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card  006 番外1日子

章节字数:10197  更新时间:12-05-15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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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

    我爱罗收到了勘九郎送来的一张小床,看起来是哥哥花了不少任务积蓄买的红木材质。外层有一层薄薄的清漆,透着木材的自然色调很是好看。

    请来重新装修风影居格局的师傅是木叶有名的装修能手,我爱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老人在这里那里敲敲打打——我爱罗选了淡绿色的墙纸,因为在砂隐村,绿色是一种近乎珍贵的色彩,师傅把小床放在挨着窗户的一角里,在窗户上装上了新的碎花样子的窗帘——我爱罗摸了摸,新窗帘的材质很舒服,听说也不怎么会惹灰尘。

    老人给小床加上了四个稳定的装置,我爱罗觉得那种带一点点米白色的小东西也是挺漂亮的——手鞠在一旁笑着介绍老人的手艺高超,曾经将自己和鹿丸的新房装修地很是靓丽。

    “哪有哪有,奈良夫人真是过奖了。”老人憨厚地笑容看起来有些腼腆,脸上的皱纹一深一浅地分布着——我爱罗忽然觉得老人的皱纹像是荣耀的象征,或许也见证了岁月的沧华。

    手鞠还是乐呵呵地和老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关于孩子的事情。我爱罗忽然间意识到,老人对手鞠的称呼不再是“砂暴公主”而是“奈良夫人”了——然而这风影居的女主人,别人也会规规矩矩地称呼她为“风影夫人”或者是“医疗部长”。

    然而,“小冷”这样的称呼,是多久之间的事情了呢?

    我爱罗浅浅了笑了,好像连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手鞠很久以前就换发型了,用大姐自己的话来说,有了孩子之后,每天早上需要早早起床,为这些“男人”们打点早饭,鹿丸现在是鸣人的助手,火影加班也少不了他的份——手鞠不仅需要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儿子和那个和鸣人一天到晚混在一起的丈夫,还接力一份训练场的零工。

    我爱罗皱皱眉,难道钱不够用么?

    手鞠很坦然地摊了摊手——就算鹿丸是火影的秘书,一个月的薪俸供养着一个有着两个男孩的家庭还是有些吃紧的。昔日的砂暴公主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在木叶过了十来年,手鞠也是三十开外的女人了,也会细心地计算一些蔬菜和肉类的价格,也会在傍晚接过大儿子的外套小儿子的线衫,把这些衣服洗干净。

    她像是很开心地说起在木叶的一些琐事——

    自从鸣人有了儿子之后,人们常常可以在超市大甩卖的现场看见借助某种忍术插队的火影大人。

    “我爱罗,有想过,给女儿取什么名字吗?”手鞠忽然问道——奈良夫人已经三十三岁了,有两个儿子,每当面对儿子们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的时候,手鞠真是有冲动把这两个自小就把“麻烦”挂在嘴边的小东西扇飞——然而往身后一摸,才发现旭日扇早已被自己小心地收好,放在衣柜最里面了。

    砂暴公主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但是因为二儿子奈良惜出世的时候差点难产,小樱明确表示手鞠因为年龄已经不适合再要一个孩子了。之前手鞠有打给我爱罗很多电话,无非就是催促弟弟可以早些要一个孩子——虽然风影大人刚刚完婚一周年,但是我爱罗已经三十岁了,冷也二十九了。

    手鞠常常用很不满的口吻说道,如果你不想你老婆变成高危产妇的话,就如何如何,偶尔也会“苦口婆心”地跟弟弟念叨自己怀着阿惜的时候是多么多么的辛苦,“就是因为差点难产了嘛,所以鹿丸也觉得‘惜’这个名字很不错呢。”

    我爱罗可以从电话里听见孩子脆脆地念了声“我爱罗舅舅”——他忽然有种梦回往昔的感觉,然而那个已逝的舅舅看见如今的砂暴,也会和母亲一起露出欣慰的笑容吧?

    我爱罗一般都不知道如何回应奈良惜甜甜的叫喊,他总是说,手鞠,手鞠,你在那边过的好就好,或者是鸣人的孩子还好吗,佐助的孩子还好吗之类的句子。

    然而手鞠回答的时候也会不时岔开一句去安慰奈良惜,小儿子总是哭丧着嗓子尖叫“我爱罗舅舅不喜欢我”——这时候我爱罗总会有些失措,手鞠总是会用稍许带点严厉的口吻说,妈妈和舅舅要说正事了,阿惜去和木玖哥哥玩吧。

    也记不得是在哪一次电话中手鞠问过自己有没有想好孩子名字的事情,在挂下电话之后我爱罗也只是闭着双眼默默地过了几个字,比如“真”啊,“优子”啊这样的名字——似乎对于风影大人来说,想孩子的名字的确不容易。

    也记不得是在哪一天晚上在半夜中被身边的人惊醒,冷有些伤感地扯着自己的睡衣,我爱罗问她怎么了,她还是像多年前一样哭哭啼啼地说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我爱罗知道自己是准爸爸了。

    他把手放在妻子的胃上轻轻地揉了一下,冷扑哧地笑了出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毫不吝啬地指责我爱罗是笨蛋。我爱罗也笑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手机,给手鞠和勘九郎发短信。

    他先打了一句“你们要有侄子/侄女了”,但是马上又删掉,来来回回了好几遍,我爱罗最后还是发了一句平平淡淡的但足够另他自己澎湃的“我要当爸爸了”。

    后半夜的睡眠被手鞠和勘九郎接二连三的短信深度打搅——甚至天蒙蒙亮的时候,砂暴的大姐按捺不住拨通了电话,手鞠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兴奋,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声音有些尖锐,我爱罗可以在她说话的空隙中听到鹿丸慵懒的调子“真是麻烦死了”。

    我爱罗在第二天空出了一个下午想孩子的名字,甚至还问沉叔借了一本有些陈旧的字典,一页一页翻了好几个点钟。但之后的日子因为那些叠得和小山一般高的文件,那本字典也退出了我爱罗的思考范畴。

    冷没有因为怀孕而辞职,我爱罗也没有反对——他们之间一向是相敬如宾的,我爱罗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冷的头发,妻子转过头来很高亢地说了一句,“努力赚奶粉钱”。

    其实对于风影来说,他并不缺钱用,砂隐村的建设很不错——至少不会像鸣人那么激昂地年年赤字。但是相对来说,我爱罗的个人时间比鸣人少很多,他有很多很多文案要批改,有很多很多会议要主持;然而入了春的砂隐村,病人也多了起来,冷在医院里也加班加点地工作着。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冷的肚子有了明显的起伏,尤其是这些日子天气热了不少,病人们都会问,风影夫人是有孩子了啊——冷会笑着点点头,有时候被一些大妈问得直白了还会脸红一阵。

    六个月的时候冷换上了正式的孕妇装。空闲的时候她会用听筒听听肚子里的宝贝在呢喃些什么,或者是想象这个孩子会是红色的头发还是亚麻色的头发,偶尔入了夜我爱罗回来之后也会趴在肚子上听听——

    “你有听到什么吗?”冷问道。

    我爱罗腼腆了笑了笑,老实地摇了摇头。他看见妻子微微发胖了,脸颊一直是红扑扑的,我爱罗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懂浪漫的人——那时候手鞠问自己怎么把姑娘追到手的,他也只是很直接地告诉自己大姐自己当时说的话,然而手鞠顿时在电话里暴跳如雷,砂暴公主带着愤愤的口气大肆批判自己的弟弟太委屈人家姑娘了。

    快七个月的时候,冷开始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些动静,但不会太强烈,有时候只是轻轻的感觉到孩子动了,具体在干什么冷也想象不出来。期间夏暮来看过自己几次,带来了一些暗部女忍们送的礼物——落花做了一件小小的马甲,赫连赶制了几样小玩具,无七织了一块小小的围巾。

    “连无七都会织围巾了啊。”冷看着手中粉红色的小玩意,浅浅地笑了出来。其实不光是暗部的同伴们,连自己的病人都送了很多小孩子的东西来,比如什么宝宝用的床褥,棉质的尿布,刚生完宝宝的妈妈们用的一些床垫……那个曾经写过野史《疾风传》,一天到晚只知道打酒畅饮的酒鬼岸本,也送来了一套大小不一的奶瓶。

    当冷炫耀似的把那套奶瓶搬到我爱罗面前的时候,风影大人也不禁莞尔,但是他面对这些小的像橘子大的像水桶的奶瓶们的时候,始终没有冷笑得那么夸张。最后他想了想,然后对自己的妻子说,岸本写的那本书还是不要看了。

    冷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向我爱罗做了一个“Okay”的手势。

    我爱罗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的。

    当医疗部的紧急电话打进风影办公室的时候,我爱罗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颤——棕色的液体溅在办公桌的台板上。

    他赶到产房的时候看见了傲君夫妇焦急地站在门外,夏暮拦住了我爱罗。

    我爱罗不得不承认这是自从夜叉丸自爆至今最让自己胆战心惊的事情了——夏暮告诉自己的是,冷在理病历的时候,爬到最高的一个橱上,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

    夏暮没有说下去,我爱罗也知道她要告诉自己什么,前任医疗部长想了想,还是用一种故作镇定的口吻说道,“孩子只有七个月,但是有早产征兆。”

    话音刚落,傲君夫人就趴在傲君先生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我爱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过去,把傲君夫人扶到等候座上坐下。通往产房的走廊里站满了警卫部的忍者,夏暮看了看我爱罗,然后推门走进产房。

    冷吃痛地咬着下唇,从刚才到现在她只能迷迷糊糊地听到几个护士的尖叫,然后是医疗部的急救铃声。她在想自己只不过想去拿一本有些年代的病历,她爬上了存放史料病历的柜子,然后在一瞬间的摇晃中失去了意识。

    但纵使是这样的昏厥,冷也是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她可以嗅到自己的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下腹剧烈的抽搐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那个未出生的生命在自己的生命里猛烈地跳跃着,冷可以清晰地觉察到近乎撕裂的痛苦。

    然而她更加清楚地明白,这个孩子只有七个月,七个月的孩子,有很多该完成的步骤还没有进行。冲破保护的那一秒,或许是这个孩子接触世界的第一刻,也可能是这个孩子成为天使的一瞬间。

    一大一小两颗心脏在体内极不和谐地跳跃着,那颗小小的心脏更是抢了好几个拍。

    冷在迷糊中觉察到有什么液体划过自己的脸颊——她遏制不住自己的焦虑,痛觉的原点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令自己担心恐惧的事情了,冷抿着唇——她无法想象这场意外的结果。或许是为砂隐迎来新的希望,或许是自己活生生地经历一场死亡。

    听到医疗器械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夏暮在自己耳边说的一句“加油”——尽管在这之前冷已经摸索了无数种疼痛的程度,甚至她还觉得,要是一下子痛的太厉害晕过去也不错——至少在自己醒来之后就能看见新生命啦。

    但如今这般直接的神经冲动着实冲击着自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自己身上肆意地化弄着,外加一柄锤子猛力地敲击着自己的心。

    她觉得与其说自己痛苦还不如说自己是委屈。她一直兢兢业业地完成每一件事情,靠着十年如一日的努力走到了医疗部长的位置,用最真诚的祝福感染了我爱罗,傲君冷原本认为自己会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然后慢慢地看着他们成长,慢慢地陪着我爱罗变老——她不曾那么强烈地惧怕过死亡,毕竟是忍者出身的女人。然而那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也慢慢沉寂了下来。傲君冷死死地攥住产床的一角床褥,浑身的肌肉也因为紧张无序地抽搐起来。

    一个实习的护士将她脸上的泪珠搽去。夏暮示意几个年轻的护士站到一边,助理递给夏暮一副无菌手套,这位前任部长熟练地装备好,然后从助理准备的器械中取出一支。

    夏暮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在颤抖——无关于医忍的技术问题。她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助理们准备好了氧气、血液以及其他电解质盐水。夏暮做了几次深呼吸,这番光景让她忽的想起了十年前的一天,自己将一本白色封皮的《医忍素质》扔在冷的面前。

    当年那个因为同伴哮喘发作而惊惶失措的女孩子,怯怯地低下了脑袋。夏暮看见她将那本书紧紧地抱在胸口——然而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要好好温习一下那本书了呢?夏暮自嘲地笑了笑,她轻轻地捏了捏冷的脸颊,然后揉了揉她绷紧的手臂,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说道——

    “冷,千万别怕。”

    听到夏暮喊自己“冷”,产妇的情绪骤然平稳了一些——傲君冷抽了抽鼻子,后脑勺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一样很是难受,眼皮重的很,似乎有什么玩意盖在自己的眼睑上,冷觉得自己吃力地睁不开双眼。

    她不知道此时我爱罗会在哪里,约摸是在和长老们商讨砂隐村下半年开设幼儿园的事情吧?她想到似乎不久前自己还腻在他耳边说,要是今年幼儿园可以建成,等宝宝出生了,我们就可以把他送到那边去,用不着自己操心啦。

    那时候我爱罗愣了愣,先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爱罗一般不会做什么特别亲昵的动作,似乎冷也习惯了我爱罗只会“揉揉脑袋”这样的低级行为——然而风影大人却把自己轻轻地搂进怀里,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我爱罗说,我想自己带孩子。

    冷有些吃惊地看着我爱罗,然后故意睡到另外一边,哑着声音故作生气地说,我爱罗一天到晚板着脸,小孩子会被吓哭的啦。

    在这之后我爱罗就没有说话,冷也记不清之后的事情了,总之和平常差不多,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会儿,然后听着钟敲过十二点,冷会枕着我爱罗的手臂沉沉地睡去。

    次日冷在办公室接到了丈夫的电话,我爱罗的声音有些颤抖。从一些句子的结尾和一些有些唐突的停顿中,冷似乎感觉到我爱罗有小小的哭过——末了,我爱罗说,孩子还是自己带的好,我是认真的。

    听到这样在语法修饰上毫无亮点的句子,这位大着肚子的风影夫人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知道他不善于说一些花言巧语,甚至一年前的那天,他有些仓促地跑上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很直接地说“如果可以将就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好了”——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他说的那些个看似平淡的句子,纯朴地让自己落下泪来。

    回忆了一些事情,似乎疼痛也比刚才好了一些。下身渐渐地没了知觉,耳边回响着刚刚夏暮喊的那句“小冷”。她在想,好久没有听到她们这样喊自己了。

    产房外面的傲君夫妇晕厥了一次又一次,甚至产房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傲君夫人吓得发抖。我爱罗很少碰见自己的岳父母,而且傲君家的老人也没有把女儿当了“风影夫人”这件事挂在嘴边喋喋不休——在老人们看来,女儿不过是找到了一个相爱的人,至于对方是谁谁谁,只要冷喜欢就好。

    我爱罗僵着手拍了拍傲君夫人的肩膀,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地说道,“没事的。”

    傲君先生向我爱罗点了点头,我爱罗让随从拿来了一些玄米茶和热毛巾,傲君先生浅浅地嘬了一口,眉头微微皱着——我爱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也沉默地盯着产房门口的红灯——表示正在工作。

    我爱罗开始意识到等待也是一种漫长的过程,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下,秒针也开始偷懒了。风影大人默默地坐在等候座上,然而每次抬头,都发现分针其实只挪动了一小格。他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一般气闷,偶尔可以听见夏暮在命令助理做些什么,他并不是不着急,只是觉得在走廊上来回徘徊几百次也是徒劳。

    他觉得自己的焦虑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期盼——会是一个乖巧的女儿,还是一个俊秀的儿子呢?然而风影大人也并非乐观能够到排除一切突发危险。假使那个孩子成了天使,他又要如何去安慰自己的妻子呢——我爱罗稍微揣摩了一些也没有再想下去。

    第一次收到她的明信片,自己还只有十九岁,年华来去匆匆——那些恍若昨日的事情,都已经是很遥远的故事了。

    人可以在岁月的沙河中遗忘掉很多东西,我爱罗不能说是记得每一张明信片的内容,但那些零零碎碎的段落也在自己的脑海里安安稳稳地居住着,像是一棵静静生长的树——我爱罗看不太清楚树的枝枝叶叶,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真真切切地陪伴着自己。

    他想起前些天妻子说要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童年的潮水漫上心头。他开始憧憬,并且自己会是一个好父亲——我爱罗甚至在一瞬间有一种时光倒流重新书写的感觉。

    潜意识里是想改写自己的过往吗?我爱罗翻出加流罗的照片,相片上的女子浅笑若烟——那一刻我爱罗竟然觉得有些难过,随即而来的是鼻子一阵酸楚。他给冷打了电话,在最后,他有些激动地说,我是认真的。

    我爱罗在心里说,不管是哪一次,都是认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光,都是认真的。

    夏暮累得一屁股坐在手术室的椅子上,助理们围着产房正在进行最后一步操作。夏暮揉了揉自己的腰,褪下手套擦去了额头的汗珠——她有些欣慰地自嘲了一句,夏暮啊夏暮,你真是老了啊。

    “夏暮部长,出来了!”一位助理转过头来喊道。

    话音刚落,夏暮便听到了孩子轻微的呜咽声,“快点,拍打那孩子的背!”

    护士们在孩子的背部稍稍用力拍了一下,那宝贝猛烈地咳了一声,然后大哭了起来——同时还有产房大门被人剧烈敲打的响声。夏暮不禁莞尔,她走上前去,剪断了婴儿和母体之间的联系,然后让护士把孩子放进暖箱。冷似乎晕了过去,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脸上看起来有些苍白,夏暮轻轻地擦了擦冷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吩咐护士把产妇送进监护室。

    “哟哟,快看,是个可爱的女儿呢!”夏暮看着小暖箱里的宝贝,真想把手指伸进去逗她一下。女孩子因为是早产显得特别娇弱,白皙的脸蛋上可以看见一些浅表的血丝。夏暮直起身,护士们拉开了产房的门,推着冷向外,傲君夫人激动地叫喊起来——不过被夏暮的助理拦在一边。

    我爱罗被夏暮领到暖箱跟前,里面的小宝贝似乎有些烦躁,小小的四肢扭个不停,嘴巴里还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句子。

    我爱罗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暖箱里的婴儿是如此地小,我爱罗甚至觉得自己能用一个手指勾住她那袖珍的拳头。小宝贝生的很白,脸颊上红扑扑地可以看见小小的血丝,夏暮告诉我爱罗因为是早产还比较虚弱,在暖箱里度过危险时期就会好起来。

    让我爱罗欣喜的是,小宝贝和他一样有着火红色的发——虽然只有一点点发丝,但是那红色鲜艳地耀眼。夏暮舒展了一下脖子,然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很是欣慰地说道,“砂暴的小公主啊——哎呦,快去通知手鞠。”

    夏暮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我爱罗可以听见电话还未接通时的“嘟嘟”声。“喂,哪位?”对方说道。

    “老公主,你连我的号码都忘记了吗?”夏暮毫不客气地和手鞠调侃起来。对方先是一愣,然后呵呵得笑了起来。夏暮突然想到,手鞠公主刚刚嫁到木叶那会儿,自己还是医疗部部长呢。“什么事情呀?”手鞠问道。

    “咳咳,”夏暮故作老成地说道,“我现在宣布,你的公主位置好让开了啦。”

    “唉?”手鞠有些不明白。夏暮朝着我爱罗做了一个“V”的手势,继续对电话里说道。

    “这是风影大人说的。”

    “别蒙我,我爱罗最近又怎么了呀,”虽然早已不在乎“砂暴公主”这样的头衔,手鞠还是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啊,我儿子都那么大了,早已经不在乎了呀。”

    “嘿嘿,其实,这回是风影夫人说的!”夏暮偷偷地乐了一回,她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两声。我爱罗在一旁笑而不语。

    “冷?”手鞠更加不明白了——在她看来,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似乎只有以前那批老顽固做的出来。何况她在嫁过去之后就成为隶属木叶的忍者了,无缘无故剥她一个公主身份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啊。

    “哇——”夏暮的声音似乎打搅了小家伙的美梦,暖箱里的小宝贝毫不羞涩地大哭了起来。我爱罗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和小婴儿靠的那么近,他甚至觉得自己任何一个动作都会给她带来损伤一般。风影大人蹲了下来,从这个侧面可以看见小东西的眼皮一抖一抖地,我爱罗可以看见她有着和自己一样碧湖般的瞳色——只是没有自己的黑眼圈。

    “唉唉唉,夏暮,你到底在哪里呀?”听到小孩子的嚎哭声,手鞠更加不理解了。她焦急地喊着夏暮,“你别逗我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更年期。”

    “啊呀,要不是奈良先生强烈要求你把旭日扇放好,你现在早就是更年期啦!”也只有这个专属医忍能和自己那么没大没小,手鞠“哼”了一声,“夏暮部长,我没有旭日扇也可以扇飞你的!”

    “唉唉,好啦,我怕你啦,”夏暮连忙软了语气,她顿了顿,然后对着话筒说道,“砂隐村迎来的小公主。”怕手鞠不明白,夏暮还是直白地加了一句,“冷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真的呀!”顿时从话筒里传来一记高音,夏暮连忙把手机拿开,以免自己脆弱的耳膜被震破——话筒那边传来木玖的声音,妈妈,你怎么了,还有手鞠很是严厉地回了一句,小孩子别多管事,妈妈一会儿再来陪你玩。

    夏暮知道手鞠一直很喜欢女孩子,但是如此夸张的激动也让她有些吃不消。木玖已经九岁了,小儿子阿惜也会一晃一晃走来走去,然后扯着哥哥的衣角去外面疯玩。手鞠常常在半夜里发自己短信抱怨儿子们的“累累罪行”,夏暮也觉得自己那会儿用着一种特婆妈的口吻在劝导手鞠。

    “快快快,你快让我爱罗听电话!”砂暴的大姐很是激昂地从电话那头喊过来。

    我爱罗接过电话和手鞠聊了一会儿。夏暮调节了一下暖箱的温度,然后吩咐护士送一些干净的床单去冷在的监护室。我爱罗挂掉电话,然后告诉夏暮手鞠和鹿丸要来一趟砂隐。

    “她……不要紧吧?”风影大人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忐忑。他看着暖箱里的女儿,小东西不停地蹬着脚,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呢?我爱罗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做梦,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刚刚那一场和死神的较量。

    “无论如何,”夏暮重新戴上口罩,“冷是早产,肯定会对今后有些影响——当然会比正常的产妇恢复起来慢。不过还是母女平安呢。”夏暮也不知道我爱罗说的“她”是指小冷还是这个窝在暖箱里有点闹腾的小宝贝,她笑了笑,“风影大人不必担心,刚刚有对孩子进行一些简单的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我爱罗点了点头,他把手指贴在暖箱的玻璃上。里面的小生命似乎有了感应似的把身体侧向我爱罗这一边,然后伸出小手在空中乱抓——似乎在和父亲打生命中的第一声招呼。我爱罗轻轻地对着她说了一声“乖”——在那一刻,夏暮似乎看见风影大人的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真没有想好取什么名字?”手鞠拉开了屋子的窗帘。风影居的格局因为孩子的到来不得不做一些调整,“你也真是的,我侄女都快一个月了,你这个当老爸的连名字都没有想好。”

    我爱罗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个宝贝来得太惊险了——他无法想象要是那一关她们俩熬不过来,现在的他,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冷还住在医院里,夏暮交待说,小腿因为从资料橱上摔下来有些骨裂,不管怎样要这个昔日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呆在医院里。冷不是很喜欢医院的伙食,现在又被牢牢地看着不许溜出病区——我爱罗需要每天去医院送饭。

    因为砂暴公主的降生,长老们和上层都表示批给了我爱罗两个月的半假期——风影大人在几位暗部秘书的协助下多了许多自己的时间。

    冷醒后的第二天,我爱罗去菜市场买了三个土鸡蛋,卖菜大妈还硬是和自己客气了一番,不光没收钱还送了一块火腿肉,叮嘱自己给冷炖些大补的汤羹。一听说风影大人亲自来买菜下厨了,小摊小贩们你送一筐青菜,我送一包豆干——无七接到我爱罗的紧急电话,火速赶往西街,只见风影大人扛着七八斤的蔬菜和几大包肉类,胳膊还夹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不用多说无七也明白这种情况是因何而起。

    干完搬运工的活儿,无七需要赶回暗部工作。我爱罗打电话给沉叔让他帮着在百货大厦买一只冷柜送到风影居。然而听到门铃声拉开大门后我爱罗就再一次惊呆了——

    别说是冰柜了,就连烤箱、微波炉、新款式的餐具、榨汁机、豆浆机……甚至还有一家店送来了一个42寸的大彩电。我爱罗顿时语塞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接过贺礼卡后良久,风影大人带着一些不好意思的口吻说了一声“谢谢”。

    于是只能花去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安置这些热心村民送来的礼物,我爱罗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砂隐村的人是那么热情——脑海中闪过妻子温柔的笑容,那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女子,博得了人们最真挚的一声赞美,我爱罗突然想起来,在医疗部所有忍者中,只有妻子的鼻梁上驾着一副度数不算低的眼镜。

    他想起有时候自己推门回家,餐桌上摆着一份冒着热气的便当,冷坐在床边,正在翻看病人的化验单;有时候自己困了,倒床就睡,半夜被自己不好的睡姿弄醒,也可以看见她闭着眼睛睡着了,病历还在手上,灯也忘记关掉了。

    我爱罗想着想着,闻到了一阵焦糊的气味,低头一看,原来是鸡蛋煎焦了。他把焦掉的鸡蛋倒进垃圾桶,结果却怎么也找不见锅刷放在哪。

    他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

    “我觉得你真是个木头。”手鞠毫不客气地指责着自己的弟弟,“亏冷还一个劲地夸你做的菜好吃呢。”手鞠想起冷夸张的赞美表情不禁有些好笑——浸满爱的便当,味道自然不能和别的相比,手鞠做了好几年的饭菜了,一眼就能看出我爱罗把那饺子煎的外焦里嫩——因为那些馅还没有熟。

    手鞠不知道我爱罗能做出这样看起来“正常”的饺子要花多大的工夫,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去想象那种为心爱的人做事心甘情愿的程度,我爱罗也好,勘九郎也好,甚至是自己——手鞠觉得自己也是个不可理喻的生物,明明一分钟之前还被奈良父子气得急火攻心,一分钟之后又在思索明天为他们准备什么菜式了。

    “我想叫她,‘夕颜’。”我爱罗突然回过头来对手鞠说。

    砂暴的大姐自然知道这‘夕颜’的含义——那张遥远的明信片上,少女用娟秀的字迹告诉我爱罗,她喜欢那种纯洁朴素淡雅的小花朵,名叫‘夕颜’。

    那时候的弟弟才十九岁吧?现在的我爱罗已经三十一岁了。手鞠打了一把小小的算盘——光阴荏苒之间,十年弹指,一期一会——我爱罗和自己也许都是幸福的,在光影婆娑的森林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值得相守一生的精灵。

    “真是好名字。”手鞠没有吝啬,赞许了弟弟。忽然听到我爱罗的手机有些震动,风影弟弟接通了电话——“冷,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妻子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我爱罗也很欣慰她恢复地不错,“我想说,我想了个孩子的名字,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怎么了?”手鞠问道。

    “她似乎想了个孩子的名字。”我爱罗应了大姐一声,随即问道,“说吧。”

    “啊,手鞠姐姐也在呀——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想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妻子孩子气地重复了很多遍,像是在故意吊这边人的胃口。

    “想到什么呢?”我爱罗笑着问。

    “我想叫她,砂暴‘夕颜’,就是那个‘夕颜花’的‘夕颜’,”妻子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用很小地声音说道,“我爱罗觉得好吗?”

    曾经一直认为爱情靠的是缘分的巧合,人和人之间的轨迹是靠着命运所笃定的——比如加流罗,比如夜叉丸。他曾经是固执地认为上天给了他一条畸形的路,走的磕磕绊绊,摔得遍体鳞伤。领导村子之后,他开始试着爱这个村子,然而更多的是处于风影的责任心。直到那一张明信片被送到自己面前,少女羞怯的字迹传达着淡淡的温暖,他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早已爱上这个砂隐村,只不过不承认罢了。

    然而对于她也是这样的。

    手鞠看到我爱罗沉默了很久,电话那头的冷也没有多说话,我爱罗抬起头,然后对妻子说,“真的是很好的名字,就叫‘夕颜’吧。”

    “真的吗?”妻子兴奋地喊了过来。我爱罗浅笑着“嗯”了一声,他甚至是在期待着今后的生活了。

    【番外1日子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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