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371 更新时间：20-08-23 20:03
北京开往黑龙江的列车上，于萧昂靠着车窗，看着窗外茫茫大地渐渐变得一片白茫，仿佛冷空气把他的神情冻结了一般，格外沉静。
告别了高速运转永远人潮拥挤的北京，于萧昂回到了静谧、节奏缓慢的东北县城——南岗。还是那样的景色，还是那样的天寒地冻。
冬日的白雪覆盖了一切声音，安详静谧，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切还是他刚离开时的模样，即使冷的想要流泪，心里却很开心，和北京相比，那些华丽而光鲜的记忆，只是风景罢了，无法让他发自真心的笑，而此时，他带着哭腔的笑，如此踏实，回忆已经模糊，思绪被淹没，但是，有种感觉无论如何无法淡化，难过——
夜色中，于萧昂叫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回家。路上行人很少，经行一段黑暗的逼仄小路终于到家，于萧昂整理下心情，脸上强堆出笑容，推开斑驳的铁门，走进小院，母亲正坐在房间里看电视，没有开灯。于萧昂随手开了灯，放下行李。母亲木然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可下一秒却哭了。
“萧昂你回来了，你爸他。。。。。。。”母亲憔悴的面容，终于崩溃的哭了起来。
“爸——怎么回事！”于萧昂瞬间觉得天崩地裂，眼睛霎那被泪水灌满。
于萧昂的父亲常常出差在外，母亲每个月都在等父亲回来那几天，可如今，再也等不到了。
第二天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家里家外全是悲伤，于萧昂和母亲彼此支撑着在其他亲戚的帮助下勉强办完了丧事。父亲的意外去世让本就不富裕的家里雪上加霜。即便寒冷的冬日母亲还要去小区做清洁员的工作，于萧昂很多次劝说，但也拧不过母亲的心意，他怪自己没用。夜深了，东北的冬天静的可怕，隐隐的只听见门外胡同里流浪猫的叫声，一声惨过一声，甚是凄凉。
此时天幕暗沉，时间不过才晚上6点，母亲又要去小区工作。
于萧昂穿上厚重的羽绒服执意要和妈妈一起去小区清洁卫生。“萧昂，你不用去，妈去就行了，你看你的衣服都弄脏了，要是给熟人看到了，多丢人。”他的妈妈一直以他为骄傲，一瞬间于萧昂心里酸楚阵阵。强忍下，开玩笑的说，“劳动人民最光荣!这么晚了哪有什么人，走吧妈！”
“儿子，让妈看看你的手，我儿子可是大画家。”说着母亲上去握起儿子的手，于萧昂躲。“诶妈，我都这么大了啊。”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但是他知道母亲是担心他的手是不是又生冻疮了，因为前几年常常在寒冷的屋里画画，手上生了厚厚的冻疮，肿得像胡萝卜一样，让人看了不忍心。“没事啦，妈倒是你要记得擦护手霜啊，这么漂亮可不能不保养。”
“这么大岁数还漂亮啥·····”母亲这几天少有的笑了，两个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拿着工具，出门而去。地上印着积雪，黑白斑驳，于萧昂和母亲一高一低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照映下缓缓的走远了。
此时南岗车站，一个衣着单薄的高瘦男子正匆匆走出站台，因为气温寒冷，脸色越发的青白。他不时拿出手机拨电话，可是令他意外室外的气温冷的足以冻僵他的手指。
在黑夜中赶路，险些跌进路边看不见的冰沟，对于天生怕冷的人，这趟旅行可谓不愉快。他仍然不停拨着电话。寒冷让人绝望，他不禁抱紧手臂，极度寒冷令他头发麻。安明一面皱着眉一脸风霜了走向街边的一辆出租车。
此时在镇中华南小区路中间铲雪的于萧昂忙的一头大汗，母亲也在不远处认真的扫雪。“萧昂你休息一下，我来扫就行了。你手机是不是响了？”于萧昂低头一见，“哦，还真是。”忙拿起手机，一看全是安明的未接来电，还有数条短信，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于萧昂，看到请回电。】第一句还算是官方话。
【于萧昂，你在不在？】第二句显得不耐烦。
【于萧昂，我是居安明你不会没有存我的电话吧。······】
【于萧昂你在什么地方啊？】于萧昂犹豫了一下，赶紧播了回去，手机提在耳边，心跳骤然快了一倍。
“喂——”意外的电话打过去，只响了一声就立刻被接起了。还是一贯清冷的声音传过来，于萧昂暗暗呼了一口气，“安哥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
“我在家。”
“那你家在什么位置？算了，我把电话给司机你和他讲。”安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司机。
连拒绝的想法都来不及想，反应慢半拍的于萧昂，没弄清怎么回事就照安明的话对司机讲了地址。
“萧昂啊，没事吧，公司打来的吗？”母亲在一边忍不住问道。
“嗯，没事的妈，再铲铲这块雪，我们就回去了。”
正在路中间铲着雪，远处有车子驰来，猛的被前方来袭的一束强烈车灯光照的睁不开眼，于萧昂有些抱怨的抬头望去，却瞬间惊愕的眼睛放大了数倍，身体一动不动震惊的差点丢掉了手里的铁锨。那个身影，心想为什么，会想到那个人，怎么可能，不可能，逆光中走下车的那个挺拔身影，再熟悉不过，就算看不清脸。这个人正一步步的向他走来，寒光沿着他挺拔的肩膀勾勒出笔直的身线，寒风中，只穿着一件西装外套的单薄身影微微颤抖着和他冷峻的眼神非常不相称。来到于萧昂面前的安明，眼睛定定的望着他，暗光下他的脸明灭不定。在黑幕映衬下，那双印染着冬雾般的眼眸像燃烧了一般发着灼灼的光。
“于萧昂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清冷的声音因为寒冷显得有些急促。
“······”于萧昂看着他足足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无言以对，硬是别过目光。
“跟我回去。”他一向斩钉截铁的说话。意识到旁边像是萧昂母亲的人在一直看着自己，安明转过头露出礼貌的微笑，“伯母好。”意外的发现眼前虽苍老憔悴但仍美丽的妇人，和于萧昂如此神似，原来他的长相是遗传了他的妈妈。“你好。”慈祥的萧昂妈妈看着着安明。
“我暂时不能走。”于萧昂装作冷淡的回道。母亲看着衣着楚楚的安明猜想也许是儿子公司的上司，于是用眼神寻问儿子。于萧昂忙转过身对母亲淡淡摇头，像在说别担心，拉着安明“我们去那边说。”
觉察到安明穿的单薄，但是依然硬下心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明知道公司这时候项目最多，你怎么能走？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可以无视我。”
“不是因为你，我爸，出差的时候出意外了。”说这话时候于萧昂的眼睛瞬间红了，“工作是我自己的问题，自己能力不行，不拖累别人，和别人没关系。”
“你爸爸。。。。。什么时候的事？”安明非常震惊，看着于萧昂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
“三天前。能不再说这个了么。”
“好。。。。。。工作的事，不是你能力不足，绝不是这样！”
“我就这样了，我知道。”
“你不要自暴自弃，你现在是在逃避！放弃自己的理想，在家乡呆一辈子!这就是你的追求？”
“少看不起人！”萧昂被触到痛处一下激动起来，“对，我就是没有追求！我就是这种程度的人，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但是他们同样值得我尊重，虽然穷，但他们却靠劳动的双手供我上了大学。让爸妈过的好就是我的追求，我和你不一样。你天赋在身家境优渥成功是水到渠成的事。而我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当你高高在上设计方案的时候，我都在不厌其烦为客户更改各种脑残建议，整体对你嘘寒问暖，每天谦虚谨慎生怕做错一步。就是这样还要莫名的被冤枉、背黑锅完全没有自尊心没有底线的妥协退让。有时候辛苦并不怕，最怕的是，明明不是我的错，却仍然要说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了梦想我就要做到这些！我已经很努力了！而你为什么就能随随便便的说换掉主笔！你知道我多努力！”萧昂说着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睑。寒风中，仿佛所有的悲伤都冻结在脸上。
“。。。。。。。，”看着情绪极度崩溃的于萧昂如此悲伤，安明才真正意识到，那些在他看来平淡无奇的日子里于萧昂有多难过。“对不起！。。。。。。。我刚才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他只是在担心他，可刚才于萧昂的那句”整日对你嘘寒问暖”一下让居安明瞬间有点难过，“我觉得，你有才华，可以在更大的舞台来实现你的价值，不要轻易放弃。”安明袖管里的手，不知不觉握起了拳。不仅仅因为寒冷。安明难过的望着于萧昂，他的心弦被东北的寒风吹的纷乱不堪。
天空中明明有月亮却朦胧不清，像被冬日的寒霜冷冻了一般。有冷风一阵强过一阵地贴着地面刮起。轻雪如纱，灌了人一身一脸的冰霜。
“。。。。。。。。”于萧昂有点吃惊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雪慢慢融化。
“跟我回去！”他轻轻的又说了这四个字，清寒的眼目光闪动。
直到母亲走上前来，四目相对的两个人才缓过神来，于萧昂压抑着情绪，转过身对母亲说，“妈，这是居安明，我们公司的同事，也是我的领导。”
萧昂母亲温婉的目光望着安明，“一直听萧昂说起你，这会终于见到你了，到家坐吧，这天气太冷了。”安明忙走上来，“伯母，不客气，见到您我很高兴。”身上冷的不住的颤抖。
一间五十平米的民房，白灰粉刷的墙已经多年没有翻新显得一片陈旧。房间里只有几件老家具，地面的地砖多少都裂了纹。屋里陈设虽少但也干净整洁。西装革履的安明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显得格格不入。转头看到电视柜上摆着黑色相框，相片里萧昂爸爸温暖的笑着。
“萧昂之前在电话里和我说，受了你不少照顾，真是谢谢你。”萧昂母亲忧郁中透着温暖的话拉回了安明的视线。
“应该的，伯母您别忙了。”许是感受到少有的亲切，安明一改常态的笑着接过萧昂母亲为他泡的茶。
“萧昂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画画，都是家里穷没钱，他又特别懂事，所以就一直没去学画画，其实他很喜欢画画，很能吃苦。”
“我知道，所以我很看好他。”
“妈，你早点休息吧。安哥一会我会安顿好的，你别操心了。”刚生完炉火的于萧昂从厨房走进来径自对母亲说。
“好好，你们聊。被子我已经放你房间了。”萧昂母亲含笑着就回房了。
劝走了母亲，于萧昂转身走到衣柜拿出自己的一件大衣递给安明，安明看着于萧昂，心情非常复杂。看到他母亲，看到他的家乡，终于明白于萧昂为什么会生的如此淳朴善良、性格单纯，回想起刚刚在小区里于萧昂对他说的话，令他一度失语。因为生长的环境不一样，没有体会他的感受，情急之下却说了伤他的话，在他眼里自己竟是那样清高的公子哥，想要什么就能轻易得到。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谢谢。”安明把衣服披在身上。
“去我房间吧，这种温度，不在被窝你怕是受不了。”他自然知道他早已经冷的不行了，只是在硬撑而已。
“嗯。”安明好像才刚刚暖和过来一点。
跟着于萧昂走进他的房间。安明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简陋的书架上满目的书占据了全部视线，墙上贴着几张泛旧的画。柜子上厚厚的全是画纸，安明走上去随意的翻看着，都是练习的素描，纸正反面都画满了，蓦地，一个老旧的相册映入眼帘，安明翻开一一看着，突然一张相片让他呆住了，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羞涩的低头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看的像个小精灵，四围浓郁的绿荫，间隙有阳光洒下来形成片片斑驳，照片拍的甚是好看，安明目光停留着久久未动，听到推门声，忙放下相册，裹紧大衣。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穷了。”安明这个人是有多不会说话。
于萧昂看了安明一眼，放下一盆热水，一把夺过他手中拿着的自己用过的铅笔头，“我就是没钱，上大学的时候硬币掉进马桶，我都会捞起来，我就是穷。”于萧昂羞赧的红晕泛起。
安明惊讶的看着于萧昂，感到有些心酸，如果知道他是这么努力的人，也许······
“我一点也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反而很佩服你。”
“不说了，我不想妈听到。”
······
沉默着，于萧昂余光打量了一眼正在脱衣服的居安明，像他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总觉得不可思议。像一个错误的安插，但是今天的安明，让他着实数次震惊，他的话里，充满着此前从未有过的对自己的肯定，更没想到他居然会千里迢迢来南岗镇找他。一面想着一面整理着床铺。
安明躺下的时候，两床被子两个人于萧昂的小床挤得满满当当，于萧昂的表情很不自然，虽然之前两个人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此时的情景完全不同。平时就怕冷的安明在东北这样的气候，就算在被子里仍然不住的发抖。
“你忍耐一下吧，我家条件就这样，房子建造的时候有问题，冬季不保暖，冷吗？”说着伸手摸了摸安明靠着墙的被子。
“没事，我不冷。”看着于萧昂伸手过来，安明明显僵了一下，看他用手按好被子的边缘，就像那一次他怕于萧昂掉地上一样。
床太窄了，这一夜怕是艰难。躺回身的于萧昂脸正和安明碰个正着，距离近的足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四目相对的瞬间，安明清楚的看到于萧昂的眼睛和照片上小时候一样，怔住的瞬间忙移开目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于萧昂猛的把自己的被子拉到了安明的身上，又把安明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被上，两床被子合起来。关了灯迅速躺回枕上，睡觉。
黑暗中，他感觉到安明一直在崩着身体，尽量不碰到他，他听到他的呼吸很轻，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也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于萧昂感到安明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带着微微的颤抖，一瞬间，心跳陡然少了一拍。
于萧昂再木讷也感觉的到，他今天看到的安明不同于平时，原本森寒的眼神里分明聚着温暖，心里莫名的感动。
“你不介意我们挨着这么近吧？”抑制着自己内心极度的忐忑不安，于萧昂还是开口了。
“不介意····”这话一下让安明想起了那次醉酒后的尴尬一幕，而此时的他有种视死如归的觉悟。“于萧昂——”
“睡吧。”他第一次截住了他的话。
见于萧昂没有回音，安明也不再说话，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太过疲惫居然睡着了，自己都不知道，身体紧紧的靠着于萧昂。而此时的于萧昂莫名的紧张，紧张到一直睡不着。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帮了我多少次，我怎么能因为这一次事件，就忘了曾经他是怎么对我的。
关了灯的房间里没了一丝光亮。静谧的小镇陷入冬季死寂般的沉静中，于萧昂依偎着安明终于浅浅入梦。
二日清晨，阳光微弱的渗进窗子落在卧室里，惨淡如蜡。
醒来，安明紧紧的靠着于萧昂，萧昂一脸安睡的神情，可能是感到安明手臂压迫的重量，微微睁开眼，轻轻的扳回安明压在自己身上的手。
那是一只青白修长的手，骨节匀称，非常完美，只是中指和小指上结了很明显的茧。是长期画画留下的痕迹。此时安明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仍旧睡着。可就连在睡梦中，眉头也微皱着，像有什么心事。右边眉毛上有一处不太明显的疤痕，于萧昂定睛看着，正凝神，此时安明睁开了眼睛，像望着于萧昂又像不是。于萧昂又惊讶又紧张，他从没看到过安明这种眼神，狭长的眼睛充满了温情。只是目光中没有焦点。嘴唇动了动，又缓缓合上眼，又睡了。
于萧昂知道他一定没有睡好，毕竟两个人住了很久，知道对方的习惯，安明一直睡眠不好，他从来都是尽量配合他的作息，他通常不早起，那样会打扰安明。所以，今天于萧昂也在这躺着，望着天棚，熟悉的房间，没有想到，这个人此时正睡在他的床上。
直到安明起床已日上三竿，站在于萧昂家的窗前，呼吸着清新的寒冷空气，舒展一下筋骨，看上去心情似乎异常晴朗。
事实上，安明还不确定于萧昂的想法。而于萧昂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去，只是家里这边实在放心不下母亲。不知道公司那边什么情况，安明走了的话，会很糟吧，即便他本人说，就当休假了，他也很累。但想着这些的于萧昂，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
南岗镇是个山城，城市依山而筑，于萧昂的家坐落在最北边，靠着小山脚下。冬天的南港镇景色看上去有些单调，像一副黑白水墨画，小镇的房子多是白墙黑顶，有种古朴厚重的感觉。于萧昂带安明来到家后面的山坡上，于萧昂走在前面，安明跟在身后，两人的影子前前后后，晃动在日光下，偶尔合成一线，看上去如此惬意。
“你为什么会来？”
“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我一直那么努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爸妈骄傲，可是现在我觉得突然间都没有了意义。。。。。。”于萧昂淡淡的低下头眼睛刷的红了。
“有意义，为了你妈妈。”安明第一次这样温柔的语气却说了一句这么严肃的话。回头过来看着于萧昂，原本清冷的眼此时寒光褪尽。
意外的，于萧昂不好意思的脸都红了，抹掉眼泪。“安哥，谢谢你·····”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叫安哥了，你昨天不是直呼我的名字了吗，以后就那么叫吧。”
“啊？”于萧昂望着安明的背影，呼了一口气，在他面前，自己看来是什么颜面都没有了。一时间心里流过阵阵暖意。缓缓走过去，站在他身侧。
山中起风了，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着，顺着安明眼望的方向，于萧昂看到身后一片树海在冬天的冷风中静穆的立着，远处渐渐隐去的山峦轮廓，和蔚蓝的天际融为一体。几只黑鸟渐次向天边飞远。
“安明——”
“嗯？”
“天气真好。”
“嗯。”
那双印染寒雾的眼眸，背对着于萧昂的方向，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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