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433 更新时间：15-04-21 19:24
却说宋金虽已发生战事，然边境交界的南边大后方的百姓生活却并未有多少改变，至少在姬少语所生活的小镇并未受到战事的波及，姬少语也依然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偶尔还去山里的小村庄为婉苓识别药材等。就这样，在姬少茹为了公孙紫音而神伤的时候，姬少语则和长相与姬少茹神似的婉苓无风无波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姬少语所寄养的是姬氏的某个分家，这个分家的家主名为姬子宁，正是姬子臻的嫡亲堂弟。姬子宁现年三十七岁，生得面容宽厚，待人也恭敬和蔼，和其他姬氏分家的家主不同，姬子宁并不喜欢参与消灭妖类的事务。姬子臻也了解这个堂弟的脾性，于是只是让他做些辅导姬氏子弟教育的工作。姬子宁清心寡欲，和妻子只育有一女，年龄与姬少茹相当，两年前及笄之时便已嫁得一如意郎君。自女儿出嫁后，姬子宁更是一心沉醉于古籍研读及对姬氏子弟的教导中，在所有寄养在他分家的姬氏子弟中，姬少语虽是个女孩子，且年龄较小，却深得姬子宁的喜爱。因为姬少语聪慧伶俐，观察力颇具天赋，且姬子臻与姬子宁均属姬氏的嫡系，故而姬子宁在这些求学的晚辈中最喜的便是姬少语。
这一日，姬子宁又在考察姬家子弟们的功课，姬少语虽然并未直接参与，只是作为旁听者，却反倒回答正确，姬子宁对姬少语赞赏有加，自是贬低了其他子弟，特别是其中有个叫姬明的尤被姬子宁批得厉害！姬明年方十四，比姬少语大八岁，平日也是调皮机灵的孩子王一个，可就是不肯勤奋向学，姬子宁对此甚为恼怒，故而大大责罚了一番姬明。姬明虽心有怨言，但依然隐忍不发，只是暗地里白了姬少语好几眼。
趁着姬明被罚站的时候，姬少语有礼有节地问姬子宁道：“堂叔，小语可以出去玩会儿吗？跟婉苓姐姐约好的，她今天到镇里来采购药材。”
婉苓的事情，姬子宁是早就听姬少语提过的，他知道，婉苓和姬少茹长得有些相像，所以姬少语对婉苓产生了面对姐姐般的情感，那是很正常的，这里的分家家堂内，毕竟是男孩子居多，姬少语再聪慧，终究不可能终日和一群男人为伍。想到这里，姬子宁点点头，道：“好，你去吧。”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不过也别回来得太晚了，今日有位三清道观的贵客到访。”
修道的人要来吗？其实我在不在也没多大关系的吧……姬少语这样想着，但还是开心地挥挥手与在场的所有人告别。其他子弟都羡慕地望着姬少语离去的背影，心中好生希望出去游乐的那个人是自己。
只不过，姬少语刚一出门，课堂内就传来了姬子宁愤怒的声音：“你们，都给我继续好好学习！”
姬少语出门一拐便来到了大街上，今日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因为是赶集，摊位自然也较之往常多出不少，说是找婉苓，其实倒也无所谓，只不过找个借口可以出来玩而已。其实，姬少语的生性还是有些调皮的，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虽然许多大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她，想着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年龄明明那么小，父母竟然敢将她一个人放出来逛街？只有姬少语知道，她才没那么弱呢！
就在姬少语想着是要买根冰糖葫芦咬咬还是买块烤肉片解馋的时候，冷不防，她要寻找的碗苓姐姐正在前方翩翩地提着个篮子走路。一时间，见到婉苓姐姐的欢乐，抵挡了食物的诱惑，姬少语赶忙跑上前去，拉住婉苓的篮子。婉苓低头见到姬少语也没有觉得丝毫意外，便也就和姬少语一起看起了集市上的各类摊位。就在这时，一阵香风隐隐地从远处飘过来……
姬少语见到摊主们都停止了忙碌，而集市上的人们也都主动地退居两边，样子似乎在迎接某个人过来，心里正好奇着怎么了，只听身旁的碗苓用好听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是优昙神女来了！”
优昙神女？那是谁啊？亏她姬少语堂堂降妖世家姬氏的传人，竟然没听说过南方有这等人物，而且看周围百姓的样子，似乎对这个神女十分熟悉，人还未到，百姓们都已自动让开一条道了。
“优昙神女是做什么的啊？”姬少语问道。
婉苓将姬少语拉到一边，等于也没入了退居两旁的人群中，她自己低下头的同时也按下了姬少语的头。“小语，我知道你也是来自尊贵的降妖世家姬家的，但这个神女是修道的仙人，听说当神女经过的时候，凡人是不能随意窥探的。因此，大家都必须低下头才行。”
啥？仙人还不能看了？可既然是修道的人，只要在人世一天就不能说是成仙了吧？说白了，不就是个道姑吗？姬少语刚想这样说的时候，那阵香风却是越飘越近了。此刻，婉苓正压着姬少语的头，从周围的气流中，姬少语感受到了车驾经过的痕迹，而且，车驾的周围似乎围着很多同行之人，估计都是些道士和道姑。人们都恭敬都站立一边，没有人敢大声出气和说话。
“不过神女是很少这样在大街上出现的。”婉苓在姬少语的耳边轻声说着。
优昙神女很少在小镇的大街上出现，可是今天就出现了，想到了堂叔姬子宁所言的当地三清道观的贵客，莫非……这个贵客就是这个优昙神女么？刚想抬头望上一眼，却被婉苓的手紧紧扣着。姬少语这才在心里忍不住抱怨：婉苓姐姐啊，力气大的时候也是很厉害的呢！我都拗不过她了！
事实上，姬少语的猜错没有错，优昙神女的车驾的确是一路向前，最后在姬子宁的府第前停了下来。得知手下禀报的姬子宁在神女还未下车之前便已来到了大门前。神女在两位道姑的搀扶下，最终下了车驾，她遮着面纱，让人看不清真容，但从薄纱的边缘，即使只露出了一对明丽的眼睛，也能隐约窥见其亮丽的容颜。
神女穿着一双绣鞋缓缓落地，倒是没有穿戴道家人的通常装束，姬子宁先前也只是对神女有所闻并未亲眼所见，今日见过本尊后却又觉得说不出的不对劲。首先，神女没有按照道家人的装束现身，但这一点，姬子宁尚且可以理解，毕竟，神女不是普通的道姑，相传，她已得道成仙，留在人间据说只是对苍生尚有一份眷顾之情而已；其次，神女的穿着似乎有些不太合时宜，如今天气已微凉，神女却穿着露肩的华服，甚至隐隐的，连乳沟都透了出来，这一点令一向守旧的姬子宁大惑不解。
大唐时女风比较开放，服饰大胆甚至露骨，但宋自开国以来，对女子的教化比之于过去收紧了不少。虽然修行之人按理不必拘泥于此等细节，但神女若是这般穿着，总似有些不妥。但姬子宁现下无法想着这些，因为优昙神女已经下车，姬子宁只能走上前去与其交谈。
神女就这样，跟着姬子宁到了姬氏此分家的内院，一众姬家子弟早已端坐两边。神女坐下后环顾四方，在与姬明的眼神碰撞时，不意外地笑了下，姬明顿时心花怒放，因为神女是个绝世美人，且穿着的华服如同宫中妃嫔的霓裳。当然这一切，姬子宁并没有注意到。
彼此之间寒暄了几句之后，神女突然提起了姬少语。“听闻，姬氏家主之幼女也在此处学习，可此间尽是些男儿，怎未见她？”
原来神女也知道小语啊，姬子宁想着，于是回答道：“今日不正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吗？她正好出去玩……”
这时，一声清脆的叫唤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姬少语笑嘻嘻地从门外走进来，带着孩子固有的天真喊道：“堂叔，小语回来了！”
姬子宁看到姬少语回来了很高兴，赶忙将她和神女互相介绍了一番。姬少语终于得见了百姓们口口相传的这位神女，第一感觉也是觉得过于美丽了。神女见到姬少语似乎也很高兴，彼此言谈甚欢。之后，姬子宁提议到后院去逛逛，神女欣然接受，起身之时，她用娇媚的眼神悄悄地望了姬明一眼，姬明顿时有些神魂颠倒了。只是，姬子宁这时背转了身体，竟然还是没有发觉。
只不过，在神女和姬子宁等一起涌出门去的时候，姬少语却发现了神女的坐榻上留下的些微水渍，想到先前在经过大门的时候，也看到的地上的水渍，姬少语对这个神女的真实身份不禁产生了怀疑。但她并没有点破，而是跟着其他姬氏的子弟们一起去往了后院陪伴姬子宁和优昙神女。
是夜，姬明在屋内因自己的非礼之念而辗转难以入眠，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从倒影的纸窗上映射出的窈窕曲线依稀可见一位美女的身形。
难道是优昙神女来找他了？姬明心下暗自窃喜，连忙手忙脚乱地下床开了门……
第二天，姬氏的其他子弟从院子的那口大井中打捞出了姬明的尸体。
在一片扰攘声中，姬子宁的神情显得万分凝重，姬少语则轻轻拉了下堂叔的衣角，示意他蹲下身来有事和他要说。
这一天的傍晚，当院子内的老槐树都被夕阳染红之时，脚步声匆匆划过了姬氏分家的长廊。姬子宁和众多姬氏子弟神情严肃地敲开了优昙神女的房门，只见她依然身穿那套略显妖气的长衣，细声问道：“家主有何贵干呐？”
“你干过什么，自己清楚！”未等神女反应过来，姬子宁从身后瞬地挥出一把折扇，对着优昙神女一阵乱扫，神女见了后露出惊恐之色，连连后退无效之后，倒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呻吟着，大叫无辜。
“你还无辜，死去的姬明才叫无辜呢！”姬家子弟们纷纷为死去的姬明抱不平。
神女的身形渐渐化作烟雾，她难耐地大叫道：“你们这群降妖世家的人，等着黄风大将来收拾你们吧！”不消片刻，那阵烟雾便从半开的纸窗中逃了出去，地上还残留着几块水渍。
“她这算是死了吗？”
“没有，只是妖力被我剥夺了不少，估计暂时也成不了气候了。”姬子宁耐心地回答着弟子们的问题。他一向不喜欢蓄意伤害妖怪，或者任何一种天地间的生灵，所以这次，依然放了这只水妖一马。
这时，一位姬氏的子弟问道：“可是子宁叔，水妖刚才提到的黄风大将是谁啊？”
“这……”姬子宁想了下后，说道，“或许，跟万妖之主有关吧。”
“万妖之主？”“要复活了吗？”姬氏的子弟们议论纷纷。
眼见着这些晚辈对妖主产生了种种奇特的臆想，姬子宁赶紧制止了他们道：“别胡思乱想！妖主什么的都只是传说，我也没有见过。赶快去读书吧！今日早晨学习的光景已经被浪费了。”
不止如此，还得处理姬明的葬礼……姬子宁摇摇头，为着姬明的死而哀伤。虽然姬明生性顽劣，可毕竟是自家子弟，被只来路不明的水妖害死，而且还是在自己分家的地盘上，姬子宁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不是祥兆……虽然表面上他依然训斥着弟子们，但如若真是妖主的部下挑起这一系列事端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再说姬少语自解决了水妖的事情后，心里也并未感到多大舒服。虽然她年纪小，但因为身在降妖世家，比一般的同龄女孩要早熟许多。她知道姬明平时看她不惯，但姬明这个人本身并不坏，如今人死了要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为了忘却姬明的死给大家带来的悲痛，第二天清晨，姬少语干脆到湖边练起了打坐净心之术。
隐约间，她的周围环起了一阵七色光圈，那是她此刻心如止水的象征。然而……
湖水的瞬间暴涨冲破了姬少语的光圈，她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是水雾连天，只见那水叫嚣着，似是张开大嘴般地咆哮道：“姬少语，你这小丫头！竟敢暗算姑奶奶，我跟你没完！”
原来那只幻化成优昙神女的水妖没有死！不过那也难怪，依照堂叔姬子宁的个性，他确实很少会对妖类痛下杀手的。可是，堂叔你如今却苦了我哎……
一阵翻天大浪中，姬少语被水柱强行拉入暴涨的湖水里，她奋力挣扎，但丝毫不见效果，她感到自己的鼻息越来越弱了。
父亲、哥哥、姐姐……姬少语在心中呼唤着他们的名字，但手脚却渐渐开始不听使唤了。到了后来，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彻底失去了。
彻底晕倒前的那一刻，湖岸上仿佛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是个男人么？好像是的，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他是来救自己的吗？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法对付妖怪的。
最后呻吟了一声，姬少语的思绪投入到了混沌的暗流之中。
Copyright 2023 www.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反动、影射政治、黄色、暴力、破坏社会和谐的内容，读者如果发现相关内容，请举报，连城将立刻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因此产生任何法律纠纷或者问题，连城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