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93 更新时间：12-12-01 23:16
今天已经是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了。高三（8）班原本活跃的教室此时却透出一股股沉重的压抑。空气仿佛被涂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沉甸甸的，黏糊糊的。
往日还有三两个临时睡友的柯谢同学此时已被彻底的遗忘在教室最后阴暗的角落。
几天过去了，虽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从眼前飞过的幽灵般的那片玻璃，却也能够克制内心的那份初见时的惊恐与慌张。在孙紫念无时无刻的陪伴下，他甚至觉得那只是个梦，是他在那他晚上做的一个荒唐的，恐怖的梦。
孙紫念这几天，还是那么亲昵的缠着他，可是再也不提那天的事，那一片玻璃。一切都好像那片玻璃真的不曾出现过，不曾在那个下午打破柯谢平静了十七年的生活。日子渐渐的从那些残留的顾忌和恐惧中溜走，而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也在所有学生的不愿和诅咒中，挂着令人生厌的嘲笑，悠悠的来了。
除了柯谢，除了孙紫念，所有人都将自己埋在无边无际的题海中。虽然知道临时抱佛脚不一定有用，可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虽然有三十多人，但教室仍旧显得略微空旷，以至于除了“沙沙”的写字声，就只剩下空调“嗡嗡”的喘息。
这是一节生物课。
天性懒散的生物老师每节课都只讲十几分钟，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他“信赖”的学生。可是，如果今天不是考前的时间，现在教室里应该还会冒出几个和柯谢沆瀣一气，却又不会影响别人的学生吧。
现在，他们却像是突然要临产的孕妇，开始担心生孩子时的痛苦，开始担心万一难产该怎么办，开始担心生出的孩子是否健康等等。于是，这些“孕妇”就不得不咨询医师，向他们询问该怎么做才能是孩子更好的生出来，生的健康，却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了解清楚，好好做准备。而不是在想好不容易有一个休息玩乐老公也不指责的借口，所以就好好吃，好好玩，把事业忘到一边就算了，连胎儿也忘了。
这也是为什么柯谢前边那位会有如此出彩的表现了。他拿着笔的右手如同没有骨头，黑色的中性笔尖在白花花的试题上蠕动着，拉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好像毛毛虫一样的痕迹。
柯谢从后面看着他，只见他的头每隔几分钟，都会仿佛劲椎突然被折断，向着试题栽去。然后在离课桌只有短短几毫米的刹那，他又会刷的一下坐直身体，接着再栽，再直……
柯谢只觉得他一定是在向自己祖上那位祈祷，希望月考考个好成绩。可柯谢自己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钓鱼”的折磨，于是他拍拍那位的后背，说：“喂，我觉得你与其这样难受，还不如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
那位童鞋刚准备说话，孙紫念在柯谢的头上轻轻的敲打了一下，嗔道：“哪有你这样唆使人的。你自己睡觉就算了，还蛊惑别人。”
柯谢顿时变成一副苦瓜脸，委屈的说：“哪有啊。我只是看他这么难受，想帮帮他而已。”他又扭过头，望着前面的同学，说：“你自己想想，你那样子学习学习也没搞好，睡觉睡觉也没睡好，值得吗？”
那位同学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柯谢感激的说道：“哎，不愧是年纪第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受教了，谢谢啊。”然后扭过头，面带微笑的倒在课桌上。
柯谢看着他，微不可查的说：“嗯，孺子可教也。”
孙紫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柯谢满意的趴在课桌上。他对于自己多了一个睡友表示很高兴。然而他自己却睡不着。
“喂，”他扯扯孙紫念的短袖，“你紧张吗？”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有考过月考。”孙紫念撇撇嘴。
“可是这是你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仗啊，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
“这次考试的考场是怎么分的？”孙紫念没回答柯谢的话，反问道。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吧。从前到后，三十人一个考场。”
“这样的话，你就是第一考场第一号咯？”
“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啊，那我们就不能分在一起了。”孙紫念皱着眉，有些失望的说。
“没关系啊，我们不是天天坐在一起吗？”
“可是，不一样啊。我想和柯谢你在一起，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女孩认真的说道。“哼，这次我一定会考到第二，那样下次就能和柯谢坐在一起考试了。”
“为什么不考第一呢？那样我们不还是坐在一起吗？”
孙紫念抱起柯谢的脸，缓缓的说道：“我怎么能和柯谢抢第一呢？如果因为要和柯谢你在一起考试就抢了柯谢的第一的话，那我宁愿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
一股暖流随着女孩的这句话充斥在柯谢心中，或许他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地和一个女孩谈过恋爱，但是每一次，他都感到自己的心因为眼前的女孩而越来越软。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天使的双手，抚过自己的灵魂，占据自己的心扉。
他真的好想和她说一声“谢谢”，可是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对她说这两个字，所以他只是在喉咙里滚了两声，便没了下文。
九月二十九日，月考终于在无尽的汗水和抱怨中来了。
那一场考试，考场的分布确实和柯谢说的一样。
可是，柯谢坐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位，却总是想着最后一个考场里那个女孩。眼前总是浮现出她的欢笑时的容颜，她害羞时的嗔怒，她撒娇时的可爱。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学校还是上课时间没有在一起。他忽然想起，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除了回家外，他们几乎都在彼此的身旁。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萦绕耳畔的声音，显露在眼前的面容，习惯了她耐心的帮自己准备课前的文具，习惯了她亲昵的抱着自己的头。
现在，柯谢坐在依旧是三十人的考场，忽然感到深深地孤单。周围仍旧是熟悉的面孔，可是整个考场却显得那么的空旷，那么的寂静。
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第一次为那个女孩做的决定。
考试开始后一个小时，柯谢轻轻地站起身，提起书包，静悄悄的出了考场。
监考的老师看着这位不败的第一出了考场，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他走到柯谢的位置上，答题卡上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笔迹——即使是作文都写得满当当的。
监考老师惊叹的看着这张答题卡，两个半小时的考试，不仅被压缩到一个小时，而且看不出一点仓促的痕迹。“天才”，监考的老师教书十几年，心底第一次冒出了这个词。
柯谢站在临近最后一个考场的楼梯道里，默默地等待着。他的眼镜随意的四处扫视着，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顿时，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四肢如同被冰封在寒冷的冰块中。
“周老师好。”看着人影越来越近，柯谢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柯谢？你怎么在这里？”周老师奇怪的问道。
“你考试考完了？不是告诉你们不许提前交卷吗？”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接着问。
“这个……额……我觉得这次题非常简单，所以……所以……就想检测自己的最强实力。”
“然后呢？”周老师瞪着他。
“然后……然后我就用最快的速度把卷子写完了。再然后，我就走了。”柯谢缩着头，好像一只遇到老鹰的小鸡。
“你……”周老师骂都不知道怎么骂他。“如果这次语文考不过140，你自己看着办吧。”周老师放下句狠话，气呼呼的走了，甚至忘了问柯谢考完了溜达到最后一个考场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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