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飘渺的风月

正文  风起花落（5)

章节字数：1874  更新时间：14-05-14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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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马哥已经醉了，两个眼圈上折叠出深深的痕迹，话也说不清楚，手指开始打颤，桌子上的两瓶“扳倒井”至少有一瓶半落入他的口中，那些酒精分子随着他的血液流进大脑里，活跃地召唤他的睡神。他围着桌子慢慢摸悠到我旁边，搂住我的脖子，说：“兄弟，别在外面混了，咱哥俩一起，肯定能在县城里打出一片天来。兄弟，你信我吗？”

    “我信。”马哥虽然醉了，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水，我信。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回答，那一刻他突然愣住了，仅仅就是那一瞬，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就在这迷离中，从他闪烁的双眼里，我看到一股坚韧的光芒。应该怎么说这股光芒呢？这绝非一年半前的马哥所有，能练出这种光芒的人绝非一般，因为他含着居高临下的气势，蕴有王者气度。我突然感到一种陌生，陌生里又生出很深很深的孤独。潜藏在马哥眼里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落下了。那眼泪一落下便有低沉的“呜呜”的哭泣声响起，很快马哥已是泪流满面。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再也坐不住了，我努力地想站起来，马哥死死地拉住我的手臂，胡乱地说着话。争持之下，我躬身起了一半的身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马哥也被我拖拉得只剩半个屁股还粘着椅子的面，眼看就要摔倒。我求助的眼光看向燕子，燕子走过来，扶住他。我搭了把手，把马哥从椅子上搀起来。我叫服务员结账，一个清秀的女人甜甜地说，马哥已经结过了。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既吃惊于她的话，也吃惊于她的称谓。

    出了酒店，我们把马哥弄进车的后座里，燕子麻利地坐在驾驶位上，我上了副驾驶。对于车，我虽然不了解，但多少还能分辨出几个牌子，这辆车我不知道，看着价值不菲，一年半以前，马哥有辆车，那是二手的一汽大众。马哥的家也换了地方，住进了县城最豪华的花园小区。一路上马哥时不时地冒出一句，“兄弟，让你受苦了，做哥哥的对不住你。”其实马哥早就和我商量过合作的事，合作那只是马哥顾及我的面子的一种委婉说法，我有什么资格与他合作？我很清楚这一点，也正因为如此，我是绝对不会与他合作的。而我毕业后的这几年，特别是和萌萌分手后的一年半，我过得很不好。马哥却是节节升高，特别是我和萌萌分手后的一年半里更是突飞猛进，俨然成为县城里的风流人物，至于风流的级别达到何种程度，我还不清楚。此刻躺在后座上似睡非睡的马哥吐出的酒后真言，感动着我，至少他是真心希望我过得好，我并没有交错这个朋友。

    夜风清凉，驱赶着一天的暑气，道旁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断断续续地从车窗边迅速闪过，像似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生怕被发现了。燕子打起了口哨，挥洒自如地驾驶着这辆崭新的我不知名字的豪车，时不时看我两眼。我正在努力地寻找车窗外冬青的痕迹，那副专注的模样大概让她看成了傻子。她来了个急刹车，我的头猛然前倾，我的双腿猛然抬起，若非安全带死死地拉住我的腰，我的整个身体一定会撞向挡风玻璃，要么被反弹过来，狼狈不堪；要么冲出去，血染一片土地。我的眼前一红，她“咯咯”地笑起来。燕子的笑声已经没有了阳光般的青春气息，成了那种极易让男人心猿意马的声音。也许她在笑我老土，我发现她在看我，我的眼前一红。这时，马哥的声音传过来，“妈的，想要老子的命啊！”马哥扶着驾驶座位的靠背，张嘴吐在车上，恶臭瞬间充满整个空间。他探出醉醺醺的一张脸，一把扯住燕子的长发。燕子吃痛，脸部都有些扭曲变形，看来马哥出手不轻。燕子吼道：“你他妈真的想找死啊！”马哥大概听出了燕子的声音，默不作声地躺回后座上。豪车继续平稳地前行。

    我们把马哥架到他们的卧室里，脱掉他的外衣，盖上被子，然后就听到他雷鸣般的鼾声。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才扶他下车时，凉风一吹，马哥转脸便吐了我一身。“我难受！我难受！”马哥摇摇晃晃，大声嚷嚷起来。真担心他会闹！没想到一沾被子，他竟老老实实地睡着了。马哥醉酒的样子真像一个孩子。

    我小声对燕子说：“都收拾好了，我回去了。”燕子伸手拉住我，指了指我身上。刚才一阵忙活并不觉得怎样，此刻一股强烈的酸腥的恶臭扑鼻而来，很快与我腹内的半瓶白酒勾搭在一起，胃里便如翻江倒海一般折腾开来。我不顾一切地跑进他们家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紧接着吐了出来。杂乱的声音里我又听到燕子“咯咯”的笑声。

    燕子说：“有热水，你洗个澡吧。我找件老马的衣服你先换上，然后再走。”我关了水龙头，卫生间里恢复了寂静，听到了她开衣柜找衣服的声音。看来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想了一会，说：“那真是添麻烦了。”我没有听到回音，便不再多想，赶紧脱下衣服，先洗个澡再说吧。

    温和的热水从头上直浇下来，真是舒服啊！我忘乎所以地洗着，“吱”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薄雾中燕子穿着睡衣，捧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轻盈地走进来。