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辱骂

章节字数:4649  更新时间:13-05-14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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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有些发硬的床板上,看着自己的右手,在掌心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在之前冷水的浸泡下,已经有些发涨,淡粉色的伤口微微外翻。我找了块卫生纸,用透明胶缠了缠,捆在了伤口上,起身开始整理床铺。

    昨夜悲痛欲绝地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并没有开灯。仅凭着印象随意翻找,谁知道他妈的印象这种东西和人心一样不靠谱,一个鬼使神差之间,我竟然把水果刀当成了护手霜,手一握就觉得掌心一片刺痛。顿时我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吗,手有些报复性地用力了一下,手掌立马被血浸出了温热感。

    然后直到摸黑躺倒在床上,我也没有包扎负伤的右手,潺潺的血可能已经沾染了床单,我用力抹了抹,用被子包住了它,心想我妈一早收拾房间会不会觉得我试图自杀过。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姨妈来了好像才是一个更合理的解释。我安慰了自己一下,睡了二十分钟就来上学了。

    现在,我把铺盖铺好,行李放好,把桌椅擦了一遍,仔细打量了一眼我的新家。

    白色框架的两张上下铺,还有一张空床,是我的上铺,其余的都整整齐齐放着学校发统一发放的浅蓝色的床具,床的长度刚好能把我放开,再高一点,可能就要睡对角线了。四套浅黄色的桌椅,白色的瓷质地板,红白相间的窗帘,银灰色的暖气片,我上前摸了摸,刺手冷,透心凉。

    我在床上坐了下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刚想站起来去买饭。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

    紧接着心里就有些紧张,毕竟是介入了一个可能是原本比较融合熟悉的团体,或多或少有些尴尬,我抬起头,刚要不好意思地赔笑。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愣住了。

    居然是那天下午和段景在一起的两个女生。

    她们套着外套,头发依旧是那天的风格,两双戴了美瞳的眼睛有些发楞的看了我一眼,又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我还没有从这个眼神交流里看出什么,就看到笑着说声“不请自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压制的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其中一个短发大脸五官立体堪比山顶洞人的女生就走过来,用手戳着我的肩膀,捏着嗓子轻蔑道:“哎呦,不是牛逼吗,不是富二代吗,来这地方干什么呀。”

    来这干什么,我好想把这个问题甩到我们班主任的头上,戳穿他的脑子。

    我没有回答,径直闪身身准备离开。

    “问你呢!”另一个女生长得干瘪高挑,一把把我拉住,干巴的手臂青筋暴起,“你耳朵聋掉了!”

    我一阵吃痛,心里暴怒,冷声道:“给我放开。”

    她的眼睛闪了闪,却仍旧是扬着下巴一脸跋扈,右手大力捏着我。

    这是整个世界都要和我做对,不欺负我就赶不上潮流吗?难道“打到林若”这四个字已经代替“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成为新时代语录哗啦啦洗掉了所有人的大脑吗。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看着她浓妆艳抹的眼睛,冷笑道:“问我。你有资格问我。段景都没有资格和我说话,轮得上你们这两条哈巴狗?”

    她怔了怔,脸色有些发白,嘴唇也抖了抖,紧接着她身旁的那个山顶洞人吭哧吭哧跑到了我身后,一把把宿舍门锁上了。

    我看着面前的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好像在看一个有关于反义词的看图说话一样。不耐烦道:“闪开。”

    “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你?”那个山顶洞人嫌恶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在高高的眉骨下煞是惊悚,再配合上高高的颧骨,简直就像两个易拉罐的瓶底在恐吓着我。

    我还没等说话,她身边那个像白骨精一样的女生就冲过来拽住了我的领子,咬牙切齿厉声道:“你他妈的嘴贱是吧?!你说谁是狗!”

    “给我放开!”我厌恶地拽开她的手,还没等拉开距离,她就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尖叫着嚷道:“去死!你不光嘴贱!看样子还想当狗是吧,你看我不把你打成只狗!”

    我愣住了。

    从小到大,我妈对着我耍的是伶牙俐齿威胁恐吓,江琳荣昊是玩心计搞阴谋,他们的手下则是光明正大的真拳头。

    从来没有人像现在一样,跳到我的头上恶俗地挑战着我的尊严。

    头皮刺痛着的时候,我的肩膀也猛地被拉住了,紧接着身体就被大力地往前一扳,加上身后的拉力,马尾被猛力拉扯了一下,我被迫仰起头,看到我收拾整洁的床铺,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日用品,心里涌起强烈的疼痛,紧接着剧烈的头痛的让我的血管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滚烫起来。

    那么烫,我像呆板的木偶,整个身体都要灼烧起来。

    没有停歇的的拉扯,就像班里人探寻尖锐的眼光,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身上,就像刘宽的每一句冷语,撞击在我的身体,就像张弦客气的冷漠,就像难眠深夜里疼痛的左臂和沙哑的喉咙,就像梦境里妈妈的哭腔。

    那么让人难以忍受,那么让人绝望。

    身体忽然被松开,是毫不留情的拳脚。一拳就打在了我的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

    刘宽,你看,人生是不是很公平?一年之前我笑着对你说是小伤,你却激动的要从病床上挣扎着下来,现在,它终于要变成大伤了,你在哪里呢?

    江琳只不过是被人整了一下晕倒了,都可以在医院被你们照顾那么久。

    我在这里如人间炼狱般的几天,又有谁在这里?

    我是不是也有恨的资格。

    如果有的话,那么你们都应该去死。死在你们肮脏的承诺里,死在你们卑贱的计谋里。

    如雨水般的拳脚豪不停歇。

    “你以为我们会怕你?”

    “你把段家整成那样,你以为我们会替段景放过你?

    ”反正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怕个屁!”

    ……

    真是好笑,你们不会怕,所以你们以为我会怕,我他妈的连死都不怕,我怕你们这两个废物。

    我已经一无所有,正好需要东西来给我的绝望陪葬。

    强烈的绝望埋葬了我所有的感觉。

    混乱的殴打里,我拼尽力气抬脚踢上身前人的腿,她一个趔趄放开了手,得到自由后我的右手肘毫不留情地捅向身后的人。

    “权利的确是奈何不了你们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家底”我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地上还想爬起来的两人,转过身,拿起一个空暖壶,松手就摔倒了地上,紧接着把碎了的暖瓶胆倒出来。

    拿起其中一片,银色的碎面单薄锋利,我抬起手来垂眼看着她们,沉声道:“可是我可以奈何得了你们,因为,你们还有感觉,还有肉,还有血。”

    那个白骨精挣扎着站起来,尖瘦的脸几乎扭曲,细长苍白的手指着我:“你以为你有多厉害,吓唬谁啊,你敢!我呸,有种你就过来,你这个狗娘养的贱货……”

    我一脚踢散堆在一起的碎片。

    “我操你妈。”一片破碎声中,捏着碎片的手指一个用力沁出血来,我一字一句道:“马上过来,不然我不光要撕裂你的嘴,我还要用你全家的血来洗净它。”

    第二十二章满目是血

    我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手放在腿上,血顺着手指流到了裤子上。

    宿舍空空荡荡的,寂静一片。寂静到好像时间已经停滞了。我就这样坐着,一坐就是好久。

    不知不觉间,昏黄的日光透过窗棂映在一地的银色碎片上,反射出金属色的淡淡光芒。之后这抹淡淡的光芒又在时间的推移下完全暗淡下来。最后在冷色月光下泛出莹莹的银白色。我在黑暗里站了起来。

    是只剩我一个人了,真的是。我在宿舍慢慢走着。

    无论是家,还是朋友,还是敌人,还是欺软怕硬的废物。都不见了,都不在了。

    早该这样了。

    一群王八蛋,我的头有些昏沉,手扶着桌子停了下来,真是他妈的王八蛋,想把我摧垮?

    没那么容易。月光如衣,披照一地,有些虚软的腿踢散地上的碎片,我喃喃道,没那么容易。

    不过是委屈误解侮辱伤病而已,我怕你们?他妈的连屁都不算的东西我害怕。

    我从我妈肚子里生出来的时候就是干干净净一个人,现在也是,我他妈的谁都不靠。

    对,我不怕。

    我摇摇有些疼痛的头,身后就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

    我怔了怔,转回身,看到床上的手机闪烁着光芒。

    “我明天中午回来。安排排练。张弦”

    愣愣看了一会短信的署名,我把手机关了扔到了床上。转身走到了桌子前。

    被月光稀释了的黑暗包围着我,酸胀的双眼有些迷蒙,握着刷牙杯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着。

    我松开手一把扶住桌子,支撑着有些虚晃的身体。好像是,发烧了啊。

    窗外传来了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说话的声音。

    看样子是放学了,即便这样,她们大概也不会回来了,今天失魂落魄逃跑的样子真是可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哪里有整段家,我闲的没事么。

    勉力扶住桌角,转过身来,我晃晃有些发昏的头,手拿起刷牙杯,日子还是要过。刚才不是说好了,一个人也可以很好么。

    我转过身,向前走去,整个人却好似踩在云端,两条腿直打着颤,眼皮完全抬不起来。

    “好了,好了。”我缓慢地放下刷牙杯,喃喃道“不刷牙了,直接睡觉,直接睡,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腿抬起来,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放下去,滚烫的呼吸有些粗重起来。

    “林若。”我笑了“你怎么这样,你妈不要你了,但是她当年教过你怎么走路呀,来,走啊。”

    我喃喃着,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我会走,我没发烧,走。

    脚重重落下,另一只脚又抬起来,扶着椅子的手却突然颤抖了一下,整个身体好似失去了重力一般。

    意识一片模糊之间,我的身体一个趔趄,整个后背着地摔倒了地上。

    撕裂般的痛楚。顺着后背,直达四肢百骸。

    背上传来灼人的湿热感,我努力把手摸向后背,又抬起来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全都是血。

    绸缎般的红色在莹莹月光下透过我迷蒙的视线,竟是难以言喻的漂亮。

    是血啊,我自己摔碎的东西,没有伤到别人,只是伤到了自己。

    就像我那么用心保护的东西,没有感动别人,只是毁灭了自己。

    我躺在碎片上,并不通透的嗅觉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就像那个夜晚。

    我愣愣看着手里的血,又仰头看着月光。

    再也没有人对我说“你知道怎么做”“是你的左膀右臂了,骄傲?”再也没有人带着伤把我护在怀里,没有浅淡的冷香盈在鼻尖,没有那样平静的声音。

    “不要说话不要动。”

    “不要哭,忍不住就咬我的手指。”

    ……

    不要哭,不要哭,我的嘴唇干的几乎要裂开,喉咙好似要出火。后背是融入血肉的刺痛。

    “不能哭。”我慢慢放下手撑住地面,轻声道“哭了就没力气了。”

    门外走廊上渐渐传来学生说笑的声音。

    我却听不真切,喉咙也难以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低沉的嘶哑。

    使出所有力气撑住地面,额头沁出冷汗来。

    浓重的呼吸之间,痛的几乎就要失去知觉,屁股用力坐了起来。

    有碎片从背上掉了下来,摔落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震地我眼前黑了一下。

    我努力睁大眼睛,身体前倾,远远离开碎片的位置,后背上的温热涓涓留下,我甚至能感受到它流过的痕迹,所到之处全是皮开肉绽的痛意。

    我揉揉昏沉的头,忍住想要吐的欲望。把手放到地上,努力撑住地面,让自己站起来,挣扎了半天,却只是跪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全是冷汗,滋进伤口,双眼立马流出泪来。

    抹掉脸上的泪,我手脚并用,向前爬了起来。

    身前是冰冷的地板,身后却是灼烧般的痛楚,汗水和血水,湿透了整件衣服。

    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好像过了几个小时。

    痛的晕过去,又清醒过来,又昏过去,又惊醒,反反复复之间,喧嚣的走廊,已经静默一片。

    终于爬到了门的位置,我扶住门框,用力站了起来。

    打开门,走廊的形状,我几乎都看不出来,好似两条重叠的路摆在了我的眼前。双手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我走到了管理员的办公室。

    一身栽倒了门上,我轻轻拍着门,没过一会,门打开了,我整个人也无力的摔倒在眼前的人的身上。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身前的声音惊慌颤抖,扶住我的手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轻点。”我哑声道“我的后背受了伤。”

    “啊。”她倒吸了口气,几乎是叫出了声“怎么回事!你们老师是谁……”

    “小点声。我,不想,让,让任何人知道。”我努力抓住她的胳膊站起身来,尽管双眼完全看不清楚,还是努力睁大看着她,沉声道:“麻烦你,打车带我去医院。”

    “你……”

    “别说任何话,不要告诉任何人,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学校了。”强烈的痛意让我咬住了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口腔,我又用力,把伤口咬地更深,脑中有些清醒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我叫林若。”我勉力擦了擦手里的血,喃喃道:“林氏瓷器的林。”

    等到我终于侧身躺倒在出租车上,狂乱的喇叭声里,司机加大油门的动作混合着强烈的头晕和痛楚冲击着我的血液,霓虹灯的光不时映进车窗打在我的身上。

    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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