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流年浸染(3)

章节字数:2331  更新时间:13-09-26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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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日思夜想了整整五十年的墨锦,他竟然丝毫不认识我了,真是极大的讽刺。

    我一个翻身站起身来,双臂环抱,抬头冷冷地看着他,本想问他为什么会不认识我了,可开口的却全是傲慢和无礼。

    “挡着你的路?这话应该是本公主该说的吧!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神仙,胆敢在我狐族放肆,不要命了么。”

    这话刚说完,我就被一脚踢在了膝盖窝上,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本就早已伤得体无完肤的我,在这一刻连痛都是麻木的。

    “没教养的孽子,见到天界的太子还不快跪下!”

    是父君的声音,那一句天界的太子,让我瞬间思维停滞,呆呆地看着衣摆上浸出的殷红血色,脑袋一片空白。墨锦竟然是太子,是天界的太子……

    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对我百依百顺,关怀备至的男子,竟然是九重天上的太子。

    我无声地笑了,留下两行泪来。

    听闻天界的太子横行霸道,整日里同小仙姬们逗闹,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天帝一时恼怒,将其一脚踢下了南天门,说要太子到凡间历练。从前我只觉得天界的事情,与我一个小狐妖何干,从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才觉出悔不当初。原来,我在凡间历练之时遇到的,正是天界被贬的太子呵。

    心里好似有什么裂开了,痛的不能呼吸。

    从前我只觉得人妖殊途,可我终究还是可以守着他的,而现在,我们却是仙妖之分。他是仙呵,是高高在上的上仙,是地位尊贵的太子,而我却只是一个丑陋的妖怪,连给他做提鞋的小厮都不够资格……

    耳边响起父君卑躬屈膝的赔礼声,每句话都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得体便惹来太子的怒气。本是毕恭毕敬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句句都是讽刺,讽刺着我这个小小狐妖妄图高攀上仙的白日梦。

    “太子殿下,小女无知,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怪罪,小王在这里给殿下赔礼了。”

    如果是当初的墨锦,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定会诚惶诚恐地把父君扶起来,可如今的墨锦却只是冷冷一哼,甩袖走人,临走前凉凉地交代了一句话。

    “十日之内,交出梨涡,否则便灭了你们整个狐族。”

    我瘫坐在了地上,看着墨锦遥遥的身影,眼睛空洞洞的找不到焦点。墨锦,温润如你,怎的忽然之间变成了这般模样……看着那个手执纸扇,翩然而行的男子,我模糊了双眼。

    “涡涡,抱抱……”

    软糯的童音在这安静的狐族小院里响起,我转头便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胖娃娃,伸着双手朝我这边扑来,不等我仔细反应,一团想想软软的东西已经扑进了我怀里。

    “涡涡,雏儿要抱抱。”

    我瞪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小娃娃,小雏鹰竟然能够化成人形了?还是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娃娃,难怪方才一不小心就把我给摔倒了湖里呢,定是因为无法控制身形吧。

    不等我仔细看清楚雏儿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在我头顶响起:“它叫你什么?”

    我抬头,便看到不知何时又折回来的墨锦。他弯下身来,带着玩味的眼神和唇角一抹纨绔的笑容,眸子里闪动着的复杂让我心惊。我张张口刚要说话,父君却在此时慌忙接过话去,面带斥责地看着我怀里的小雏儿。

    “你又认错人了,这是小七,小涡出去游历还没回来呢!”父君立刻出来为我打圆场。

    整个狐族的人都知道,七公主便是梨涡,为何父君却要这样说?我看看面前的墨锦,再瞧瞧父君那面露惧色的模样,当下明白了七八分。

    当初在凡间游历之时,我对墨锦欺负的过分,从刚开始时将他剥光了,穿上肚兜让他游街,到后来动不动就将他倒挂在树上,叫不够一百声梨姐姐就不许他下来。他,定是在心里记恨着我的吧。纵然随着年月的累积,我改了不少这些恶习,却依旧掩盖不住初见他时对他做过的那些事。

    五十年前,他只是一介凡人,拿我一个狐妖没法,只得尽力忍耐。可如今他贵为天界的太子,勾勾手指便能让我灰飞烟灭,自然是要找我来寻仇的。真是造化弄人,我刚经过一次天劫,身形一下子便成长到了少女的模样,墨锦不认识我了,父君的谎言也没有被轻易揭穿。

    纵然我思绪纷乱,可怀里的雏儿却什么都没能听懂,乖乖地改了口,在我怀里亲昵地蹭着:“七七,七七,雏儿想你呢。”

    我佯装笑意,轻轻拍着雏儿的后背:“小七也想你呢,当初小涡与我一同游历,如今我回来了,她却……”

    说着,我拍拍身上的土,随手一捻,便拿出一副卷轴,双手捧着递给站在我身前的墨锦。我抬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墨锦,从今日起你就当梨涡死了吧。

    “小涡临走前对我说,如果看到了画卷中的男子,便亲手交给他。我没想到,小涡心心念念到最后的人,竟然是天界的太子,小涡她,不知道也好,一辈子都不知道也好……”

    我说着,眼角险些流出泪来。这卷画轴,是我在崖底画了五十年才练出来的,五十年如一日,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笑着把这画卷捧到你面前。我曾幻想过千万次的重逢,却无论如何也没能猜到,会是这幅光景。墨锦,你看到了么,现在的我笑着,笑得很灿烂,可我心里的眼泪,你又看到了么……

    当初我跳下青峰崖,只为看到你为了着急的模样,如今我是真的死了,在重新遇到你的一刹那,灰飞烟灭。

    早知如此,我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墨锦拿着画轴的手竟有些颤抖。他慢慢展开画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中却忐忑不安,抱着雏儿的手越来越紧,知道雏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这才恍然发觉,原来心里竟是这般在意。

    墨锦收起画卷,探究地打量着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双唇紧紧地闭着,看不出悲喜。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轻颠着怀里的雏儿,口中喃喃自语:“雏儿不哭,雏儿不哭,小涡……小七错了,以后不会了。”

    “我本以为你是她,可她终究不会如你这般成熟稳重。你可有意随我去一趟九重天,我,有话要问你。”

    听到墨锦说他以为我便是梨涡,我顿时吓得一惊,却在听到他后一句时释然了。墨锦,五十年能让一个人改变多少,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没有在意?

    我如今的成熟也好,稳重也罢,悉数拜你所赐。

    纵然心中波涛汹涌,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淡淡点头,把小雏儿交到父君手上,对墨锦低头行礼:“只要太子不嫌弃,小七愿随你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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