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章节字数:7266  更新时间:16-04-10 22:30

背景颜色文字尺寸文字颜色鼠标双击滚屏 滚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熙儿,今日身子可有好些?”李振睿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长生殿。

    这段日子因病中的缘故,我与李振睿少了许多亲近,甚至有意无意地有些排斥。

    每当他靠近我,想要亲吻我,我便忍不住错开身低下头,与他保持着距离。

    一如此刻,他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到这里,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的身体已无数次想要抽离。

    我知道,我还爱着李振睿,但我已无法再接受他。

    甚至,我恨他。

    每每想到他对我做的事,我便痛苦地不能自已。

    而我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仍要伪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实在,太难。

    李振睿从开始的费解到逐渐失去耐心,就像今夜,无论我如何逃避,还是被他带到了这里。

    “熙儿……”他火热的视线注视着我,眼中是燃烧的欲望。

    我被他打横抱起,放在龙床之上。

    我抬起头,他的身体已覆了下来,灼热的吻落在我的额头、眼睛、鼻间、脸颊,然后便是双唇。

    我闭上眼,尽力忍耐,告诉自己熬一熬便也过去了。

    “熙儿……”他眼中的欲望甚浓,一遍遍地唤着我,并开始解我的亵衣。

    我的身体他了如指掌,所过每一处都能让我忍不住轻颤。

    粗糙的手摩挲着我柔嫩的肌肤,逐渐探向更深的地方。

    然而,在他触碰我身下的那一刻,我瞬间清醒,整个人如堕冰窖。

    多少夜的恩爱,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多少次的红苏汤,阻断了我与他之间所有的羁绊。

    “不要。”我猛得推开他,不仅吓到了他,也吓到了自己。

    我有些惊慌地环抱住身体,缩到了一个角落。

    李振睿猝不及防下愣了片刻,神色复杂地盯着我。

    “熙儿,你对朕似乎冷淡了不少。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依旧低着头,想说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亦不知该如何说。

    从不知道,原来与他说话也成了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朕本以为,过段时间你便会好,看来是想错了……”

    “如果是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朕,朕可以改。”

    “但是……朕的耐心有限,没兴趣玩猜谜游戏。”

    李振睿的脸色已很是不好,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熙儿,你若还不肯告诉朕实情,朕便直接派人去查。到那时,所有伺候你的人朕都会处死。”

    李振睿的这一句终于令我抬起了头,我冷淡地回了声,“皇上若不高兴,不如处死我更好,何必牵扯不相干的人。”

    李振睿气得攥紧了拳,“谢凌熙……你不要太过分。”

    我心中叹了口气,此事若不说清楚,我这辈子都无法舒心。

    我忍不下去了,我只想听他的解释。

    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但我依然固执地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这些日子我一直做恶梦。”

    “什么梦?”他一怔,语气已温和了许多。

    “我梦见一片迷雾。你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我们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一处悬崖边,已是无路可走。我问,子轩,我们去哪儿?你说,你往下看就知道了。我低下头往下看,下面深不见底,什么也没有。我很心慌,转过头刚想问,你便将我推了下去……然后,梦醒了。”

    待我说完这个梦,已是满脸的泪水。

    这个梦,我真的做了好多次。

    有时候是天空上被推下来,有时候是城楼上被推下来,有时候是桥上推下来,每次都是被身后的他推下来,在我的惊叫声中惊醒。

    “熙儿,你怎么会做这种梦。”他无比惊讶地看着我,眼中尽是不解,“朕在你梦中就是这形象?朕怎么会做伤害你的事?”

    他无奈道,“梦都是假的,熙儿你也不是三岁小儿,怎可当真?”

    我却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梦虽是假的,下药却是真的,这与梦中何曾相似?

    他擦去我脸上的泪,在我额头轻轻落了个吻,保证道,“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熙儿置于险境的。”

    “看来你真是占星算命魔怔了,才会胡思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无奈的刮了刮我的鼻子,想让我轻松些。

    我却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李振睿的眼睛,问道,“子轩,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我期待从他眼中、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并祈求我原谅。

    或许那能成为我的解脱和希望,告诉我放下过去,告诉我重新开始。

    他笑了笑,眼中深邃,拍了拍我的脑袋,“想什么呢,早些睡吧。”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我的心凉了半截。

    他不承认是不想骗我,他否认是因为真的害过我。

    我最爱的人,却在背后算计我,这让我如何不寒心?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瞬间湮灭,我闭上了眼,重新躺到了床上,却背对着他。

    他似是察觉到了我再一次的抗拒,这次却出奇的没有来安慰我和靠进我,甚至我连他一丝呼吸都未曾听到。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不知是否入眠。

    这是成亲以来,我们第一次同床异梦。

    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没有用早膳便离开了长生殿。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突然想到,这竟是我此生最后一次留宿长生殿,而当时的我并无丝毫察觉,也未曾看它最后一眼。

    长生殿——第一次匆匆的来,最后一次亦是匆匆离开。

    此后几日,李振睿并未再来看我,我也再未主动问候他,只每日将自己禁在东华阁,闭门不见外人。

    宫中很平静,唯一引起轩然大波之事便是太医院好几个太医因玩忽职守而获罪,宫中亦有好几个奴仆侍婢被处死,具体原因不详。

    但是待要处置穆彬时,多日不出门的我却突然出现在太医院,与皇上僵持良久。

    皇上雷霆大怒,整个后宫都动荡不宁。

    “谢凌熙,他与你是什么关系,你要这么袒护他?”李振睿皱着眉,神色非常不悦。

    “就凭他是这太医院唯一说真话的人。”我不紧不慢,淡淡地回道。

    李振睿更为不悦,反复踱来踱去,“如果朕一定要他死呢?”

    我无谓道,“那微臣陪他一道死。”

    “好……好极了!”李振睿气极反笑,一字一顿慢慢说道,“朕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淡笑一声,“只要微臣还活着,无论任何缘由,必将袒护穆太医到底。谁要是为难他,便是与我过不去。”

    我环视一圈跪在地上所有的太医、仆从以及看热闹的嫔妃,“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场面比之刚才更为难堪。

    此刻我一点也不惧怕李振睿的君威,他要是敢伤害穆彬,我就要与他对着干,直到我死。

    “谢凌熙……朕过去真是太宠你了,才让你如此嚣张放肆。”李振睿深吸一口气,眼中又是心痛又是不屑,“你真以为朕离不了你?”

    “你不是独一无二的,这里谁都可以取代你……你的自以为是该结束了。”李振睿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甩袖离开。

    我知道我伤害了他,但他的每一句话又何尝不伤害了我?

    心中前所未有的骤痛,几乎让我看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热闹的人大都幸灾乐祸地离开,其他太医也是摇头叹息。

    我扶起被杖责二十的穆彬,柔声问道,“穆哥哥,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害你被罚了。”

    穆彬按住我的手,摇摇头,“小熙,你刚才太冲动了,你怎能……哎……希望皇上不要真生你的气才好。”

    我平静地笑笑,“无妨,我如今已不在乎了。”

    “你真的能不在乎?”穆彬一脸的质疑,叹口气道,“即便你不在乎,若没有皇上的恩宠,你如何在这后宫生存?”

    穆彬又继续道,“皇上不会真的杀了我,刚才亦只是试探你罢了。”

    我找到一处桌椅扶穆彬坐下,看他依然一脸担忧之色,只好又宽慰了他几句,并保证日后一定谨言慎行,他才终于放下心。

    回到东华阁,便听说皇上今夜翻了上官温雅的牌子。

    我的心微微地刺痛了一下,便也过去了。

    既为帝妃,总该习惯的。

    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过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日便圣旨册封上官温雅为西陵君,册封礼当天便完成了。

    上官温雅入宫不到半年,如今已位列四君,比我当时的晋升不知快多少。

    第三日亦翻了上官温雅的牌子。

    我真的不在乎了,只是心却痛得越发厉害,不知如何缓解这份深埋心底的苦楚。

    我以为那夜也会平平静静地过去,正欲熄灯,却突然在门口见到了李振睿。

    我愣了愣,他亦神色复杂。

    他站在门口,没有迈进一步,眼睛却一直看着我,久久不发一言。

    “皇上走错地方了罢?”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红苏汤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李振睿眼中有些疲惫,似在与我求和,“那汤药除了不能让你有孕,对身体却是极好的,真的不会伤害你。”

    我原本平静的心绪,听了他的话却反而起伏甚大,许许多多的质问之词欲说出口,却突然发现失去了意义,让我哑口无声。

    李振睿没有半分悔恨或者歉意,更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熙儿,你是男子,原本就不需要有孕。何况男子受孕诞子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北辰君当日产子,若没有白翁,便差点没了性命。”

    “你的身体虚弱,原本便是不适合产子的。”

    掩藏在袖中的手有些哆嗦,我低着头倚靠在柱子上,才勉强没让自己失态。

    李振睿慢慢走到了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语重心长道,“熙儿,别生气了。”

    见我并没有回应,他亲昵地抬起我的下巴,轻轻呵了一口气,“嗯?”

    感觉到颈肩的温热,我一哆嗦,猛的推开他,“别碰我。”

    若说知道真相只是鲜血淋漓,而他此刻的解释却是将我打入了地狱。

    李振睿,不要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虚伪借口来应付我,我再如何痴傻也明白,若你的心中真的有我,怎会不要与我共同的血脉?

    你将我的全心全意的信任肆意践踏,却拿三言两语来哄我,真当我是傻的吗?

    “你滚!”我越想越生气,将他推出了房门。

    “谢凌熙,你闹够了没有?”李振睿显然也失去了耐心,“朕已经好言相劝,你还想怎样?”

    我气得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稳。

    “我要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别后悔。”李振睿沉下了脸。

    而我直接将门重重地关上并反锁,最后无力地瘫倒在地,已是泪流满面。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见过李振睿,只听说西陵君专房之宠,夜夜笙歌。

    而我的病自那日后又加重了不少,只能终日里看会儿书打发时间,却再也不愿出门,倒是少了许多外界俗世烦扰。

    唯有崔明朗一如往昔,时不时便来看我。

    “凌熙,你输了。”崔明朗落下最后一子,我的半壁江山已收入他囊中。

    我叹了口气,“一着不慎全盘皆输,我认了。”

    他收起棋盘,站起身,两袖在轻风间轻轻摆动,“是你无心恋战,才会步步退让吧。”

    “你我本就不分伯仲,何来我退让之说。”我不以为然道。

    “既如此,那你如今怎会是这番模样?”他的眼神已越过棋盘,直直的射向我。

    我偏过头不愿再看他,只低声道,“我是一个有病之人,病容憔悴也实属正常。”

    “是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重新坐在我面前道,“心病还得心药治,你这般养病也只是糟蹋了那些好药。”

    听了他此话,我却忍不住笑道,“原来你今日是为那些好药讨公道来的。”

    “不,”他却突然拉起了我的手,“我是来为你找心药。”

    我被他拉着,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出了东华阁。

    “不,我不想出去。”我摇摇头,心中一万个不愿意。

    可他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仍是将我往前拖,“你今日要是不出来,我的东华阁便再也容不下你了——南山君!”他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一个字都无法忽略。

    “好啊,原来你是来逐客的。”我气急,竟无法反驳。

    是啊,我霸占了东华阁偏殿这么久,真是鸠占鹊巢,如今主人逐客亦是情理所在。

    他笑了笑,唇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这样便看去好多了。”

    “东华君,你是欺负我没有南山阁是吗?”我故意板起了脸,他却笑的更开心,竟顺承地点了点头。

    这令我颇为无奈,他好像很喜欢看我生气的模样。

    也是我活该,自己烧了南山阁,只能寄人篱下。

    李振睿曾经答应我要为我重新修缮南山阁,显然亦是屁话。如今整日沉浸在温柔乡,怕是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如此一想,竟于失望中多了丝愤怒和不甘。

    崔明朗将我带至含元殿,没想到此处正开夜宴,众人觥筹交错之际,看到我和崔明朗一同进入大殿,目光齐刷刷地转过来,似乎要将我俩射穿。

    连主位上的两人亦看了很久。

    我才猛然想到,今日似乎是腊八。

    过了半响,才终于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是一片参差不齐的问候声。

    “南山君有礼。”

    “东华君有礼。”

    我已三个多月未踏出东华阁,如今一下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亦是觉得很不自在。但此刻再与崔明朗翻脸显然为时已晚,还是回去后再算账比较好。

    崔明朗拉着我的手跪倒在大殿上,“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被他带着跪下身请安,声音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起来吧。”御座上的李振睿神情淡漠,语气更是冷淡,似乎并未多看我们几眼,搂着身旁的西陵君调笑。

    我的心在看到他的身影时竟还是漏跳了一拍。

    三个月未见,我本以为对他已不再留恋,没想到却是自欺欺人。

    直到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西陵君上时我才终于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这个人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他一眼,不要再为他伤心,不要再想他了。

    我们找了两处空位落座后,崔明朗在我们的杯中分别斟满了酒,然后也不顾我是否能喝,与我的杯盏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他的豪爽让我好生佩服,我瞪大了眼,满是赞叹。

    随后我也拿起杯盏递到唇边,将它们尽数送入口中。

    一股辛辣自喉间直直延伸到胃里,真是不好喝啊……

    我极少饮酒,便是遇到实在非喝不可的时候亦只是浅浅地抿一口,如今喝得太猛,辛辣的滋味在喉间燃烧。

    我咳得脸颊通红,痛苦不堪,亦感觉有许多视线看向了我。

    忍不住腹议,难道没见过不会饮酒的人么?

    “凌熙,你没事吧?”崔明朗连忙拍着我的背,不好意思道,“早知你不会喝酒,我便不给你倒了。”

    “无妨无妨。”我豪爽地摆摆手。

    这酒的后劲很足,才一杯我已感到自脸颊到身体的每一处都热了起来,热得我心情大好,这段日子来的抑郁竟一扫而空。

    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御座上的人,他修长的指尖端着小小的杯盏,正嚼有兴趣地轻抬起身边西陵君的小巧下巴,将杯中的美酒缓缓倒入他的口中。

    西陵君红着脸,亦是含情脉脉。

    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瞬间又抽痛起来,难受的紧,好像心脏都被人捏在手中,痛的不能自持。

    我果然是高估自己了。

    我合上眼,拿过一边的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在崔明朗惊讶的目光中一饮而尽,这次终于不再被辛辣的液体呛到,只是喉中依然很不好受。

    其实我不能饮酒的,穆哥哥千叮万嘱,如今是破戒了,他要是在现场,估计会气得跳脚。

    想到此处,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又是一杯下肚,我好像迷恋上了这种醉醺醺的感觉,看着周遭的一切也觉得舒服多了。

    “凌熙,你醉了。”崔明朗欲接过我手中的酒杯,却被我挡开,只好无奈地将我桌上的酒瓶拿走。

    我有些不满地对他嚷道,“明朗,你还我的酒。”

    崔明朗不闻不问,只自顾品酒。

    见他不理我,我气得跳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他手中夺回酒瓶。

    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身子微微前倾,然后扳过他的脸。

    触手生温,白皙滑腻,却泛着可疑的红晕。

    我这突然的举措令他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手中的杯盏,还未来得及放下,于是只有任我捧着脸。

    我微微一笑,对着他的唇慢慢地吻了下去。

    他的眼睛睁得愈发大,待我放开他之后竟呆得没有半分反应,生生愣在当场。过了半响才红透了脸,手指着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趁机夺回我的酒瓶,笑个不停,“明朗,你好生有趣。”这般生涩的模样,真是有趣的紧。

    他自来都是云淡风轻不染尘埃,现在看到他这模样,真是大快人心,终于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可这小小的恶作剧却惊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南山君和东华君……这……我没看错吧?”有人揉了揉眼睛。

    “南山君,你在干什么?”也有人大惊。

    “南山君疯了么?”

    我对他们的评价置若罔闻,真是一群无趣的人。

    只自顾又饮了一杯。

    不知哪里的杯盏碎了,然后是西陵君慌张的声音,“皇上,你没事吧?来人,快收拾一下。”

    眼角瞥到御座上的人,满手都是被碎渣割破的鲜血,手却依然紧紧地攥着不肯放松。

    李振睿眼睛狠狠地盯着我,神色阴沉,口中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南山君,你若是醉了便回去,别在这里耍酒疯。”

    我对他的话浑不在意,只呵呵一笑,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又往喉间灌了一口酒。

    只觉得脸越发烫,周围的一切也逐渐虚幻起来,仿佛只有我是真的。

    我左边握着酒瓶,右手捏着琼觞,步子轻摇,口中不由自主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崔明朗惊讶地拉住我,却无法阻止我继续向前走。

    或许真是醉的厉害,我走到了大殿中央,竟无半分知觉。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满座的人都停下了对我的议论,直愣愣地看着我,整个含元殿静得只剩下我的声音。

    我嫣然一笑,举起琼觞对着他们转了一圈,杯中的酒又是一饮而尽。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①

    “南山君竟也知道在下的诗?”座位中有一人倏地站起,眼中惊喜之色明显。

    我眼中亮了亮,清越的声音自口中逸出,“太白兄的诗,如余音绕梁。此情此景,让人情不自禁。”

    若没有这种好诗,如何度过我无边无尽的失意?

    每当吟诵这首诗,心情都会极好,仿佛道出了我的心声。

    可惜我不能饮酒,亦只是个困在深宫的男妃。

    这般恣意的人生,只是我的遥不可及。

    他会心一笑,“君上谬赞了。”

    我伸出手指竖在唇间,对他嘘了一声,“今日没有南山君,太白兄莫拘俗礼。”

    “好!”他也是个豪爽的人,非常干脆地应了一声,遥遥向我敬酒。

    我笑着满满斟了一杯,隔空与他相对,“太白兄,请!”

    “好好!”他亦激动地一饮而尽,却是满满一壶酒皆入他的口中,比我豪爽的多。

    我拍手称快,“太白兄酒仙之名的确名不虚传。”

    他哈哈一笑,眼中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潇洒。

    我们相谈甚欢之时,却听到御座之上李振睿冷咧的声音传来,“太白,你今日要是再醉得不省人事,朕让你这辈子都没有酒喝。”

    太白一听没有酒喝,仿佛要他的命一般,惊得连忙求饶道,“皇上恕罪,微臣今日有分寸,有分寸。”

    李振睿哼了一声,“只怕你有分寸,有些人却没有。”

    他冷冷地看我一眼,这个没有分寸的人自然是我。

    “皇上。”西陵君温柔的声音响起,西陵君扯了扯李振睿的衣袖,轻声道,“皇上别生气,南山君是喝醉了。”

    李振睿神色缓和了一些,将西陵君重新搂到怀中,捏了捏他的细腰。

    “皇上,不如让南山君回去歇息吧,他不是身体不好么?”西陵君小心地问道。

    “雅儿太好心了,不过那酒也是他自己要喝,怪不得旁人。”无情的声音响彻大殿,也将醉意朦胧的我渐渐拉回到现实。

    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和李振睿淡漠的语言,周遭的暖意也逐渐降温。

    “皇上说的对,但南山君举止有失体统,还是让他早些回去醒酒吧。”西陵君温和地对劝道。

    李振睿点点头道,“还是雅儿想得周到,那就听雅儿的吧。”

    “来人,送南山君回东华阁,无事就不必出来了。”

    李振睿没有再看我,而是搂着上官温雅继续欣赏歌舞。

    我无力地低垂着头,心仿佛空了。

    苦楚,却无边无际。

    崔明朗眼中似有痛色,对着李振睿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不胜酒力,先请告退。”

    “随你。”李振睿无所谓地摆摆手。

    我在崔明朗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含元殿。

    注:

    ①摘自李白《将进酒》。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又号“谪仙人”,汉族,是唐代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其人爽朗大方,爱饮酒作诗,喜交友。

    

标题:
内容:
评论可能包含泄露剧情的内容
* 长篇书评设有50字的最低字数要求。少于50字的评论将显示在小说的爽吧中。
* 长评的评分才计入本书的总点评分。

Copyright 2023 www.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反动、影射政治、黄色、暴力、破坏社会和谐的内容,读者如果发现相关内容,请举报,连城将立刻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因此产生任何法律纠纷或者问题,连城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