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雪

正文  第九章 出走（二）

章节字数：2204  更新时间：14-04-26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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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若谷漫无目的地走了三四个时辰，已经离了紫骝山寨，自个也不知到了何处。

    这时天色已晚，秋风萧瑟。一轮皓月正冉冉升起，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凌若谷却无心欣赏如此美景，因为他的小肚皮早已呱呱作响，凉风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看山野到处黑黢黢的，白日里那些婷婷的树木，此刻看来长相也有些像极了各种妖魔鬼怪，月光散落，阴森可怕。草丛中偶尔又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知是些什么野物在外出觅食。

    凌若谷越想越觉后怕，思绪一阵紧似一阵，心间扑通扑通直跳起来。心想：“要是就这样就回到山寨去，岂非要被众人耻笑。今日若往回走，那我就是个懦夫。圣人云知耻之而后勇，我现在知道了羞耻，自然算的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想到这里，顿时挺了挺胸，就向林中走去。

    凌若谷平日里在山寨养尊处优，一切事物均有人打点安排，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现在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切唯有靠自己了。趁着月光，他看到前方有些枯草落叶，忙上前拾了些树枝，在一个背风的山坳下和衣躺下。忽觉头顶被重重地击了一下，仔细看时，却见一个果子滚落身旁。凌若谷正在饥肠辘辘间，当下也不细想，捡起来就往嘴里送。一口咬落，只觉得香甜可口，竟是自己从未吃过的美味。两三口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果子已经给他吞落下肚，便又寻了几块碎石，向高处的树枝上掷去，又有几个果子落地，当下吃了。走了几个时辰的路，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倒头便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觉有一只大手在抚着自己的额头，一位五十来岁的白衣男子与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并肩坐在自己身旁，正慈祥的望着自己，那位女子眼中还挂着些泪花，正是爹娘。“爹，娘，你们看孩儿来了。孩儿好想你们。”

    这时爹娘身后突然飘过一个黑影，提剑就往凌霄身上刺去。凌若谷想要提醒爹娘，张口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心中大急，忙一头就向黑影撞去，黑银吓了一跳，飞身逃走。凌若谷想要跟爹娘说话，回头看时，爹娘却没了踪影。

    凌若谷大声哭喊道：“爹--娘--”就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个恶梦。忽觉额头有些生疼，抬手一摸，好大一个肿块，刚才情急之下头部正好撞在了一块岩石上。昔日的情景此刻又历历在目，每次父亲远行时总是喜欢用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凌若谷的发端，那高大的绝影马，父亲伟岸的身躯以及那双如深邃天空中闪烁着的寒星的眸子．．．．．．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却又难以触及。

    凌若谷揉了揉眼睛，却见四处天色早已大亮，当下一路向西北方而行，整日里风餐露宿，逢人便走上前去，向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身着白衣，手提长剑的中年男子，所有的回答无一例外的令人失望。

    就这样走了半月有余，天气愈凉，这天到了一个小镇。抬眼望去，正北向不远的地方，一座巍峨的大山，山峰上挤满着着厚厚的积雪，正是终年白雪皑皑的空山。

    正是天有不测风云，昨天还好好的天，今日却变得阴沉沉的，小镇上空云起雾涌，不见丝毫的阳光。不一会空中竟飘起了雪花，杨花一样飘飘洒洒，散落大地。

    凌若谷摊开手掌小心翼翼地任它落入，那雪花却触手即化，只觉得掌心湿漉漉的，泛起一丝凉意，却哪里抓的住！

    这雪下得越来越紧，渐渐就大了起来，树枝也沾了淡淡的白色。凌若谷沿着静静的官道，径直向小镇走去，心道先寻个避雪的地方熬过今夜再做打算。

    过不多久，到得小镇入口，但见一个巨大的大理石牌坊，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金鸡。行了半盏茶的功夫，路口立了块小石碑写到吕公祠，顺着路碑方向望去，果然一个祠堂矗立在十丈开外。

    凌若谷心中一动，莫非这里就是鲁先生曾经提及的秦代丞相吕不韦后人的发配之地？不知这位吕公是吕不韦还是再后来三国时期协助诸葛孔明南征的吕凯？正待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忽见左边路口一间木屋，一个大大地“当”字十分惹眼。

    凌若谷快步趋前，一个二十多岁的伙计却张开双臂拦住道，“打烊了，打烊了，明天再来。”

    “小子，不听招呼，欠揍啊！”见凌若谷个头瘦小，不过十四五岁，竟全然不将自己的话当回事硬往里闯，伙计说着，一拳就向凌若谷面门击出。

    凌若谷见这拳来势甚急，若被击中，脸上非开花不可，忙使一招推窗望月想要格住伙计的拳头。情急之下，凌若谷自幼练习的绝影功内力应运而生，“扑通”一声，那伙计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甩出，立足不稳，登时跌了个狗吃屎。

    凌若谷一招得手，急闪身而入，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柜前：“掌柜的，看我这貔貅能当多少银子？”

    掌柜的只觉眼前一亮，一个黄龙玉雕琢的貔貅就在眼皮底下，流光四转。掌柜的眨了眨眼，却不抬头，“最多值三两纹银，不过大爷我今日心情甚好，就出五两银子好了，让你小子占个便宜，如何？”见凌若谷不答话，又道：“镇上五家当铺，大爷我这里是给客人的出价从来是最公道的，如若不信，你可移步到其他四家看看。”说完自顾自地拨弄着算盘珠子。

    “你再看看这个。”凌若谷说着便将颈上的一个翡翠观音取下。

    这下掌柜的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这个嘛，本来是不错的，奈何这块玉的成色不纯，红黄绿白四种颜色，算你四十五两，合计刚好五十两。”

    “哈哈哈。。。。如此欺负人家小孩子不懂事吗？我出五百两，黄---金---！”

    掌柜的闻言大怒，心道什么人敢来此地砸本大爷的场子，大喝道：“大胆！”猛一抬头，只见一个青衫汉子大笑着阔步走了进来。

    见得此人，掌柜的神情立刻蔫了，本来拉长了脸，此刻却要在脸上硬堆出些笑容来。他本就生的较为肥胖，这样矫揉做作，立时面部的眼睛都不见了，只剩两条毛虫般的眉毛斜斜趴在额下，说不出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