贫血,令我不能再想。我决定回去休息。

    衣领一抹残香,两根落发,半点怅惘,半点牵挂。

    我准备好好睡个懒觉,睡到世界末日,再起来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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